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跟前后,看一眼程闻疏,然后对她道:“阿程媳妇,正找你呢。”
“找我?”任时让惊讶问,“有什么事吗?”
“有的。”镇长道,然后就见有人拿了一本证书过来,大红色的封皮,镇长接过来,满脸都是笑意,双手递给她道:“阿程媳妇,这是你的。”
任时让微怔,没有去接。李嫂一直叫她去,她嘴上答应,其实是只说着玩玩,顶着个太阳站在台子上,无论是化妆,还是比才艺,她现在都做不来。她都没有去,怎么就得了本证书呢。
“拿着呀,阿程媳妇。”有几个阿姨过来说,“大家投的啊。”
“真的吗?”她不参赛就赢了,这样真的好吗?(让让此时的表情:^ - ^)
一个阿姨朝旁边一指,叫她看,“投票箱都还在那呢。”
说着,走过去,伸手进去,抓了一把投的票,非要取开,热情地拿给任时让看。
她挨过去,看了看,发现,竟真的是,随便抓了五张,里面投她的就有四票。
真是抵挡不住大家的热情和赞美,没有办法,那她,就只好收下了。
压住了嘴角翘起的笑意,任时让接过来,新奇打开翻看了两下,一点都不含蓄,上面写的还真是“镇花”两个字。
程闻疏看着身旁妻子挡不住高兴的模样,得了个稀罕玩意儿,孕妈妈这么容易就满足了。
没一会儿,任时让就又听到敲锣打鼓声,四个光着膀子的男人抬着一整头烤猪上来,全猪宴,镇子上也叫它是全民宴,就开始了。
这边几个人喊他们坐这一桌,那边也喊他们坐一起,小夫妻俩应了一边,才刚坐下,就见镇长又过来了,拿着酒敬向他们,说:“阿程,阿程媳妇,有空欢迎再来。”
程闻疏带着她站起来,一桌上其他人也起来了。
男人端起青花瓷碗,旁人给他倒上多半碗酒,他先后与镇长和桌上其他人碰杯,道:“一定。”
任时让低头瞧瞧,只有白酒啤酒,有阿姨对她说:“阿程媳妇,你就以水代酒吧。”
她点头,有人给她倒,“这是镇子上的井水,烧开又晾凉的凉白开,阿程媳妇,你喝过吗?能喝这个吗?”
“喝过的。”挺甜的,任时让又点了一次头,说,“就喝这个。”
“好嘞。”
人就立马倒上递给她,她才刚接过来,听到身旁的男人突然唤了她一声:“老婆…”
“嗯?”怎么了,喊她做什么,有什么事情,喝完再说,她只对男人轻嗯一声,将碗举向父老乡亲,然后凑到嘴边下肚,刚吞进去一口,任时让“噗”一声,全喷在了程闻疏的身上。
根本来不及捂嘴,咸吐了。
程闻疏根本顾不得自己的身上,她身上也落了水,男人慌忙从她的包里找出纸巾给老婆擦嘴擦身上。
任时让直朝他的胳膊上捏,骗子啊…骗她井水好喝。
明早就要走,两个人今晚过来,主要是临走前来打一声招呼,宴上都是大鱼大肉,孕妇的肠胃晚上吃这些,受不了,荤腥味闻一会,一点胃口都没有。
两个人没多久,就提前离了宴。
回去的路上,快走到今天比赛表演用的那个台子。
任时让抬头看了看,微抿唇,然后抬起没被他牵着的一只手,叫程闻疏看,说:“你听,那边亮着灯,还有声音,是不是还有人?”
