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蹭下你妖气——池镜
时间:2021-06-29 09:54:30

  扶岑心知肚明,但配合地应了声:“嗯?”
  “对战时在身上留下的伤痕,都被我刻意避开了要害。后脑和脊椎的跌落伤,这个有点不可思议,最有可能是我死后,或者濒死的时候才从悬崖上坠落,不然作为修者,怎么也不会毫无保护地任凭头骨和脊椎先坠地吧?既如此,从背后刺入的剑伤才是我的致命伤。”
  “我在围剿之中,避开了所有致命伤,唯独这一剑,从背后,不偏不倚地刺入了我的心脉。”花柚沉声道,“我觉着有可能是熟人作案,便觉着闻星辞、或者他身边的人的可能性还挺高的。不过人族之中也有人像当年的金龙一般会施精神攻击,可以让人短暂失神麻痹,从而无法躲避,也有这种可能。毕竟我这一时半会也没想透,他有什么理由要趁乱杀我,既无动机,便不好判断可能性了。”
  扶岑点点头,这些他早在让红绿两个老僵尸给花柚检查过身体之后,便知道了。
  “既然有可能,提防一些总是好的。”
  顿了顿,“你准备怎么办呢?”
  当年的事,在扶岑心里是一道痛了千年的疮疤。
  既然抓住了肇事之人,想要他轻轻揭过自然是不能够的。
  但他也不欲在花柚面前体现太多的情绪与恨意,就像是在她面前下意识地收敛起了丑恶阴冷的那一面。
  花柚在他的注视下缓缓道:“我不知道自己缺失部分记忆,是否是和闻星辞的操控有关,或者因为我魂魄缺失的缘故。闻卿答应过我,等我的生魂彻底重塑之后,会让我再去一次祠堂试一试。这段时间我可能还是得留在闻氏。”
  花柚说到这里,有点不大好意思:“我同闻卿商量好,搬到她这一脉来住,就是为了避开闻星辞。可他是闻氏的家主,偌大的权柄,无人敢不从。所以啊,我只能寄希望你能保护我了……”
  难为情地清了清嗓子,小声:“这几天,你可以留在我这里吗?最好一步也不要离开我。”
  扶岑瞳孔轻轻一缩,
  抬眸时,眸低漾开笑意,轻盈而细碎的光流淌着,竟比月华更为温和:“好~”
  ……
  花柚觉着自己占着原身的身子,同扶岑提这个要求,可算是占尽了人家便宜的。
  但这一方是为了她自己求生所需,另一方也是为了查清原身的死因,想必扶岑也不愿意原身死得不明不白。
  若她们是一个人,那自然皆大欢喜。毕竟花柚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为何自己可以进原身的长明灯,灵魂能与她相融。
  若不是,她拿到确切证据之后,也会同扶岑说开。
  替身是不能做替身的,还是一雀占鸠巢的替身,这和骗人有什么区别?
  ……
  两人商讨完毕,
  花柚从偏厅拖了个小榻过来,摆在卧室的主榻旁边。
  ——就像是在浮华宫时一样,两人同睡一屋,但是各睡各的床。
  为了腾出空间,花柚撤掉了摆放果盘的小茶几,
  扶岑便坐在床边,看她将果盘里剩下的果子都端到了自个的榻边,喃喃自语说别浪费了,站在那,又吃了起来。
  扶岑莫名看着她就想要笑,同她搭话:“你现在已经能睡床了吗?”
  花柚嘴里包着果子,背对着他,含含糊糊说是,“关节润滑了点,能自己起身了,就能睡床了。”
  扶岑看她咔嚓咔嚓吃得香甜,忍不住凑上前,从她手里接了两枚过来。
  花柚偏头看他:“我记着你从前很喜欢吃这个果子的,现在怎么不太吃了,口味变了?”
  修者到了一定境界都会辟谷,扶岑的口腹之欲一直就不强。
  小时候分明是她喜欢吃,在谷内溜达的时候兜里揣上一大兜,边走边吃,说将果核四散地丢在地上,来年说不定又是一株小树。
  扶岑看她喜欢吃,不知是爱屋及乌,还是单纯喜欢跟着她做一样的事,也常常像这样,在她咔嚓咔嚓吃果子的时候凑上来问一问。
  能陪着她一起吃东西,凑在一起嘻嘻哈哈地聊天,便是欢喜的。
 
 
第66章 抓包
  扶岑被花柚切切注视下, 咬了一口红果,汁水香甜,溢满了唇齿。
  熟悉的味道将记忆串联得鲜活起来, 依稀能想起雨后草地湿漉而清新的气味。花柚用一根小木杆拨开挡路的杂草,省得裙子被沾湿太多。一边往树林里走,一边同他道,“秋雨之后的红果最香甜了!我多摘一些, 制成果脯试试, 这样咱们冬天也能吃上零嘴啦~”
  “是很久没吃了。”
  扶岑微微恍惚了下, 语气淡然地笑着道, “我这里还存着你做的果脯呢。”
  花柚大吃一惊:“牛哇!”
