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女儿又异想天开了的父亲不客气怼道。
这对话好有意思,李云石不由的走近了些,咦?这小丫头背篓里的荷花灯有些眼熟!
田桂芝感觉旁边来了人,就拉着父亲往旁边让让,别耽误店家做生意,谁知她走,人家也跟着走,那荷花灯在小背篓里一晃一晃的,
“小丫头,你这荷灯在哪里买的?”
田桂芝瞬间感觉到了商机,抬头打量了面前一脸精明的男子,皮相挺嫩的,
“叔叔,咱借一步说话?”
在别人家铺子谈生意不合适,田桂芝可不想坏了规矩。
李云石一怔,看着背着小背篓的小丫头跑出大门外又回头朝他招手,好笑的跟了出来,
“现在可以说了吧!”
田桂芝把背篓给父亲抱着,自己小心的捧了荷花灯出来,
“叔叔可是看中了这个荷花灯?我便宜让给叔叔了!”
“这荷花灯做的很不错,可我更想知道你在哪买的?我想要的可不止这一盏!”
李云石笑眯眯的说道,要看这机灵的小丫头咋办。
“叔叔,”
田桂芝太惊喜了有米有,不过关键时刻要沉住气,
“你要多少?”
田树满也听出了意思,刚以为这人逗孩子玩,谁想是真看中了这荷灯!
李云石却微微一愣,不会这么巧吧!
“东南大街杨记杂货铺卖的灯笼是你们送的?”
“是我送的!”
田树满忙上前一步接了话,
“不过我只送上元节的灯笼,其它时间不是我的。”
这就对了!李云石高兴极了,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原来在田树满自己都毫无所觉的情况下,他扎的灯笼在这一块还是有些名声了,他的灯笼有自己的特色,就是量太少了,每年杨记杂货铺过年后送来一批,很快就被抢光了,李云石也去打听过,可那掌柜的一点口风都不露。
此处离杜明辉家并不远,往大街后走两个胡同就到了,田树满带着小伙计回舅舅家把荷灯都挑进了后院,挨着每个验货后就挂到了店门前,这荷灯的灯骨扎的结实,花瓣的纸也很厚实,颜色更是与众不同,放荷灯确实有点可惜了…
“这荷灯不错,多少钱一个”
一个俏生生的小丫环站在门口指着刚挂上去的荷花灯问道。
“三十文!”
“给我拿个新的。”
“好咧!”
小伙计殷勤的从里面拿了一个新的递给门口的丫环,掂了掂手里的三十文铜钱,他决定收回自己的浅薄见识,有钱人家的小姐,三十文扔到水里就是听个响而已。
李记杂货铺后面的小院子里,李云石和田树满相谈甚欢,
“不瞒你们说,那油纸伞就是我的手艺,我铺子里这些物件都是我的朋友闲暇时所做,我手里有个铺子,就拿来给大家伙赚个贴补,自从铺子开张后,买卖竟然很不错,他们家里骂他们不务正业的都少了!”
田桂芝明悟,这是一群本来就不差钱的贵人,偏有了些不着调的爱好,本来家人都很嫌弃,谁想这爱好还能赚钱,那家人还有啥反对的?谁还没个爱好来着,这比那吃喝嫖赌可强太多了!
“至于这竹丝?”
李云石拉着手里那细细的竹丝,倒是真均匀,略一思索过后他说道,
“若是你真能什么尺寸都能做,我就帮你问问那些老朋友,他们每个人对竹丝都要求甚高,若是他们有意,下次你来拿样品回去,至于我嘛,伞骨的竹丝我这里就有,你带回去两根,若是能做出一样粗细的,下次先带来一百根,我按五十文收!”
这倒是实情,每个人的手法不一样,竹丝相差是很大的,更何况还有的人有所偏好,至于伞骨,他给的价其实不高,那伞骨可不细呢。
“东家,这荷灯如何结账?”
掌柜的拿着账本走了过来问道。
五十个荷灯而已,当然是全部收下,只是有两种收法,李云石慢悠悠的说道,
“十二文一个马上清账,若是先付一半可按十五文一个收,田兄弟随你自己选。”
现钱拿到手里才踏实,欠的钱要不到账的可太多了,可这一下子就相差一百五十文啊!
田桂芝看父亲脸上有犹豫之色,知道他心里拿不定主意,就帮着开口问道,
“叔叔的意思是说我下次送货你给我结清上次的货并预付一半下一批货物,如此循环对吗?”
