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子虚看着她,过了一会儿,露出被伤到了的神情,叹息道:“我的小祖宗,你这还不肯相信我,是想要我把心剖出来了给你看吗?”
他竟然可以面不改色地说出这样的话来!
玉花脸红:“讨厌~师兄你之前不是总不愿意同我说好听的话吗?怎么忽然就肯叫人家小祖宗了?”
柏子虚笑意温暖:“因为再不叫你小祖宗,小玉就要怀疑我的真心了,这样可不好。”
“师兄等下要去拜访那位无情真君吗?”
“嗯,小玉可以在这里留着,不用跟我一起。”
玉花巴不得不出门整天宅在院子里不见人呢,无聊是无聊,但是要安全很多,如果可以一直等到那个不知道会不会来的男人接她走就更好了。
“对了子虚,帮我脸上多弄点斑好吗?我觉得它们好像淡了些。”
“可以,我去配一点药。”
柏子虚帮玉花弄好脸以后重新束冠,换了一身花纹繁琐的墨色对襟褴衫,准备去见那个传说中的无情真君。
玉花看着他这副修长模样,眨眼:“你看起来更像书生,这样去见一个剑修师傅会不会被砍。”
柏子虚表情没有波澜:“不知道,应该不会吧。”
“以后师兄去练剑了我是不是就要在院子里面独守空闺了呢?”
“不会的,我们在日曜宗待不了多久,”柏子虚微笑,“你忘了吗?慕容浔景已经知道我们的消息了,他很快会赶来的。”
玉花:……她差点忘了这件事!
任何人靠近绝情宫正殿,都会明显感觉到温度的下降,就好像空气里有看不见的冷血动物在贪婪地攫取身上的温暖。
踏入门槛进去正殿,皮肤上就会浮起一层凹凸,刺骨的寒意让人感觉像直接站在九天玄冰山顶。
一身雪衣广袖,正闭目打坐的男人察觉到有人进入,缓缓睁开了漆黑清冷的眼睛,看向门口的来人。
“你就是他们给我送来的那个弟子。”
白亦寒微微有些不满,眉间不易察觉轻蹙起来,这个少年……或者说男人,他虽然资质尚可,但是毕竟不是最佳。两个灵根,修为底子也不够扎实。
但是日曜宗供养他分神这么久,为了了结因果,还是要找到后人将极寒剑法传下一二。
一百年没有等到合适的人了,也只好暂且收下这个弟子指点一段时间,看看他能不能担下这份传承,干脆留在日曜宗。
第30章 “拜见真君,我久仰……
“拜见真君,我久仰您的大名,一直很向往能够得到您的指点。”
柏子虚声音温润,没有什么起伏地说。
白亦寒坐在上面,气息收敛,平静道:“不要说这些虚话。”然后让柏子虚走过来。
柏子虚脚步平稳地走到了他的面前,白亦寒抬起手检查了一下他的根骨,确定通过考核没有任何作弊,思索了一会儿,提起笔在纸上写下字,直接帮他排好了每天的训练。
“极寒剑法,与一般剑法不同,剑技在其次,法在其一,这也是为什么要灵根资质为先。现在你资质欠缺根骨成熟,用洗髓丹还要慎重,先练习一段时间让我看看你的悟性再说。”
言下之意,就是要看柏子虚学得怎么样,学得好才给他用洗髓丹把另一个灵根洗了。
白亦寒拿了一本剑法让他自己看,然后往外指了一处空地,给柏子虚以后用做练习的场所。
“你应该有自己的剑。”
柏子虚把自己的小白剑抽了出来,白亦寒看了一眼,品质不是特别好,但是在日常中比较实用。
他微微点头:“可以先用这个,等以后有了更好的材料,自己去炼制一个和你契合的本命剑。”
于是柏子虚就直接被白亦寒留下来学习极寒剑法了。
柏子虚从学剑技开始,一直练到了晚上子时,回去的时候,玉花都已经在自己的房间里面睡着了。
柏子虚洗完澡后站在她的床帘前擦拭自己脸上的水珠,浅色的眼眸盯着她睡熟的脸。
擦干净水后,他坐在床边,手捏了一下玉花吹弹可破的脸颊。
玉花转过身,嘴巴里面咕哝了几下,柏子虚把她整个捞起来,窝进了她的脖子间闻了闻,果不其然,一股甜甜的花香。
第二天,玉花醒了个大早,揉揉眼睛推开门才知道柏子虚早就醒来,在外面打水洗漱。
玉花抖了抖荷花袖,变身换了一套干净的裙子,一边说:“你起这么早,昨天晚上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子时回来的。”柏子虚睫毛上还有一颗水珠往下掉,张口告诉她。
玉花睁大眼睛道:“那你现在就又要去练剑了?学那个什么剑法这么辛苦?”
