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在下面仰着头张望，羡慕不已：“掌柜，这灯真好看啊！”
大肚子掌柜翻了个白眼：“可不就是好看嘛！琉璃呢！这么薄这么透亮，不多见的！”
再往对面、旁边一看，好嘛，相熟的掌柜和管事都在挂。
彼此对视，眼里都是得意。
为了规整，蓝天那边出来的灯都做了同一个模样，不过鉴于工出品，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差异的。
材料是铁，原是想用木头，但又想想以后得连接沼气池，便干脆一开始就全用了铁，等之后就不必再换了。
不过玩家木头那边也在做这样的灯具，不用来挂门口，也可以做琉璃灯售卖，随拎随走，晚上照明用是极好的。
反正处处都是商，只有你敢不敢想。
就算有坑，掌柜兜底嘛！
云杉月：……
生辰前一日各位店铺才挂出来新灯，原因也简单，他们怕这东西被人偷了抢了摔了，而且这般贵重的东西，可不就是要好好珍藏嘛！
没看他们都不愿意让笨笨脚的小二去挂吗？
这么贵，要是摔了，以后怎么还给大小姐呢？
是的，这群人还以为灯也就是挂一晚上，等过完了生辰以后，便要取下送还。
想到这里，各位铺子掌柜更依依不舍了。
那么透亮的琉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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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竹筱已经气疯了。
她在家里撒泼，叉着腰满地乱走。
“云杉月云杉月云杉月！她都走了！她都改姓了！为什么还这么嚣张跋扈！凭什么！凭什么！”
只要出门，就哪儿哪儿都是她云杉月的名字！
所有人都盼着给她过生辰！
凭什么！
丫鬟站在一旁，焦急地看着她，想拦又不敢。
方婉从院子里赶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正在摔碟子砸花瓶的女儿。
“！！！”她快走几步，焦急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又生气了？谁欺负你了？跟娘说……”
顾竹筱狠狠地扭头，打断了她的话：“云杉月！跟你说有用吗？你能去替我出气吗？！”
方婉：“我……”
她想要去给女儿整理碎发的缓缓放了下来，声音都变了：“我……不行……”
顾竹筱：“啊啊啊啊啊！”
她气得直想哭：“就连爹爹都念着她！”
他以前分明最喜欢我的！
方婉：“……筱筱乖，别跟她置气。”
顾竹筱：“从小到大，她要什么就有什么，你依着她，我有的东西她有，我没有的她还是有！娘，我才是你女儿啊！”
面对着顾竹筱的哭诉，方婉真是有苦说不出。
我能跟你讲，你娘我是在捧杀她吗？
她要什么我就给什么，她打人我善后，但她名声几时好了？
现在倒是反过来，她跑了，离开了这里，结果城主却把她放在了心上。
是啊，好歹是女儿，是他最爱的女人生下来的孩子。
方婉苦笑，我这算什么呢？
顾竹筱任性惯了，也从来没注意过方婉的神色，依然撒泼：“全城都要给她过生辰，你看外面热闹的，我都没有这样的排场！她一个没爹没娘的人，凭什么！”
方婉瞪大了眼睛，在她说出“没爹没娘”的时候，赶忙上去捂了嘴：“不敢这么说的！”
力气有些大，顾竹筱一时不备，连鼻子带嘴全给捂上了，当即就挣扎起来。
“唔唔唔！”她八脚地挣开，“娘！我喘不开气了！”
方婉这才注意到，又赶忙上前查看：“让我看看，有没有伤到？都是我太急了！”
娘俩在这里叨叨，说着不知道什么话。
外面，有一个嬷嬷瞥了眼屋内，嘴角勾了勾。
傍晚，她到了前院找顾兆，将今日听到的话尽皆叙述。
换好衣物正要出门的顾兆：“……”
他沉声道：“知道了，回去吧。”
嬷嬷：“是，城主。”
她后退两步转身离开，房门被关上。
顾兆眸色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指触碰到了一个长木盒，他才从失神状态回来，低头看去，沉香木上雕刻的一只梅花正在盛放。
