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种千钧一发的瞬间做出这种举动来,这不是疯了么?
他抬起头,看向地面,又想到了什么,道:“拿照明珠,把这里弄亮一点。”
仆从:“啊?”
此时的地面上,对面的仙门众人一片安静,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秦宁的恨姬飞回来,缠绕在她的手上,她眨巴着眼睛,真诚地问:“怎么没人说话?”
“简直是一派胡言!”有个人站出来,“你八年前就一直缠着他,自然是帮着他说话。”
“是啊。”秦宁承认得毫无压力,“那我不向着他,要向着你吗?”
她秀眉一竖:“你配吗?”
那人又道:“他护着你这妖女,八年前将你带走不说,如今又为了你大闹名士大会,哪里是正道容不下他,分明是他自己堕落。”
“等会儿。”秦宁转过头,“名士大会?”
发生了什么?
印长生不是作为榜首出席的吗?
但这时,没人说话了。
秦宁随手指了一个人:“来,你来说。”
被指着的人想起那日,微微一顿,哼道:“一切不都是因为你?你们如今倒是狼狈为奸了。”
那日,印长生一句“正道是私欲”出来,整个名士大会都沸腾了。
一边是新的后辈,一边是经历过当年之事的前辈,两者的沸腾全然不同。
秦宁的解释,跟印长生那日的话所差无几。
唯一不同的是,印长生只是在通知,他似乎不在乎别人听不听得进去,说完便走了。
愣是没人敢拦,那状态,谁拦谁死。
秦宁当时就觉得印长生是去搞事情的,没想到,真被她猜中了。
不愧是她的长生哥哥啊。
这么酷。
秦宁此时看着面前的这些人,顿时觉得有些恶心
她觉得这些人无可救药:“你们到头来,还是觉得他是错的是吗?”
她点了点头:“那也好,就这样吧,我就是与他狼狈为奸了。”
众人一愣,没想到她承认得这么干脆。
但是秦宁一承认,就等于他们有了更充分的理由了,所有人立刻就要动手。
这时却看面前的少女笑笑:“既然你门这么说了,那我也不能辜负你们这颠倒黑白的能力,我更要给他撑腰了。”
她拍拍手,傀儡一个个的从她身后冒了出来:“那之前的账就来好好清算一下,谁先来?”
秦宁知道,这些人既然敢真的大张旗鼓地过来,肯定是听说了什么。
但是紫魇宫没那么好闯,这些傀儡身上还有她之前在凛云洲时分出去的灵力,加上她回来后,在印长生的帮助下,将这周围的阵法都重新设了个。
只要敢进来,她肯定能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欺负她这时候身体不行?
哼!
也不看看她背后是谁在!
有人问:“什么帐?”
秦宁一脸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的表情:“你是聋了吗?”
“你爹你不认了?”
“都站出来,承了我长生哥哥的情的,今天你们要是谁不把这声爹喊了,谁也别想走。”
“放肆!你简直是无理取闹!”
“哎呀呀,你这人奇怪的很呀。”秦宁让巫兽吐了他一口唾沫,“我又不是你们正道的人,现在想用你们的条条框框来说我无理取闹?”
“在我紫魇宫,我秦宁就是正道。”她趾高气扬,颇为恨铁不成钢,“你们这群人,才是无理取闹!”
“不是说我是妖女吗?”她颇有无赖的架势,“我就不做人事了,你们怎么着吧?”
“快点,我赶时间呢,谁先来?”
第69章 孩子生了?
俗话说, 无赖最怕遇到无赖,众人都被秦宁这一出无理取闹给震惊了,你看我我看你, 竟然是被这一番话给惊得忘了他们最初过来的目的。
秦宁杏眼一挑, 硬生生将当前的局势给扭转了过来。
她骑在巫兽上,一搭一搭地晃着脚, 见没人动,也没了耐心, 于是直接用恨姬将最前面一个最眼熟的人给绑了过来。
这人一进了这阵中就觉得不对劲, 他猛然瞪大了眼睛:“你不是……”
秦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将他没说完的话给打断:“我不是什么?”
不是应该此时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地弱女子?这突如其来的反转是怎么一回事?
