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荞。”杜鸣宇笑着说,“你已经结婚了,我不可能还有什么想法。而且肖晴肯定和你说了,我和她的关系。”
乔荞当然知道,只是她觉得能不麻烦别人就不麻烦了,何况这里打车很方便。
农子昂一直在看杜鸣宇,眉头皱的很深,他牵住乔荞的手,“我们走吧。”
杜鸣宇来不及说别的话,乔荞已经被农子昂拉走了,他站在原地看她背影很久,这才转身回了雏鹰。
“我们,去医院?”乔荞问农子昂。
农子昂摸了摸伤口,无所谓地甩甩小胳膊,“只是小伤。”
乔荞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林远舟,那会儿他骨折的时候也这么说。她蹲下-身在他跟前,耐心十足的样子,“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农子昂瞪眼看看她,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就“哇”一声哭了。
乔荞被吓了一跳,结果小家伙哭上瘾了,声音越来越大,吸引了不少路人围观。
***
乔妈带上房门出来,轻手轻脚在沙发上坐下。乔荞回过神,“睡着了?”
下午农子昂在路边,一副要哭倒街边建筑的架势。问他家在哪里也不回答,她只好先把孩子带回家,然后给林远舟发消息。
乔妈对孩子多少有点办法,顺利将小家伙哄睡,“小林什么时候来?”
“晚上。”乔荞说,“让我们,先帮忙照看。”
乔妈是个热心肠,何况她非常喜欢孩子,当然很乐意。她拍拍乔荞的手背,“就当提前练习带孙子了。”
乔荞无奈摇头,她妈真是催完结婚就催生,丝毫不嫌累。
等林远舟的时候,乔荞就无聊在看警嫂群里的聊天记录,大家都还记得她这个新晋小警嫂,十分热情地艾特她,问她刚结婚的感受。
乔荞也相当小心谨慎地敲键盘,【挺好的,我们林队很会照顾人。】
警嫂A:【哈?你说的林队和我认识的是一个人吗?】
警嫂B:【这你就不懂了,林队对家属能和对别人一样吗?】
警嫂A:【这么一说很有道理。】
警嫂C:【新婚肯定特甜蜜吧?林队休息了好几天呢。】后面带着一个暗示意味十足的表情。
乔荞大窘。
警嫂B:【你在暗指什么?】
下面一群人跟着保持队形,发偷笑表情。
乔荞都被她们闹的很不好意思,之前围观的时候,也见她们聊一些特别火爆的话题,乔荞从不敢参与。何况,她也没发言权啊。
她非常郑重地回道:【林队不——】
字还没打完,十块钱跑过来撞了她一下,乔荞感觉自己手一抖。然后见十块钱将身边农子昂的小玩偶给叼走了,乔荞怕十块钱把它咬坏了,农子昂醒来要不高兴,急忙起身去抢。
等她和十块钱奋斗完回来,就见群里一溜的问号和感叹号。
乔荞满脸懵,连忙翻到未读信息顶部,顿时惊的说不出话,输入法默认系统真的坑死人啊啊!
只见微信界面醒目刺眼的四个大字:【林队不行】
第17章
乔荞的内心自然是崩溃的, 她原本只是想说——林队不喜欢私下议论他隐私,咱们换个话题吧!
