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成了外门弟子。
这到底是为什么?
别说其他人震惊不信,就是她自己也满头雾水。
但陈隐隐约觉得,剧情的走向似乎因为自己的到来,已经发生了一点点变化。
正在她在脑海中将走过的路程重新回放一遍、试图寻找有什么遗漏时,带队的内门弟子刘莽朝着她缓步走来,一双凶悍的眼眸盯在人身上时,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他将陈隐细细打量一番,“陈隐,无灵根。”
“那你是怎么通过第三关的?”
凝魂香还有小半截手指的长度未曾燃尽,显然试炼还在继续,眼前这个没有灵骨的少女真的通过了选拔赛,成为了外门弟子。
他一开始也觉得是陈隐用了什么蒙蔽的手段,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长老们都做不到的事情,一个下三千来的孩子如何能做到?
陈隐一摊手,她也不知。
第7章 初入仙门7 初生灵骨
外门长老殿设立在群山环绕的半山腰,山外四周设有结界,从外头看不清里面的场景。
忽然,一道从远处而来的剑光拖着光尾,划破了寂静了赤霄外门,直接冲进了一片平静宛如镜面的结界。
陈隐被刘莽拎着后颈,像个猫崽子似得悬在飞剑上,脚下就是万丈深渊。
她一抬头,映入眼帘的是藏在结界后的真正的赤霄外门。
日头倾斜,修仙界的太阳似乎要比凡间大的多,巨大圆盘恣意的燃烧,霸道而不容拒绝地夺取了她的目光。
有滑翔而过的巨大青鸟坠下点点鎏金,靛青混着金黄,在嘹啸中有一种迷蒙的奇幻之感。
随着淡淡的嘹啸消散,青年拎着她直入远山,与深青的山峦融为一体,通天大道直入云霄。
陈隐自认为不是一个被困在深宫的井底之蛙。
她也曾在年少时扮做下海的商人访盐商,亦带领过万千军将踏入生长胡杨的蛮荒,可眼前的仙宫盛景依旧让她短暂的晃神。
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刘莽领着踏进了长老殿。
陈隐眼角的余光只扫到了大殿之上的一个青衫剪影,而后便乖乖学着刘莽的样子垂眸作揖。
刘莽的浑厚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堂回荡。
“清云师叔,贸然带凡尘弟子进入外门是有事禀报,此女……”
他话没说完,殿前的青衫人摆摆手,“此事我已知晓,你师父让我留下为的就是探查一番,让你身边那女童上前来吧。”
陈隐一直垂着头,哪怕上头的声音听着很是宽厚温和,但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容抗拒的压力。
她不敢在外门长老的眼皮子底下耍手段,只能埋着头走上前。
片刻之后,一只手悬在她的颅顶,她心中一颤。
无数温凉的灵气形成一个小小的旋涡,将她的发梢吹的飞扬,耳旁有中年男人温声道:“不用紧张,只是例行检查一下,不会伤到你。”
话音一落,本还缓缓流动的灵气顿时凝成一股结实的力量,直接从陈隐的颅顶钻进了她的识海。
识海是一个修仙者最重要的地方,她想把那些肆虐的灵气挤出识海,意识却被死死压着无法动弹。
那种失去把控任人宰割的无力感让陈隐额角绷紧。
一个入门测试为凡胎的少女,最终却成功突破各个关卡,听着就有些蹊跷。
赤霄门屹立万年不倒,又坐拥无数灵脉秘境,八方势力乃至魔族余孽一直在暗中伺机行动。
千百年来,混入宗门的“钉子”和叛徒数不胜数。
哪怕众外门长老对陈隐颇为喜欢,但涉及到宗门安危也绝不会手软。
在清云道人的意识侵入陈隐的识海那一刻,她黑暗而沉寂的枯竭海床中,晶莹的灵气液无风颤动。
中心针尖大小的黑芒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骤然冒出一个尖锐的刺角。
呼吸之间,气泡一般的灵气液无声的炸裂。
从其正中凝固其一丝胶状的透明圆叶,瑟瑟地扎根在一望无垠的漆黑海床。
这一切的变化太过快,等清云道人的意识扫来时,异变已经完成。
面色如常的清云道人露出一抹诧异的神色,很显然他也发现了陈隐识海中的那颗透明的小芽。
“咦?这是?”
