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长公主——漫愈
时间:2021-07-04 09:52:08

  “嗯?”康熙这倒是吃惊了,“真什么都没拿?”
  “真什么也没拿。”顾问行想了想,笑着说了前头冷星派人来打听他喜好的事。
  康熙听罢,笑道:“乌西哈懂事了,朕等着她的元宵贺礼。”
  顾问行抬头小心的瞄了一眼康熙,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过年的日子,在一日日水煮饽饽和看戏中,过得飞快。
  因着康熙怕冷星大庭广众之下,送出什么不好公诸于世的宝贝,所以特意让人先问了她送的是什么贺礼。
  冷星伸出双手比划了好大一个圈,笑着答道:“我准备了一大堆好看的杯子。”
  听到“一大堆”三个字,康熙放了心,只有普通的赏玩之物,才会用上一大堆这样的量词。
  康熙甚至还取笑道:“以乌西哈的眼光,别给朕送来一堆粉色的杯子,朕看着晕眼。”
  梁九功心里想着万岁爷也知道此事不简单,嘴上却笑着凑趣道:“公主既然特意打听了万岁爷的喜好,想着准备的杯子,应是按着万岁爷的喜好来的。”
  最后,冷星送来的还真是贴合康熙喜好的杯子,极贴合,贴到到了不能再贴合,几乎就是和原物一模一样。
  康熙有一九龙玉杯,乃稀世珍宝,也是康熙的心头好。
  九龙玉杯通体由白玉做成,但这并不是它的稀罕之处,它最妙的是当杯内盛满酒时,杯底便会出现九条翻腾之蛟龙,神气活现,几乎要飞出杯外。
  但现在……
  康熙看着眼前呈上的九十九只九龙玉杯,眼角青筋一个劲的抽抽,加上他手里的一只,整好一百只了。
  她硬生生把他最喜爱的稀罕物砸成了街边的大白菜!
  冷星站在殿中,像是生怕康熙不能理解她的礼物的价值,还若巡视菜地般随意捡了几只杯子,真诚的说道:“我可半点没有唬弄您,这些全部都能看见龙,我这就倒酒进去,给您看看。”
  看着那杯底果真浮现的蛟龙,以及冷星身后一大片各式各样的九龙杯,康熙再看自己手边的九龙玉杯,突觉一阵心塞。
  梁九功侍候在康熙身后,动是不敢乱动,只一个劲的用眼睛剜着顾问行,这是怎么回事!
  可惜梁九功直剜得眼睛发酸,顾问行也没理他。
  顾问行瞪着眼看着眼前的情景,自己也发懵呢。他那日万事万物都没敢让这位祖宗上手,这位祖宗在主子爷的九龙玉杯前,也就瞧了半刻钟不到,这怎么就突然,主子爷的宝贝怎么就泛滥成这样了!
  见康熙没有反应,冷星还在卖萌委屈,“女儿喜欢吃的穿的玩的,要是有人送女儿,女儿恨不得越多越好,推己及人,才想出这么个孝敬汗阿玛的法子,女儿一片孝心,汗阿玛不喜欢吗?”
