小外室——怡米
时间:2021-06-28 10:09:01

  一听这话,甭管将士们作何反应,那些看不惯辰王的老将立即拔刀,加入了打斗。
  很快,辰王因寡不敌众,被众人齐力按在地上。
  一场酒,误了大事,辰王用下巴狠狠砸了一下地面,以发泄胸中怒火。
  赵澈,你坑我!!!
  此时,正在客船上的赵澈被热水呛了一下,不住地咳嗽。
  一旁的慕夭拍拍他的背,“没事吧?”
  赵澈摇摇头,却瞧见自己的皇兄正用阴郁的目光盯着自己。
  少年抱拳咳了下,“我去看看饭菜好了么。”
  说罢离开甲板,留下一脸莫名的慕夭。
  慕夭扭头看向赵祎,“他怎么了?”
  赵祎坐在船头的圈椅上,望着宽广的河面,饮啜一口茶汤,“谁知道呢。”
  河面风大,慕夭问道:“殿下要进屋吗?”
  “嗯。”
  慕夭左右看看,没见到能搭的帮手,只好自己扶起赵祎,费力地向船舱走去。
  男子身量高大,又倾斜向她,害她走偏了路线。
  忽然,腰肢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缠住,耳畔传来男人低醇的嗓音:“回去后,愿意做我一个人的手杖吗?”
  慕夭愣住,眨巴眨巴大眼睛,似乎明白了他的暗示,又似乎不明白。
  赵祎收紧手臂,喟道:“不急,你慢慢想,只要登岸后,不再不告而别就行。”
  慕夭心里痒痒的,面上发热,视线飘忽地“嗯”了一声。
  那一声,让阴郁两年的男人终于展开了些许笑颜。
  客船行驶了数日,终在第七日东方欲晓时抵达岸边。
  安顿好太子的舆车,慕时清叮嘱慕夭道:“你暂且随太子进宫面圣,再回府陪陪你爹,等我安顿好婉儿他们再回府。”
  犹豫一下,慕夭点点头认同了他的安排,可一旁的赵祎忽然开口道:“慕先生真的不打算给陆喻舟一次机会?”
  在赵祎看来,陆喻舟是动了真心的,而宝珊似乎也没有那么排斥陆喻舟。
  慕时清淡笑,“在我们父女相认前,陆喻舟有很多次挽回宝珊的机会,但他珍惜过吗?”
  作为晚辈,赵祎不好去劝说长辈,但作为陆喻舟患难与共的朋友,赵祎想为他争取一次,“晚辈能同令嫒聊几句吗?”
  慕时清尊重宝珊的想法,点点头,退到邵婉身边。
  慕夭也想走开,被赵祎拉住手腕,“你留下。”
  “哦。”
  慕夭站在宝珊身边,摆明了跟宝珊站在同一立场。对于她的反应,赵祎心下无奈。他看向牵着阿笙的宝珊,“真的不给陆子均机会了?”
  阿笙仰头看着娘亲,别看他年纪小,但他听懂了,他们在讨论娘亲和陆叔叔的事,于是抢在娘亲前头说道:“给。”
  众人:......
  阿笙怕娘亲不带他去汴京,扯着娘亲的衣袖开始撒娇,竖起一根食指,像个小大人似的,“给一次,机会。”
  也许小家伙都不知他们在讨论什么,宝珊揉揉他的头,看向赵祎,“殿下不必劝我,我的计划里从来没有他。”
  从未将一个人纳入自己的计划里,这话无疑是一把快刀,斩断了情丝乱麻。
  多言无益,赵祎微微颔首,带着慕夭离开。
  看着通往汴京方向的马车,阿笙鼓着肚子追了上去,“等等阿笙。”
  宝珊赶忙追过去,拉住儿子,“阿笙。”
  阿笙张着小嘴干哭,“我想去汴京。”
  宝珊蹲下来,抚上儿子的圆脑袋,“为何执意要去汴京?”
  “这样,陆叔叔一回来就能看见我了。”
  宝珊想说:若是那样,阿笙就看不见娘亲了。
  可这话对一个懵懂的孩子来说有多残忍,她心里清楚,故而忍住了。
  *
  刑部大牢。
  当看守德妃的狱卒瞧见赵薛岚走进来时,惊讶地点头哈腰:“什么风把帝姬吹来了?”
  赵薛岚懒得跟无名之辈多费口舌,扔出自己的腰牌,“探监。”
  狱卒哪敢惹怒这位女魔头,赶忙解开锁链,请她入内。
  赵薛岚让狱卒退下,自己站在牢门前,盯着蓬头垢面的德妃,红唇发出“啧”的一声,昔日端庄得体的德妃失去隆宠,竟落魄至此。
  她走上前,弯腰看向躲躲闪闪的女人,发现她脖子上全是鞭痕,怕是遭受过严刑拷打,“官家果然无情。”
  一声感叹后,她勾起德妃的下巴,笑问:“想出去吗?”