“是的,这也是对我买卖的一个保证,若是我帮你卖好了货,你转头找了别人家卖,我好歹还能收回点损失!”
李云石解释道,这样的事可不少,货卖出名声了,别家多出一文钱撬走的不要太多,他们商家也要承担风险的。
田树满看一眼女儿,桂芝悄悄伸了两个小指头晃了晃,把李云石看的直乐,小丫头还怪会来事!
田树满选了付一半押一半的方式,掌柜的打着算盘给他算账,给了他三百八十文,又写了一张盖有李记杂货铺印的欠条,下次送货时付清余款三百七十文,并嘱咐道,
“荷灯每逢初一十五都有人放,你隔断时间来铺子里问一下,好及时补货。”
“一定一定。”
田树满仔细的把铜板和欠条收好,十天能赚七百多文,很不错了!
田桂芝却在父亲结账时看中了一个木头模子,中间的缠枝花纹很好看,她想回去打月饼吃,虽然这个模子有点大,可是她越看越喜欢!
李云石看桂芝拿着爱不释手的样子,这才有了她还是个孩子的感觉,想起自家那个差不多大的皮小子,不觉间声音也柔和了几分,
“这个模子要卖五十文,你要喜欢本钱给你,三十文!”
田树满听的咂舌,真的好贵啊!可女儿拿着不撒手,今天这买卖做的他心里很高兴,就当给女儿买个玩具了,
“你喜欢就带上吧!”
田桂芝立马把模子放到自己的小背篓里!心里开始盘算着着打月饼用什么馅了!
待父女二人揣着一半的货款和欠条离开,李云石才转头问那去挑灯笼的小伙计,
“可知道是哪家?”
“大理寺上个月才上任的评事杜大人是他亲舅舅。”
李云石沉默,大理寺这段时间可是让人闻之色变啊!评事品阶虽小,却是实实在在的职事官!从这两个月京中的形势来看,各国的探子怕是日子不好过吧!
第32章 闲话 天色尚早
天色尚早, 父女俩沿着这条大街逛了一圈,田树满称了一斤话梅干, 又要买蜜饯,被桂芝给拦住了,
“爹,咱多买点糖,回家自己做!”
“你娘可不会做这个!”
“我会,我做给你们吃!”
田树满不信,以为女儿给自己省钱呢,毕竟蜜饯太贵了, 还压秤, 一斤称不了几个。
“爹,我真没骗你, 我小表姑说她会做,她教过我, 很简单的, 就跟腌咸菜一样, 等我回去做给你吃!”
田树满就将信将疑的多称了一斤糖,反正都是买给闺女吃的,她喜欢这个就这个吧。
“爹,咱明早几时回去?”
“我去问问你三爷爷, 不知他在不在客栈里。”
田兆河却不在,田树满给掌柜的留了个信让他转交。
出了客栈天色就不早了,回舅舅家的路上碰到了一个挑着担子卖水果的, 前头的箩筐盖子上面摆了几个样品,红通通水润润的,田桂芝激动的喊道,
“爹,苹果!我要吃苹果!”
“那是柰!”
田树满无奈的纠正女儿,没见过也不能乱起名字啊!
杜明辉前脚进门后脚田树满抱着小背篓也进了门,看着那满满的一篓子柰,不由责怪道,
“你可真能乱花钱,这柰很贵的!”
田树满在舅舅面前笑的有点憨憨的,
“刚才在胡同口上碰到的,看着很水灵,这不是过节嘛!”
杜明辉晚上和外甥畅谈到夜深,听他说家里秋粮丰收为他高兴,下午荷灯卖了个好价钱更是开心,
“那李记杂货铺我听说过,背后的主子可是京里的勋贵,你能把货卖到他们家,可见你这手艺越发扎实了!”
田树满就想起那平平无奇的李云石,穿一身褐色锦袍,根本不起眼啊,
“那李兄弟穿着很朴素,和我说话也很随和,莫非他还不是主人?”
“若是年龄和你相当就是他了,他的父亲是当朝信国公,他家里排行三,不学无术整个京城都有名,但在我看来,他的这些小爱好比那些欺男霸女的纨绔子弟委实好多了!”
天哪!田树满张口结舌,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好的运气!信国公家的三公子,那妥妥勋贵之家啊!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舅舅看好你!”
杜明辉又给了外甥一个大大的鼓励!
田树满就感觉心里鼓起了风帆,胀胀的满满的。
未了杜明辉面带些赧然道,
“你送我那折扇委实不错,只是我还没用就被朋友抢了去…”
田树满意会的点头,
“我当时做了两把,还有一把白扇,改日给舅舅带来!”
