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建华被他这一番话更是气得冒烟，“你怎么不知情，咱俩吵架全厂谁不知道，你拿孙副厂长压我，逼着我同意的。”
“你现在睁眼说瞎话，敢不敢跟我去厂里找人对峙。”
李德业还是一口咬定，“吵架归吵架，我当时就是不知情，您是知情不报，现在又把孙副厂长拖下水。”
“合着责任都是我跟孙副厂长的，您是什么责任都没有，撇得到是真干净。”
孙大庆更是火上浇油，“许建华这件事你是绝口不提啊，要不是出了事，我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许建华是真的被气到了，捂着胸口，“你、你你”气得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昌文耀冷笑一声，“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是傻子？”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盯着李德业和孙大庆的。
感受到昌文耀威严对视，孙大庆心里有些发怵还嘴硬道：“厂长真的是这样。”
昌文耀气得把桌子上的杯子一摔，杯子落地的响声把李德业和孙大庆都吓了一跳。
“看来你们俩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需要我去叫革委会来查查吗？”
李德业一听让革委会来查也怕了，万一查出什么来就不是没了工作那么简单了，这下也不敢瞒了。
“这事确实是我的责任，生产任务太重我一时心急就把没检查过的旧设备拿来用了。”
“当时许科长不让我用，我去找了孙副厂长批示，许科长这才不敢拦。”
“情况就是这样，受什么处分我都认，只求厂长看在我只是赶生产太着急的份上手下留情啊。”
昌文耀再看向孙大庆，“孙副厂长，我不在厂里你就是这么管理的吗？”
“身为副厂长不以身作则按照规章制度办事就算了，还跟属下抱团污蔑许科长，如果不是许科长大晚上硬要停用旧设备，他又怎么会发现起火，要不是他组织工人把火扑灭，说不定现在的钢铁厂都成灰了。”
“结果你们非但不感谢他，还污蔑许科长，你们是觉得我这个厂长做不长了，老糊涂，该让位了吗？”
昌文耀虽然有六十了，可是身为厂长的威严还在，他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孙大庆说的，说完就坐在座位上等着他回答。
那么冷的天，孙大庆的额头上都是汗，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开口道：“是我的疏忽大意造成今天的局面，厂长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绝对没有怨言。”
“哼，算你们俩认错的态度还不错，李德业革去生产主任一职，降为生产工，厂里的损失还有员工的医药费全部由你跟孙大庆承担。”
“孙大庆通报警告一次，再写三千字的检讨信。”
对于这个惩罚孙大庆松了一口气，李德业却有些不甘心，凭什么他要降职，而孙大庆只通报警告，尽管心里不服气，面上却没表现出来。
“许建华同志刚正不阿，救火有功，保护了人民和人民财产，我会上报到时候组织会嘉奖你的。”
许建华：“厂长，我不是为了这个嘉奖。”
昌文耀点点头，“我知道，拥有你这样的员工，是工厂的福气，该赏的赏，该罚的罚。”
另一边许灵现在犯愁了，她们的队伍少了一个人到现在还没找到，演出没几天了。
刘晓露这两天天天被李雪莹骂，说她跟不上，说她拖后腿，如果只是她自己拖后腿骂了也就骂了，可是明明李雪莹自己也跳不好。
李雪莹自己踩了别人脚被说了，心里不高心也骂她，练累了也骂她，天天变着法的拿她出气，主要是其他人都是已经确定进文工团的她不敢骂，只敢骂她一个。
而许灵那边一片和气，越练越好，再加上高强度的训练，刘晓露终于受不了了，“李雪莹你为什么总是拿我撒气。”
李雪莹有些不屑，“你自己跳不好还不准别人说了，当初可是你自己死乞白赖非要过来的。”
余小婉看到李雪莹那边有热闹看，都不排练了，叫上她们几个看热闹。
许灵看她们练得有些累了，也不说什么从脱下来的外衣口袋里掏出瓜子分给她们几个，“给，我妈今天早上塞给我的。”
她们几个就坐在舞台上磕着瓜子看戏。
“我跳得是不好，但至少比你好吧，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也不看看你跳得是啥，撒把米在那鸡都比你跳得好。”
