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男频文变成甜文——越元冬
时间:2021-07-03 09:49:41

  闻镜不是很理解她,眼前的她张牙舞爪,令他觉得很难办。
  他思索了下,回道:“大概是赢多了没意思,想输?”
  姜糖:“……不打了。”
  她收走了所有牌,决定还是跟傀儡比较好。
  闻镜静静地看她扔下他,又跟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傀儡玩。
  心里泛出一丝奇怪的感觉,像是一个酸酸的小泡,从平静的水面鼓了出来。
  他凑过来,把手扣在傀儡的脖子上。
  姜糖:“?你干嘛。”
  眼睁睁地看着,他捏了捏,可能觉得手感没活人好,顿了下,神情恹恹地收回了储物袋。
  她发誓,那一刻,他似乎要把傀儡的脖子给掐断。
  简直了,姜糖想,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他的脑瓜子里在想什么,依然很难猜。
  莫名其妙和傀儡过不去。
  姜糖把这一行为划分为——男人针,海底心。
  呸不对,男人心,海底针。
  气氛突然变得凝滞。
  她摸了摸泛凉的后脑勺,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刚刚,好像把心里想的话,给说出来了!
  啊啊啊。
  突然想起了某种内涵,在男人面前,不能说针!
  果然,闻镜神情古怪,泰山压顶前的脸色依旧平静,口里的话却像是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
  “以后,再跟你算账。”
  姜糖的脖子一缩,突然觉得,还是不要长大比较好。
  闻镜不搭理她了。
  抱她回了厢房后,三日没来主动找她。
  这个记仇的性子,和她没什么两样。
  刚开始姜糖想,要不要哄一哄。
  过了一天又换了个想法,这点小事哄个屁。
  过了两天也跟着生气,不来找我,我也不来找你。
  几日没见他,每日出门,却总能从其他弟子口中听到他的名字。
  这不科学。
  在极寒门,闻镜的存在感低下,和一竹这种吃得开的女弟子,第一次正式见面时都不认识他,可见人缘差到没眼看。
  如今,路上走两步,断断续续的交谈声夹杂着闻镜两字,不时地传进她的耳朵里。
  姜糖逛逛走走,又听到了关于闻镜的谈话,没忍住拉住一个容貌清秀的女弟子。
  “近日,你们怎么老是提到闻镜?”
  女弟子抓了抓头发:“谷师姐不知吗?前两日听说闻镜杀掉了魔主,铲平了整个魔界,令四海八荒震惊,各大真人道长源源不绝地跑来见他,想亲眼看一看这位天之骄子。现在闻镜的大名,整个修真界都知道啦。”
  前两日,正好是她在青石洞府作画的日子。
  所以,他在作画时时不时失踪,是为了宣告修真界,他做的那些铲奸除恶之事。
  而这几日,都在忙着招待那些老头子。
  姜糖忽然心口一松,好脾气地朝女弟子笑了笑,轻声哼着歌,小跑着去找闻镜了。
  这几日,各大门派的真人们轮番踏平极寒门执事殿,闻镜忍着性子见了几位,在絮絮不断的询问下,脸色越变越差,越变越差。
  最后,他死死按着那颗暴虐的心脏,才没掀翻整个执事殿。
  来的人没有尽头,他想了个法子,佯装重伤支撑不住,赶走了一批批前来看望的真人修士。
  有些人是抱着交识未来大能者的目的。
  有些人是前来打关系,明里暗里套好处。
  这些人,别人陷在困境时装作看不见,待站在高处顶峰了,又两眼冒光跑来奉承。
  真是难看的嘴脸。
  闻镜揉着眉心,脸色苍白如薄纸,一副重病在身快死了的模样。
  此时,他没回屋子,闻星剑给他安排了另一间独门独户的小院,说来也巧,正好是未来清心殿的那间小院。
  他去见闻星剑,并不知道姜糖正在找他。
  极寒门总支位于苍岭山主峰半腰,而闻星剑的大殿,占了一整座侧峰,比闻镜的天鹤殿不遑多让。
  他们父子,大概只有喜奢侈这点相像之处了。
  唇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他见了闻星剑,收回了笑,恭敬地行了个礼:“父亲。”
  “你不是受伤了?”闻星剑蹙眉,满脸不赞同,“不去歇息,怎么还来寻我。”
  语气里满是对亲儿子的关怀备至。
  闻镜微微低头,眸底不屑。
  声音却仍旧尊敬:“我听闻您在寻求仙人遗留的洞府,试图找到长生不死的天魂丹。”
  天魂丹,是上古飞升的仙人遗留在修真界的长生不死药,据说,即使一辈子拘泥于最低层次的炼气境,也能永生。
  闻星剑寿命还剩下二十年,修士的二十年,譬如凡人短暂的一个时辰,眨眼间逝去。
  他想尽快飞升。
  焦急无措中,飞升的希望反而越发渺茫。
  一个沉溺欲望堕落的修士,天道有眼,岂会让他飞升上仙界。
  化为尘土,已是他最幸运的结局。
  闻星剑不甘心,他一定要活着!
