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建人倏地收声,看了眼自己的同桌,又看向椿岁,场面有点小尴尬。
他也不知道同桌为什么不直接叫他别笑了,而要去看他哥。
椿岁觉得他们学委,是个比江驯还独的独行侠。又和江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要是没有透过现象看本质能力的人,看见江驯扯一扯唇角,指不定还觉得他那人挺阳光。但学委真的是那种看上去能随时拿把小刀逮住块小橡皮就给它分个尸的人。
从开学到现在,她都没和自己这位前桌有过语言交流,只看见他永远在学习学习再学习。
椿岁倒也不是怕他,就是觉得这会儿才高二,他这么个状态撑到高三,得成什么样。
冯志远无声转了回去,继续做题。
椿岁搓了搓脸恢复正常:“谈帅呢?”
“去动漫社了,”郑柚说,“这周不是都要招新么。走吧走吧,咱们也去看看。”
学校给了每周两个下午的自习让大家搞社团活动,当然都是自愿。像冯志远这样情愿在教室里自习的同学,也不强制参加。
“走走走!”胡建人赶紧站起来,“让谈帅给走个后门,我今年一定要进动漫社!”
“周周去看动画片儿啊?”郑柚嘲笑他。
胡建人抬手点点她:“别逼我,逼我就成立个茶艺社。”
谁叫他什么特长都没有,又不想自习呢。
椿岁终于恢复了点劲头站起来,决定先跟着他们一道去看看热闹再说。
结果只听郑柚说:“快走快走,第二节 自习还要赶回来看着岁岁做英语呢。”
“……?”她怎么不知道?!
椿岁一副药效再次挥发的样子被郑柚拖出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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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特意辟了老楼好几个教室给他们做活动场地。
三个人去动漫社报完名,胡建人留在谈子逸那儿看动画片儿,郑柚拉着椿岁上其他社团转转。
椿岁听她说学校还有个无人机社,先前没接触过,有点心动。
经过学校改造的练舞房,就听见虚掩着门的教室里有几个女生在聊天。
“她学生档案上没改姓啊,还姓椿。”
“那时家到底算是认没认回她啊?”
“不好说,你看时语姝还是每天司机开着车送来的。”
“也是啊,一个是养在身边十几年的,一个才回来多久?能有多少感情哦。”
“而且听说她不仅成绩差,还什么都不会……”
椿岁挑挑眉,压根没把这几句话往心里放。
老爸老妈没给她改姓是为什么,不需要别人来评判,她明白就行。
她无所谓,郑柚就不这么想了。椿岁明显感觉到她揽着的同桌正在挣脱她的怀抱。
“诶诶诶柚子你去哪儿?”椿岁拉住她。
“岁岁你放开,”郑柚忿忿道,“我要跟她们论一论做人的道理。”
椿岁乐:“不急着押我回去写英语了?”
“……”郑柚挣扎了两秒,“不急这一时!啊啊啊她们气死我了岁岁放开我!”
正揽着郑柚不让她去出头的椿岁,肩膀却倏地被别人一把揽住。
椿岁一愣,又随即闻出了揽她的是谁。
再说,也没哪个男的胆子那么大,敢在学校里揽她了。
几个正在八卦热聊的女生,蓦地看见教室门被一脚踹开,吓得差点从没弹性的地板上弹起来。
郑柚:“……”卧槽,年哥突然罩上了变帅光环是怎么回事。
“怎么,”时年站在门口,扯着唇角笑,却和平时同谁都能称兄道弟的笑不太一样,有点邪性,“你们几个是有什么意见?”
他就是简简单单去模联社溜达一圈,都能听见有人瞎掰扯椿岁,私底下还不知道怎么传的。
几个女生自知理亏,又从没见过时年这副样子,缩着脑袋有点不敢说话。还是其中一个胆子大点的意有所指地说:“对、对不起年哥。我、我们也是听别人这么传,才、才随便聊聊的。”
“哦,那你们记住了,”时年揽着椿岁,拖腔带调地说,“时家可以有很多女儿。”
“但我时年,只有这一个妹妹。”
“知、我们知道了。对不起椿岁同学。”几个女生赶紧爬起来往教室后门躲,“那、那我们先走了。”
“等等,”等人都快跑远了,时年才拖着尾音漫不经心命令道,终于有了点校霸该有的恶人气质,“都给我站着。”
椿岁津津有味地欣赏他发挥。
几个女生脖子一缩,抖抖索索地站好,也不知道要不要转过身。
“我可没什么不打女生的原则。在我这儿,人他就不分性别,”时年警告道,“只有我妹和别人的区别。懂了没?”
