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岁笑眯眯:“好可惜哦。”
果然人类最大的敌人是自己。江驯啊江驯,你终究是败在了自己手里啊。
“不过去年的记录,也是江驯的。”像是怕她不理解,张老师又说,“他这体育成绩都能做特长生加分了,可惜人家学习太好。”
“……哦,”椿岁呐呐地点点头,此刻一点不关心江驯,“那咱们校800米的记录是多少啊?”
每个项目相同名次的积分是一样的,但要是能破校运会记录,倒是可以额外加分。
“两分四十九秒。”体育老师说,“你要是再上点心,说不定可以超。”
椿岁鼓着腮帮子吁了口气:“好嘞!谢谢张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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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前椿岁给同学们分析过,往年都是(1)班总分第一,但是今年时年不在啊,他们(12)班女生队有她,男生那边有冯晨和杭宗瀚,都是多少可以拿分的人。所以大家别气馁,这次运动会一定能把(1)班踩在脚下!
况且为了体育老师高三一整年的身体健康,大家都要努力啊!
这是多么好的一次证明自我的机会?!
体委冯晨觉得她要是进了传。销组织,说不定可以反向洗脑。
所以椿岁站在起跑线上压腿的时候,(12)班的同学已经沸腾了起来。
冯晨不知道什么时候去做的复古横幅,上面写着“XX,挥洒汗水,青春无悔!”,名字那儿还是活动填空的,椿岁能看见自己的名字被很不走心地贴在了横幅上,有点儿歪,随时准备给下一位参赛的同学让位。
要是没点强大的心智,还真挺容易笑场。
椿岁曲着胳膊肘左右扭腰,已经进行到了热身的最后一步,状似不在意地顺着扭腰的方向看了眼跑道两边,终于在人群后面看见了江驯的脑袋。
少年对上她的目光,笑意疏懒,薄唇很浅地轻掀了下,好像在用口型说:“加油。”
像是有什么神奇的力量为了能让她听清,周遭的吵嚷都隐去了大半。除了那声无声的“加油”,仿佛还有一记很轻的心跳声响起,椿岁怔了下。
“椿岁,准备了。”张老师举起发令枪,笑着提醒她。
椿岁倏地回神,看见其他同学已经摆好了起跑姿势,赶紧也跟着蹲了下去。
大意了。江驯哪里是来给她加油的,一定是跟她一样,是来扰乱敌人心神的!
发令枪响,椿岁跟着大部队一块儿跑出去。并没急着加速,毕竟是800米。紧跟着第一梯队的同学,保持三步一吸三步一呼的节奏前进。
直到赛程过半,手腕上运动表提前设置好的震动响起。
如果只是跟着第一梯队跑,最后200米再冲刺,凭她冲刺的爆发力,第一名是绝对有把握的,破校记录却不能百分百保证。
所以比赛前问好了张老师,提前设置了提醒。
椿岁加速,甩开第一梯队的其他选手,赛道两边拉横幅甩小红旗的(12)班同学扯着嗓子嚎着加油。
“啊啊啊啊岁岁冲啊——”郑柚激动地薅住了胡建人最近有点长的头发。
“……”胡建人举着手机录视频,忍了。
江驯也没想到,椿岁会这么早就提速。两个班每周的体育课有一次重合,他是见过椿岁体测的。
小姑娘跑得很科学,那次800米看着也不算吃力。轻皱了下眉,江驯往终点线那儿走了过去。
最难熬的一段,连灌进肺腔的空气都变得辛辣起来,椿岁听着自己粗重的呼吸,咬了咬牙。
一鼓作气,冲向终点。
“第一名1210号!两分47秒!”记分员喊起来,“破校记录啦!”
“卧槽!破校记录有加分的吧?!”体委领着扯横幅的同学冲过来,“卧槽椿岁你太拼了!”