明明是很正面的一句话。
她哀怨地蹲下,和同样蹲在地上的狗子面面相觑。十块钱还在无辜地冲她摇尾巴。
“接下来, 你主人的怒火, 能承受吗?”乔荞凶狠地扮鬼脸, 作出夸张表情。然而十块钱没反应,她也瞬间败下阵来。
最后承受林远舟怒火的只可能是她……
据说,男人是不能被说不行的。
乔荞决定发点什么找补一下, 在输入框内打字:【刚才我想说,林队不行别人——】语句不通, 删了重打, 实话实说:【我刚才手滑打错字了。】
可怎么看都像在事后狡辩,也不知道别人信不信。
那句老话也说,解释反而像在掩饰。
门铃在这一刻响了, 踩着点似的, 乔荞的心猛地跟着一颤, 除了心虚只剩心虚。
打开门, 林远舟站在外面,胳膊上搭着条儿童毯子。几日不见, 他神色间沾染了几分倦意,但依然清爽挺拔,丝毫不显邋遢之感。
“小农呢?”林远舟还当真是来接孩子的,开口就这样问。
“睡着了,还没醒。”乔荞观察他的反应,料想“事发”时他正在来的路上, 所以此刻神色还算正常。
进了屋,乔妈从厨房端出早就为林远舟盛好的一碗汤, 叮嘱道:“你最近肯定没好好吃饭吧?这个汤我煲了很久,喝一碗再走。”
林远舟道了谢,将手中的东西全都放在玄关处。十块钱也朝他跑过来,亲昵地蹭着他裤腿。
相较之下,倒是某人略显冷淡了些。
林远舟看向乔荞,只见她坐在沙发一角,眉心紧蹙,像是在为什么事发愁。
不太像平时的她。
他走过去关心一下,“有心事?”
“……没有。”乔荞在想究竟要不要主动自首。
“眼神躲闪,坐姿僵直。”林远舟一一讲出她的反常之处,在她身侧落座,“说说看,到底怎么了?”
乔荞:“……”
这要从何说起呢,说了,等于当场凌迟公开处刑。不说,早晚也要知道。
林远舟耐心等着,目光不知为何渐渐落在她饱满的唇瓣上,然后走马灯似的脑海中开始闪现走前一晚发生的事。
忽然就悟了。
原来,她只是在害羞而已。
乔荞思忖再三,还是决定摊牌认错,她把心一横,对林远舟说:“对不起,我做了件错事,一时糊涂。”
“没关系。”林远舟打断她,神色间也略显不自然,“以后注意就行。”
毕竟当时他也没把持住,也差点失控,要说做错的也不是她一个人。
“没有以后!”乔荞拼命保证,说完一想,诶,他已经知道了?
林远舟听到“没有以后”四个字,表情微顿,但还是尽量平静地说:“这件事,在清醒的时候做比较好,这对彼此都多一些尊重。”
乔荞想,她当时其实挺清醒的,就是被狗子撞了一下。但确实发了那句话很不尊重他……可是,这种事在清醒的情况下,也不方便做吧?
“但不清醒的时候,偶尔一次也无妨,这是情趣。”林远舟本意是想安慰她,却不料乔荞听完这话,表情很是震惊。
林远舟竟然觉得她手滑告诉别人他不行,是种情趣——
乔荞呆了好一会,由衷感叹道:“你,爱好很特别。”
林远舟:“……”
他其实不太懂,和喝了酒的老婆亲-热有什么好特别的……
***
气氛一时陷入诡异,乔荞决定见好就收,毕竟林远舟已经大度地原谅了她,再说下去可能就要适得其反了。
她趁林远舟多想前,问起了农子昂的情况,“你接了他,送他回家吗?”
“带回队里。”林远舟稍稍迟疑,还是说了农子昂的情况,“他爸爸已经去世了,是位缉毒警,所以现在家里只有张姐一个人。”
乔荞一时愣住,此时再回想孩子白天在马路上嚎啕大哭的画面,顿感揪心。当时小家伙一定很委屈,可是知道能替自己撑腰的人已经不在了,所以才忍了又忍,可最终还是没能忍住……
“不如让他,留下来?”乔荞忽然说,“等张姐空了,再来接他。”
乔荞想这点小忙她和乔妈还是可以帮的,在她家待着,怎么也比在警队没人顾得上强。
“会不会打搅你们?”林远舟对乔荞的提议很意外,乔荞的个性,能主动说出要留一个陌生孩子在家里,非常难得。
乔荞摇摇头,还有点宽慰他的意思,“他这么大,不会麻烦的。”
林远舟喝完乔妈给他煲的汤,临走,乔荞将他送到门口。两人一直在讨论其他事情,加上他不方便久留,所以其实没能说上什么亲密话。此刻他真的要走了,乔荞才意识到又要很久见不到他。
两人面对面而立,一个门内,一个门外。
而林远舟从来都是个情绪内敛的人,他只淡淡交待道:“回去吧,晚上早点休息。”
“路上小心。”乔荞最后也只说了这么一句,一肚子话,但终归是不适合在这时候说。
她准备关门,他忽然伸手过来,因为一手还拿着东西,所以另一手单手环住她肩膀,在她唇上用力吻了下。他的唇微凉,触感湿润,让她有短暂的眩晕。
他并没立刻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低声说:“忙完了,来接你回家。”
乔荞直到他离开才关上门,站在玄关的阴影里,抿了抿唇,无声笑了。
***
林远舟回了队里,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了。起初是几个小鬼头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开始他没当回事,可总觉得他们看自己的眼神非常可疑。
就连张姐,在听他说完农子昂的事以后,看他的眼神也古古怪怪的,似乎带着点……同情??