  她真实震撼了,“这都差不多千年了, 还能存着呢?这么厉害,快给我瞧瞧!”
  扶岑:“……”
  感怀的气氛就这样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哭笑不得,但顺从地从乾坤囊里拿出一个漆黑的盒子来:“我装在须臾空间里, 不会坏, 还能吃的。”
  须臾空间花柚早有耳闻,那是空间法器, 专门用来储存传说中的神级丹药亦或者药材之类,以保持它们药性不会流失的器皿。
  好家伙,
  他却用来装这么一碟子果脯!
  花柚一时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看待这盒子果脯。
  震惊有之,心下浮动的酸意也有之。
  面上还是没心没肺地笑,随手挑了一块, 放进嘴里:“是做得不好吃么?都一千年了,还剩了这么多,我尝尝看啊……”
  扶岑唇角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果干晾晒得透彻, 干而不硬,甜滋滋的,带着股子清香。
  在嘴里嚼着,却不知为何,越来越酸。
  ……
  花柚在原身的记忆里看到小龙时,便有一种顿悟之感。
  难怪扶岑待她总是格外的温柔细致,原来并非是运气好,萍水相逢得来的贵人,而是兜兜转转,久别重逢。
  只可惜,她好像不是他等的那个人。
  若果然不是,他一定会很失望吧。
  花柚想到这一点,心头莫名沉重。
  比及那莫名的醋意,她好像更怕小龙会难过……
  扶岑见她吃着吃着,神色变了些,还以为果脯出了什么问题。
  “怎么了?是果脯坏了吗,坏了就吐出来……”
  花柚将果脯咽下去了,抹了把嘴,冲他挤出个笑容来:“没有,好着呢。只是我突然想起,想要问你件事。”
  “嗯,你说。”
  “在浮华宫第一次见面你的时候,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花柚慢慢珍重地合上那个他收藏了千年的小盒子,“我那时像个骷髅一般,自己都认不出自己了,总不能你还能从骨相就认出我来?”心慢慢提到嗓子眼,小心翼翼试探着问,“有、有没有什么证明之类的?”
  “我感知到了你的气息,出现在了我的藏宝窟内。”
  “气息?”花柚抬起头,“那是什么成分?”
  “成分?”扶岑眨眨眼,不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意思。
  花柚也蚌埠住了,
  怎么才能通过别人证明原身是“我”呢?
  扶岑看她仿佛宕机地呆住了,尝试着为她解惑:“……我捡到了你的牙齿。”
  花柚:“……”
  一不小心又解开了心底一个未解之谜。她就说扶岑怎么补牙的手艺那么好,补的牙和旧牙那叫一个一模一样。
  “靠牙齿也行?”
  她无意识道,“既然如此,我的尸身就在云梦泽,怎么你在这里盘旋了千年,却没有找到我呢?”
  扶岑突然明白了她想问的是什么。
  虽然很费解,但还是先解释道,“尸身之上若无生魂,七日之内气息就会彻底断绝,犹如一件寻常不相干的死物。加上阵法掩盖,找起来如大海捞针,乃至擦肩而过也辨认不出。”
  “你可以感知到我的魂魄?这怎么可能,”
  花柚纳闷地揉着自己的脸,她记得清清楚楚,自己是从现代穿来的,在那生活了22年,是一缕来自21世纪崭新的魂魄啊。总不能那22年的记忆都是她幻想出来的吧?
  退一万步:“而且,明明只有双修过的道侣之间才能——”
  说到这,陡然卡住了。
  等一下,
  原身好像,确实,有过……
  那时小龙遇见麒麟后,因情绪波动过大而生命垂危的时候,她曾短暂地进去他的灵府,宽慰安抚了他一番。
  扶岑对上她的视线,因为毫不知情,而分外坦然地猜想道:“大概因为我们之前在一起待得太久了?”
  花·做贼心虚·柚:“……啊哈哈哈哈,应该是吧。”
  好险!