他运起灵气试着去触碰凡人脆弱的神识,那颗透明的小芽蜷缩着晃了一下,仿佛随时都会枯萎掉落。
清云道人收回神识和灵气时,陈隐已经面白如纸。
她浑身汗津津,哪怕从巨魔秘境中出来都没有这种不适感。
不知为何,清云道人的面色和蔼许多,他再次运掌,只不过这一次是给陈隐渡了暖烘烘的灵息。
“陈隐确有灵骨,能感应到灵气波动。”清云道人道。
“不过这灵骨同常人的有些不同,我这么些年还没见过这种灵骨,清透隐秘,或许是某种特殊体质,也难怪底下的弟子检测不出。”
这话一落,刘莽看向陈隐的目光也变得复杂许多。
特殊体质百年难遇,或是上天馈赠的变异,或是上古大能留下的传承血脉,但凡拥有的人大多都是天才人物。
他们都会在修炼一途轻松数倍,又或者天生带有沟通天地的能力,让普通的修仙者难以望其项背。
如果是这样那就能解释的通,为什么陈隐第一次测试的时候被测为无灵骨。
或许是测试的内门弟子道行、眼力不足,鉴别不出特殊灵骨。
宗门很可能出了一个绝世天才的事情让清云道人重视起来,他立刻秘密传音给宗主和其他长老,又勒令刘莽不许传出消息。
“就将陈隐当成普通的外门弟子,太过高调反而会引来有心之人的觊觎。”
如今修仙界四大道宗鼎立,表面和气却阴私众多。
要是陈隐特殊体质的消息传出去,恐怕会有人出手,想把天才扼杀在摇篮中。
就让她当个普普通通的外门弟子才是最好的保护,等她顺理成章的进入内门后,宗门就有合理的理由让她慢慢壮大。
平复完毕的陈隐不仅经脉被清云道人拓宽了,还收了两瓶丹药。
一份是清云道人给的,连刘莽也给了她一瓶。
“不是什么稀罕东西,说不定你以后和我同门。”刘莽这般道。
他原先冰冷的态度柔和几分,将陈隐重新送回外门。
“过两天会有外门的师兄师姐接应,你先同其他人耐心等待吧。”
“多谢刘师兄。”
从山上回到房间后,陈隐依然心情郁闷。
清云道人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审视,仿佛把她整个人剖开了看,自己的反抗就像蚍蜉撼树。
说到底,她还是太弱了。
弱的能被人一根手指就捏死,弱的不配有什么秘密。
她此时才发现自己的识海中多了一块小小的、晶莹剔透的灵骨,存在感很低仿佛风一吹就要散去。
这东西凭空出现,救了她一命。
但她直到现在也搞不明白“机缘”是何时何地跑到了自己的识海中,更不知道这东西是好是坏。
书中所写的陈隐走的可是魔界的歪门邪道,这来路不明的特殊灵骨恐怕也是巨魔秘境之中的魔物。
有什么危害,有什么功用,系统也是一问三不知。
今日她意外获得的一把生锈的匕首,还有第一关第一名的奖励。
一本黄级武技,看名字就知道是很霸道的火拳武技。
修仙界的功法、丹药等等都划分三六九等,也就是“天地玄黄”。
天为尊,黄为末。
而每个等级又有上中下之分,滚火拳算是黄级中等,对外门弟子来说是很不错的武技了。
另外两瓶丹药她不认识,都小心翼翼地藏在了内襟里。
这一次陈隐早早摆脱了进入杂役房的命运,又莫名其妙地得了个天才之名。
不论如何,这开局似乎还不错。
接下来只需要走一步看一步。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是天下至尊便足够强大,可现在她才知道,肉/体凡胎上还有修仙者。
修仙者上还有仙人。
她不过是天下间稍大些的蚍蜉,一个风浪便能让她粉身碎骨。
她之所以会被系统要挟、会被众人冷眼、会面对强者毫无抵抗之力……
一切都是因为她没有实力。
等有一天她成为画中临羊道人那般的大能、站在天道之巅时,便是这禁锢她要挟她的系统恐怕也奈何不了她。
只是想想,骨子里对权利和力量渴望,便让她沉寂的血液重新沸腾。
识海中装死的系统感应到宿主森森的战意,顿感危险,连不存在的眼皮都在疯狂跳动,立即死也不装了跳出来试图亡羊补牢。
“宿主此言差矣!本系统不过个打工人,一切都是天定!”
