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暴君身边卑微求生——仃晨
时间:2021-07-04 09:51:04

  贤嫔虽也低着头,但却是在仔细观察着当下的场景。听见孟妤兮的话,她虽然不能抬头去看,不过凭借着现场的气氛,却也能察觉到皇上的脸色,该是不太好看。
  思及此,贤嫔微微挑眉,眼底滑过一丝喜悦,看来这孟婕妤也并非有她们所想的那般得宠,当今皇上喜怒无常,又杀伐果断,从不手软,无论是前朝朝臣还是后宫妃嫔,无一人不惧,她本以为这宠冠后宫的孟婕妤在皇上眼里至少有所不同,但从今日看来,原来这孟婕妤在皇上跟前也是如此小心翼翼、战战兢兢,想来这孟婕妤也不过尔尔。也不知她今日这般胆大妄为地冲撞皇上会不会被皇上惩罚,贤嫔在心里暗暗祈祷。
  贤嫔这一番推导虽然与现实偏差极大,但却也有一处是对的,祁昱此时的脸色的确不太好看。
  他目不斜视地盯着那个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的女人,本来带着火气的心头涌上来几分无奈。特别是在听见她接下来那一番虚假而又恭维的话后,他的脸色更是沉了又沉。可是心里再怎么不悦却又无可奈何,没有任何办法。男人预想到这一切是他曾经自作自受,谁让他之前那般吓她,导致小花儿到了如今都还怕他。
  良久,就在众人的惴惴不安与暗自揣摩下,她们突然听见原本应该大发雷霆的皇上轻轻叹了声气。
  带着纵容的意味。
  “我不喜欢听曲。”祁昱在回应孟妤兮方才的问题,他道:“你喜欢什么我就喜欢什么。”
  话音落下,就在众人因皇上的话震惊不已下,男人突然起身朝着孟妤兮走去,听见耳边的脚步声,孟妤兮抬眸惊愕地看着他。
  “你……”
  祁昱努力让他的脸色看起来温和些:“既然不喜欢听曲儿,留在这儿也是无聊,那我们走吧。”
  语毕,不等孟妤兮反应,祁昱便拉着还有些浑浑噩噩的孟妤兮离开,独留一众满脸都是不敢置信的人。
  直到看不见皇上和孟婕妤两人的身影后,观景台的气氛才微微缓和,只是这仅是气氛缓和,留在妃嫔心里的,却是更深的压迫。她们今日可是真正见识到了皇上对孟婕妤的纵容,不是传言,而是亲眼所见,想起皇上方才说的话,众妃嫔的脸色难看至极。
  而在湖面的歌女们,则是暗自惊叹,这传言果真不假。而方才被祁昱钦点唱歌的歌女,则不免在心里暗暗庆幸,幸好她方才仅是安安分分地唱了一曲歌,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惹恼孟婕妤。
  ————
  直到走了一段路,出了莲湖,孟妤兮的心情才微微平静。她抬眸望着走在她身前男人高大的背影,有些迷惘。
  他方才为何会那样说?
  她顶撞他,他为何没有惩罚她?
  可奇迹的是,孟妤兮虽然心里茫然,但她一直莫名其妙发堵的胸口却像是大石落地,轻松畅快起来,紧接着她的心情也都跟着愉悦起来。
  她不知这是为何。
  直到她的耳边传来声音。
  “既然哪里都不想去,那我们就回去做些你喜欢的事。”男人的嗓音里带着笑意,或许是想起什么,他的眉眼里突然生出一些狡黠的坏意。
  “什么事?”孟妤兮下意识反问。
  “你说呢?”祁昱浓郁的黑眸带着笑垂眸看着她,此时此刻,祁昱的心情突然变得极好。因为这一路他好像找到她突然反常的症结所在。
  她说?
  孟妤兮没听懂他的弦外之音。
  看到她眼底的茫然,祁昱突然停下脚步,他看了跟在身后的奉和一眼,奉和得令,当即便吩咐宫人们都退得远远的。
  等身旁所有的宫人都退下去后,祁昱才弯下腰与她平视,径直开口道:“你不是喜欢我吗?”
  男人怕她害羞,所以还专门撤退了宫人。可饶是如此,待他话音一出,孟妤兮却仍像被碰了尾巴的猫,一触就炸。
  “你说什么?”这句话落下,她脑子里有一根弦瞬间被拨得翁翁响,炸得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脱口而出:“谁喜欢你了!”
  这男人真是越来越不要脸,孟妤兮没有哪一刻有现在这般无所遁形,哪怕祁昱天天把床第之事挂在嘴边,她都没有像现在这般难堪过,但说是难堪却不准确,她更像是有人突然把她裹在身上的铠甲剥去,从未显露出真容的她乍一脱离铠甲,浑身充斥着焦躁和不安,所以这句话能让她的反应这么大。
  孟妤兮的心跳的越来越快,不知是不是心虚,她不由自主地避开男人炙热而又滚烫的视线。
  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祁昱不忍吓着她,也不想逼她,当即便抱住她,松口:“是我说错了,不是你喜欢我,是我喜欢你。”
  什么?
