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难驯——城下烟
时间:2021-06-30 09:16:37

  “行,我和老包去(7)班上历史了,你赶紧去(3)班吧。”郑柚说。
  “好,放心吧,我马上就去。”椿岁依旧睁大着眼睛。
  耳朵听见郑柚和胡建人走了,椿岁默念:我醒了我醒了我醒了我真的醒了……
  “卧槽!”我特么又睡着了!
  椿岁赶紧扯了书和本子文具袋往外跑,临跑到教室门口又折了回去,蹲下在课桌里掏了点东西。
  (3)班在一楼,椿岁跑进去的时候,老师已经在讲台上了。踩着最后一秒上课铃闪进教室,速度快得让老师以为又有流浪猫飞了进来。
  毕竟以前也有过这样的事情。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个小姑娘。
  “同学你坐……”老师在讲台上扫了一圈帮她找位置,还没说完,椿岁就挑着后排肉眼可见的空位坐了下去。
  看见椿岁坐的位置,老师愣了愣:“额同学你要不……”
  “不好意思老师中午睡过头了下次不会了!”椿岁以为老师嫌她来得晚,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等了两秒,见当事人居然毫无反应,仿佛身边坐下的是个窗外飞来的小麻雀,老师笑了笑:“好,那上课吧。”
  “诶?是你啊。”椿岁小声说。坐下了才看清身边的人,不正是江驯么?
  江驯偏头,对着椿岁微挑了下眉眼,唇角扯出点礼貌疏懒的弧度:“你是……”
  微扬的尾音冷淡疏离,省略号都透着和你不熟的疑问。
  “……?”椿岁郁闷望天,没忙着和他套近乎,先拎着衣领子用笔记本猛扇了会儿风。力道大得那点洗发水的清甜香都顺着风乱飘。
  江驯收回目光,笔尖在书本上勾画,看上去无动于衷。
  椿岁缓过劲儿才长吁了口气,有空打量起了身边的江驯。
  斜阳浮尘下,少年瞳孔显出偏浅的琥珀色,左眼尾下方脸颊那儿,有一枚浅褐色的泪痣。侧脸的下颌线条清晰优越,配着冷白的肤色,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还装不认识,哪有人连泪痣的位置都生得一模一样的。椿岁挑眉想。
  窗外蝉鸣零星,老师讲课的声音像极了背景音。
  椿岁这才知道,原来他是个左撇子。
  脉络明了可见的手背,修长指骨执笔书写的样子,完全可以拿去拍学校宣传片提高招生率。
  收回视线,椿岁掏出笔记本美工刀和绿色的荧光笔,撕下一张纸,又用小刀裁成一条条,最后抹上荧光绿,切成长度不一的纸片。
  江驯看着她把自己的笔记本推过来,然后放上绿色的,已经写好了字的,仿佛微信对话框一样的东西。
  【哥哥!龇牙笑.jpg】
  江驯睫毛尖儿都懒得动一下。
  半分钟后——
  【“岁岁”撤回了一条消息】椿岁放完,就把哥哥那条拿走了。
  江驯:“…………?”
 
 
第4章 
  江驯捏着笔的指节微顿,终于因为她的神操作有了点正常人对外界该有的反应。
  在“‘岁岁’撤回了一条消息”后,小姑娘又在笔记本最上方扔了条“对方正在输入……”。
  江驯:“……”
  【原来你叫江驯啊,我就不问你在不在直接说了啊。你还记得我吧?山城南陵江大桥秘密基地的那个。我当时不是故意消失的,后来也有去找过你,不过没再碰上。那什么,就……谢谢你啊。龇牙笑.gif】
  写完,还伸手进课桌里一阵掏。
  被椿岁捏着的东西,绕过江驯的胳膊,从课桌下面塞到他眼皮底下。
  小姑娘因为这个暗度陈仓的动作,矮着肩靠过来,刚刚扇风时那点若有似无的香气,挨着发丝,不让人选择地钻进他呼吸间隙。
  很淡的果香味。少年的呼吸,本能压轻了些。
  这条“消息”放在笔记本上,是被推到他面前的,江驯不想看也看见了。
  尤其是最后那个龇牙笑的表情包,还是纯手工绘制。嵌在占地面积三行的荧光绿“微信对话框”里,黄得格外醒目。
  椿岁见他看完之后,慢条斯理重新拿了支笔,笔尖挨到她的笔记本上。
  小心情经不住雀跃起来,这是好兄弟终于要相认了吗?
  结果——就看见他在自己的“消息”前画了个红色的感叹号。
  紧接着下面跟了一条:您还不是对方好友。
  “???”小姑娘不用怎么点就能炸的脾气一下子就上头了。
  您,还您。
  少年你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是什么让你变得如此欠揍?