“哈哈哈哈哈”整个演出厅都是余小婉她们的笑声，许灵默默嗑瓜子。
李雪莹看到被许灵几个嘲笑了，气急败坏。
“刘晓露你还想不想跳了？你要是不想跳你现在就给我走。”
李雪莹队伍其他人看不下去了，“你平时任性点，骂骂人我们也不想管，但是现在没几天了你还赶人，你上哪找人去？”
李雪莹想得理所当然，“随便在许灵队伍里挑一个不就行了，这刘晓露我是不能跟她一起跳了，她必须走。”
“走就走，我早就不想跳了。”刘晓露心一横就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她就是看许灵差人，心想自己跟李雪莹闹翻，再低头跟许灵认错，或者许灵还能要她。
余小婉拍拍手，“好有骨气！这么好的机会说放弃就放弃了，不再考虑考虑？那可是文工团的名额呢，错过了可就只能去蒙市插队了呢。”
刘晓露被冷嘲热讽一通，脸青一阵红一阵，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跟许灵说：“我可以跟你们一起跳吗？”
余小婉生怕许灵答应，她拉着许灵的手捏了一下，许灵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我当初说过你要是后悔可就回不来了，你记得你说了什么吗？”
刘晓露当然记得，她说了一句不会的，她咬咬嘴唇，“可是你不是缺一个人吗？我保证这次不会变卦了。”
许灵笑了一下，“很快我就不缺人了，况且就算缺人我也不会要你了。”
刘晓露刚刚已经豁出去了，没想到许灵还是不要她，这次她就算脸皮再厚也不会死缠烂打了，想到这次肯定要去蒙市了，哭着跑了出去。
李雪莹见刘晓露走了，又故技重施的问：“你们谁愿意来我们的队伍？”
她以为这次肯定争着抢着要来，谁知许灵队伍里的赵倩倩跟陈秀理都不理李雪莹。
“咱们也休息够了，要不排练吧。”
说完几人手牵手从舞台上跳了下来。
李雪莹被无视仍旧不死心，上前拦住赵倩倩跟陈秀，“我们队伍可是学校重点安排的节目。”
“到时候军区领导要选也会选我们队伍的人。”
陈秀：“烦死了，这么冷的天还有苍蝇在叫。”
赵倩倩：“别理她，总有一天被人拍死在墙上。”
“嗯，说得很有道理。”
李雪莹不可置信这两个人居然不来，而且还骂她是苍蝇。
她还想说什么，被她的队友拉住了，“李雪莹，你把人赶走了，现在少了一个人怎么跳？”
“还有三天可就上台演出了，本来刘晓露跳得就是比你好，你有什么不服气的？现在人被你赶走了，这件事你自己跟老师解释去。”
第六章 偶遇
李雪莹依旧嘴硬道：“找个人有什么难的，我这次找个比刘晓露更好。”
李雪莹的队友也被气到了，“行，我就等着，要是找不到我看你怎么跟老师交代。”
许灵队伍今天排练得还不错，越练越默契，基本上没有多大的问题了，再排练几天上台也刚刚好，只是现在还没找到补缺。
排练结束余小婉也一脸担忧，“这怎么办啊，再找不到人过几天就演出了，就算最快明天找到人恐怕也来不及排练了。”
许灵想到了什么，“你今天先回去吧，我自己先去找找看。”
出了校门许灵就往回家的反方向去，她到医院门口，在供销社商店买了一些水果，来之前她已经找老师问过了，黎夏云在住院部二楼的32床。
黎夏云就是之前做了阑尾炎手术的那个学生，许灵在原主的记忆里了解到黎夏云的舞蹈功底一直不错。
许灵提着水果找到了病房，黎夏云正在打点滴，她妈妈正帮她削苹果，看到许灵来，黎夏云一脸惊讶。
“打这个药还有副作用吗？我都出现幻觉了。”
杨梅瞪了她一眼，嗔怪道：“这孩子，一天到晚尽胡说八道。”
“我哪里胡说，你看身后是不是有个人。”
杨梅转头一看真的有个人，而且提着水果正看着自家女儿。
许灵甜甜的叫了一声，“阿姨好。”
“我是夏云的同学，我来看看她，这是我给夏云提的水果给您放桌子上了。”
说着她就把水果放在黎夏云病床的床头柜上。
杨梅赶紧搬个凳子给许灵做，“你这孩子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
“还没吃饭吧。”
许灵摇摇头，“我等会看完夏云回去吃。”
“我正打算给小云打饭，既然没吃就跟小云一块吃，先坐这等等哈。”还不得许灵说话，杨梅就走了。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黎夏云这话是问许灵。
许灵点点头，“也许是吧，我是没注意看从哪边出来。”
黎夏云白了她一眼，“有事说事，别磨磨唧唧的。”
“最近学校的文艺汇演，主任给我安排了一个节目，但是我们缺个人，你…”