程闻疏随着她抬头看去,仔细听了听,对她道:“有歌声,不一定是有人,设备可能忘了关。”
任时让直拉着他的手往前走,说:“那我们过去看一看,忘了关就给关上,响一晚上,很浪费电。”
程闻疏只笑笑,便随她过去。
两个人到跟前,果然是台上的音响还在放歌,没有关。
停在台下,任时让微一顿,抬脸对他说:“老公,我去关吧,你就在台下等着吧。”
程闻疏松开她的手,目送那抹纤瘦的背影踩着台阶,登上台子,走到台子的边角,收好裙子,蹲在音响前,她动手按了两下,他们刚才听到的歌便不唱了,停了下来。
片刻后,重新响起另一首歌曲。
任时让唇边露出一抹笑容。
她重新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裙摆,抬头便看到台下的男人,不远处是漫长弯曲的海岸线,大海宽广得望不到边,墨青深邃的海色,在他的身后氤氲。
她与男人温情脉脉相望,嘴角勾抹出笑意,她提起裙摆,微屈膝对他行礼,然后伴随着身后的曲声,踮起脚尖,抬起了纤细的手臂。
没有机会跳的那一支舞,她重新跳给他一个人看。
她也曾消极,无谓,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身处这样一个世界,仿佛只她是迷失的,眼中对绝大多数的一切,对绝大多数的人都无法感受到真实,这种身处失真,永远无法找不到出口的感觉,快要被逼窒息,就像是,沉溺于了海底。
是程闻疏,用他的一只手,坚定地将她拉了出来。鲜活的,真实的,重新涌向了她。
她为什么最后能走出来。
是她看到了,有人爱她甚至胜过了爱自己。
是这一种爱,拥有着超越一切的力量。
有一个男人,眼中只有她的存在,做好所有的准备只为等待着她的出现,愿意为她奋不顾身,这个男人表面看起来高冷无比,头脑聪明,实则,在爱情上只开窍过一次,就把心彻底丢了出去。
表面看起来高冷,实则看着老婆在给自己跳舞,整个人已经飘起来了。
那么多人喜欢过她,肯定有比他要好的,他完全只赢在了小女孩情窦初开时期,他的一张脸能打,和用了手段,才终于实现心中所愿,让人成为了他一个人的,至少赢过了成百上千人,其实,在她还在东江上高中时,都恐怕不止这个数,程闻疏犹记得,校庆开始前,最后几天,楚越带着班里的男生闹,都跟疯了一样,只为想看她跳支舞。
而现在,任时让在单独,只为他一个人跳舞,程闻疏怎么想,都觉得该人生得意。
对她的喜爱仿佛永远叫程闻疏不知道,顶点会在哪里,仍然是比上一秒更爱她。
从台子上跳到海边,人跳累了,就直接整个将自己交给了男人,程闻疏抱起来她,先拥吻,吻完又将她一路抱了回去,今夜,农舍二楼的灯依旧长亮。
第二天一早,私人飞机落在渔岛上,两个半小时后,一个时隔将近两个月,一个时隔半个多月,程闻疏和任时让终于重新落地在东江市,这片熟悉的土地上。
直接先回了程家老宅,她父母和大哥也及早地等在了那里。
两家人终于团聚,程母看儿子在渔岛上将近两个月,只人晒黑了一点,状态之类的倒都还不错,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程闻疏之前因去渔岛的事情找她帮忙,母子二人谈了将近半天,可以说是,这是自程闻疏出生以来,母子俩头一次讲了那么多话,儿子给她说了一些不得不相信的怪异事情,程母最终答应,依儿子的要求,瞒着儿媳妇做了一场戏。
现在,程母再看到儿媳妇,真的是不得不在心里面感叹,原来这儿媳妇完全是被她那个看起来冷淡的儿子给骗到的。
程母再看,儿媳妇的状态也不错,面色红润,孩子已经九周半,肚子和走之前比,冒出了一点尖,真是叫两家人看了都高兴。
中午两家在一起吃过饭,下午程闻疏也没着急回成寰处理事宜,先带了妻子去做孕检。
到医院,第一次做了B超。
才刚两个月多点,孩子在肚子里跟个葡萄似的。取了片后,给医生,确定孩子的发育状况没有问题后,医生开始卖了关子,和准父母说道:“现在已经长出来手腿,胎儿大致已经成型,准父母认一认,哪里是头,哪里是脚?”