柏子虚摇头:“不是,我早起来了一个时辰,想在院子里自己练习一下,小玉想的话也可以在旁边看看,学一些剑技防身还是挺好的。”
他这样说了,玉花干脆就抱了一个小凳子过来做观众看他练剑。
柏子虚舞剑的速度平缓流畅,一段下来很长,也没有停滞的地方,完全看不出来是昨天刚学的。他练了几轮速度就渐渐加快,到最后玉花都看不清楚他的动作,只在空气里看见挥过去的剑影。
“等等等等,太快了,我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玉花叉着腰喊停,一点没有打扰别人练剑的心理负担。
柏子虚闻言只好放慢速度,让玉花看清楚,玉花看着看着就要自己上手练习。
但是这里只有一把剑,她就把柏子虚的剑给霸占了,让他帮忙看自己的动作有没有哪里不对。
“小玉的经脉资质不算太差,如果能熟练剑技的话,以后应该可以独自和筑基期的修士对战。”
柏子虚看着她的动作,中肯地评价。
玉花对于自己这个水平并不感觉很欣慰,只是看着手里的剑叹息:“没用的,那些筑基期的追求者根本就到不了我的面前。”早就被更强的那些给撕了。
练了一个时辰剑差不多就到点了,柏子虚离开了院子去无情真君那里继续跟着修习。
白亦寒看着自己收的这个徒弟,昨天便感觉到他在学剑上并无什么阻碍,今天再看他流畅的动作,便发现他似乎真是一个在剑道上难得的佳才。
“为什么你会去杏神谷求学?我以为你更应该去剑宗或者早一些来日曜宗,以后于求仙一途上走的也会更快。”
白亦寒出声问。
柏子虚出完最后一个剑招才将手收回,声音平静地回答他:“因为晚辈学什么都只是出于自己本身的意愿而已,去杏神谷也如此,现在来到日曜宗,也只是因为我听说了您的极寒剑法,心里生了念头才会来。”
这样的话,留下柏子虚在日曜宗作传承倒是不需要多废口舌,因为他对于杏神谷也没有什么留念。
只是……白亦寒淡淡的眼睛多看了他几眼,说:“你的性格倒是更适合做逍遥仙,而不是剑仙。”
柏子虚摇了摇头,温良道:“真君谬赞了,求仙还是做人,我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偏爱,具体能走到哪里便是哪里吧。”
柏子虚练习的地方就在一株白色的梨花树下,洁白如雪的花瓣随着风落在他的肩膀和头发上,与行云流水的剑舞融为一副和谐的画卷。
白亦寒看着这一树梨花,又想起了自己的过去,那个伤他至深的女人。
事实上,白亦寒发现自己对那个女人的面容究竟是什么样已经记不太清楚了,现在回想那段回忆,白亦寒脑海里第一张浮现出来的脸,却是上一次在幽冥界见到的慕容浔景身边的那个少女。
他知道她是谁,祸水玉花,没有任何的机缘和因果,就在一个预言后出现在了这个世界。
那个预言传播的太广,就连仙界的九重天都知道了,冥冥中仿佛有一只巨大的手在背后推动。
看见那个少女的第一眼,白亦寒就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为了得到她用尽一切手段,她值得,单单是那张足以蛊惑天地的脸就已经足够。
就连他……岁月可以冲淡一切,那个在他的心里留下深刻伤痕的女人,现在回想起来,竟然已经不太记得她的模样,只记得那双和玉花相似的多情的眼眸。
那个女人究竟去了哪里?
如果……玉花就是她,或者是她的转世呢?
这个忽然进入脑海的莫名其妙的猜想让白亦寒心脏跳了一下。
他平时平稳的心跳瞬间失去了原有的规律,脑子里被这个猜测反复冲击。
白亦寒开始回忆当时见玉花那短短一面,她看见他那时,神态究竟如何变化。
他们两人当时目光对视了,少女脸上还化着稍显黯淡的妆,但是并不回避他的视线……那个女人,总是这样大胆又特别,不然当时也不会夺走他所有的注意力。
她是被慕容浔景掳走的,当时看向他,难道是想向他求助吗?如果玉花真的不是她的话,那他们两人应当不认识才对。
正常人怎么可能会随便就求助另一个陌生的人,唯一的解释就是她知道他是谁,还很了解他外在清冷内里真挚的性情。
……该死,他当时竟然压制住了自己的想法,又因为将正事放在第一位而忽略了她。
柏子虚忽然出声,打断了他脑海里的风暴:“真君?我已经练完了今天要学的招式,您有什么指教吗?”