  德妃当然想离开这儿,点头如捣蒜,“求你。”
  “不必求我,”赵薛岚俯身靠近她的耳朵,“只要你出去后,替我在辰王面前美言几句即可。”
  这些日子,她思虑许久,倘若官家真的一病不起,皇族和中书官员们必定会簇拥某位皇子暂代朝政,而她跋扈惯了,仗着隆宠,从未把哪个皇子放在过眼里,而今,也倚仗不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这样一来,自己就会陷入尴尬境地,还不如提前出击,打好关系,为自己多留一条后路。
  辰王坐拥三十万雄兵,又与德妃是姐弟,若真有那么一天,必然会全力扶持九皇子赵澈,从而成为辅政大臣,亦或是暴露野心,当上摄政王。
  若自己帮他一把,说不定会赌对。
  “明晚,我派人来接你去码头乘船,去往北方的绣城。”
  德妃愣住,“为何...去绣城?”
  赵薛岚一笑,“除了那里,哪儿还能保住你?”
  深知官家无情,德妃闭闭眼,点头答应了。
  应付完德妃,赵薛岚高高兴兴返回帝姬府,可次日就收到密报,说陆喻舟在绣城已拿下了辰王,还将太子送上了船......
  嘴角的笑还未压下,赵薛岚踉跄地跌坐在马车上。
  密探上前,“帝姬?”
  沉默良久,赵薛岚缓缓道:“让德妃消失。”
  德妃没有利用价值是小,若她漏嘴说出自己想要巴结辰王,那就是大事了。
  而这日的前半晌,赵祎的舆车就已抵达汴京城外。
  得知太子平安归来,文武百官出城迎接,簇拥着赵祎走向宫门。
  赵澈走在后面,浑身轻松,这次立了功,应该能顺利接出自己的母妃了,可进宫才知,官家染了重风寒,昏睡不醒。
  众人等在殿中,直到午夜,由徐贵劝说后散去。
  赵祎先送慕夭回了慕府,自己返回东宫。而赵澈跑去刑部,被告知没有官家和明越帝姬的首肯,不得探监。
  赵澈在大牢前发了一顿火,却怕这个节骨眼上得罪自己的父皇,只好忍着气回寝宫了。
  也不知何时才能被召见。
  另一边,宝珊一家人去往慕时清在郊外的田园小筑,离开繁华与喧嚣,来到空谷幽兰之所,心情变得畅悦。
  安顿好妻女和外孙,慕时清回城探望兄长,回来时带回了慕夭,还有一个年轻男子。
  再次见到范韫,恍如隔世,宝珊还记得他的恩情,只是后来断了联系,不知他是否还在缃国公府做事。
  自从那次带着宝珊出逃,被陆喻舟的下属教训一顿后,范韫就离开缃国公府了。后来恰逢机会进了慕府做马夫兼兽医,深得慕老宰相重用。
  范韫与慕夭有过两面之缘,昨日见到慕夭,便顺藤询问了宝珊的近况。
  当他瞧见宝珊从竹桥上款款走来时,心底那点爱慕又悄无声息地蔓延开,他一直认为宝珊是个好姑娘,只是命运不济,遭了不少罪。
  因为慕时清那匹白色千里马病了,这才给了范韫过来探望的机会。
  为千里马服完药,范韫坐在马棚前擦汗,皮肤在日光下泛着小麦色,看起来强壮健美。
  为答谢他上次的人情,宝珊端着一盘浆果走来,看他一个人坐在日头底下,好笑道:“范大夫到凉亭纳凉吧。”
  范韫“哎”了一声,与宝珊一同走去凉亭。
  落座后,宝珊询问起他这两年的境遇,觉得对他存了歉意,想要补偿。若非因为自己,他不会离开缃国公府。
  范韫无所谓地摇摇头,“如今在慕府,没有那么多人情世故挺好的。”
  “那就好。”宝珊推下果盘,“吃个果子吧。”
  看着女子落在盘沿的纤细手指,范韫感觉宝珊哪哪儿都漂亮,只是,他不敢僭越,很快移开视线。
  这时,不远处跑来一个小郎君,手里拿着一个纸风车,脆声喊道:“娘。”
  宝珊不自觉流露温柔,伸出手,“来娘这里。”
  阿笙扑过来,笑嘻嘻抬高小短腿,爬上长椅,趴在宝珊背上,显摆起手里的风车,“姨母做的。”
  “那你夸姨母了吗?”
  “夸啦。”阿笙吹了吹风车,偷偷瞄向另一侧的男子。
  宝珊拍拍儿子的手,“阿笙,快叫范叔叔。”
  阿笙小声道:“叔叔。”
  范韫听慕夭说起宝珊生了一个儿子,却没想到两岁多的小家伙,还会这么胖乎,“小公子。”
  阿笙咧嘴笑,又趴回宝珊后背,“娘,叔叔叫我小公子。”
  宝珊弯唇,“阿笙就是小公子呀。”
  阿笙又笑了,爬下椅子来到范韫身边,仰头盯着他。
  从没与这么小的孩子相处过,范韫不知要说些什么,故意逗趣道:“你是要把风车送给我吗?”
