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点汗,你的烧说不定就退了。”
“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还疼不疼?”贺璟深的薄唇贴着她的耳廓,轻轻地呼气,“我轻点,嗯?”
“我不信你,你哪次轻了?”
贺璟深一本正经地回道:“这次。”
季妤偌失笑地拂开他的脸庞,但很快又被攫住了双唇,极致缠绵地纠缠着。
**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贺璟深在家里陪着季妤偌的时候,手机是关机的,像是给二人打造了一个私密空间般,不受外界的侵扰。
只不过甜蜜的时光总显得特别短暂。
今天一早醒来,季妤偌便主动请缨给他穿衣服,系领带,贺璟深的身躯颀长挺拔,他是天生的衣架子,再普通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都有一种独特的气质。
贺璟深看着她认真打理她的模样,又有些不想踏出这间房了,“怪不得君王不想早朝。”
季妤偌点了点他的鼻尖:“你可是明君。”
“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爸比。”
贺璟深直接被气笑了。
他离开不久,季妤偌也换了衣服出门,梅姨有些担心她的身体状况,“太太,你要干嘛?我替你去吧。”
季妤偌面不改色地说道:“在家闷了好多天,我想去店里坐坐,放心,没烧了,而且手上也结疤了。”
“先生知道吗?”
“他有正经事要做,你别告诉他,他就喜欢瞎操心,我这么大人了知道分寸。”
梅姨微笑道:“你也知道自己这么大人了。”
季妤偌被梅姨调侃的脸蛋绯红,“你不懂。”
“是,我的确不懂你们这些小年轻的情趣。”
“梅姨,你学坏了,竟然取笑我。”
“那你早点回来,不然我可会告状的。”
“嗯嗯,守住我们的小秘密哦。”
季妤偌去车库里挑了辆不算显眼的车,然后打开手机再次确认了她出车祸的地点。
那晚的噩梦始终牵动着她的神经,她想亲自去现场看看,说不定能记起一部分事情。
她不想让贺璟深知道,是因为觉得他其实并不愿意让她记起以前的事情,即便他说会让专家帮她。
这是一种女性很直观的感觉,不容易出错。
季妤偌开到当时的事发现场,车来车往,以及喧嚣的喇叭声不仅没让她记起什么片段,反倒吵得脑壳隐隐作痛。
待了半晌,季妤偌无功而返,她不想回家,于是就真的去了店里。
宁宁看见她,高兴地开口:“老板,你来得正好,嘉宝刚出炉的代言。”
季妤偌沮丧的心情稍稍恢复了些,“真的?我嘉宝终于营业了!”
“而且跟无良公司解约了,听说赔了一大笔违约金。”
“这么惨?我可怜的嘉宝,麻麻心疼。”
宁宁狐疑地看着她:“老板,你对嘉宝的爱减退了?这么大的新闻你竟然还得从我的嘴里得知。”
季妤偌语塞了片刻,回道:“最近的确比较少关注。”
“也是,忙着跟贺总谈情说爱嘛。”宁宁轻抬下巴,语调里满是揶揄。
季妤偌敲了下她的脑袋,“小丫头。”
福叔将最近的营业情况简单地跟她汇报了下,季妤偌不得不承认,她不在的时候,营业额的确是高很多。
真是个忧伤心碎的消息呢。
季妤偌一直待到五点才回家,贺璟深期间有发过消息过来,说今天不回家了。
没有他的主卧,一下子就显得空旷寂寥了许多。
季妤偌不习惯身旁没有贺璟深的身影,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将他的枕头抱在怀中,可是没一会儿又觉得不是很舒服。
犹豫了几许,她又下床去衣帽间拿了件他的衣服揣在怀中,但还是有种说不上来的空虚感。
就这么反反复复地折腾了许久,直到季妤偌将贺璟深的衬衣穿到身上,肌肤毫无阻碍地贴着他的所有物,那种难受的滋味才缓解了大半。
季妤偌真正睡着已经是十二点过后的事情。
寂静无声的夜晚,她蜷缩在被窝里,只露出了巴掌大的小脸,只是好看的眉眼紧紧蹙着。
她像是在奋力地挣脱梦靥的困扰,脸上痛色明显,许久之后,季妤偌猛地睁眼。
熟悉的房间里,让她紊乱的心跳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看了眼旁边空荡荡的位置,季妤偌的眼眶有些酸涩,她坐起身,环抱住自己的双膝,然后将脑袋埋进去。
