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的修为一定远高于她。
如果这人贸然对她出手,她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人身处何方。
这样情况太过于被动。
盛丝微眼尾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鄙夷不屑的表情。
“你一个老头有什么好看的?”
她试图激怒他,让他再次开口说话,只有找到破绽,才有反击的可能。
没想到效果远超过她的预期。
那人一听到她的话,就直接撕毁了虚伪的面具。
“小贱人,你竟然敢这样对本长老说话!这样目无尊长,就不怕你那正道楷模的爹爹看见了会寒心吗?”
说道这里,他特意顿了一下,然后用幸灾乐祸的腔调继续说道。
“哎……我倒是忘了你爹早就死了,根本就看不见你这毫无教养的模样,不然怕是要被你活活气死。”
他自称是天一宗的长老?
可天一宗的长老大多都是筑基期,甚至有几位长老只是炼气期,他们只负责教导外门弟子一些基础的修仙常识,根本不需要太高的修为。
但这个人却能让娃娃脸弟子凭空消失在她面前,这样高深莫测的实力,绝对不可能是外门弟子的教导长老。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是天一宗消失多年的太上长老。
太上长老不同于教导外门弟子的长老。
他们实力强劲,修为比各峰峰主还要厉害,并且手握重权,宗门的事务由他们全权处置。
所有弟子的修炼资源都被他们握在手中,天一宗几乎成了他们的一言堂。
可就在他们最风光肆意的时候,被她拉下马了!
那时候,她爹娘突然突然去世,紫归峰只剩下她和三个师弟。
他们修为低微,却拥有一座处在灵脉之上的紫归峰,自然就引起了有心人的觊觎。
这有心人就是天一宗的几位太上长老。
他们贪图紫归峰的灵脉,便纵容峰下的弟子去紫归峰肆意抢夺,不但抢走了她爹娘留下的法宝,还想要将他们赶出紫归峰。
盛丝微自然不会这样认栽,她跑到主峰求宗主为她主持公道。
宗主相信了她的话,太上长老们的罪行暴露,然后就被宗主关押起来,从此销声匿迹。
原来他们被宗主关在了这里。
他们一生繁华皆被她所毁,自然对她恨之入骨。
盛丝微现在知道了他的身份,表现也就从容了很多。
就算他的修为再厉害,也只是一群困在笼子中的老虎,不会对她构成威胁。
想到他刚刚的嘲讽,她直接回击道。
“要是我爹娘还活着,你们这群觊觎紫归峰的老鼠早就被我爹削成渣渣了,如今你们还能像老鼠一样躲在这里安稳度日,真应该为自己感到庆幸!”
这个长老久居高位,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再加上说出这句话的是让他憎恨的盛丝微,怒气直接冲上脑门,当即就厉声道。
“贱人!你竟然敢辱骂我!你等着!我这就出去将你撕碎!”
出来?他们被宗主困在这里这么多年,如果能出来早就出来了,又怎么会等到现在?
盛丝微只当这人是在放狠话。
却没想到,周围的雾气开始变得稀薄,恍惚中她看到禁制上的灵力快速流动,好像随时都会破碎。
盛丝微握紧了自己法宝,精神高度紧绷,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眼看禁制就要破损,却听到一句呵斥,伴随着这道沧桑的声音,禁制再次恢复平静。
“够了!”
这人声音沧桑暗哑,明明音调不高,但却有一种直击人灵魂的能力。
最重要的是,听到这个人声音的一刹那,她的灵魂就开始颤栗,不是因为受到了攻击,而是因为心底的……恐惧。
这种恐惧好像已经融入了她的骨血之中。
仅仅只是听到了他的声音,体内的灵力就不受控制的开始翻涌,经脉好像被人一根根敲断了一样,就连全身的皮肤都感到火辣辣的刺痛。
这是受到严重创伤后,机体的本能反应。
盛丝微又惊又俱,想要找到原因,却发现她的记忆中并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
这时,那道沧桑暗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盛丝微,我们受你威胁,自愿被困在这里,你又何必来这里欺辱我们师兄弟?”
他们被困在这里是被她威胁?
可她对他们这样恐惧,怎么可能有胆子威胁他们?
盛丝微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只能逼迫自己稳住。
她攥紧自己的手心,指甲全都陷入了肉中,这才勉强克制住体内翻涌的灵力。
缓了一下,用尽全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看起平静的说了一句。
“不过是恰巧路过罢了!你们又何必紧张?”
