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渔将男人看了又看,牙齿几乎要咬碎。
这个童尔心口中的男神,不是她男朋友,又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努力搞事!加油完结!
第66章
盛夏的温度,坐在出租车里的夏渔却手脚冰凉,整颗心也是凉得透透的。
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可能性。
所以他所谓的出差,就是跟老情人童尔心异地相会吗?
童尔心在朋友圈大肆招摇显摆,这招算什么?变相逼宫?
也许是他喝多了吧?被绿茶利用还不自知。
脑子很乱,她很想说服自己他和童尔心之间是清白的,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他情有独钟她多年,一定会继续执着地爱下去。
她望着窗外的城市霓虹,夜色阑珊,她的视线开始模糊,窗外的一片是茫的,印在她心头,只剩一片说不上来的苍凉,她知道她做不到。
她说服不了自己。
他们在同一辆车上,依靠在一起,说不定要驶向同一家酒店,趁着酒意,共赴同一座巫山。
夏渔再看了一眼那张照片,眼里刺痛,短暂的窒息后,在泪意汹涌之前,她擦去眼尾的液体,冷静地对司机说:“师傅,不去那里了,麻烦去火车站。”
半年前在酒店堵周一鸣的痛苦记忆又涌现,只记得当时得知他出轨,她怒火滔天,连痛的时间都没有,无畏到单枪匹马闯酒店,一心只想要戳穿周一鸣的虚伪面孔,要他社死,只为自己讨个公道。
现在同样是被愤怒席卷,可是更多的感觉是心痛,因为痛而胆怯不前,她知道理智的夏渔,应该第一时间去酒店堵他,声色俱厉,最好甩他一个响亮的耳光,要他睁开眼睛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是“理智的夏渔”早就不知道被这炎炎夏日融化了,现在坐在车里的夏渔只不过是个傀儡,懦弱、胆怯,甚至是个顶窝囊的爱哭鬼。
夏渔害怕亲眼看到江枫的怀里有别人,害怕她的生活若是没了他,会是何等的狼藉一片。
她想不通,那些深夜里,他给的那些甜言蜜语明明还在耳边,不过是过了几个白昼,他就是别人的了?
出租车拐弯驶向火车站,行到一半,夏渔的手机响了,江枫的助理小郭在电话里语气透着些许焦灼:“夏小姐你在哪?老板被合作方灌多了,怎么摇摇不醒——”
“童小姐不是刚好在车上吗?就让她照顾你老板好了。”夏渔的声音冷静到过分,“我在去火车站的路上,回A市了,等你老板清醒了,麻烦你转告他一声——”
她顿了顿,将那股清晰的痛楚强压下,尔后深呼吸。
“我们分手了。”
*
这晚夏渔回家的行程颇为曲折,没有赶上回A市的末班车,时间太晚,想要坐客车回去,发现也无票可售。于是只能在火车站附近还算干净的快捷酒店打发一夜,没想到隔壁住了一对彻夜不消停的情侣,床撞墙的声音时断时续,失眠的她在夜里点灯熬油地听了一夜的壁角,凌晨三点时,突然心里一股无名怒火揭竿而起,将她的所有理智都烧成了灰烬。
她从床上一跃而起,在理智回归之前,把他的微信,电话,通通拉黑。
一夜没睡,第二天她坐了最早的一班火车,风尘仆仆赶回了A市。
明天是公司全体员工去郊区山里团建的日子,夏渔无心工作,借着替大家打前站的名义,赶回家收拾了点东西,便去了郊区。
一夜不睡,铁打的人也扛不住,她需要找个安静没人打扰的地方,好好睡一觉。
等她睡饱,醒来时山庄外已是暮色重重,她的私人手机关了,用工作机和廖非非打电话。
“江枫找你找疯了,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我估计他要来堵我,找了个外访的借口出来了。”
廖非非告诉夏渔,昨晚童尔心发的那条朋友圈造成的轰动不小,她所在的传媒圈都在众说纷纭男神是何许人也,投资圈认识童尔心的也不少,更别提两人共同的同学圈了,因为江枫和夏渔刻意低调没有官宣,老同学们都以为江枫和童尔心在一起了,点赞恭喜的人不少。
结果酒醒过来的江枫直接炸了,大清早在朋友圈破口大骂绿茶。
廖非非给夏渔截图过来。
【某位绿茶,老子只是昨晚应酬恰好碰到了你,看在跟你是同学的份上,好心给你搭个便车,结果农夫与蛇的故事就这么上演了,是在下低估你们绿茶的无耻。工作应酬推不掉,喝多睡了一觉,他妈的醒过来天都变了,女朋友要跟我分手,现在人都联系不到,你要是害我没了老婆,我他妈以后每天问候你全家。今天跟朋友们澄清一下,我江枫的女朋友是夏渔,我跟某位童女士不熟,昨晚之前从没联系过,以后也不会有。】
“怎么样?打算原谅他了吗?”廖非非在电话里问她,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帮着江枫的。
“你也别担心童尔心昨晚把他霸王硬上弓了,什么酒后乱性,那都是小说瞎编乱造,男人要是喝到烂醉啊,那方面是不行的。”
夏渔所在的房间没开灯,落地窗外是沉沉暮霭,触手可及都是黑暗,她的心情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好转,就连声音也是带着重量,没了往日的轻快利落。
“明知我膈应童尔心,他还要当他的绅士,现在绿茶算计他才晓得喊冤,如果不算计他呢,如果童尔心是个放长线钓大鱼的高级茶呢,是不是以后我们吵架了,他就要去找她安慰?”