“云裳……”
他低声道。
对不起，没照顾好孩子。
·
云杉月知道大家要给自己过生日，但说实话，时间不太对。
她冬至时候出生的。
而且……自己真的不是十五岁。
不过看大家欢天喜地精神奕奕的模样，还有那跟绑了火箭似的赚钱速度，云杉月决定，这就是自己真正的生日了。
再过一次十五岁嘛，多快乐！她以为是明天，结果二十八个人（除了木棉和徐瓦子大家都在）围到她跟前，嚷嚷着今晚通宵，零点给她庆生。
云杉月：“……”
你们知道我有多久没十点以后睡觉了吗？
我八点就上床了！
最多偶尔把系统当灯写半个小时作业！
啊呸，人生规划！
你现在跟我讲通宵？
搞笑，我连十二点都挨不过去！
这群人才不管云杉月能不能熬夜，离得近的直接挽了她臂，后面的推着，再往后的人就推着前面的人，一窝蜂地往前跑。
乔柳大嗓门喊着：“今天客栈休息！明天也休息！后天也休息！”
云杉月：“？？？”
你咋不国庆连贺天呢！
恰好，薄荷在此时吐槽：“要不是算了算钱不够，我真想开一个月的流水席！”
考虑到会是全城乃至临近城市的人来蹭吃蹭喝，玩家们集齐了他们里的店铺流动资金，表示也就这么天了。
用钱之前给云杉月提过，她不计较这些，全都是玩家们的功劳，想花就花吧，留够店铺后续日常运营费用就行。
但因为大家都是刚开没多久，说实话，确实没多少钱。
云杉月：“……”
这群人膨胀了，没救了，刚赚点钱就想霍霍了。
她教育：“居安思危，钱多了也不能这么造作！”
薄荷嘿嘿笑着：“知道知道！这不是顺便也能给我们打打广告吗？虽说是免费，可这名声也传出去了啊？隔壁城池都有人来呢，以后开分店也容易。”
云杉月：“……鬼才哦。”
真是捡到宝了。
薄荷权当她在夸自己了：“谬赞谬赞。”
一出门过了系统修的小路，接上官道后，就是夏桃的成果了。
轨道还不能用，只能暂时走另一边。
夏桃叹息：“速度太慢了！不然今天能坐一下简易小火车。”
也确实是小火车，马匹拉着木车厢，啥时候发明了蒸汽，就能解放生产力了。
云杉月：“……”
她适当鼓励：“路修得很不错，很平整。”
夏桃：“哎！以后我再翻成水泥路！放心，会越来越好的！”
云杉月：“好的呢！”
路上人很多，都是喜气洋洋的神情。
云杉月知道为什么。
免费的吃食，据说会有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还有放出风去的“不夜城”，在这个无聊的时代，得多有吸引力啊！
连乐安城的百姓和无所事事的纨绔们都来了。
云杉月看着后面追上来的高头大马：“……”
哇哦，这不是传说的隔壁村（城）第一号纨绔吗？
人流如织，骑着马也跑不快，这人大概顾念着不是自己的地盘，这会儿很安生。
人既然不犯事儿，云杉月也懒得管。
大黑马撒鼻息，觉得这速度辱没了自己神驹的名号。
云杉月摸摸它狗（a）头，安慰道：“没事儿，大家都知道你厉害的。”
可不呢，见过她的人都晓得大小姐有一匹特别好看特别厉害的马。
没见过的人也听了不少传言。
路上有认出云杉月的，咧着嘴朝她笑，还冲她拱，嘴里说着什么。
鉴于这边吵吵嚷嚷声音太大，云杉月听不清，别人也听不到。
不过猜也猜得出，大概是些祝贺的话语。
云杉月笑笑，冲对方挥了挥。
然后大娘笑得更开心了。
等到了城内，薄荷带着云杉月朝另一边走去，没跟主流群众走在一处。
“这边是小道，寿星的专属vip通道！”薄荷说，“哦哦vip就是你是最尊贵的！”
云杉月：“好的呢。”
今天也是装游戏里npc很成功的一天呢。
其实大家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小姐分明是明日生辰，却要今天就开始庆祝。
但管他的，有的吃有的玩，想那么多作甚？
群众们：美滋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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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条主街被暂时隔断了，衙役们辛勤站岗，阻拦了大众，说是要等时间到了以后才开始。