陈隐扯了嘴角冷笑一声,屏蔽了聒噪的系统。
正当她默默支着下巴心中盘算时,腰间佩戴的玉佩忽然隐隐发热,紧接着一道虚无的白光显现在她眼前的虚空。
这是修仙界独有的传音手段,只有用灵气驱动才可以使用。
发信息来的人是同一批选拔的人中的一个小姑娘,陈隐有点印象。
邀请她去外门的集市逛逛,言辞中可见是个大方爽朗的人。
但提及的同行者“白轻轻”却让陈隐微顿,犹豫半晌后拟了灵气,笨拙地给对方回了婉拒的传讯。
白轻轻,似乎就是那日同焦恬冷眼瞥自己的少女,若是同行怕是又要生不必要的端倪。
不过从中她也得到了一个新的信息,也就是外门集市。
看看日头,陈隐准备自己去集市上瞧瞧,开开眼界。
*
这头田羽收了回信,还没说什么,身旁挽着她的白轻轻先冷哼出了声。
“我就说你不该邀请她,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她和焦恬交好,自然而然的对陈隐也心生不喜。
田羽不知如何接话,挠挠头道:“陈隐果然不凡,也已经引气入体了,先前传闻她无灵骨确实是误判。”
田羽虽生在修仙界,却只是凡尘小村的农家少女,父母为了凑齐她来赤霄门的盘缠,卖了家里唯一的一头牛。
要是往常,这些眼高于顶的修仙世家子弟怎么也看不上这样的人,可偏生她在秘境第二关直接引气入体,成为了引气期一段的修士。
资质愚笨的人甚至数月才能摸到引气的门槛,而资质好的不需引导,自己便悟出一条道来。
田羽这样一个小小山村出来的农家女,就是这批新弟子中跨入引气期的几人之一。
白轻轻已经接到了家族中的消息,让她多同这些直破引气期的同门接触,若能交好那更好。
可这些人要么是从修仙世家走出来的,要为自己家族效力。
要么就是陈隐、余关山这种疯疯癫癫的刺头儿,想啃也无从下嘴。
他们前些日子都冷眼过、欺负过陈隐,谁承想她不是个真废物,反而资质很不错咸鱼翻身。
而两次试探着接触余关山,那人又冷又横像块木头,让她吃瘪忍气。
索性还有一个田羽又傻又无知,最好拿捏。
打定主意的白轻轻便制造了个小由头,顺利接触了田羽并当起了“闺友”。
想到陈隐,她面色沉了几分。
谁知道陈隐是不是踩了什么狗/屎运才引气入体的,更何况修仙一途看的是后续的仙途和机缘。
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更何况修仙界是出了名的“天才夭折大赏”。
*
此时的陈隐晃晃悠悠迷了好几茬路,终于找到了后山集市的入口。
距离入口还有几十米,迎面擦过几个外门师姐,交谈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听说大师兄要出门历练了,这才回来多久,又有突破的迹象了。大师兄果然是第一天才人物!”
陈隐耳朵微动,哦豁,傅重光又要下山了。
不过也和她没关系。
“你听说了么,外门新入的一批弟子里,有个女弟子自称是大师兄的红颜知己!还说他们在人间就私定终身,大师兄这才带她回宗门!”
陈隐身子一僵,晃悠的步子也顿了顿。
这故事好生耳熟,当事人好像……就是自己?!
可故事究竟是怎么传成了这个样子?
再传几天,是不是她和傅重光的娃都要蹦出来了?
不知不觉,陈隐的思绪又偏了。
她活了快二十年,一心为国为民,身边的男性不是能当爹当爷爷的大臣,就是宦官阉人。
又因有个打小定的相府之子未婚夫,也免去了为婚恋烦心。
两人六礼已经走了五程,日期也定了下来,那少年已算是她的王夫,就差两个月要办完婚大典。
临门一脚,自己在床榻上被系统掳走了,水灵灵的王夫也飞了。
不知道自己没了踪迹后,系统捏造的“帝君”是否和他继续成亲。
相府公子的脸陈隐已经记不清了,依稀记得小时候见面时,那是个清贵聪明的小少年。
后来宫中形式紧张,她忙于应对课业,又加上宫变和南征北战,未过门的未婚夫早就被她抛之脑后。
京中流传那人俊美无双,文韬又天下一绝才高八斗,是京中贵女的梦中人,陈隐也不甚在乎。
无论她喜欢与否,无论那人愿意与否,他们都是绑在一起的,都是夫妻。
自己已是有夫之人,这样传自己与傅重光的绯闻。
不妥,不妥!
正当陈隐还在纠结时,快走远的女修们咬牙切齿的声音飘忽传来。
“我听内门的前辈说了,大师兄说根本就没这回事,定是那外门女子编造的。”
“听说那人生的妖里妖气,让我遇到定要揍她一顿!”
“……”
陈隐面不改色,“嘶拉”一声弯腰把已经扯短的裙角又扯下了块布头。
紧接着将自己头脸包的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