  所以是因为和她哥不对付,连带着也不待见她了?
  看在过去的情分上,看在当年的确是她说话没算数的份上,椿岁努力吁了口气,抿嘴挠了挠脸。有点没辙。
  刚刚吭哧吭哧跑下楼找教室,外加午休被打断,困劲儿没两分钟就重新找上门。
  江驯没再理她,这班里又没个能说话的人,老师讲课又和发哥老雷的风格不同,非常正规。椿岁听着橡胶为什么要跑到北边去,没两秒就迷糊了……
  椿岁睡得迅速又投入,睡熟之后还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胳膊肘直逼江驯的地界。
  少年下意识地瞥过去。
  小姑娘侧脸埋在胳膊上,长睫纹丝不动,饱满微翘的唇不时轻抿一下。睡得毫无戒心。
  笔尖停了许久,江驯几不可闻,轻嗤了声,换了只拿笔的手。
  又因为这个动作,小姑娘塞过来的零食和消息,看得更加清楚。
  即食包装的小蛋糕,奶油夹心是草莓口味。
  目光像被留在了某处,少年长睫缓眨,唇角轻掀起来的那点弧度冰凉地落下去。
  直到重新听见身边小姑娘轻缓的呼吸,江驯收回视线,继续做题。
  -
  椿岁是被下课铃声吵醒的,猛地坐起来,一秒进入睁大眼睛“我醒了我真的醒了”状态。随后逐渐树獭化,揉着额前的碎发撑住脑袋……
  前面偷看她的两个女生,赶紧一把捂住偷笑的嘴转过身。
  “我去好可爱我好喜欢!好想做妹妹的嫂子!”
  “??你到底是喜欢妹妹,还是想做嫂子??”
  “毕竟我的性别给不了妹妹一个家,只能用这种方式了。”
  “我看你是看上时年了吧??!”
  椿岁:“……”原来她哥还男女通吃,真挺受欢迎。
  也是,她哥本来就颜值在线,成绩也只是学霸和江驯这位学神的差别。更别说她哥和江驯比起来,明显更好攻略的样子。
  两个女生又悄咪咪回头朝他们这边看了几眼,这回讨论的声音实在太小,椿岁听不清,盲猜大概是在说她身边这位。
  说到学神,椿岁那点昏睡后的迷糊劲儿也清醒了。这才看清,自己给江驯的那块小点心,连同自己的笔记本,被原封不动平移到了桌子中间。
  要不是原来那个位置影响江驯学习,椿岁估计他连动都懒得动。
  椿岁无奈。不要就不要吧,好歹这人还算给她面子,没像对待时语姝一样当场拒绝。
  就是……这人难道不饿的吗?为什么要在食物面前这么有节操!不懂。
  椿岁边腹诽,边拿回自己的小蛋糕撕开包装。
  蛋糕的甜香味传过来,看着满不在乎地靠进椅背里,一睡醒就啃起蛋糕的小姑娘,江驯:“……”
  椿岁边吃,边悠闲地翻自己的笔记本。
  嗯?她撤回的那条消息呢?
  脑袋钻课桌下面巡视了一圈,没有。课桌上东摸摸西找找,还拎起笔记本抖了抖,就是没看见那个小纸条。
  害算了,管它呢,反正也不重要。椿岁剥开一根草莓味儿棒棒糖想。
  捏着剩下的那几条“消息”团了团,和糖果纸一道,椿岁偏身,扬起手臂精准定点,一次投进角落里的字纸篓。
  江驯做题的动作顿住,规律眨动的长睫也跟着滞在半空。椿岁没注意。
  下节物理,还是在(3)班上,不用换班,椿岁摸出手机,想看看有没有人找她。
  “椿岁,”是时语姝的声音,椿岁倒真没注意她也在这个班,“你能不能换个位置呢?江驯不太喜欢有人在他身边,老师和同学们都知道的。你刚来可能不清楚,他需要安静的学习环境,你可能……不太适合和他坐一起。”
  我不合适你就合适?学渣没人权?
  椿岁低着头翻手机,听时语姝在她脑袋顶上逼逼。翻完确认没有重要信息才抬头看她。
  时语姝当着江驯面的这声重音在椿的“椿岁”就很奇妙。
  “学神是你想影响就能影响的吗?”椿岁踩着课桌横杠,吊儿郎当地靠进椅背里,还不忘用凳子腿磕着地面发出点动静,“能被随便影响的还能叫神吗?”