秦宁用鞭子拍拍他的脸:“别扯那些乱七八糟的哦, 我记得你,你当年也在凛云洲。”
这人脸色唰的一下变得很难看, 他紧紧闭着嘴不说话。
“嘿。”秦宁双手叉腰,“不见棺材不落泪是不是?”
“你以为我更闹着玩呢?”她恨姬毫不留情地抽在了这人身上,“把我这坏人的面子往哪搁?”
这一鞭子下去实在是没留情, 于她来说,这人是来欺负她的, 打一鞭子算轻的了。
于印长生来说, 这些年加上当初受的那些, 这鞭子还不够呢!
阵外的众人看了, 纷纷提剑往前:“秦宁!你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秦宁就等着他们气极防备心不大冲进来的这一刻。
她用恨姬抓着方才被打了一鞭子的那个修士往后退了一步, 火上浇油:“你们都对我盖棺定论了, 我还要法和天做什么。”
“等会儿!”踏入阵法的众人纷纷一惊, “这里有古怪!”
“来不及了。”秦宁拍拍手,傀儡从林子的四面八方涌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说起来都是印长生有远见, 要不然,紫魇宫真的禁不住这么多人的硬闯。
秦宁正色:“结阵!”
她话音一落,仙门众人纷纷往后退,却都被困在了印长生事先准备好的幻境里。
在紫魇宫不远处暗暗观察的苏慬冷哼:“没脑子。”
江陵站在他的身侧,看着他幻境上那些个陷入陷阱的修士,轻轻一笑:“要有脑子,能这么容易就受骗么?”
苏慬回头看他,皱眉:“你还笑得出来?”
“有什么笑不出来的。”江陵道,“成大事的人就不应该把目光放得这么浅。”
“不过倒是出乎了我的预料。”他略一挑眉,“这短短的时间内,他们居然连宫外的阵法都给换过了。”
江陵似笑非笑地看着苏慬:“你气吗?你现在是局外人了。”
苏慬沉着脸。
当初紫魇宫什么都是他包办的,甚至秦宁第一次将印长生绑回来,也是他将人放走了。
如今,进不去的那个竟然成了他,而设阵的人变成了印长生。
他面色阴郁地一掌拍在身边树上,树瞬间就倒了下去,地面都颤了颤。
到底是从哪一步开始,导致他跟秦宁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明明站在秦宁身边那个,应该是他才对。
印长生,又是这个印长生,处处都是他!
他只是让她学学怎么管这紫魇宫,她就像是没了半条命,现在到好,印长生说什么她都做。
更是处处都在维护他,凭什么!
江陵看着他的反应,微微勾了勾唇,道:“虽然出了点意外,不过总体还是不错的,至少她现在还是在强撑着不是么。”
苏慬点头:“那底下还有个伺机而动的孟轻寒,他们没那么多精力。”
“不出十日。”江陵悠悠笑道,“她自然就会到你霄凌宫了。”
“希望你说到做到。”苏慬说,“我没功夫陪你这一次又一次地折腾。”
他说完转过身就要走。
江陵跟上他:“你觉得你还有回头路可走吗?”
“你现在在她眼里就什么都不是,除了背水一战,你没有别的选择。”
苏慬脚步忽的顿了顿。
他手捏成拳:“你只管好你自己。”
“难不成你要放弃了?”江陵看着他的背影:“让她待在印长生身边?”
苏慬摇头,随即又道:“我做什么关你什么事?”
“我只想告诉你,秦宁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印长生害的。”江陵说,“她心性单纯,印长生从小却是从血海深仇里爬出来的,她玩不过。”
苏慬回过头:“什么叫被他害的?”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江陵靠在一棵树上,慢慢道,“印长生去极寒之境,是我让人给他透的风,包括那个护身令。”
“当初我看中的是他。”
苏慬冷冷看他一眼,江陵耸肩:“你不得不承认,他比你强不是么?”
苏慬的红线缠在指尖:“我只想听重点。”
“重点就是,我知道你们要去极寒之境,并且是我把你们放进去的。”江陵似乎实觉得有些无奈,“秦宁一定要当时追着印长生进去。”
“还说……”他饶有兴趣,“她怀了印长生的孩子。”
红线瞬间绷直,苏慬抬眸:“胡言乱语!”
