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关了门么?而且,你是我的,本官想对你做什么都可以。”李云深含笑去握秦云柔遮挡耳朵的小手,把她的手送到自己唇边,沿着她漂亮干净的手指,一根一根的亲吻过去。
秦云柔被李云深孟浪的行为惊到了,竟是一时忘了反应。
还是丫鬟倚翠的声音隔着屋门从外头传来,打破了房内的暧昧。
“大人,膳食备好了,可是现在进膳?”倚翠站在门外问道。
被人打断,确实不怎么舒服,但是,来日方长,倒也不急于这么一时半会儿,李云深放开秦云柔的小手,坐直身体,这才对门外道:“进膳罢。”
倚翠推开膳厅的纸糊雕花门,外头几个丫鬟婢子端着午膳鱼贯而入,不多时,膳桌上已经摆上了六菜一汤,和两道餐后的解腻小食。
李云深等菜上齐之后,让倚翠领着几个丫鬟婢子退下,又让他们合上房门,他喜欢和秦云柔独处,不要任何人打扰。
“我给你盛饭,要多少?一碗够吗?”李云深问。
“不用了,奴婢自己来。”秦云柔诚惶诚恐,却在看到李云深盯视过来的幽暗眸子后,退缩着点点头道:“还是大人来罢,奴婢不喜太饱,半碗就够了。”
李云深瞥她一眼,才道:“瞧你细胳膊细腿儿瘦的,晨练也总使不上力气,我给你盛大半碗,你尽力去吃,若是有吃剩下的,我给你吃干净,如何?”
秦云柔垂着眸子,她不懂李云深为什么那么喜欢吃她吃剩下的,上回在国公府的东院也是这般,吃别人吃剩下的,不膈应吗?
心中虽然这般想着,但秦云柔面上是不敢反驳他的,只得点头道:“奴婢尽力去吃。”
“很好。”李云深这才勾了唇畔。
待给秦云柔盛上大半碗后,又给自己盛了一碗,这便拉过椅子,坐的离秦云柔更近一些,同她道:“吃罢。”
秦云柔素白的小手拿起白瓷筷托上的银筷子,夹了离自己最近的一道玛瑙菌菇炖羊肉。
李云深看着纯银的筷子把炖的软烂的羊肉送进秦云柔嫣红的小嘴中,她轻轻咀嚼,吃香极其秀气斯文,看着令人秀色可餐。
李云深发现,若有秦云柔陪他一道用膳,他的味口竟都比平日里好了许多。
“味道如何?”李云深笑问。
“很好吃。”秦云柔等咽下羊肉后,才轻声回他。
“羊肉性温热,冬日食之,补气滋阴,去湿避寒,暖心胃。这羊肉炖之前用十八位调料腌制一个多时辰,然后放入红萝卜和各类菌菇,炖上七八个时辰,炖至软烂香甜,入口即化。”李云深说道。
秦云柔抬眸看他:“大人对吃食好像很懂?”
“本官同珍馐斋的掌柜相熟,平日里耳濡目染,当然知道。”李云深回道。
珍馐斋的掌柜吗?秦云柔心道,珍馐斋可谓是美食齐聚,想来掌柜的必然也是个会吃懂吃的食客,李云深同他相熟,当然就耳濡目染了。
李云深对秦云柔道:“羊肉的吃法有很多,珍馐斋有一种吃法叫涮羊肉,就是下面点着炭火,上头锅里灌满热汤,把羊肉和各种食材洗净切好,摆在桌面上,想吃什么就涮什么。沾着蘸料吃。”
“听着倒叫人稀奇。”秦云柔眼中露出兴趣。
李云深见她有兴趣,便道:“要不今日晚膳的时候,去吃吃看?”
秦云柔想起上回在珍馐斋,李云深见她看哪样便给她买哪样的败家行为,虽然她并不清楚李云深的俸禄是多少,但这样大手大脚花下去,应该也没个剩的。
“还是,等下个月罢。”秦云柔忧心道。
第52章 052
“你是……”李云深默默拧起俊眉:“你怕不是以为本官连请你吃顿涮羊肉的钱, 都要等到下个月发俸禄才有罢?”
秦云柔抬眸瞧他,那倔强的眼神似乎在说,难道不是?
李云深抬指压住眉心, 用下巴睨过去, 嗓音凉凉:“小丫头是瞧不起本官还是怎的?本官看着像是个穷的?”
