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男频文变成甜文——越元冬
时间:2021-07-03 09:49:41

  他笑出声,弯起的眼角勾着细微的弧度。
  以前的笑都是浮于表面,或是出现在杀心强盛的时刻,发出近乎放肆的大笑,近似个疯子。
  这次却眼含笑意。
  姜糖模糊地察觉,但说不上来有什么不同,而且不懂他怎么忽然笑了,明明没什么笑点。
  她觉得让他一个人笑很奇怪,也跟着笑起来。
  结果他笑得愈发厉害,肩膀带动两颊的发梢一起颤抖,手忍不住捏了一下她笑时鼓起来的脸颊。
  姜糖:???
  两人身高差距大,闻镜低头俯身凑到她身边,甚至笑得很开心的模样,被在场几十个女人和极寒门弟子瞧了个清晰。
  她们皆是无法相信,乃至于神思恍惚,似乎看到了天底下最不可能发生的事。
  怎么可能!姜糖不是被尊主废了修为了吗?
  她到底用了什么妖惑人的手段,又是什么时候引起了尊主的关注和爱护!?
  一时间众人的脸色可以说是千变万化。
  自从发生了一系列惨绝人寰的屠杀后,后宫们对闻镜是又爱又恐惧,暂时歇去了争宠的想法,但从来没有放弃过得到他的宠爱。
  其中一部分是真心喜爱他,她们认为若要喜欢一个人,那个人必须是修真界最厉害的,而闻镜既站在巅峰之境,享尊主之位,听闻容貌又是极为俊秀的。
  她们崇拜这个修真界最强的男人,以夺心为目的前来清心殿。
  另一部分则是冲着极寒雪灵丹来的,此镇派之宝对修炼的益处超越世间任何上品丹药,若能被赏赐一颗,她们的灵力便能突飞猛进,比脚踏实地修炼来得快多了。
  结果呢?闻镜除了宠幸过容景之外,半点眼神都没分给其他女人们。
  她们不约而同地想,尊主冷淡的态度对任何人都是一致的,既然大家都一样,就没必要争风吃醋了。
  可现在闻镜再一次打脸,仿佛一刀戳进所有女人的胸口,血淋淋地告诉她们:你们不配!你们不如姜糖那个废人!
  此地犹如划分了两个世界,一个世界仿若无人般地在说悄悄话。
  另一个世界陷入了不甘忌妒的旋涡。
  问轻歌手指弯曲,渐渐握成一个拳头,温和的表情敛起,目光紧盯着前方的二人。
  风吹拂时两人的衣摆在微风中翻飞,裙角叠着衣袍,桃粉勾着黑色,交错在一起翻动缱绻的褶皱。
  实在靠得太近了,从她的角度看,他的半边面具几乎搭在她的颊上,仿若脸贴着脸。
  问轻歌忍不住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尊主的场景。
  她是圣女谷的大师姐,未进入清心殿时,每年都会出现在玄武比试,与四象宫或者极寒门的弟子切磋。
  第一次见就喜欢上这个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的男人。
  像他这样的男人,该是不轻易爱上一个女人的。
  问轻歌的要求不多,只要能得到一分真心即可。
  有时候会想象获得他的欢心后两人相处的场景。
  他可能会宠爱,但不会信任;也许会偏袒,但不会纵容。
  尽管遐想过许多,依旧无法确切地幻想出他与人亲密的样子。
  现在,她终于见到了。
  诡异的沉寂蔓延开。
  秦修的轻咳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来,打破了所有的平静。
  “尊主,您来得正好……”
  闻镜放下捏着她脸颊的手,朝向秦修时,笑容敛起,目光随之一冷,让秦修暗自叫苦。
  “谁说的?”
  “……”
  秦修的视线若有若无地往小师妹处瞥了瞥。
  顿觉不妙,小师妹心口一凉,什么嫉妒的心思都灰飞烟灭了,慌乱无措地扯了扯问轻歌的袖口,声音微弱蚊虫:“大师姐……”
  她后悔了,不该去找那个姜糖的麻烦,谁知道她背后的权势地位比所有女人都来得举足轻重。
  本该是得罪不起的人,她偏偏得罪了……
  闻镜缓缓转过身,一举一动放得很慢很慢,细微的表情变化令人如坠冰窟,仿若风刀霜剑扎进人的肌肤中。
  小师妹瞳孔微张,强烈的恐惧从心底升腾起来,紧紧地攫住了她。
  当时的情况无人了解,也没有任何证据。
  像是失去理智,又或者是觉得承认污蔑死得更快,她不知所措,飞快想办法。
  最后脑子一热,扯着大师姐的袖子,愚蠢地死死不松口道:“我确实看见了!”