她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的一线山色,心里空荡荡一片,她希望天快亮,让阳光照进心里,但现实是黑夜即将降临,在见到阳光之前,还要度过很漫长的黑夜。
两天的团建很顺利,在享受风景的同时,两家校区的同事们也增进了解,年轻人们磁场接近,很快就打成一片。
在这群活跃的年轻人中,方韵显得尤其沉默,她大多数时脸上挂着微笑,但这笑似乎不达心底,总像是为了工作需要而刻意敷衍,因此总有点融入不了集体的味道。
夏渔和张菁菁坐一起烧烤,扯东扯西一阵后,聊到了方韵:“方姐最近怎么样?”
“方姐是销售好手,促成了好几笔五位数的单子,不过……”张菁菁犹豫了一会儿,见方韵坐得远远的暂时不会过来,才继续说下去,“上回来一个家长,跟方姐应该关系不错,拉着方姐在一边聊了很久,我刚好就在隔壁的市场部,听到点他们的讲话内容,那个家长劝方姐离职,话里话外意思是咱们这个工作很丢人,还说现在她们小区里的妈妈们都避着方姐,说她为了提成杀熟。”
“夏总,方姐心里有事的样子,该不会想着离职吧?”
夏渔一琢磨,也不是没有可能,打算回去后就找方韵聊一聊。
团建结束,夏渔的手机也终于开机,到了市区是傍晚六点,她接到了开机后第一通电话,是她妈打来的。
“怎么回事儿?打你几回都关机?急死你妈你觉得很痛快吗?”她妈在电话里责问她。
夏渔心力交瘁地否认:“不是发微信跟您说了吗?在山里团建信号不好,干脆就关机了。”
这理由她妈勉强接受,随后说:“我都好一阵没见你了,你今晚回家吃个饭,也让我回忆回忆你长什么样,省得以后在路上想不起你是谁。”
夏渔只能无奈答应,她确实有一阵没摸家里的门了,事情一多,就想清静,不想回家听她妈唠叨。
但今晚是躲不过去了。
她认命地回家,家门打开,刚弯腰换好拖鞋,直起腰来,就见厨房里出来一个男人,捧着几个碗筷,模样老实,还一脸小心翼翼地盯着她。
夏渔顿时想摔门走人。
第67章
她僵在门口,脸色冷凝,夏妈妈也从厨房出来,见两个人僵持不下,打破沉默气氛。
“傻站着干什么?去洗个手干净过来开饭了。”她仿佛没瞧出异样,像往日一样招呼他们。
夏渔去洗了手出来,江枫磨磨蹭蹭坐到了她身边,一声不吭,主动剥了一只虾放到她碗里,夏渔盯了这静卧在碗中的虾肉几秒,最终还是用筷子夹起来放进嘴里。
她没有去瞧旁边人的脸色,只是察觉到在她夹了那虾入口后,他又去捞了一只虾,三两下后,再度送到她碗里。
这顿饭吃得沉闷,饭桌上反而是她爸妈和江枫的话多一些,饭桌上好几道菜是他做的,她妈尝了觉得味道很不错,问起他在国外的留学经历。
他提起留学时光,也是侃侃而谈,有苦中作乐的意味。
“出国前也不会,在外面吃不惯西餐,就只好自己做,煮多了就学会了。”
“我住的地方附近有个公园,经常往地上掉野生板栗,当地没人吃这个,也不知道怎么吃,有时候学累了就去捡点回来做板栗烧肉,嘿嘿,那个时候就挺想家的,恨不得早点毕业飞回来。”
听着他故作轻松的话语,夏渔面无表情,其实心里塌了一角。
分开一次就是漫长的四年,煎熬的日子都要靠捱才能撑过去,说一声“再见”何其轻松,不轻松的是往后的日子,总要伴随遗憾,时不时被浮在心头的惆怅折磨,日子再静好,也体会不到圆满。
这顿饭吃得很没劲,她爸妈的态度很明显是想帮江枫,不然也不会明知道两人在冷战,还留他吃饭,给他们制造缓和机会。
夏渔受够了家里其乐融融的气氛,仿佛她才是这个家真正的外人,于是冷淡地放下了筷子。
“我吃饱了,下去走走。”
她拎包要走。
“去小区走你拎什么包?”她妈把她的包夺下,“你还没嫁人呢就不着家门了,以后你嫁出去了,是不是要三过家门不入了?”