盛丝微话音刚落,就听到那人低声叹了一口气。
接着,周围的雾气就彻底散去。
娃娃脸的弟子不知道去了哪里,之前一直在不远处守着的弟子更是不知所踪,这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看了一眼前方的禁制,盛丝微的身体仍在紧绷,这里对她来说太过于危险,她必须尽快离开。
可她如果慌张逃离,反倒是给了他们一种她心虚的信号。
只能故作镇定,朝着归一草走了过去,装出平时采草药的模样。
她想要采完草药就立刻离开。
就在她伸手想要采摘归一草的时候,手心的一滴鲜血落在了归一草的上,染红了归一草的叶子。
视线触及暗红的血滴,她采草药的手猛地顿住。
眼前的归一草在绿色和血红色之间来回变换。
她好像陷入了一片幻境。
一个和她记忆中完全不同的幻境。
那里面的归一草确实是血红色的,是被她鲜血染红的……
幻境中,很多人冲上紫归峰肆意抢夺,他们师姐弟几个人根本抵抗不住,她便趁别人不注意就偷偷溜到主峰,想要向宗主求助。
这些和她的记忆中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她没有直接见到宗主,反而被人带到了主峰的背面,在这里见到了几位太上长老。
他们用惨无人道的方法虐待她,用诡异的方法将灵气充入她的经脉,经脉寸断让她痛不欲生。
还有人像是刻花一样,拿着匕首在她身上划过一道道伤痕。
没有伤到任何要害,但是她全身上下都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鲜血流了一地。
然而这并不是结束,他们直接破开了她的丹田,取出了一颗金光闪闪的金丹。
金丹?这是金丹期修士的标志。
原来那时的她早已成为金丹修士……
只是这金丹却被人挖了出来,修为就这样降到了筑基期。
修士的金丹早已同血脉联系在一起,就那样硬生生的将金丹取出,无异于削骨之痛。
在那样的剧痛之下,她唯一的奢侈就是昏迷,这样她就不会再痛了……
可是这些人为了虐待她,特意给她吃了一枚高阶清灵丹。
就算遭受再多的折磨,也只能时刻保持清醒,感受着刻骨铭心的痛意……
在她濒临绝望感受到死亡的时候,却看到那几个太上长老慌了神。
没过多久,就看到宗主赶到了这里,长老们一改嚣张的面貌开始向宗主陈述罪行。
结果自然是被抓了起来。
盛丝微守住了紫归峰,她护住了几个师弟。
可她遭遇的虐待真的太惨痛了,她的神识直接封闭了这段记忆,然后给自己构建了一副假象。
在那里面,她没有见到几个邪恶的太上长老,没有遭受这惨痛的一切。
而是刚到主峰直接见到了宗主,太上长老们直接受到了惩罚,一切都非常的美好顺利。
如今,再次见到被血染红的归一草,才唤醒了这段隐藏的记忆。
这并不是幻象,而是原主最不敢触碰的记忆。
盛丝微眉头微皱,非常疑惑。
那些人用惨无人道的方法虐待原主,又怎么会因为她濒临死亡就露出惊惧的表情?
甚至还一反常态的向宗主陈述自己的罪行。
如果按照太上长老所说,是原主威胁了他们。
那为什么原主明明有威胁太上长老的把柄,却不在最开始的时候拿出来?反而要等到她身受重伤之后?
盛丝微仔细想了想,却始终想不起,当初原主是用什么威胁他们的。
只是清楚的记得,在原主遭受虐待的时候,是靠什么熬过去的。
她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还好遭遇这一切是她,而不是她的师弟们……
明明整个人因为失血过多都没了生机,心中却时刻记挂着那几个师弟,一想到他们眼中就充满了光亮。
她说大师弟温润如玉,那谪仙的白衣可不能让鲜血染红了……
她说二师弟看上去冰冷冷的,其实比谁都胆小,这些人丑陋的脸嘴把他吓哭了可怎么办?
她说三师弟像一个皮猴子,整天上蹿下跳的,但是他最怕疼了,手上一个小口子就能让他哭很久,这些酷刑肯定承受不住……
可是等到原主伤好回到紫归峰的时候,看到的又是什么?