  话音刚落,问轻歌蓦然甩开了她的胳膊,自保地站离了几步。
  同时,一柄长剑横空劈来,“嗤”一声刺进小师妹的胸口。
  她的脸上仍带着茫然,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眸中的光散了些,死前还不敢置信地望了望身侧。
  大师姐,你怎么不帮我?
  下一刻,一双充盈秋水般的眼眸彻底黯淡,僵硬的身体砸到地上,溅起一片飞尘。
  所有女人如临深渊地后退,面面相觑时都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不安和恐惧。
  无人敢质疑他的举动。
  风声萧萧,燥热的土地上蝉鸣声闯进来,游荡在不安的氛围中。
  秦修垂眸,立在一旁道:“尊主还有什么吩咐?”
  “今日起,”闻镜冷声道,“膳房包括门口的水井只属于姜糖一人。”
  他扯了扯嘴角,即使在日光下的眼眸,依旧没有半点光泽,黑如浓墨。
  “若我发现有谁擅自取用——”
  一字一句极为缓慢地加重道:“格杀勿论。”
  说完威胁的话,姜糖在背后拉了拉他的袖子。
  转过来时,他恢复到了刚才的笑容,变化之快,大抵只有侧边的秦修看了个清晰。
  秦修:……
  姜糖一直站在身后,没发觉什么不同,小声道:“这么高调,会不会被尊主发现啊?”
  闻镜也跟着放轻,只用两个人能够听见的声音道:“他不喜欢管事。”
  姜糖信了:“那他真是不负责任。”
  闻镜挑眉:“你想让他发现?”
  姜糖立即摇头,“最好不要。”
  “容景姐姐,要是他发现了……”
  闻镜:“如何?”
  她神神秘秘地踮起脚尖,附在耳际悄悄道。
  “你就去吹枕边风!”
  闻镜漆黑的眼眸盯了她半晌,忽而笑了:“枕边风?”
  姜糖自信点头:“要是姐姐出马,必定成功!”
  “……”闻镜低下眼,她的脸上因热生出一层薄汗,微微透出绯红色,像个红色桃子般诱人。
  他多瞧了一眼,竟生出想啃上去的念头。
  手指压了压唇角,才按压下这种奇怪的念头。
  姜糖等了半晌,周遭的人陆陆续续地走完了,他却仍然不吭声。
  她催促地拽了拽他的袖子,闻镜故作不懂:“枕边风是什么?”
  两人对视了片刻,姜糖本来脸因燥热发红,这会儿憋了半天又憋红了,支支吾吾道:“就是字面的意思。”
  “嗯?”闻镜继续装,“枕头上吹过的风?”
  一旁的系统被他的厚颜无耻惊呆了,一个活了几百年的人装什么纯呢!
  尽管没尝试过,好歹也听说过吧!
  姜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羞涩,努力做心理建设:她们都是女人,无所谓的!
  闻镜还在等她的回答,眸中满是兴致盎然,想着她又会说出什么惊言惊语。
  做完一系列准备,姜糖仰头看了看。
  他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身高也变得和尊主一样,站直了身子才到他的胸口。
  姜糖说:“姐姐,你下来一点。”
  闻言,他俯身凑到她耳际,听她要说什么话。
  安静了片刻,他正要出声询问时,一双柔若无骨的手臂缠着他,脸颊蹭着他,温热的气息扑在耳际,似带着小姑娘特有的撒娇意味。
  “哥哥……”
  他的喉咙滚了滚,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姜糖含糊地把剩下的话说完。
  “你别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的。”
  然后放下手,认真探讨:“学会了吗?就是这种枕边风。”
  她厚着脸皮亲自教学,总该理解了吧。
  闻镜的鼻尖蹭着她柔软的侧脸,声线比平时低了一度:“没学会。”
  “再来一次。”
 
 
第二十八章 (修)   让人心疼
  “?”姜糖无动于衷地皱眉, “你怎么这么笨。”
  她好无奈,都不明白像容景这样不解风情的人, 是怎么得到尊主的心。
  “怎么不继续?”