【我们离婚!】
她记得很清楚,自己在梦里字正腔圆的话,那之后她摔门而去,如果没判断错误,出车祸应该就发生在这次吵架后。
两场梦真实得像要将过去忘记的片段缓缓串起来。
她为什么会对贺璟深说离婚?而且那股愤怒之气现在还能在她体内捕捉到。
季妤偌既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又很抵触知道真相——
因为现在的她从未想过要跟贺璟深离婚。
这种矛盾的情绪像是拧成了一道绳,在不断地鞭打着她的心。
季妤偌就这么干坐到天亮,疲惫的脑子已经思考不了任何问题。
她走进浴室,看见镜子里自己苍白憔悴的脸色,忽然有些庆幸贺璟深不在,否则以她这样的状态肯定瞒不住睿智精明的他。
洗漱完出来,季妤偌的手机上显示着贺璟深一分钟前发来的消息:【小可爱醒了没?】
第32章 “你是他唯一的例外。”……
季妤偌乌黑的双眸盯着屏幕上的字许久后, 还是把手机给放下了。
回个“醒了”很简单,可是现在她脑袋乱糟糟的,怕说多了容易泄露此刻的情绪。
季妤偌是个随遇而安的人, 她秉承着活在当下的信念, 不喜欢杞人忧天,将未知的将来当成枷锁捆在身上, 所以一开始得知自己失忆的时候,她有过短时间的茫然, 但很快就接受了。
忘记了就忘记了吧, 将来记得起来就记起来, 记不起来就记不起来, 她从未纠结过。
可是现在——
她却仿佛困在了这个死胡同里,有两个自己在反复地拉锯, 快将她分裂成两半。
季妤偌没回贺璟深的信息,于是在中午的时候,他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不接电话, 微敛情绪,点了接听。
贺璟深磁性的声音在她耳畔轻柔地响起:“饭吃了吗?”
“没胃口。”季妤偌低落地回道, “没人喂, 吃不下。”
贺璟深轻笑了两声, “越来越娇气了。”
“你惯的。”季妤偌脱口问出道, 说完这三个字, 她的心里又有一点难过。
她是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贺璟深对她的好, 所以到底是因为什么, 她才会那么愤怒地提离婚?
“所以还是我自找的?”贺璟深的语气满满都是宠溺。
“嗯。”季妤偌忍着喉间的酸涩,低声应道。
“今天话怎么这么少?不会在偷偷地生闷气吧?”
“原来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不识大体的人,这下子是真生气了。”
贺璟深笑了笑:“昨晚睡得好不好?”
“自然。穿着你的衬衣睡的。”
季妤偌的尾调仿佛带了钩子般, 勾得贺璟深的心都痒起来了,嗓音喑哑微沉:“这样就容易睡着了?”
“对啊,像被你严严实实地抱着。”
贺璟深的呼吸粗重了几分,衬得语调更为隐忍刻意:“拍照给我看。”
“还是不要了。怕你没心思工作。”
“已经没心思了。”
季妤偌不加掩饰地笑道:“那可怎么办?”
贺璟深也跟着轻笑:“是啊,该怎么办?不如我回家好了?”
只是他的话音刚落,季妤偌就听见了应崇叫他的声音,她遗憾地说道:“看来你回不来了。”
她其实知道贺璟深话里玩笑的成分居多,作为一个上位者,注定了他不能肆意妄为。
贺璟深:“好好吃饭,我有空了就回家。”
“知道了,我发现你现在是真的啰嗦,贺总,有损你高大伟岸的形象啊。”
“调皮。”
在贺璟深挂电话前,季妤偌忍不住出声道:“老公。”
“嗯?想说什么?”
季妤偌迟疑了几秒,低声问道:“我们以前有吵过架吗?”
“为什么这么问?”
贺璟深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可是季妤偌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话锋一转说道:“怕你迟迟不归家,我会找茬跟你吵架,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放心,我们吵不起来。”
“为什么?”
“作为一个丈夫,该有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自觉。”
“我听了怎么不是很高兴,我有这么不讲理吗?”