众人点头捣蒜,椿岁扒着时年的胳膊肘望天沉思:那她到底是男是女。
“不光是你们几个,下次再让我听到有人扯这些,”时年在她们身后冷笑一声,恶狠狠地说,“通通剃光头!”
几个女生一把捂住脑袋:“???”大佬好歹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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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底考试就考语数英,考完还要开家长会。
这个问题倒也不大,反正椿岁做好了碾压杭宗瀚的准备。
主要是,发哥下午笑眯眯地跟她说:“这次数学要是倒数第一,以后自习课,我给你单独补课。”
椿岁不怕老雷那样的直肠子,就怕这种磨刀还不忘跟你笑的。
扒拉开盖在眼睛上的数学书,椿岁拍了拍脸,从沙发上弹下来。
不行,她得找个佛脚抱抱。
站到时年房门口的时候。
“情侣了不起吗??对方上单那么菜根本就打不过我,可他妈那个打野的每隔几分钟就越塔,次次打得我就剩一丝血就算了,还他妈让上单追着我杀!人干事??”
“……”能听得出她哥悲愤中带着的极度委屈,椿岁敲敲门。
时年立马挂了电话来开门,第一句话却是问:“岁岁,你说游戏打得不好的人,是不是特没用?”
“那肯定是有用的,”椿岁努力想了想,认真脸,“毕竟没你凑数,他们开不了游戏啊。”
时年:“……”
“你找我有事?”时年搓了把脸,终于反应过来问。又在看见椿岁手里抱着的数学书时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岁岁你不会是在看书吧?”时年不知道是游戏打残了脑子一时睿智,还是游戏太菜要拉个比他还菜的找点自信,居然说,“别看了认命吧,你再看也就是上考场把座位填满的作用。”
“……打扰了。”椿岁面无表情,转身。
她又不是没领教过时年沉浸式的自我感动教学,为什么还要想不开来互相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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椿岁回了房间躺回床上,不死心地摸开手机,找到江驯的微信:【你说现在做点什么,能迅速提高学习成绩,应付明天的摸底考试?】
毕竟是吊打她哥的学神,应该还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
江驯过了十分钟才回过来,不知道刚刚是在摆球还是在帮富婆洗头。
椿岁乐颠颠地打开。
江驯:【做梦。】
椿岁:“……?”
言简意赅的俩字,非常符合他高冷学神的人设。
做梦。呵呵。
不就是没办会员吗?至于吗?
这位同学你做人未免也太冷漠了吧?同学之间的情谊是能用金钱衡量的吗?
虽然也是可以的,比如她就真的舍不得办卡。
呵,男人。
都他妈不靠谱。
恶狠狠地扔开手机,小姑娘烦躁地揉了把头发,内心小熊咆哮。
呼啦一声,被子都被扯出了脾气,椿岁一把蒙住了自己的脑袋。
想想又好气,咬牙怒捶了把床垫,被子拱出个小尖尖。
做梦就做梦!睡觉!
第12章
虽然只考三门,冯主任还是搞得很隆重,同学们按上学期末所有科目的总成绩重排了考场。
没出意外,椿岁靠着入学测试,不用挪班。
下午自习课间,椿岁趴在走廊上晒太阳汲取光能。
楼下,江驯不知道去了哪里,正从小操场走回来。
椿岁撑着走廊扶手,下意识地把半个身体探出栏杆外。
她就想看看这个角度能不能看到(1)班。真巧啊,江驯和她一样,都不用换班。
小姑娘面无表情地想,甚至有一点想给昨晚那个叫她做梦的人鼓鼓掌。
“椿岁你干嘛呢?!”
冯主任的声音,椿岁猛地回神,直起身子缩回脑袋。
“不就是考个试吗?”冯主任一脸“你怎么可以因为成绩差就想不开”的惊恐表情,“至于吗?!”
“我就是……”椿岁睁大眼睛说,“刚看见楼下有条长得挺好看的流浪狗,想看看它跑哪儿去了。”
“别想忽悠我!”冯主任激动道,“我带过的学生比你看过的狗还多!”
“……”行叭。不是我在骂你啊江驯。
“快进去!”冯主任说,“发卷子了!”