“珍馐斋好贵的。”秦云柔尝试着给他比划:“上回才买了几包糕点, 就五十两银子了,那回还吃了顿午膳,虽然不知道多少银子, 应该定是不便宜的。大人对奴婢好,奴婢知道就可以了, 不想大人这般破费。”
李云深听着眼睛一亮, 用食指戳着秦云柔的眉心道:“知道本官对你好就行,以后莫叫本官伤心才是!”
秦云柔想到自己和初荷的赎身,甚至是逃跑计划, 怕露馅儿似的赶紧移开视线, 她不敢同李云深对视, 怕被明察秋毫的大理寺卿看出端倪。
用过午膳后, 李云深领秦云柔去正屋小憩。
正屋在东面,屋里已经提前燃好了安眠香, 东面是一排的纸糊窗屉,通过风后窗户就关上了,烧了地龙和炭盆,屋子里头又暖又敞亮。
秦云柔瞥了一眼金钩挂起两边玄色纱幔的大床,她不太想睡李云深的大床,而是转头去看朝东的一张红木罗汉床:“大人, 奴婢想憩在罗汉床,可以吗?”
“可以啊。”李云深颔首。
秦云柔走过去, 脱了绣鞋,侧卧在罗汉床上。
李云深跟过来,用胳膊肘捅了捅她,说道:“往里头挪挪,本官都没有位置了。”
“大人可以睡主床。”秦云柔抬眸道。
“我就想同你睡一块。”李云深双手撑在秦云柔的两侧,俯身同她说道。
秦云柔赶紧挪过去,用背脊对着他,缩成了个虾子。
李云深脱掉皂靴,又拿了方毯子盖在秦云柔的腰腹间,这才慢慢躺下,他也学着秦云柔的姿势,侧着睡,长长的手臂伸过去,把秦云柔搂在了怀里。
仿佛是两只汤勺,弯弯的贴在一起,令人觉得幸福。
秦云柔低头看了一眼箍在她腰间的结实手臂,她叹了口气,这才终于慢慢浅眠了过去。
两人睡到未时才醒。
离开正屋的时候,李云深喊仆役从后罩房搬了一架木梯来,亲自爬上梯.子头,从屋檐处摘下一对护风铃,又用食指挂着铃铛爬下梯.子。
他把一对精致的青铜雕鸟兽护风铃送到秦云柔手中,勾着唇畔说道:“诺,送你了。带回国公府玩儿。”
秦云柔犹豫着要不要接,其实,她心里是不愿的,总觉得拿李云深东西太多,欠他的太多,两人间牵绊太多,以后离开的时候,会很不好。
可是不拿的话……
秦云柔抬了眼角去看,见李云深已经收了唇边的笑容,恶狠狠地瞧过来,对她抡起拳头道:“你敢拒绝试试?嗯?”
秦云柔吓得赶紧接过护风铃:“奴婢谢谢大人了。”
“嗯。这还差不多。”李云深看她接受了,这才收回凶巴巴的眼神,又伸手撸了下她的额发,算是奖励。
两人从别苑出来,去往大理寺的时候,在大理寺的门口,正巧碰到刚刚走访归来的刘浩一行人。
“走访的如何了?”李云深边往大理寺的公廨走,边对刘浩问道。
“启禀大人,据微臣走访后,豆腐铺对面住着个叫贵嫂的老妪,这老妪平日里做些绣品维持生计,背地里却是个拉皮条的,冯虎就是这老妪介绍给薛梅认识的,平日里冯虎来找薛梅偷.情,都是让贵嫂去喊,找些买绣品或者送豆腐的由头,一般两盏茶水的功夫,薛梅就会离开。”刘浩道。
“两盏茶的功夫?”李云深听罢挑眉。
刘浩也憋住偷笑:“时间是短了些。”
“那这事,如何被周根知晓了?”李云深又问,毕竟,只有周根知晓,冯虎和薛梅怕事情败露怀了名声,才会灭他的口。
“具体如何败露的,毕竟当事人都死的差不多了,微臣也不清楚,那老妪也说不太清楚。只道后来周根得了场突发急症,豆腐铺也关门了,不到第三日,就一命呜呼去了。”刘浩把老妪的口述记录在册子上,递给李云深瞧。
李云深接过,看了看后,问刘浩道:“那老妪如今在何处?”
“已经带回了大理寺的看守房,大人可要亲自审她?”