江陵看他一眼:“你急什么。”
“我在境中给了她那么多机会可以逃。”江陵叹了一声,“我让她不要进,海魅也可以带她离开,甚至,在进无间秘境前我也让她选了,她从没想过,要退缩。”
“我有时候还觉得她挺奇怪的,明明是为了印长生去的极寒之境,却是为了你选了无尽深渊。”
江陵略微思索,然后咂咂嘴:“小姑娘思想深度不错,前途不可限量啊,还将你们折腾的团团转,为了她要死要活的。”
他的废话苏慬选择不听,而是觉得另一番话的可信度不高:“照你说的,那你为何要如此帮她。”
“这个嘛。”江陵轻轻笑了一声,“我觉得这个小姑娘还挺有意思的。”
周围的温度骤然降了下来,苏慬冷声:“你之前认识她?”
“有过一面之缘。”江陵倒也不避讳,“不过我不是你们,我这个岁数了,对你们这些情爱从来不感兴趣,只是挺久没遇到这么个有趣的人了,上一个还是印长生。”
“只是印长生他不愿呐。”他似乎还觉得惋惜,“印长生这狗脾气,谁能拉得回来呢?”
“那我只能,另想办法了,找个能拉他的人。”
江陵剩下的话没说完,苏慬却懂了,当初那个该进无间秘境的人,是印长生。
但印长生不愿,江陵便让秦宁进去,以此来牵绊住他。
苏慬徒然生出了一股怒气。
江陵最后道:“所以,你要知道,秦宁这些年经历的一切,都是拜印长生所赐。”
“你也只敢这时候跟我说这个。”苏慬一把抓住他的衣领,那目光似乎是要将江陵吃了。
“你别忘了,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江陵轻飘飘地打开他的手,“而我,还有最后的棋子。”
“不论你是出于要得到她,还是要保护她。”江陵语气轻缓,“你都没得选。”
“除非,你想毁掉她。”
苏慬:“你在威胁我?”
“不是。”江陵看了眼紫魇宫的方向,“我只是在跟你商量,希望最后我们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他低喃一声:“这不是该得的吗?”
苏慬睨他一眼:“你想要什么我不在乎,往后你若是再动她,无论如何,我都会先杀了你。”
江陵笑笑,不置可否。
紫魇宫那边情况有变,打算先看看另外一个对手,探探虚实的孟某人。
宛如一只土拨鼠,才到两人脚底,便没头没尾地听了一段莫名其妙的话。
待两人离开,他想了想,又带着仆从钻了回去。
……
紫魇宫外。
秦宁揉揉眼尾,打了个哈欠,得了她灵力的傀儡将被幻境困住的仙门众人围住,也消耗了她不少体力。
她抓住那个唯一一个被她抽了一鞭的修士,用鞭子抬起他的下巴:“看到了吗?”
修士看着宛若失了神,在原地不动的众人,冷冷点头:“看到了。”
“怕吗?”
他默认。
秦宁压住上扬的嘴角,虽说是借着印长生的幻境造次,但是这感觉太爽了,以前光顾着做任务了,都没好好体验过。
这反派不香吗!
我就是坏,我就是要为所欲为!
眼看着秦宁虽然用手压着嘴角,那狷狂的笑意,却止都止不住,被她抓住的修士背脊不知怎么的,忽然一凉。
秦宁招招手,弯着眼睛:“来。”
处于劣势时就要有眼力见,修士微微凑过去。
然后被一巴掌拍开,秦宁皱着眉,颇为嫌弃:“没叫你呢。”
修士:“……”
随即,一抹白色的身影缓缓地落了下来,站在巫兽身边。
此人眉目清冷,眉眼如画,正正瞧着,就是天人之姿。
修士的腿却在天人面前瞬间就软了,谁说印长生不在这里,好来趁机找秦宁麻烦的!
对方像是没看到他,而是微微抬头,看着巫兽上的姑娘,轻声问:“现在我可以出来了?”
这是,这是那个魔化的印长生能用的语气吗!
修士开始恍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