“让让让让——让一让,”胡建人举着手机扒拉开同学,“别围着,让我岁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岁岁要走两步么?”郑柚抚着她后背问。
椿岁闭着眼睛俯身撑住膝盖,喘着笑了两下,摆了摆手。胸腔剧烈起伏缓着呼吸,鼓着腮帮子吁了好几口气才直起身。
下意识地透过人群,朝外扫了一圈。
少女迎光站在人群中间,额发跑得凌乱,像生命旺盛又热烈的春草。
视线却在对上他时顿了下来,像是一开始在找的就是他。
那些围着她的同学,像被快门定格。
某种温暖却有些刺人的情绪,像一束光,顺着少女的目光投过来,轻而易举地穿过他胸腔里唯一的柔软。
小姑娘想做的事,从来不是随口一说,她会坚定地为之努力。即便此刻的她,明明唇色都比平日里淡了不少,却依旧扬着灿烂的笑,目光穿过人群同他对上,嚣张地朝他抬了抬下巴,仿佛在问:我厉害吧?
抄在兜里的指节,下意识地蜷了蜷。
光……本来就是抓不住的东西吧。
就同他现在这样,没有立场,没有理由走过去,同她随便说一声什么。
唇角勾起弧度,长睫缓眨,轻点下颌。明知道她听不见,依旧喉间轻“嗯”了声。
即便不能碰触,能见到,总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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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你今晚好好休息啊,明天还有4x100,”体委激动畅想起来,“别说年级前三了,我怎么觉得年级第一我们也稳了啊。卧槽!这回终于能把(1)班压下去了!我们也不是什么都不行啊!”
“嗳嗳,你们说要是咱们班拿了第一,发哥会不会把他的数学课也让给体育老师?”
“让你做人要有理想,不是让你妄想。”
“我这不是也就畅想一下么。”
……
椿岁嘬着草莓酸奶乐,深刻理解了得寸进尺这个成语的含义。
“明天见啊。”路口,椿岁咬着吸管,朝他们潇洒地挥了挥手。
阿姨一早发了微信告诉她,今晚都是她爱吃的菜,这会儿的酸奶,越喝越饿。
不准备再去商业街闲晃,椿岁直接穿过学校这侧的老小区晃悠着回家。
“这小子嘴还挺紧,要不再揍一顿?”
“熊哥,他会不会真的不认识啊?”
椿岁脚步一顿,看着墙角边六个男生。一头熊,一个黄毛瘦猴,一个耳钉男,还有两个比较正常。
当中那个被他们包围住的男生,只露出了二中校服。
“歪您好,妖妖铃吗?”椿岁拿着手机贴近耳边,“啊对,我报警。景新新村南门这边,二中附近,十二中的几个男生在群殴我们学校同学。”
身后小姑娘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几个十二中男生一顿,转过身。
椿岁站在两米开外的小路对面,捏着手机,笑眯眯地对着几个人晃了晃。花里胡哨的手机壳在路灯下一闪一闪,挺能唬人。
几个男生看见椿岁,脸色稍变地一愣,又互相对视交换了眼神。
“好像就是她,”瘦猴压着音量小声说,“跟照片里一样。”
椿岁没听清,看见几个人迟疑的动作,以为他们终于担心警察叔叔会来。毕竟还是学生嘛。
于是又晃了晃手机,认真地说:“要是不想周一升旗仪式上主席台念检讨,你们应该还有五分钟时间可以撤离现场。最近的派出所就在商业街里面,我不是第一次报警了,有经验,大家完全可以相信我。”
众人:“……”
几个男生散开了些,椿岁才看清里面被包围的男生是谁。
“怎么是你啊,”椿岁看见杭宗瀚五花八门的脸,听着还挺失望地说,“你早出个声,我就不报警了呐。”
几个男生瞄了眼一脸震惊的杭宗瀚,正犹豫着今天要不要先撤,就听杭宗瀚说——
“……啊?”杭宗瀚贴着墙,眯了眯被揍肿的眼睛,也不知道是嘴比脑子快,还是因为莫名的失落,开口就是一句喜提猪队友,“你不是下午手机就没电了,要回你哥消息还是让胡建人帮你发的吗?”
几个男生:“……”
“??”椿岁眼梢一抽,很想拔腿就走。
郁闷地把手机往兜里一抄,椿岁无语望天,短促一叹:“你们拿什么打的他脑袋?”
众人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拳头:“?”
“怎么打出的这种脑残?”椿岁耷拉着眼皮,面无表情看向杭宗瀚。
众人:“……”
杭宗瀚:“……”又骂他又骂他又骂他,他、他也就是嘴快了一点哇!