  闻镜笑吟吟地问道,呼吸清清浅浅地扑在她的肌肤上,她觉得有些痒,不情愿地往后退了一步。
  “只教一次,接下来你自己分析。”
  方才抱了片刻,她发现他的身上比常人更冷,单薄的衣袍下是和她完全不同的身躯,肌理分明且坚实有力。
  这让姜糖很难为情, 容景经常以女人模样现身, 此刻换了副男人的身体,真让人不习惯。
  还是怀念以前的模样。
  闻镜感到可惜, 敛了笑,慢慢地站直了身体。
  “这里没有其他人了, 你快变回原来的样子。”
  姜糖催促他快点变。
  闻镜彻底没了笑, 原本弯如月牙的眼角拉直, 低垂着眼睫看她,
  “你就这么不情愿看?”
  表情说变就变,比天边的云还反复无常。
  姜糖看不懂他的心思,谨慎回答:“不是。”
  闻镜:“那是为何?”
  她理所当然道:“万一你喜欢当男人, 我不就少了一个姐妹?”
  “……”
  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沉沉地看了她片刻,她微抬起脸, 柔软的发梢随风轻飘,几乎要飘到他的胸膛,而那双清亮如月的眸子满是正经, 当真是抱着这种想法。
  姜糖催促道:“快快快。”
  “行。”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眸光微闪,如愿地变作了容景的模样,“以后遇到什么事,我再变成尊主的形貌替你解决。”
  姜糖朝他笑,弯弯如月牙。
  “好。”
  ……
  从这一天起,膳房总算是恢复了平静。
  姜糖每日来回三趟,出门必打伞,伞边的温度适宜,凉爽如秋。
  外面的热风拂来时,在伞际打了个转,悄无声息地化成了凉风。
  呆在屋里时,红拂伞仿佛是个恒温的中央空调,不断地散发凉意,使空气保持清凉。
  姜糖生活趋于平稳。
  有时候人会产生一种不对等的错觉,世界很美好很和平,万物都散发着平静的气息。
  或者说,她蒙上了自己的双眼,试图躲开那些可怕的事实。
  一旦睁开眼睛,便能看见极寒门的修士正遭受着强烈的精神和身体上的痛苦。
  蒸炉般的炎热灼烧所有人的肌肤。
  脸颊、手背满是阳光烫过的斑痕,严重点的晕倒在屋中,再也没醒过来。
  起初,还未严重时,姜糖没觉得和以前有什么区别。
  路宽,人少,生活安详。
  直到路边渐渐多了人的尸体,脸上布满了如火烧过般的乌黑。
  她紧张地意识到,天变了。
  死的人会愈来愈多。
  她无能为力,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又不敢去面对,只好躲在屋子里。
  屋子和膳房隔着一片小树林,需要绕一段路。
  她不出门,就吃不了饭。
  饿了一天,容景来看望她时,姜糖正躺在床上,饿得两眼冒星星。
  看到他时,姜糖捂着肚子,挣扎着爬起来,像看到救星般,两眼发亮:“容景……我快饿死了。”
  容景蹙眉:“你不去膳房?”
  姜糖:“那条路的草丛边上有尸体,我不敢看。”
  容景:“你真没用。”
  姜糖:“不是我没用,是你心理素质太可怕了。”
  正常人看到这么多惨烈的尸体,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她隐隐觉得容景和一般人不一样,似乎对血腥的场面,并不以为意,莫名有些病娇。
  跟那个闻镜很相似。
  姜糖不动声色地保持沉默,竭力克制住表情,不露出半分情绪。
  “你不出门,怎么吃饭?”
  姜糖叹气道:“要是有外卖就好了,我真的不敢随便出门。”
  他沉吟片刻,道:“很稀奇,也很简单。”
  然后邢青衣在某个早上出现在院门口,一脸的生无可恋。
  “你的外卖……”
  “……”姜糖无言地接过。
  邢青衣半死不活地耷拉着头,桃花眼颓丧地垂着。
  姜糖生出了一丝愧疚之心,他可是洞虚境的丹修啊,竟然来给她送外卖。
  “以后不用麻烦你,我自己去膳房。”
  邢青衣忙摇头,苦笑道:“尊主的吩咐不敢不从。”
  姜糖猜到多次出现在邢青衣口中的尊主可能是容景假扮的,心虚得不行。
  “你别怕,我们一起去和他谈谈。”
  让容景在假扮一次就行了。
  话音刚落,邢青衣脸色一僵。
  姜糖走出门外,转身关上院门,再回过头来。
  只见一片衣角飞快地掠过,眨眼间从远处的墙角消失,连个影子都没留下。
  姜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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