直叫任时让看了狐疑。哈?只觉得是一团,她睁大眸也看不出,从她肚子里照出来的这个小葡萄,到底哪里是脑袋,哪里是屁股。
倒是准爸爸,认真仔细盯着看了两三秒,倾身弯腰,在医生面前,眉眼认真,依言照做,真的一一给指了出来,认出了胳膊腿脑袋,还会和医生讨论,孩子的手是不是正放在胸前。
任时让听着,只觉得脑子里好像是有一块云团,自己好像和他们呆的不是一个相同的世界。
看都看不懂,怎么能听懂呢,上学时学渣听学霸和老师讨论问题是不是就是这样子,任时让懵了,比较强烈地感受到了这一种既视感,呆在她肚子里的,这也太不给她面子了吧。
真的是,一个学渣级的新手妈妈碰上了一个学霸级的新手爸爸。
下午做完孕检后,两个人原本商量好的是回新居,先去看一看,暂时还并不打算住在新居别墅,等肚子里的孩子月份再大一些,身边需要阿姨月嫂时,再搬到地方大点的那边去。
现在还是主住在滨江,离上班地点近一些。虽然滨江是复式两层,四百多平米,地方并不小,但这里好像更适合夫妻二人独居,到时家中多一个小孩子,以两边父母的意思,少则也得有四五个阿姨月嫂围着转,滨江这边,程闻疏之前还是单身汉时住的住所,如果不重新装修,肯定不太合适,那便不如重新再换一处方便。
程闻疏以前不喜被打扰,偌大的房子住着,只请钟点工。现在身份不同,即是丈夫又是父亲,孕妇需要得到细致周到的照顾,已经请了两个阿姨,安排在了滨江的家中。
原本要去新居,路上,在车中,任时让对自家老公道:“今天在老宅,我看我妈好像是有话想对我说。”
她想了想,“老公,要不然,今晚先别去看房了,回我家一趟?”
顺便她还想过问一下小风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平常家里事常和她说的大哥,包括已经回伦敦的外公,小风过去,外公那里只是两居室,小风要不要住她的房间,这样的事难道不问她一下吗,家里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和她提过一句。
程闻疏闻言,便调转了方向盘,说:“听你的。”
两个人就换了方向,回了任家。
果然,饭后,在程闻疏和她爸说着话时,她妈小声叫住了她,说:“让让,你和我过来一趟。”
她老公在一楼,她妈直接把她和程闻疏分开了,一路拉到二楼老夫妻俩的卧室。
等坐下,任时让好奇问:“妈,你到底有什么事想说。”
任母认真看了女儿片刻,道:“让让,你和闻疏,现在已经领了结婚证,有了孩子,又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马上也就要办婚礼。”
任时让这样一听,点点头,“是啊。”
没想到,她的人生就这样和另一个人绑在一起,尘埃落定了。
“这样看来,”任母对女儿讲,“其它的小事情,也根本影响不到你们。”
“让让。”任母拍拍女儿的手,道,“妈早就知道当初救下闻疏的不是你。”
“这件事,让让,你听妈一句建议,和闻疏现在就坦诚了吧。”
任时让闻言才知道,原来她妈今天一天埋心里的是这一件事情,以为是程闻疏被她给骗了?以为这个女婿是她骗来的吗,还在替她担心,程闻疏知道实情后,会抛妻弃子吗?
第48章
“说过了。”任时让赶紧想让母亲放心。
“真的?”任母狐疑看着女儿, 想多确定一点,问,“闻疏说什么了吗?”
任时让想了下, 倒说的也是实话:“他说, 不和我有没有救他有关系, 说我太漂亮,高中就迷上了我。”
任母无奈般地轻轻拍打了一下女儿的胳膊,怎么怀了孕要做妈妈后, 反而越来越不着调了。
见母亲不信,任时让保证:“妈, 待会下楼, 当着你的面,我和他再说一次,这样行吗?”
这样子总该放心了吧。
任母才刚又拍了拍女儿的手, 便只见女儿也开口向她问道:“小风上大学时想去英, 舅舅不是不同意他出国吗, 这次, 怎么把他送到英国去留学了?”
任母闻言,清楚女儿也知道了。可这里面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程闻疏坠海毫无消息那段时间,任时让刚怀孕,人在医院,时风跪在了他爸面前,求的是,如果任时让肚子的那个孩子真失去了父亲, 那他愿意后半辈子,给任时让肚子里的孩子当爸。
任父、任母和时家一大家子人, 知道时风说的这一段话后都大为震惊。全家人是第一次得知,时风对他唯一的表姐存在那么深的异样感情。时家怎么可能会对时风赞同,先不说程闻疏并没有确定出事,人或许不久便能回来,主要是二人现在是法律上的表姐弟,时任两家家风再是开放,也无法接受这样人伦悖论的存在。
最终,由时风的父亲做主,决定将时风先送到英国去,分开几年,时风成熟一些后,对任时让的感情说不定就慢慢淡了。现在程闻疏已经平安回来,时风的事情,知情的人都会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任母对女儿笑了笑,只说:“你外公让去的,说他还是小孩的心性,想带过去,由他再教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