  看了一眼手里的风车,阿笙摇摇头,认真回道:“这是留给陆叔叔的。”
  也不知孩子口中的陆叔叔是谁,范韫有点尴尬,没有再问下去。
  等范韫离开,慕时清找到宝珊,与她在竹林里闲逛,问她有无嫁人的打算。
  诞下阿笙前,宝珊是想过嫁人,可阿笙出生后,她一门心思花在儿子身上,再没想过这个问题,被父亲一问,立马回绝:“女儿不想。”
  慕时清拍拍她手臂,“为父这些日子一直在琢磨一件事,或许能够让你摆脱陆喻舟的纠缠,但怕你会抗拒。”
  “爹爹但说无妨。”
  慕时清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之后拉开距离,等着她的答复。
  假定亲?
  宝珊有点惊讶,不过既然爹爹同自己说出了想法,必然是挑到了人选,“这不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慕时清笑笑,“除非你想给陆喻舟一次机会。”
  宝珊心一揪,不想去琢磨自己对陆喻舟的感情,“既是假的,对另一方就不公平,还是算了。”
  “若对方是女扮男装的慕夭呢?”
  “…那不是很容易露馅。”
  慕时清解释道:“成婚前,男女双方本就走动少,只要摆一个世家公子的身份在那,让陆喻舟知难而进即可。”
  这也不失为一种方法,陆喻舟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断不会纠缠有婚约的女子吧…宝珊攥着娟帕犹豫了。
  半月后,陆喻舟与新的黎郡节度使交接后,马不停蹄地返回汴京,还未进宫,就得知了慕时清在为宝珊招婿的事......
  男人反复转了几下玉扳指,还是按捺不住烦躁的心情,与禁军副统领交代几句,掉转马头直奔郊外而去。
  为了娶妻,连面圣都搁置了。
  副统领心里腹诽,陆喻舟不想要功劳,那全都给自己好了。
  可等副统领进宫才知,官家风寒加重,没精力召见任何人。
  *
  陆喻舟抵达田园小筑时,被慕时清的暗卫拦下,“抱歉陆相,没有拜帖,恕小人不能放行。”
  被拦下是意料之中,陆喻舟并未动怒,只是意味深长地问道:“你家小姐与人定亲了吗?”
  暗卫按着慕时清交代的话,回答道:“我家小姐昨日刚刚与人定亲了。”
 
 
第55章 动心
  烟波浩渺的田园小筑给人一种回归淳朴之感, 也会让人感到惬意轻松,可陆喻舟像是与这里格格不入,生生打破了周遭的恬静。
  挥开暗卫, 陆喻舟迈开步子, 这里拢共来过两次, 倒是还记得路线。
  这个时辰,慕时清多半在花园里修建花草。凭着对慕时清的了解,陆喻舟直奔花园而去。
  暗卫们纵使拦不住, 也不会动粗,毕竟陆喻舟在入仕前, 曾与他们生活过两年。他们还记得少年刚来到慕先生身边时的样子, 总是一个人在溪边漫步,累了就坐在磐石上,从黄昏到日出, 一动不动, 像被石化了一样。
  谁能想到, 那个寡言的少年已蜕变成心狠手辣的大权臣了。
  来到花园, 果见慕时清在花丛旁浇水。陆喻舟走过去,没有质问, 也没有寒暄,拿起地上的花剪,铰弄起花叶。
  听见身侧的动静,慕时清稍一转眸, 指着一株花, “剪错地方了,要剪这里。”
  陆喻舟照做,师徒俩在蝉声阵阵中忙活了一下午, 直到夕阳残血才走进凉亭歇息。石桌上摆着果盘茶点,还有一壶沏泡好的乌龙。
  仆人端来铜盆,慕时清净手后,拿起帨帕擦手,“是来质问我的?”
  “不敢。”
  “还有你不敢的?”
  陆喻舟也递过仆人端来的水,净手后淡淡道:“弟子在先生眼里已经是个十恶不赦之徒,哪里还敢质问先生。”
  得罪老丈人,真是件头大的事。
  慕时清笑笑,从袖管里掏出一张红色请柬,“这是小女和齐家郎君的请帖,下月初十还请赏脸来这里喝喜酒?”
  红纸金字的请帖上,赫然写着慕宝珊三个字,刺得陆喻舟眼睛疼。他放下请柬,看都没看准新郎的名字,“先生是要替宝珊招个倒插门女婿?”
  “世家公子。”
  陆喻舟沉默,可他的沉默换来了慕时清更为犀利的质问:“怎么,觉得宝珊配不上世家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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