  被祁昱抱在怀里的娇小身躯猛地一僵。
  祁昱还在重复:“恩,是我喜欢你。”
  他爱她,一如既往。
  若说方才对于孟妤兮来说是炸毛,那么现在则是震撼。
  祁昱……喜欢她?
  想到这里,孟妤兮总觉得这个怀抱越来越烫。她有些慌不择言:“可是……我五音不全。”
  恩?
  祁昱没想到他的坦诚换来的会是这几个字,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孟妤兮再次开口:“我唱歌不好听。”说到这里,孟妤兮不知为何,一股淡淡的失落感突然又在她的心口萦绕。
  若说方才对于她近日反常的原因祁昱只是猜测,那么现在在听见她的第二句话后,他则是肯定,他怎么会不知他曾经做的孽事。
  不,如今看来却也不尽是孽事。
  还是缘。
  是哪怕他忘却前事,却也依旧能找到她质体的缘。
  “我知道。”男人淡淡地道出让孟妤兮惊颤不已的话:“我知道你是谁,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你。”
  他知道?孟妤兮闻言一惊。
  他知道她唱歌不好听?
  他怎么会知道的?
  她这副身子的原主当初不就是因为唱歌好听才会吸引他,被他带进宫的吗?
  孟妤兮对祁昱的话充满着疑惑,她刚想开口问些什么,但或许是太了解她,所以此时此刻她脑海里所想的,祁昱都了如指掌,正是因为此,男人才不想她继续多想,有些事她不必知道,有他在,他只需要她无忧无虑快乐就好。
  祁昱垂眸看着她绯红的脸庞,轻笑一声,抢在她之前开口:“坦诚相待那么多晚都不足以让小花儿这般脸热,结果今日仅一句话的效果便至此,看来是为夫不够努力。”话音落下,他突然轻嗤一声,抓着她的小手放在他的胸膛上,男人身体上灼.热的温度像是有灵魂般,源源不断地向孟妤兮侵袭而去:“还是为夫的身材的不够好,小花儿说呢?恩?”
  他在说什么啊!
  孟妤兮难以形容她现在的心情,有一点羞骇,有一点激动,还有一丝不敢置信,什么心情都有,她不知该作何反应,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凭借着她本能的反应,想要收回那只被他紧紧抓在手里抵触他胸膛的手。
  “不想摸一摸吗?”察觉到她的反应,男人轻笑着逗她:“虽然之前也摸过不少,但总归不如小花儿主动来的刺激。”
  这男人口里的话越来越没个收敛。孟妤兮被他激的小脸儿粉嫩:“不摸,不摸,我不想摸,你快松手,我生气了!”
  光天化日之下,他怎么能那么自然地说出这些话。孟妤兮一边挣扎让他松手,一边偷偷观察着立在远处的宫人,心里担忧会被他们听见。
  太丢人了!
  到底是怕真的惹恼她,男人还是顺从地松开了她的手,只是他的手是松开了,但总有其他地方粘着。趁着她刚收回手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祁昱猛地低下头去亲了亲让他垂涎欲滴的红唇,一下两下之后,他眼底的浓欲便逐渐缓解,变得清明。
  就在孟妤兮的嗔怪之下,男人突然站直身体将她抱紧在怀,眼底泛起丝丝心疼还有愧疚,今日一游,倒是让他想起了那些一直都被他忽视的事情:“对不起,有些事,是我疏忽了。”
  而原本因被他偷亲还有些恼怒的孟妤兮,却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道歉弄得有几分茫然,她疑惑地抬眸向他看去。
  他怎么了?
 
 
第八十六章 噩梦来袭
  大晏八年, 皇上下达一道令所有人闻之变色的圣旨。
  遣散后宫。
  后宫中独留孟婕妤一人。皇上这是在明晃晃地昭告天下他要独宠孟婕妤一人。
  可在大臣们都还没来得及从这一道圣旨中转过神,紧接着,皇上的第二道圣旨便紧随其后。
  册封孟婕妤为后。
  不足三日, 接连两道圣旨, 打的朝臣们是晕头转向。在大晏历朝以来,从未出现过遣散后宫、独宠一人的先例, 这可谓是空前绝后、史无前例,于理不合, 于法不合, 更是于江山社稷不利。
  可当今皇上的性情却又让朝臣们敢怒而不敢言。是以, 大臣们哪怕是心有怨言, 却也只能暗暗祈祷,皇上只是一时被孟婕妤迷昏了头, 才会下达这种圣旨,希望不久后皇上对孟婕妤,不对, 应该是孟皇后的兴致就能散去,重新恢复后宫。这样后宫才能繁华, 皇嗣才能充盈。大晏的江山社稷才能稳固。
  可一连三年过去, 皇上自下发那两道遣散后宫和册封皇后的圣旨之后, 后宫中便再没有任何动静。依旧只有孟皇后一人。皇上对孟皇后的兴致一直没有变过。朝臣们的希翼落空, 所以近来, 开始有不少朝臣蠢蠢欲动, 企图说服皇上选秀。这是时隔三年, 朝堂上首次有大臣提起选秀之事。