还不等许灵说完，黎夏云立马打断了她，“停！”
“你是没看到我正在打点滴吗？亏你说得出口。”
许灵也觉得让一个病人去跳舞确实不太现实，况且黎夏云就算出院了也不适合蹦蹦跳跳。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就觉得黎夏云合适就来找她了，还白白浪费了几块钱买水果。
黎夏云见许灵幽怨的看了一眼水果。
“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买水果看病人还想拿回去吗？”
被人戳穿了心思的许灵尴尬的脸红了，她现在有点想走了。
“那黎夏云同学你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黎夏云把她叫住了。
“你要是走了我怎么跟我妈交代，她会以为我把你赶走不让你吃饭，吃了饭再走。”
这黎夏云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许灵也不好意思走了，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等杨梅回来。
吃过饭，许灵就跟杨梅道别，她刚走到门口黎夏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肯定是不能去的，我倒是有个人选，可以推荐给你，不过嘛她只有一天的排练时间。”
许灵有些疑惑，“是谁？我认识吗？”
黎夏云不打算告诉她，“你要是同意呢，过两天我就让她过去找你，你要是不同意就自己去找。”
现在确实也找不到人，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那好吧，我就等两天。”
许灵刚走出病房，迎面碰到对面病房周行偃和一个女同志走出来，许灵愣了一下。
“周团长谢谢你来看我爸爸，要不我请你去国营饭店吃个便饭吧。”
周行偃也没想到在这碰到许灵，他看着季晓瑶客气回绝，“不用了，我还有事。”
许灵有点纠结要不要打招呼，想着打扰人家讲话似乎也不太好，所以就没打招呼就走了。
季晓瑶还要说些什么，发现周行偃一直看着对面病房出来的姑娘，随口问了一句：“你认识？”
周行偃没有回答，而是礼貌的说了一句，“抱歉，先走了。”
周行偃追上许灵，“许灵你刚刚为什么没跟我打招呼。”
许灵客气的回答，“不好意思，我刚刚看见你在跟别人说话，不好打扰所以就没打招呼。”
“你还有事吗？”
周行偃点点头，“有事。”
许灵有些疑惑
周行偃继续回答道：“送你回家。”
“我刚刚是去看一个军区的首长，他住院了，那个女同志是他女儿。”
许灵顶着一双大眼睛，无辜的看着周行偃，“你不用跟我解释的，就像我不用跟你解释我刚刚去看我住院的同学。”
周行偃手握着拳手放在嘴边笑了起来，刚开始有些压抑着笑声，到后来干脆爽朗的笑了起来。
季晓瑶看到这一幕，盯着许灵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一大早黎夏云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这天还真是变了，又来一个看望我的同学。”
同学两个字还故意拖长了尾音对着李雪莹说的。
李雪莹也不想来找黎夏云，可是昨天找了很多同学都有事来不了，所以她只能寄托在黎夏云身上，希望她已经好了，能够去跳舞了。
不然她真的没法交代，不说队友，就是老师知道她关键时刻掉链子恐怕会撕了她，没法子了才来找黎夏云。
“你这次生病太不及时了，我们队伍根本找不到人替，所以你看要是好得差不多了就赶紧来排练吧。”
杨梅不高兴了，“你这同学怎么说话的，什么叫生病不及时，我们愿意生病吗？再说了我女儿都这样了就算出院了也不能去跳啊，要是出了问题你负责？”
李雪莹不管那么多，要是没找到人回去，她这次恐怕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阿姨，话不能这么说，都是因为黎夏云生病我们才找不到人替补的，她现在如果能出院了是不是应该回去排练，不然我们没法跳。”
黎夏云冷哼一声，“你们没法跳关我什么事？要我去也可以，你让赵老师来跟我说。”
李雪莹哪敢让赵静知道这件事，“黎夏云，我都打听过了，你今天就可以出院。”
“你今天不来也行，明天怎么也得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