  “人和神最大的区别是什么你知道吗?”椿岁弯着两根手指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对着时语姝嚣张道,“就是能看出妖。”
  “你……!”时语姝咬牙,又不好发作。这么多同学看着呢,还是在江驯面前。
  况且她要是生气,不是上赶着自己承认么。
  “再说整个教室就剩这么个位置了,”椿岁不以为然,“我不坐这儿,你让我站着上课啊?”
  时语姝气结,捏了捏指节。
  所以不是江驯愿意和椿岁这个没教养的野丫头一起坐,只是没办法,教室里没有位置了而已。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来呢?”时语姝说。
  “不是你中午来我们教室,硬让杭宗瀚把我叫醒要和我说话的吗?”她可没心情惯着不待见自己的人,椿岁直截了当道且理直气壮道,“所以我后来睡晚了啊。”
  “我……”时语姝的眼眶说红就红,瞬间委屈上了。
  椿岁都惊了,怎么可以比她还能演呢?!
  “我也是为了让你不要难过,才会着急去找你说清楚的,”时语姝看了眼低头写题,仿佛丝毫不关心他们有什么矛盾的江驯,轻声细气地说,“毕竟……毕竟早上我看你,好像生我气了的样子。”
  “哦,是吗?”椿岁笑眯眯,“上午四节课老师都没下课?”
  时年一把和她是兄妹的事情说开,中午立马就有空来找她了。
  作为一名合格的备·工具人·胎,杭宗瀚此刻不出现更待何时。
  “椿岁你不要太过分啊。”杭宗瀚说,“她中午就和你道歉了,还安慰了你。再说了,这又不是她的错,她当年也还是小孩子而已,那是她能做主她能选择的吗?你有必要把自己的不幸怪到她头上吗?她没欠你们任何人!”
  舌尖卷了卷棒棒糖,椿岁不再玩儿椅子了,安静坐着听杭宗瀚说话。
  “你别说了……”时语姝两个手指头捏起来,轻轻扯了扯杭宗瀚的袖子。
  椿岁:扯袖子顶什么用,上手啊。捂住他的嘴,让他半个字说不出来。
  “不,你就是心肠太软了,”杭宗瀚说,“你要说出来他们才会知道你的不容易。”
  椿岁实在忍不住了,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撑着桌子一通乐。
  这俩搁她跟前演什么呢?琼奶奶都不这么拍了啊喂。
  “???”头一回在一个女孩子身上连续吃瘪,尤其还是当着自己女神的面,杭宗瀚指着椿岁,“不要因为我不打女人,你就太过分啊!”
  “那你还挺有原则。”椿岁更乐了,又不怕事儿大地挑衅道,“可我打男人诶。”
  说完,又歪了歪脑袋,一脸天真地看着他。仿佛在说:这可怎么办呢?
  眼角余光瞥见小姑娘的神情,江驯眼皮有丝不耐烦地微耷下来。
  杭宗瀚:“???!”
  艹艹艹艹!!还来!他早上就是被这副乖巧软萌的外表欺骗了!
  杭宗瀚动了动指她的手指头,明显又想说点什么,椿岁却感觉到身边自带外界消音装置的江驯突然有了动静。
  就见江驯放下笔,站起来,漫不经意地垂睫,瞥了杭宗瀚一眼。
  椿岁津津有味地看着江驯。
  少年明明神情疏懒,眼里却有掩不住的嚣张。终于有了点当年的影子了。不像个假人了!
  椿岁就看他挺有神明俯瞰世人内味儿地垂眼看着杭宗瀚,淡声吐出三个字:“出去打。”
  一屋子假装各忙各的,实则全程竖起耳朵听豪门八卦的同学们:“??!”
  艹艹艹艹!学神居然说话了!他们多久没听到学神的声音了?!
  人家上课压根不用回答那些小儿科的问题,平时也是生人勿进,今天居然开、口、了!!
  杭宗瀚也是着实一愣。
  他平时跳得再高,也没得到过江驯半个字的回复。
  要不是见过他和老师说话,杭宗瀚一度都以为天才总要有点例如哑巴似的缺陷了。
  此刻一次性听见三个字这么多的量,他居然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冒出来是怎么肥四??
  他能不能理解为江驯反射弧长,此刻才接了中午自己的约架挑衅?
  说实话,一想到真要和江驯打起来,他还有点犯怵。但是不能怂。
  听说江驯打起人来,完全不顾对方死活。高一那会儿,隔壁十二中的刺头说江驯撬了他女朋友,带人上门挑衅,结果第二天盛传的版本却成了江驯把一帮人送进了ICU,自己毫发无损不说,居然还不用负任何责任。
  难道这就是学神的特权?
  这声“出去打”,明显是江驯对着杭宗瀚说的。
  椿岁却理解成了“你们两个要打,出去打”。
  看看看看,看见没有?!江驯还是支持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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