  第一个站出来提出选秀的是礼部尚书。虽然在礼部尚书之后没有大臣站出来跟着符合,但无疑这是所有大臣的心声。
  这三年来,皇上一反以前, 励精图治,开拓疆野,治理朝政,性情也不如之前那般喜怒无常、残暴狠戾,所以才有大臣敢冒险上荐选秀一时。
  都在希翼着皇上能同意。
  然后,那些对祁昱怀揣着期望的大臣们很快便被打脸。
  因为就在礼部尚书向皇上提出选秀一事之后,朝堂上安静不过一瞬,众人便眼睁睁地看着礼部尚书被侍卫拖了下去。大殿上、空气中还回荡着皇上冰冷的嗓音:“斩立决。”
  礼部尚书似乎也没想到皇上会这般冷血无情,直接就砍他的头,直到他被侍卫拖下去,他都懵的喊不出一句求饶的话。
  朝堂上又安静下来。
  只是这一次,空气中的压抑似乎带着血腥味。大臣们埋着脑袋,大气儿都不敢喘。
  只见高堂之上,坐在龙椅上的男人面色冷漠,神情毫无变化,杀一个人于他来说没有任何触动。但却震撼的大臣们两股战战,冷汗淋漓。
  今日礼部尚书的下场,成功让那些原本蠢蠢欲动大臣们歇了心思,选秀一事再无人敢提。
  此事也传到了后宫之中。
  但这无疑是加深了如今的皇后在后宫中的地位。宫人们更是不敢有任何怠慢。
  当然,此事无论在后宫之中如何传扬,却是没人敢传到皇后耳朵里。因为皇上下了禁令。若有人敢将此事传到皇后耳朵里,那便是死路一条。
  正如三年前遣散后宫,那些不愿出宫的后妃们,用她们苦苦的挣扎换来的却是皇上毫不留情的一句:“杖杀。”
  当时也是死伤无数,但一如如今,依旧没有任何风声能走落到皇后耳朵里。皇上所有的温柔和耐心,都给了皇后。甚至连这种血腥之事,都不愿皇后的耳朵有任何玷污。
  ————
  孟妤兮最近夜里多梦。但她醒来后却全然不记得梦里的内容。尽管如此,可她每次醒来,心头都有一股莫名的凉意,让她凭白恐惧。
  但她谁也没有告诉。
  只是伺候在孟妤兮身边的白芍隐约察觉出皇后的一些异样。
  正如今日,孟妤兮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问:“皇上呢?”
  白芍先是一愣,随即才温柔地道:“回皇后娘娘,皇上正上早朝呢。”这还是皇后娘娘第一次醒来就问皇上的踪迹,所以白芍才会觉得有异。
  闻言,孟妤兮神色呆滞地点了点头,却没应声。
  见状,白芍走近问:“皇后娘娘可是有事要找皇上?”
  孟妤兮的唇瓣发白,小脸没有什么血色,鬓角被汗液打湿,看起来像是做了噩梦,又脆弱又惹人怜爱。
  白芍看出异样,拿出帕子擦了擦孟妤兮额上的汗珠,一边问:“娘娘可是做了噩梦?”
  见皇后娘娘没应声,仿佛依旧沉浸在那梦里的余悸里,白芍想了想又道:“娘娘别怕,梦和现实是相反的。”
  听见这句话,孟妤兮才终于来了丝反应,她看向白芍,也不知是梦见什么,她故作坚强的神情仿佛一触即碎:“真的吗?”
  白芍重重点头:“恩。”
  孟妤兮的神情太过脆弱,像是急需浮木,以至于白芍接着便道:“皇上估摸着还要会儿才能回来,娘娘梦见什么不妨先告诉奴婢,把梦说出来就不怕了。”
  白芍是依据皇上以往早朝的时间推算的。可今日或许是因为礼部尚书一事,让大臣们心里惶恐,之后没有人再敢上荐,所以下朝得早。就在白芍这句话落下,门外便传来太监通报的声音。
  紧接着,祁昱便走了进来。
  白芍忙跪下去请安。
  祁昱径直朝着床榻上的人儿走去。
  孟妤兮坐在床上,直勾勾地看着朝她走过来的男人,原本还无神的双眸瞬间泛红。
  直到男人走到她的床前,祁昱还没开口,床榻上的人儿便抬起双手抓住他的衣袖,仰头看着他,一开口,尽是哭腔。
  “你怎么才回来?”
  皇后这话若是被其他人听见,指不定要被安上个祸国殃民的罪名,竟然敢对皇上早朝一事有所指摘。但跪在殿内的宫人听见这话后却没有任何异样,似乎是已经习惯。
  而祁昱更是没有任何怒色,与方才在朝堂之上、眼也不眨地便处决掉礼部尚书的人截然不同,现在的他神情里都是柔色。
  “是我不好。”男人温柔地捧着女子的小脸,替她擦拭着鬓角的香汗:“下次不会了。”
  站在殿内的奉和听见,心想,皇上这话若是被那些朝臣听见,指不定又是一场轩然大波。只是皇上的这句话放在皇后娘娘这儿,却是没有任何作用。因为皇后娘娘的情绪不仅没能得到缓解,反而越来越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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