白亦寒回过神,看向男人的脸,脸上的表情平淡如雪,谁也察觉不到他刚才那一瞬的走神。
“动作很流畅,你再温习几次,如果没再出错的话,我该帮你调整一下修习的进度和计划了。”
白亦寒的心沉了下来,看来他该想办法去打探一下慕容浔景身边那个女人的消息了。
第31章 柏子虚真的是一个学……
柏子虚真的是一个学剑的天才。
白亦寒带了他半个月后,不得不承认,他对于剑法和力的理解太深刻,很多时候看他练剑都会觉得他根本已经练习了几十甚至上百年。
白亦寒终于有了惜才的想法,开始思考寻找上品的洗髓丹将柏子虚身上那个火灵根洗掉的事。
“子虚,你可以开始修炼极寒心法了,如果运转灵力的时候感觉到有生涩阻碍,随时可以告诉我。”
白亦寒将心法传授给了柏子虚,让他回去好好修炼。
柏子虚回去院子里修炼的时候毫不避讳玉花,有时候她凑过来想看,也只是提醒她:“靠得太近了有可能会被我外逸的寒气给伤到。”
“这个心法好学吗?”玉花好奇。
柏子虚微微摇头:“小玉的身体储蓄不了太多灵力,现在学了也没有办法用出来的,难以通过练习来巩固,如果以后有机缘的话,到元婴期了开始学效果会更好。”
玉花整个人瘫下来,躺在椅子上:“哦,那看来我这辈子都学不了了。”
“不会,”柏子虚微笑,“你忘了之前那个合欢宗的人和我们说的那个办法了吗?”
玉花倏地抬头,和他四目相对,眨眼。
“你不会真的想用那个办法?双修?”
柏子虚看着手指上面的一块冰晶,问:“这确实是一个好思路,如果小玉身体难以将灵气转化储蓄,直接化用别人的灵力也可以,小玉不愿意试一试吗?”
“可是这个世界的灵力好像就是不合适我经脉的,”玉花说,“我的体质和这个世界的修炼法门不相合,和这个世界的灵力也不相合,就算化用灵力也是徒劳。”
“那小玉要试一试我的吗?”
柏子虚将冰冷的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将一缕灵力输入了玉花的经脉。
玉花瞬间睁大眼睛。
——
白亦寒看着自己的新弟子,他内心里已经打算将柏子虚收入自己原身的门下了,柏子虚真的是一个很好的苗子。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他对柏子虚的那个同门师妹有一些在意……不是那方面的。
他其实并没有见过那个杏神谷的外门弟子,玉花那边他也早就动用自己真身的势力去寻找下落。
白亦寒之所以忽然注意到那个杏神谷的外门弟子,是因为柏子虚最近在修炼的时候在他面前自然流露出的对她有些过分的关心和关注。
“真君,我下午要请半日假。”
柏子虚把剑放在石凳上,冷不丁开口。
白亦寒微微蹙额,又来了:“你又要去陪你那个师妹下山采买?”
柏子虚露出些微无奈的神情,对白亦寒解释:“师妹她一个人住院子里面实在太无聊了一些,平时好几天也不敢出门,如果不带她出去放放风真的会闷出问题来的。”
“你这个师妹也过于胆小了一些。”柏子虚的表情已经足够说明两人的关系,白亦寒心里对玉花有些不满。
这样的道侣,于修炼道路上一定是无益的。
“师妹性子比较清冷,也就对我亲近一些。真君放心,事后我会将今天下午的训练补回来的。”
玉花躲在院子里并不每天都是风平浪静的,过了半个月,很多别的峰头想观望试水的弟子都来了,每天都会出现好几个爬墙偷窥的登徒子。
“真的好可爱,太美了……”
“嘘,她等下肯定要出来打水,那位师妹太柔弱了,一次只能打半天用的水。”
玉花把头纱给罩上了,板着脸提桶去烧水。打水这个活其实是柏子虚干的,但是他白天不在,每天要用的热水只能玉花自己烧。
“她出来了,她出来了!”
“啊,我死了!我真的好想看看看她的头纱下面究竟是怎样的脸?”
“要不我射一箭过去把她的纱幔给弄下来吧!”
一个人突然站起来大声说。
所有人顿时都安静了,大家都看着他,就连玉花也停下了脚步,站在那里,一副受了惊的小鹿一样害怕地看向他。
这个时候旁边一个人保护欲爆表,猛地站了起来,一拳揍过去:“揍他丫的!他竟然想伤害我们可爱的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