秦亮正好路过,被林远舟一把拽住了卫衣帽子。林远舟抬抬下巴,“这气氛,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秦亮嘿嘿一笑,见林队眼神犀利无比,想想还是小声跟他说:“林队,其实有些问题要勇敢面对。”
林远舟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秦亮干脆大胆地搂住他肩膀,但音量还是刻意压低了,“这种事,我听说很多的。虽然大多都是中年人吧,但咱们这行也能理解,心理压力大嘛。总之,早治疗早好。”
林远舟给他胸口一下,“说人话。”
秦亮揉着胸口,决定再直白一点,“虽然事关男人的尊严,但这毕竟不是小事啊,都让嫂子和别人抱怨了,这就是你的不对。”
这一长串话,信息量巨大,林远舟觉得自己听懂了,可他不知道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指指自己,“你刚才说的,是我?”
秦亮无语,“这确实换了谁都不好意思承认,但藏着掖着也不是个事儿啊。到医院一看,分分钟让你重振男儿雄风!多好。”
说完本想拍拍林远舟胸口,看他脸色又默默将手放了下来。
好可怕,他们家林队的脸已经完全黑了。
秦亮觉着自己一个没注意,似乎伤到了林队的自尊,听说有这方面问题的人都极其敏感。
他指了指外面,试图溜号,“那什么,我还有事——”
林远舟直接将他拽进了办公室,将人往凳子上一扔,慢慢卷着袖子,“我想听听怎么个重振男儿雄风,从头讲讲。”
秦亮:“……”
于是秦亮就有幸亲眼目睹了,他们家林队听到最后将手中的笔生生折断的历史性一幕。他战战兢兢解释:“张姐也在那群里,加上其他家属也和他们老公通了气。反正这事,八成队里人都知道了。”
林远舟:“……”
这会儿再回想乔荞先前说的话,真是别有一番意味。
他气极反笑,点点头:“挺好。”
秦亮抱紧自己,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嫂子,您自求多福吧。
***
乔荞在家里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乔妈提醒她关窗,“换季最容易感冒,现在家里有小孩,你注意点。”
正说着,农子昂睡醒从房里走出来,小小的人站在客厅有点迷茫,脑门上又擦着药膏,怎么看怎么可怜。
乔荞朝他招招手,“过来。”
农子昂就乖乖到她身边坐下。乔荞给他拿了个香蕉,问他:“今天补习班,怎么回事,跟我说说好吗?”
孩子沉默了有一会儿,乔荞自始至终都耐心等着,终于听他开口道:“我本来没想和他打的,他说我没人要,平时没人接送,还说我没爸爸。所以我才生气的。”
乔荞摸摸他的头,“你先动手的?”
“不是。”农子昂很急地争辩,“他先动手的,我开始只让他道歉来着。”
乔荞抿着唇没说话,她今天应该了解清楚再走的。
农子昂看来是真的很委屈,直到此刻提起这事儿,也依然嘟着小嘴:“最后杜老师还让我道歉,说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