“好嘞。”椿岁嬉皮笑脸地应下,闪回教室。
教室里的课桌重排成了单排,杭宗瀚就和她隔了条小走廊。
如果不是先前积怨太深,俩人还是可以称一声难兄难弟的。
“先把卷子传下去,铃声响了再做。”冯主任说。
数学卷子传到最后一排,椿岁粗粗扫了一眼,泄气地把卷子往课桌里一塞。开始思考是蒙一点选择题,还是睡一觉养精蓄锐,醒了去发哥那儿补课来得干脆。
“看我干嘛?”看着侧脸趴在桌子上的椿岁,杭宗瀚气势汹汹地小声问。
打球输给椿岁,着实让他萎靡了好几天。
“……”椿岁正摸着课桌肚里的卷子,想拿上来再挣扎一下,一摸手感,突然觉得不太对劲。
“我有那么饥不择食吗?”椿岁坐直靠进椅背里,抬眉挑衅道。
“你不就英语比我好一点吗?”杭宗瀚气哼哼地说,“数学还不一定比我强呢!”
椿岁叹了一声,一脸遗憾地开口:“你大小也是个班霸,怎么还跟我比起了成绩?成绩这东西,是我们这样的人该比的吗?”
杭宗瀚:“……”好像有点道理。
“那我们该比什么”还没出口,转念又警惕起来:“你又想忽悠我是不是?”
“我什么时候忽悠过你?哪次不是光明正大地跟你宣战?”椿岁摸出桌肚里的数学卷子折了两下,怒其不争道,“哎算了,就你这点胆子,班霸还是让我给吧。”
动静极小地撕着膝盖上折好的卷子,椿岁幽幽道:“反正也不会做。”
试卷在小姑娘手里成了四块小豆腐干,杭宗瀚眼睛都瞪秃了。
这他妈……连他都没见过这种类型的学渣。
团了团扯坏的试卷,椿岁趁着冯主任不注意,抬手甩了个抛物线,扔进纸篓里。然后偏头,用下巴指了指杭宗瀚,一脸不用说出口都毫不掩饰的“你不行啊”。
男人怎么可以不行?椿岁都敢做的事,他怎么可以不敢?
开考的铃声适时响起,时间不等人啊,杭宗瀚一咬牙,歘地一声扯过自己桌上的试卷,嘶啦嘶啦干脆利落。
椿岁忍不住嚯了一声,抬手给他鼓了鼓掌。
动静不小,同学们纷纷回头震惊脸。
冯主任刚想叫大家安静开考,就看见了最后一排的动静,吭吭喊着走过来:“你们俩干嘛呢?!不要觉得是最后一个考场就可以放纵自己啊!”
等走到俩人跟前时,冯主任的血压开始窜得比他看过的所有狗都快:“你俩这是什么学习态度?!不会做没事,撕卷子是什么行为?!椿岁你卷子干脆没了?都给我出去!站到考试结束!明天叫家长来!”
仿佛已经尝到了一顿竹笋烤肉的滋味,杭宗瀚梗着脖子站起来往走廊上走。
走了几步发现椿岁没跟上,竟然生出些惺惺相惜之情来,回头等了她两秒。
结果,椿岁悠哉地从课桌里摸出一张崭新试卷,乖巧地说:“冯主任,我只是看还没开考,把卷子放在课桌里了而已。”
杭宗瀚:“……?”
妈哒:)
考完收卷。
杭宗瀚看着从教室里走出来伸懒腰的椿岁,郁闷地问:“什么情况?”
椿岁对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低头说话。
杭宗瀚凑过去,椿岁小声说:“看过《孙子兵法》吗?”
看着神秘兮兮的小姑娘,杭宗瀚满脑子都是胡建人的“我岁哥不仅会算命,还在武当山修过仙”。
肃然起敬,老实摇头。
“这一招有点玄乎,看在你胆子那么大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椿岁严肃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无中生有。”
杭宗瀚:“……”这么牛批的?
杭宗瀚的同桌跟出来,津津有味地听椿岁吹牛。
椿岁瞄了一眼杭宗瀚明显智商在线的同桌,对着杭宗瀚一副老道赠言的架势:“看你胆子那么大,我也挺佩服的,再送你句话吧。”
杭宗瀚一凛:“你、你说。”
拍了拍杭宗瀚的肩,椿岁郑重道:“世上无难事,只要aband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