她的师弟们对她的态度突然变了。
三师弟每天都在羞辱她,大大小小的恶作剧一出接着一出,辱骂的话更是一句一句的砸到她的身上。
二师弟直接无视她,就好像她只是空气,哪怕她主动开口都不会引起他的一个侧目。
唯有她的大师弟没有变化。
他依然对她笑的温柔,只是那眼底深处却是冰冷彻骨的厌恶。
就像是现在,他温柔的对她笑着,说出的话却没有丝毫温度。
“师姐为什么不替星河受罚呢?”
盛丝微听到这句话猛然清醒,这才发现她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紫归峰,手中攥着被血染红的归一草。
视线回笼,只见司空留一袭白衣站在她的面前,嘴角的笑依然是熟悉的弧度,温柔如斯。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刚刚记忆的影响,她心中突然涌现出一种莫名的情绪。
眼前这个人好像是她唯一的依靠,她想要肆无忌惮的向他哭诉她的委屈,对他说她真的好疼……
可就在她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却听到司空留微冷的声音。
“星河他最怕疼了,如果受伤的是师姐就好了……”
司空留的表情有些遗憾,接着,他好像想到什么,看着盛丝微的眼神多了一丝温度。
“既然师姐害星河受伤了,那就向他赔罪吧……”
盛丝微张口想要解释,童星河如今这样全都是他的自作自受,和她没有丝毫的关系。
可司空留直接释放出元婴期的威压,眼中皆是不耐的神色。
他根本就不想给她解释的机会……
第10章 自私自利?
强烈的威压裹挟着盛丝微,让她动弹不得。
明明都是元婴期的威压,司空留的威压却比风刹峰峰主的威压更加强烈。
峰主当时释放出威压是为了震慑其他人,能力自然是有所保留。
但是,司空留却没有丝毫顾虑,释放的威压直接让她喘不过气来。
这是害怕她逃跑吗?
盛丝微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就这样直接被司空留带到了童星河的面前。
童星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色苍白没有丝毫血色,经常带着张扬笑容的脸上染上了苦色。
他确实伤的很重,整个人看上去都没有什么生机。
司空留见此,温润的眉眼微微皱起,他只不过是出宗门做了一个任务,不过是几天时间,他的师弟就被人伤成了这样。
想到从云菱口中听到的事情经过,心中对于盛丝微的厌恶更重了。
他转过头看着盛丝微,脸上的笑容依然温润,声音却冰冷的如同利刃。
“道歉!”
盛丝微抿唇,没有说话。
童星河确实伤的很重,但是,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明明受罚的人就不应该是童星河,但是他非要逞能替别人顶罪。
这样自作自受,受伤全是活该,凭什么让她道歉?
对上司空留温柔但是极具逼迫性的视线,盛丝微坚定的说道。
“我没有错,绝对不会道歉!”
司空留一愣,这是盛丝微第一次拒绝他。
之前就算是他提出的要求多么不合理,需要浪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但是盛丝微从来都不会拒绝。
哪怕盛丝微知道所有要求都只是为了为难她,也不会生气,只会尽心尽力的做到最好。
但是,这次只是动动嘴皮子就能做到的事情,对于盛丝微这样虚伪的人应该很容易才是。
盛丝微竟然拒绝……了他?
这样的事情太反常了。
司空留探究的打量盛丝微,却对上了盛丝微倔强的眼神,顿时心中一滞。
一个软弱无能不思进取的人怎么会露出这样的视线?
司空留不知道答案,但这并不妨碍他逼着盛丝微对童星河道歉。
“师姐向来不是最疼星河的吗?怎么这一次竟然不愿意哄哄他?”
错了的人才要道歉!
她为什么要承担这莫须有的罪名?难道就是为了哄哄童星河?
这是脑子烧到了多少度,才能说出这样不讲理的话!
盛丝微愤怒的看着司空留,却对上了他笃定的视线。
这人根本就不在意他说出的话有没有道理,也不在意她的反应,他想要的只有一个结果。
那就是,她承认自己错了。
盛丝微唇角微动,正准备讽刺司空留一句,却发现一直施加在她身上的威压突然加重了。
巨大的威压让周围空气都变得稀薄,盛丝微呼吸开始急促,接着就感到五脏六腑都受到了挤压,全身的血肉都在叫嚣,骨骼吱吱作响。
接着,她的腿开始不由自主的开始弯曲。
司空留是要逼她下跪?给童星河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