  可是走错了一条路,接下来的路,不管怎么纠正,都是错的。
  冲着这点,闻镜露出一个诡谲的笑,道出话因太让人惊喜若狂,闻星剑反而没发觉他的表情不对劲。
  闻镜:“天魂丹的传闻已有千年万年,寻到它难如登天。但和它相近的丹,我却有一个。”
  骤然间,闻星剑从椅身上站起,快步走到他跟前,“在何处!?”
  昔日泰然自若的门主,脚步急切,狰狞着一张脸冲他来。
  闻镜向后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不是怕,是深深的厌恶。
  离他近些,就会恶心的感觉。
  “快说!”
  闻镜慢条斯理道:“父亲有所不知,我生来与他人不同,有复活重生的能力,即使受了伤,若非重伤,稍许片刻便能恢复如初。”
  依言,用小刀在手心划了一道口子。
  闻星剑的目光死死凝在他的手上。
  那道伤口正在以可见的速度,慢慢凝结,慢慢收拢。
  闻星剑的瞳孔紧缩,神情浮现一瞬间的侵占意味。
  他垂头掩饰,故作叹气:“你有重生的能力,爹爹虽高兴,但与我寻找天魂丹,有何干系?”
  眼前黑发黑眸的小少年忽然半跪,带着诚恳且敬爱的语气道:“为了父亲的安危,我愿意奉上自己的内丹。”
  一个小小的少年,怀揣着对父亲的尊敬和喜爱,用一颗诚挚的心,巨大的代价,来获得父亲的回眸关注。
  多么的让人心疼。
  闻星剑几乎感动落泪,摸了摸他的脑袋,未察觉到闻镜一瞬间的僵硬。
  “我儿,爹爹这些年不对,忽视了你,没给你和正初相同的待遇,是爹爹不对,日后一定补偿你。”
  闻镜眸子盛着满满的讥诮,忍了忍,压制住砍掉他手的冲动。
  一转眼,闻星剑又迫不及待地问:“我儿打算什么时候给爹爹?我怕是撑不了太长时间了。”
  以为会看到底下人的犹豫害怕。
  没料到闻镜干脆利落地下手,从腹中挖出一颗发光的内丹。
  璀璨的明珠般的光泽,耀眼得让人垂涎。
  明珠上沾染着他的鲜血,点点斑驳,瑕不掩瑜。
  “请父亲享用。”
  闻星剑急切地腾出一只手,捞起内丹,连带着鲜血咕咚一下吞掉。
  体内灵气暴涨,四肢百骸传递来一种强大的力量,闻星剑闭上了眼,微仰头,感受到内丹发散出的汩汩灵力,犹如沐浴在仙泉中,让他恍然生出错觉,自己已经成了仙,脚踏仙雾,俯瞰万物。
  至高无上的感觉,美妙得令人飘飘欲然。
  不断往上,不断往上,到了最顶端,停滞住。
  闻星剑突然产生了不妙的感觉。
  果然下一刻,整个人急速往下坠。
  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离仙境越来越远。
  闻星剑遽然睁眼,感受到那颗内丹正以疯狂的速度吸收他全身的灵力,他瞪大了眼,无法置信地看向闻镜。
  然后看到,那个小少年不知什么时候站起身,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望着自己。
  满怀恶意。
  仿佛在看一个蠢货。
  闻星剑像是濒死的人,赫赫喘着气,朝他走去:“你、你竟敢……”
  短短的三个步子,第一步他发丝尽白。
  第二步,脸上密布恐怖的皱纹。
  第三步,身体佝偻双手无力垂下,双腿颤颤。
  像是察觉不到自己的变化,他尖啸一声,蜷曲着手,似乎要扑过来活活掐死他。
  手距离一寸,还没碰到他。
  闻镜却陡然咳出一口血,身上凭空现出数道剑光,他拿出属于闻星剑的长剑,放在他的手上,用一种崇敬的语气道:“父亲,您的剑该陪着您。”
  他微勾唇,吐出几个歹毒的字:“一起去死。”
  飞奔出门,他刻意去了众人修炼的广场,脚步踉跄且仓皇,倒在了前来寻找他的姜糖的怀里。
  这一日,极寒门的弟子,俱是无法相信,尊贵的门主竟然发狂,谋害正备受修真界关切的闻镜。
  众人窃窃私语,门主他疯了。
  癫疯的闻星剑,一日之内,从至高无上的地位,掉到了受人唾弃的污泥里。
  谷川隐撤下了他的门主之位,暂时以执事殿的执事接任,管理整座门派。
  闻星剑失踪。
  五日后,清晨第一道晨光划破天际。
  山脚下,蓝衣的药修弟子翻开半人高的草叶,见到那个素来奢华穿着,至尊至贵的门主身体僵硬,朝天蜷曲手指,不甘地瞪着天。
  他死了,死之前似乎想掐死某个人。
 
 
第七十九章 十年后
  闻星剑一出事, 谷川隐从闭关中出来,替他解决死后留下的一堆烂摊子。
  踏出洞府的那天, 天边隐有霞光乍现。
  群鸟飞旋,徘徊苍岭山顶天际,久久不散。
  众多长老和弟子都道,师尊这是快飞升了。
  姜糖陪闻镜养伤时,听说了这一消息,撇下闻镜,脚步蹬蹬去见谷川隐。
  “爹爹,您真的快要飞升了?”