“去见见罢。”李云深抬手。
刘浩在前面带路,李云深跟在后头,秦云柔则离的更远一些,她刚才拿出绣花荷包里的小竹简在做记录,所以走的慢了些。
看守房不同于地牢,是羁押嫌犯的临时场所。
老妪看到来人,也从李云深的衣服和气度,大抵猜出是个官大的,便赶紧跪下去磕头:“大人饶命,小的已经把知道的全都说了,小的是无辜的。”
“起来说罢。”李云深抬手道。
老妪赶紧起身,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对李云深道:“小的……”
“问你什么,便回什么,其余的不用多言。”李云深用下颚冷淡瞥她一眼,严肃道。
“小的明白。”老妪点头。
“死者冯虎和死者薛梅,是什么关系?”李云深问。
“奸.夫和淫.妇。”老妪回道。
李云深又问:“周根死后,是不是有人找过你,同你询问过薛梅和冯虎的关系?”
老妪转动混沌的眼珠子,回忆了一下:“是有一个人。”
“是谁?”李云深问。
“他脸上带着黑布做的头罩子,看不到脸。”老妪回。
“是不是身长不足五尺,个子小,且精瘦?”李云深又问。
“他来询冯虎和薛梅的事情,是夜里,房间里没点烛火,看不太清楚。“老妪说道。
李云深看向刘浩,刘浩立刻抽出腰间的跨刀,程亮的刀身出鞘,立在老妪的脖子前,吓得老妪一个哆嗦跪了下去:“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方才你说他头上戴着黑布做的头罩子,可又说房内没点烛火,看不清楚,既是看不清,又如何看清他头上罩子是黑布做的?”李云深厉声质问。
“大人饶命啊!”老妪吓得浑身发颤,连着说话都开始语无伦次:“俺年纪大了,有时候记不清事,大人刚才那么一说,小的又想起来了,是个身长不足五尺,精瘦的!”
李云深见老妪被吓得尿了出来,他从袖子里取了帕子捂住口鼻,对刘浩道:“把她带下去,看管起来。”又吩咐道:“去寻个跟周海身形差不多的人来,让他戴上黑布头罩子,给这老妇指认。”
“是,大人。”刘浩应下,这便让人把吓尿了的老妪拖出去,自己也跟了出去。
李云深起身回头,见秦云柔站在不远处,捧着小竹简,竟忘了记录。
“吓傻了?”李云深打量着她呆萌的表情问她。
秦云柔摇摇头,朝外头指了指:“她……那个老妇人怎么吓尿了?也没用邢啊?”
“平日里就是做拉皮条的生意,这单生意里一下死了三个人,周根暴毙,冯虎和薛梅也死于非命,她心中自责,当然容易被吓尿,吓她的不是我,是她心里的鬼。”李云深解释。
“人心中的鬼?”秦云柔微歪了脑袋,脸色懵懂。
“这世上哪有鬼呢?有的,不过是险恶的人心。人的心里装着鬼,便看什么都害怕了。”李云深同她缓缓解释,神态却是前所未有的的严肃。
秦云柔心道,他贵为大理寺卿,平日里办案查案,已经见识过太多心中有鬼的人了,原来,可怕的竟不是恶鬼,而是心中住着鬼的人呐!
李云深低头替秦云柔合上手中的小竹简,给她塞回绣花荷包里去。
“走罢。”李云深牵起秦云柔的小手往外走。
“去哪里?”秦云柔问。
“刘浩要找个身形同周海相似的人,也没这么快,更何况这老妪,也需要些时间恢复。”李云深道:“今日我们去城西裁缝铺寻周海的时候,我见那老板娘穿的可媚,想着抽空带你去锦绣坊一趟,也寻些好看的衣服给你。”
京都三大名铺,珍馐斋,窈窕阁,锦绣坊。
都是贵死人不偿命的地方,但京中贵女们却趋之若鹜,毕竟,东西是真的好啊!就是太贵!
秦云柔觉得自己每月二两银子的月钱,肯定还不起李云深给她的这些东西,还不起就得欠着,欠人总归是不太舒服的事情。
而且,那城西的老板娘,领口开的那般低,都能看见……,她也不想穿这种衣服。
“大人,奴婢不喜欢太媚的衣衫。”秦云柔尽量温和的同李云深沟通,希望得到他的理解。
李云深瞥她一眼,好笑道:“又不要你穿给旁人看,便只穿给我一人看,有什么好害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