贺璟深浅淡地笑了下:“那肯定不是,贺太太最是明白事理。”
“好了,你去忙吧。”
放下电话,季妤偌眼睑低垂,体内发酵着一股复杂的情绪,她骗了贺璟深,这个认知让她莫名的难受。
她刚才其实很想直白地说出原因,但最终还是退缩了,她不知道自己知道原因后会是什么反应,只知道目前还没这样的心理准备。
这种饮鸩止渴的心理让她一阵苦涩。
**
贺璟深挂掉电话,眼眸有片刻的波动。
从早上给季妤偌发了信息没回开始,他就意识到情况有些异常,刚才通话的她看似一如既往,但是又透着明显的心不在焉,尤其是快挂电话时问他的问题,问得太不正常了。
贺璟深揉了揉因为通宵而发胀的太阳穴,他早就做好了她会记起一切的准备,却因为这阵子太过美好的日子,如糖衣炮弹般侵蚀了他的理智,而忽略了这个事实。
应崇再来叫贺璟深的时候,发现他状态不对,担心地问道:“老板,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将会议推后半个小时。”
“好。”
贺璟深的长指解锁手机,给季元凯拨打了电话。
“大忙人竟然有空找我?”季元凯吊儿郎当的声音缓缓响起。
“你让你妈接妤偌去家里住几天。”
“干嘛?”
“她有些反常,我想她记起了一些事情。”
季元凯顿了顿,再开口的语调正经了许多:“迟早的事情。”
“只是让我有些猝不及防。”
“那你有什么打算?”
贺璟深的嘴角牵起一丝自嘲的笑:“我的打算都不作数。”
“其实你也没什么大错,何况你们现在的情况跟当初也不同,偌偌是个感性的人,既然对你已用情,就不至于轻易分开。”
贺璟深平静地说道:“她如果问你什么,你就如实回答她好了,我这边忙,就这样。”
来到会议室的贺璟深一如既往的肃穆冷静,张弛有度,即便是冗事缠身,他脸上也不见半丝疲态。
应崇打心眼里佩服他的能力,不难看出他刚才在办公室里状态反常,但不到半个小时,他就已经调节好了。
但是应崇心里又隐隐地有些担忧,能让贺璟深反常的绝对不会是工作上的事情,只会是那位短期内便收服了他们这帮下属心的贺太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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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母打电话给季妤偌,让她来家里小住几天的时候,季妤偌有股松了口气的感觉,她现在待在这间处处是贺璟深气息的别墅,太容易胡思乱想了。
她在季家生活了那么多年,对于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季母也是许久没见她,拉着她说了很久的家常。
晚上季父跟季元凯都回了家,一家四人其乐融融,席间笑声不断。
吃过晚饭,季妤偌叫住了季元凯,“哥,有空吗?”
季元凯:“去庭院?”
“好。”
月明星稀,酷暑的夜晚,难得拂过一丝带着凉意的风。
季妤偌坐在秋千上,眼眸有几分追溯过去的悠远:“这个秋千还是我来了后,你特意让人做的。”
“哥对你不错吧?”
“我也给你背了不少锅。”季妤偌笑道。
季元凯将季妤偌推出去,问道:“有什么话要问我?”
“今天伯母给我打电话,是不是你让她这么做的?”
“嗯。”
“贺璟深跟你说了什么?”季妤偌的语调听不出什么波澜。
季元凯就知道她会猜到,可能是从小生活环境促使的,她对于周围的变化向来很敏锐,他淡淡地说道:“他说你可能想起了什么。”
季妤偌握着绳子的指尖紧了紧,果然一点都瞒不过他,“那他为什么不问我?”
“可能是他知道你不想说吧。”
季妤偌的嘴唇微抿,静谧了半晌,她才终于开口:“我梦到自己跟他提了离婚,是真的吗?”
“真的。”季元凯的回答没有任何迟疑,既然贺璟深特意叮嘱了,就说明他已经有了坦诚的准备。
季妤偌的眼眸蓦地瑟缩,竟然真的有这么回事?
她就算觉得那两个梦极为真实,可还是抱着侥幸,那纯粹只是个荒诞的梦而已。
季妤偌竭力保持着平静,问道:“你知道原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