  姜糖抿着唇, 急匆匆跑来, 额上布着细密的汗珠,看着谷川隐, 险些哭出来。
  谷川隐是极寒门中,除了闻镜, 对她最好的人之一。
  他飞升了, 也就意味着, 这辈子都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小糖,天道有感,离我飞升大抵还有两日。我修炼千年,已是不易, 若再不飞升,很快便会寿命将近。”
  谷川隐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脑袋,长叹一口气。
  尽管不舍, 他却阻止不了天道的召唤。
  否则,只有身死道消。
  姜糖眼眶红红的,像只小兔子:“我明白, 我不会阻止爹爹,只是不舍得。”
  谷川隐平日严苛,可对她纵容宠爱,即使不是他真正的女儿,但她依然十分看重这段亲情。
  此时,她垂着脑袋,听到谷川隐道:“等你飞升了再来见爹爹,或者待我熟悉了仙界,找机会下来见你。”
  她的鼻子感到一阵酸涩。
  真到了那一日,她恐怕早就出了幻境。
  现实里,谷川隐并不认识她,只要一出幻境,两人从此成为陌路人。
  想到这,她鼻子越来越酸,终于绷不住了,扑过去抱着谷川隐哭,哭了很久,声音都哑了。而谷川隐拍拍她的后背,给她无声的安慰。
  具体哭了多长时间,不记得了。
  脑子里浑浑噩噩地想了很多,眼前一个个人影晃过去,有谷川隐,以及……现代的父母。
  他们一个个都要离开自己。
  隔着天堑,永不相见。
  等她哭完,一张小脸挂满了眼泪,脚步轻飘飘地从谷川隐那里走到闻镜厢房。
  他见姜糖去时风风火火,来时却包着眼泪,眼圈红红,一看就是哭了很长时间,连半句话都说得磕磕绊绊。
  “你怎么哭了?”他蹙眉,伸出修长的手指,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
  本来抑制的泪意,又情不自禁地冒了出来,她抱着闻镜,用力眨了下眼睛,努力把泪水压下去,脑袋蹭着他的肩膀,声音断断续续:“爹爹,真要……飞升了。”
  “你真把他当爹。”闻镜不太理解这种感情,不懂怎么抚慰,只好把她抱在怀里,一边用帕子给她擦脸,一边哄道,“以后出了幻境,飞升去找他就是了。”
  和谷川隐相似的话。
  姜糖摇头,黏黏糊糊地蹭,埋在他胸口,声音有些模糊:“现实里,就不是他了。”
  她像是水做的,眼泪汩汩冒出,止都止不住,他的帕子快能挤出水来了。
  等到完全浸湿,他面无表情地把帕子扔了,又用自己的袖子给她擦。
  “幻境里的他是假的。”
  被宽大的袖子糊了一整张脸,姜糖的声音从衣缝里渗出,隐隐夹杂着几分失落:“我知道他是假的,可能是把对父母的亲情寄托在了他的身上吧。”
  “既然如此,我们去见你的父母。”闻镜大言不惭,压根没意识到难度有多大。
  姜糖压住他的手,露出一只流露出出“你太天真”的眼睛。
  “不可能,我们隔绝了两个世界。”
  一个在现代。
  一个在异世界。
  只怕这辈子都再也不能相遇了。
  闻镜陷入了沉思,目光凝在她微颤的睫毛上。
  “我会想办法。”
  ……
  天边霞光璀璨,众兽匍匐在地。
  两日内,谷川隐紧急安排门内事宜,先是替闻镜安排了一名大乘境的教习,让他在后山修炼,接着撰写了十年后的指令,为的是替闻镜铺好登上门主之位的路。
  他认为,闻镜天赋异禀,又是闻星剑的儿子,作为下任门主,最适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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