“妈……”
她妈突然红了眼:“你们姓夏的都有毛病,个个一声不吭做大事,你知不知道你爸背着我们娘三去做了个息肉摘除手术,做完手术乐呵呵回来告诉我是良性的,他是身体没病,脑子真的有病。”
夏渔猛然愣住,五雷轰顶般直直看向她爸,她爸尴尬了一瞬,看向老太婆:“都说了小手术,养个一两天就没事了,跟孩子提什么啊。”
“你们姓夏的都有理,全家我最不讲道理行了吧。”她妈嗓门一扬,自暴自弃地进了厨房擦眼泪。
所有的静好都是假象,一夕之间夏渔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自责之中,她没有办法欺骗自己她什么错都没有。
这段时间,她一直忽略了父母的感受。
这段日子她总是以打拼为借口,很少回家,也总是认为父母给予的都是世俗的枷锁,想尽办法躲开避开,为了那点争来的自由沾沾自喜。
她以为他们会永远在她背后做她安全的避风港,但夏渔好像到了今天才恍然明白,原来父母在老去,也会生病。
她之所以能心无旁骛地工作,任性恋爱,只是因为父母什么都不说,默默地不给她添麻烦。
而她这个混账,竟然连在家和他们吃一顿饭,都感到不耐烦。
自责到想扇自己一巴掌,夏渔双唇抿成一线,强忍着泪意。
有人偷偷站到她身边,温热的掌心包住她的,给她无声的安慰。
夏渔想甩开那只手,却如何也甩不脱,最后只能作罢,微哽地看着她爸:“爸,你怎么这样啊,到底哪儿长息肉了??”
“肠息肉而已,不必大惊小怪,都说了良性的。”他爸虎着脸,其实面对老婆女儿的担心,有些不知所措。
“叔叔那您接下来可得好好养着,千万不能喝酒了。”江枫插嘴进来,“今天我拿过来的两瓶酒那我就厚着脸皮拿回去了啊。”
夏渔果然第一个跳出来,对他横眉竖目:“你还拿酒过来!”
她晾了他一个晚上,一个字都不搭理,一个眼神也不给,现在突然愿意搭理他了,虽然是找茬训斥,江枫也挺受用,不怒反笑:“我真不知道叔叔动了手术。”
一旦两人说上话,气氛又别扭起来,夏渔才意识到他刚才那句“把酒拿回去”是故意惹她生气,就是摸准了她会朝他噼里啪啦开火。
又上他的当了。
夏渔心里又开始不痛快。
她在厨房里花了很长时间跟她妈道歉,承诺这段时间搬回来住,帮着她妈一起盯着她家老头,她爸这有病不吭声只报喜不报忧的毛病确实挺可怕的,夏渔现在想起来也还是后怕,圆规这段时间咳嗽发烧不见好,她姐成天跑医院格外糟心,可能这也是她爸闭口不言的原因之一。
家里气氛沉重,夏妈妈就把她和江枫轰出了门:“不是说要下去走走吗?赶紧出去,哭丧着脸,还嫌家里不够晦气吗?”
江枫来牵她手,被她甩了,他又厚着脸皮来牵,在她爸妈两双老眼的注视下,她只好一脸不情愿地被他牵着出了门。
结果进了电梯,她的冰山脸一拉,又把他的手甩开了。
江枫没有再敢碰她。
等到了楼下,一前一后保持距离溜达,走到了小区没什么人经过的幽暗角落,他央求地喊了声“鱼丸”,夏渔终于憋不住,火山爆发。
“你怎么回事?又想从我爸妈这里下手?让我妈给我施压?”
她面有厉色,是真的气急攻心,“以前跟我玩心眼我也就忍了,这次还来?你在挑战我的底线在哪里吗?”
江枫软着语气:“你手机关机了,我联系不上你,廖非非也不搭理我,我还能找谁呢?我只能问你妈能不能联系上你,她就让我过来吃个饭,事情就这么简单。”
“那天晚上的事,你愿意给我解释的时间吗?”他的黑眸流露着深深的委屈,贴近着她,“我在应酬上碰到她,饭局完她要搭我的车,我没多想就答应了,我虽然喝多了,但是我还知道坐我旁边的不是你,我一直规规矩矩,小郭和司机就坐我前面,他们可以替我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