嫌弃归嫌弃,椿岁也没立刻就走,好歹是同学。看看杭宗瀚那只跟被蜜蜂蛰肿了似的眼皮,就知道这几个男生下手着实不轻。
关键是这人肿着眼皮还不消停,还跟她挤眉弄眼的,简直没眼看。
椿岁没理他,迅速瞄了一眼周围环境。这个小区南门的大铁门常年锁着,椿岁几次经过,都没见这门开,指望不上里面有人出来。
学校有家长来接的同学早在校门口就走了,坐公交地铁的也只会往商业街的方向走。
“打得好,你们继续,”椿岁一抄兜,转头,继续往前走,“我本来就和他有仇!”
作为一名很有自知之明的美少女,她确定自己绝逼打不过这几个男生。
掉头往学校走太明显,前面小弄堂里穿出去绕回主干道,能碰上同学就借手机报警,遇不上就回学校找老师。
只是还没埋头走出两步,身形就被三个黑影挡住,陌生的男性气息逼近,椿岁皱了皱眉,停住抬头。
站她跟前的男生壮得像头填鸭式饲养的熊,头发留得挺长,还染了好几缕黑色以外的颜色。一看就不符合二中的校规。
十二中这么野的?
刚刚她就扫过一眼,这五个都穿着校服,现在还摁着杭宗瀚的那俩气质和大熊接近,她身后的两位虽然也一脸“我他妈就不是良好少年”的欠揍表情,社会气倒是没那么重。真是奇奇怪怪的组合。
“椿岁?”大熊没辜负他的外形,笑得挺猥。琐,“时年妹妹?”
“她不——”杭宗瀚咧着漏风似的嘴,那声“是”还没喊出来,紧接着拳头撞击肉。体的闷响,就毫无形象地“呕”了一声。
“你他妈刚刚嘴挺紧,现在倒嚷嚷上了?是不是用你说?哥几个不会自己看?”耳钉男开起自认为有趣又高级的玩笑,“怎么,她和你也有一腿?小姑娘可以啊,看不出来长这么乖,手段挺厉害啊。”
椿岁眯了眯眼睛,实在没眼看杭宗瀚,也没接那人的话。
力气小或是没锻炼过的男生,出其不意先发制人,两三个她还是有信心的。只是这几个人高马大的,杭宗瀚一个大男人都被揍成那样,况且这会儿说的话,明显是特意针对她来的了。椿岁抄在兜里的手攥紧了些。
“啧啧,长得漂亮就能勾。搭别人男朋友了?”大熊伸手过去,想碰她头发,“干脆陪哥哥们玩玩儿?”
椿岁嫌恶地偏开脑袋,利落往后退了半步。
说不紧张是假的。立刻跑还是出其不意正面刚一下,哪种胜率更高的念头在脑子里闪了半秒。还没付诸实践,眼前的男生就拧着胳膊惨嚎了一声。哗啦啦踉跄倒退了好几步,啪叽一声跌坐到了水泥地上。
椿岁愣住:“……?”她已经能靠意念致胜了?
哦不对,那男生刚刚弯着的胳膊上还有只手呢。
身后熟悉的气息笼上来,像是本能知道有了倚仗,椿岁放在兜里攥紧的指节松开了些,连带着绷紧的心跳一松,反倒自由地跳快了几拍。
原来握笔好看的手,捏着人家手腕跟要掰折了才罢休似的指节,也这么赏心悦目。
“碰到你了?”
脑袋顶上的声音,凉得像是朝人胳膊上划一刀,都能立刻让伤口冻结不流血。
椿岁怔了下,憨憨地顺势抬了下脑袋。发心里因为跑乱飞翘起来的小杂毛,非常实在地蹭了蹭江驯的下巴。
“……啊,”又是个奇奇怪怪的角度,椿岁眨眨眼,看着江驯绷紧的下颌线条,“没。”
第22章
小姑娘零散的碎发在他下颌上轻蹭,微痒的触感,不合时宜地让人心里起了点微妙的情绪。
江驯敛睫,觑着她。
“你俩他妈的傻站着看戏呢?!”地上的大熊痛得音都颤了,还不忘展现一下大哥应有的地位,对着傻站在江驯椿岁身后的俩男生喊,“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