都听过这规则，大家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便只是人挤人地排队，焦急等待着，顺便唠唠嗑，猜猜是不是真如传言那般，今晚上会是毕生难忘。
隔了一条街而已，吵嚷声还是可以传过来的。
云杉月站在街头，看着这处亮起来暖色灯光的长街。
檐下有星星点点，最后汇聚成了一条长河，照亮了这条路。
玩家们的准备很用心，店铺前摆满了小摊，还有站在后面笑盈盈的小二。
云杉月朝前走去，两侧有吃食、布匹、木雕、糖画……
彩绳色泽艳丽，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染料，挂在檐下和柱子上作为装饰。
高处被支起来的彩绳还串了琉璃灯上去，于是也亮着。
空气弥漫着一股过节的气氛，还有不断的食物香味。
云杉月抿唇，眼角微湿。
她知道这有多难，也明白大家准备这些有多麻烦。
说到底，于他们十人而言，这不过是个游戏。
再好玩，再新奇，也只是个游戏。
云杉月转身，后方一米处，是跟着她的二十八人。
薄荷笑得灿烂：“好看吗？”
云杉月点点头：“好看。”
乔柳问：“喜欢吗？”
云杉月：“嗯，很喜欢很喜欢。”
特别喜欢，一辈子都最喜欢的那种喜欢。
谢谢。
二十八人笑了起来。
第51章 零点生辰
这一晚对于云杉月来说,是特别的。
她到了这个世界其实很迷茫，觑着空哄骗了系统给自己带现代人到这里来搞事的权利，是因为她想确认,自己还活着。
虽然在异世界,却也能接触到关于现代的信息。
玩家们在聊天的时候并不会特意小心谨慎不聊现代生活,就像是薄荷，她特别喜欢围着云杉月转悠,经常时不时地就冒出来两句现代措辞。
有时候她会记得给云杉月解释,有时候她会大大咧咧地忽略。
反正云杉月也没有问。
什么首富,什么第一,云杉月不在乎。
不然她也不会给玩家们如此大的权限，连宴请全城人免费吃饭这安排,她都能应下。
——过了今夜明晚,他们几个店铺最近赚的钱，那真是要花到一分不剩。
薄荷拉着云杉月到了一个专属位置,这是她的洛神铺子楼，打开窗户，就能俯瞰整条街的繁华。
“掌柜你要什么吗？我给你拿来？”她殷勤道。
云杉月笑着摇摇头：“不必。”
薄荷：“其实也可以等会儿你下去自己拿,不过人很多,或许会挤着你。”
现在街道上还没放人进来,所以除了正在紧张准备的摊位负责团队以外,是很空旷的。
蓦地,一道钟声传来，悠远醇厚。
薄荷：“开始啦！”
果然,当钟声尾韵消失,不远处的街头便出现了狂奔的人群。
怎么说呢,看这飞奔的身影和嘈杂的呐喊,让云杉月想起来她曾经和姐妹一起去迪士尼的早晨。
——门一开，买了早鸟票的人就跟丧尸似的朝着园子里疾驰而去。
可谓是脱缰的野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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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儿听说城里的大小姐要过生辰了。
她很羡慕，因为她从来没被人庆贺过生辰。
捡她的大娘说，她是从河里飘来的娃娃，不知道生辰几何。
大娘牵着花儿的，絮絮叨叨：“咱们一会儿要快着点，我听人说了，今天啊，这两条街上的吃食都不要钱呢！”
对方说，为了庆贺大小姐生辰，这两条街将会彻夜不眠，那些风靡照阳城的吃食，将会在今日免费。
为了这安排，主街在这个白天都没有开放，一直在忙着布置。
晚上？
晚上黑灯瞎火的，有什么好吃的？
大娘觉得这人在扯犊子。
但是后来她知道了，原来还有一种灯可以照亮整条街。
就像是一个个太阳一样，亮堂得很。
人很多，为了维护安全，所有的衙役都被派了出来，城主府那边还特意把护卫队的人都散了过来。
小偷被提前警告，若是敢在大小姐生辰这几日闹出事来，就直接让他们脑袋搬家。
世家的人在嘲笑云杉月及笄没有典礼。
全城的人在期待云杉月生辰的到来。
临城的人在等待云杉月生辰的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