…
这边厢,田桂芝被小表姑当娃娃打扮,连试了两件新的衣裙,
“我现在在学针线活,你可别嫌弃。”
“不嫌弃!”
田桂芝喜欢穿裙子,转个圈圈浅绿色的裙摆飘了起来,笑的咯咯的,
“有人给我做新衣衫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杜薇薇听了这话却鼻头一酸,抹了抹眼睛,
“桂芝,可苦了你了!”
完了!一向大咧咧的田桂芝猛然想起这个小表姑是哪种画风了,忙凑过去撒娇道,
“姑姑,我不苦,”
看小表姑一脸不信,还一脸忧伤的看着自己,忙信誓旦旦道,
“你看我就是穿的寒酸点,但我心里一点都不苦!”
“呜呜~~”
杜薇薇不但没被劝好,反倒放声大哭,
“可我心里苦哇~~”
于是田桂芝就成了小表姑的树洞,原来这些日子她一直为自己的婚事惶惶然,
“说亲事?你才多大?”
田桂芝那小眼神充满着不可思议,小表姑才十岁吧!
“可我娘说这些日子媒婆一个接一个进门,都是为我的亲事而来!”
田桂芝摸摸自己的小下巴,
“我觉得现在不是谈你婚事的好时机啊!舅舅不是才升官吗?总要稳一稳才好!”
“对吧对吧!”
杜薇薇激动的甩着手里的帕子,绕着小桂芝转起了圈圈,
“可母亲说还真的有几家很不错,我看她都动心了!还念叨什么女儿就要高嫁啥的?我爹这些日子忙的我都看不到人影,真怕她一冲动就把我婚事给定了!”
“不是人品家风最重要吗?这些可要考察一段时间的!”
田桂芝朝着小表姑眨巴眨巴眼睛。
杜薇薇满面的激愤迅速敛去,叉腰仰天大笑,
“哈哈哈,知我者,桂芝也!”
田桂芝捂脸,谁将来娶了薇薇表姑,日子肯定过的精彩!
…
距此两条大街的一片居民区,张宅坐落在一群三进院子中间并不起眼。
“嘿…哈…”
张骐胖乎乎的脸上汗水直流,手里的长棍挥舞的像模像样,十天前他回家以后,每日练武就提上了日程,当时他眼前一黑不知自己经历的凶险,待回京后被母亲抱着哭了一晚上才后怕不已,小倔脾气上了来,和这棍棒耗上了。
“再用力一点,坚持一百击!”
离他不远处站着一个黑衣汉子面色冷峻的盯着他。
张骐只感觉手臂都打起了颤,手里的长棍越来越沉,汗水滴到眼睛里辣的眼睛痛,可他都咬牙忍了下来。
“王师傅,太太让奴婢送来茶水和水果!请慢用!”
张太太身边的丫环端了个托盘过来,上面摆了一盘水果和一壶茶。
黑衣汉子步到石桌前,拿起一个又红又大的柰,一咬之下,嘎嘣脆,满意的点点头又步回了张骐身侧盯着他挥棍,这小子不错,有毅力。
他是郑少勇帮着介绍来的棍棒师傅,也是贴身护卫,张太太真是被小儿子的失踪给吓坏了,一时对身边之人都不敢信任,老爷说找两个护院都被她给推了,她现在最不信的就是他!
大理寺已经抓到了把骐哥儿藏到马车上的人,但那人招供说当时发现他时已经倒在假山后没了鼻息,只见到一道模糊的黑影翻了墙,大理寺那边断了,自己这边可没断,自己出门烧香知道的人可不多!
张太太正在整理礼单,王妈妈从外面掀开门帘进来,来到她身后小声道,
“太太,李二家的今天又打听景哥儿何时回家。”
张太太沉声道,
“把你们的话原封不动的和王师傅说一声,景哥儿的安全就交给他们了!”
“是!”
王妈妈退了出去。
管家扶着张大人进了院子,门外站着的婆子忙朝屋里喊道,
“太太,老爷回来了!”
张太太收起礼单,起身迎了出去,老远就闻到老大的酒味,还好没有那些脂粉味,方靠近扶着往屋里走,
“怎么喝这么多酒?”
“周大人他们为骐儿的案子殚精竭虑,我总要表示一下…”
***
田桂芝打着呵欠起床洗漱,脸上被画的乱七八糟,就这样迷迷糊糊睡着了,小表姑开始爱美了,也没个丫环练手,自己这一趟来的正好撞枪口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