  差点说漏嘴翻车!
  所以,
  这就是对上了吗?
  那现代的事算怎么回事呢?
  信息量太多,她脑子里乱哄哄的,情绪又慌乱,心里五味陈杂的,果子也吃不下了。
  匆匆低头拍了拍放在小榻上的抱枕,所幸灯光幽暗,扶岑看不见她通红的耳根:“那个……时候也不早了,我去刷个牙,再去书房搬条被子来,这就睡了。”
  扶岑:“……”
  话题转得好突然。
  但想到她刚恢复记忆,心力交瘁之下,易疲劳也是应该的,温和应:“好。”
  ……
  花柚几乎落荒而逃地奔出寝房。
  出门后转了个弯,刚想缓一缓,却听得身后的脚步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
  花柚回头:“?”
  扶岑无辜地冲她眨了下眼睛,“你说让我守着你,寸步不离的。此处荒郊野岭的,附近又无守卫,我自然该跟着你。”
  花柚被噎住了:“……”
  扶岑上前,替她裹住披风,温热的手掌短暂地在她肩膀上停留了一会儿,
  出了房门,哪怕只是在走廊上停一会儿,寒风刺骨亦然,与他身上的温暖形成昭然的对比。
  花柚站定不动了,任他贴心地替自己系好披肩。
  细雪漱漱而落,
  纷飞地落在缥缈着雾气的温泉水上,悄然融化。
  天地之间,静得只剩下飞雪融化在水中的声响。
  扶岑忽然低下了头。
  花柚条件反射地抬起眸来,猝不及防,跌入他晶亮含笑的眸中,心头一跳。
  下意识的,她虚张声势,假装淡定地大声问:“怎、怎么了?”
  极近的距离之内,扶岑微微偏头看了她好一会儿。
  不知是瞧见了什么,唇角勾了下,堂而皇之地缓慢凑近过来。
  花柚险些给逼出了斗鸡眼,就那么眼睁睁、且难以置信地被他亲了一口。
  花柚:“?”
  “柚柚,你的脸颊好红。”
  他微凉的指尖贴上她发烫的耳根,轻轻揉了揉。
  花柚脑仁都被他揉麻了。
  仓皇间看见他的笑眼,点漆如墨的眸底似有一丝促狭与清明的了然,“有关于气息沾染这件事,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花柚:“……”
  艹,
  我完了。
 
 
第67章 
  花柚哪里肯交代, 明知是烫熟的鸭子只剩下嘴硬了,也一口咬定否认三连:“什么?不知道,我没有!”
  那否认里写满了欲盖弥彰, 扶岑心里已经有了猜想。
  只当是给她一个台阶下,不再追问,笑着拉起她的手:“那去搬被子吧。”
  花·不敢吱声·柚:“……”
  心脏在嗓子口咣咣直跳,只盼着早早去睡, 一觉醒来, 啥事都能翻篇了。
  这么一想, 干活便分外积极了。
  为了让他能早些睡下, 回屋后还主动殷勤地替他铺好了被子。
  扶岑拆了冠发,褪了外衣坐在床沿, 视线毫不避讳地落在她的身上。
  猜想到她殷勤的理由,默然笑着,安静地瞧着她动作。
  那目光存在感太强。
  且任谁身边坐着这么一宽衣解带, 毫无防备的温柔大美人, 都没法不分心好嘛……
  花柚全程绷着头皮,心无旁骛地背对着他将床铺铺好。
  在最后下床的时候, 小心再小心,还是没留神回眸瞥了他一眼。
  恰好被他笑吟吟逮了个正着。
  花柚:“……”
  花柚一个激灵, 避开视线:“……都铺好了,你睡吧,晚安~”
  扶岑也没拦她。
  心情好极般, 撑着身子去捏了捏她刚铺好的被子,笑着喃喃:“原来我早就是你的人了啊~”
  花柚:“……”
  她从头麻到了脚,闷头就是跑。
  ……
  清晨,青崖间。
  院里少了一人, 屋子里便显得空落落的。
  外间日头正好,闻星辞让人将垂帘卷起,任由阳关散落进来,驱一驱屋内的湿寒。
  又叫人将书架上花柚已经看过的书换下,添上新的册子。
  已有两日了,
  花柚该回来了吧。
  他这么想着,往火炉上添了壶茶水。花柚畏寒,在外头走了一遭,必然想喝些热的。
  正以铜片拨拉着兽金碳,忽闻门外脚步声临近。
  闻星辞含笑回眸:“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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