  “朕喜欢,喜欢得很。”康熙咬着牙说道。
  冷星开心了,好心的解密道:“汗阿玛,其实这个很简单,就是杯座和杯底之间放画有九条龙的画片,杯底下表面做成平面,上表面做成凸面,因为白玉是半透明之状,就成了一个焦距很大的平凸透镜,相当于一个像差很大的放大镜。像的位置在平凸透镜下方,像大,像差也大,所以看不清楚,但当杯内斟满酒,酒便相当于一个平凹透镜,把杯底的虚像缩小,就能看到九龙的全景了。”
  冷星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反而把所有人都听愣了,什么平凸平凹的,不过他们还是大概听知晓了,只要在杯底杯座上下点功夫,就能做出九龙杯。
  从显微镜和猫眼,康熙早已知晓女儿对于光学的天赋,她能用显微镜看到的病毒,传教士们试了许久都没能看到,所以比起为她对光学的理解应用感到惊叹,他更加为她此番解释的用意而想要错牙。
  她分明是惋惜时间太短了,不能做出成千上万个九龙杯,彻底把他的宝贝变成普通玩意,所以干脆告诉了大家原理,方便大家随意仿作,从根源上将他的宝贝贬得一钱不值。
  冷星说完了,还冲着康熙眨眼,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康熙深吸了一口气,笑着夸赞道:“朕的乌西哈真是心思灵巧。”
  康熙很开心很高兴的结果,就是在开印后朝会的次日,正月二十一日,冷星就被撵出宫办差了。
  康熙还给她定了任务,每日必须得亲自接种一百人。
  这次冷星出宫办差,大阿哥没办法陪着她,他那头年后也开始上课了,是一日不得休的。
  康熙也给冷星指了老师,因材施教,他让南怀仁教授她西学。
  南怀仁是顺治十五年来清的天主教耶稣会传教士,他不仅是钦天监监正,更是康熙的西学老师,康熙从十四岁起,便跟着南怀仁学习天文、历算和数学。
  冷星还未上课之前,康熙便嘱咐道:“要敬重着知道吗?”
  冷星乖乖应下,又玩着自己的手指,好奇问道:“他是外国人,那他会什么语言呀?”
  康熙不知道她有什么用意,但还是回了她的问题,“俄语、法语、英语、汉语还有满语。”
  “哇,那他可真厉害。”冷星拍着手笑弯了眸。
  康熙以为她是想确认老师的实力,摸了摸她的脑袋,又嘱咐了一句,“不要惹事知道吗?”
  冷星点头,又问:“那他可以在宫外给我授课吗?我每日要给足足一百个人种痘,要是还要赶着回宫上课的话,都没时间玩了。”
  康熙想着女儿到底与儿子不同,再一个,也怕约束着乌西哈太过,反而叫她惹出别的事来,便点头允了。
  正月二十一日早,天光大好,张廷玉打听到二公主在安定门镶黄旗的驻地内种痘,便换了衣裳前往。
  安定门旁前一日便有人搭好了棚子,棚子三面装了挡风的帷幔,里面茶水、点心、火炉一应俱全,毕竟是公主,即便是特意出宫“受苦”的,也很难在生活上感到什么不适。
  华嬷嬷手持一把剪刀站在冷星的桌子前,愿意让小小年纪又身份尊贵的冷星种痘的,几乎都是保守且家境不如何富裕的汉家女子,满族贵妇贵女们早花了银子请人上门种痘,自不必来此处抛头露面排队,至于旁人,或是信不过冷星的医术,或是畏惧冷星的身份。
  而汉家姑娘们连男太医们都回避了,自然不能接受在外露出胳膊处的肌肤,所以由容嬷嬷在她们袖管上剪开一个小口,再由冷星种痘,她们回家后,自可以再缝补好衣服。
  不过此时,冷星面前却来了个衣装华丽的男孩,男孩的五官瞧着有点眼熟,身量约比冷星高一个半头,生得格外健硕,只一块铜钱大小的头皮发量,扎起来的辫子也几乎没支棱到天上去。
  冷星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肥肉与肌肉并重的胳膊,又看了看跟在男孩身后的一大队侍卫,本着医者仁心,给他划了一个大口子。
  汗阿玛怕她惹事,一个侍卫也没让她带,安定门自有镶黄旗旗兵护她安全,她能指使得动的,只有一个华嬷嬷。
  面前的男孩种完痘了也不走,极自来熟的与冷星介绍起自己来,“我叫隆科多,我阿玛是你汗阿玛的亲舅舅,算起来我是你的表叔。”
  冷星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吱声。
  隆科多以为她不信,又道:“如今宫里的贵妃娘娘是我长姐,从这头论,你还得叫我一声舅舅,你仔细看看,我和我长姐长得有几分相像。”
  冷星这才抬头仔细打量了他一会,慢吞吞的道:“那你长姐挺不容易的。”
  什么意思,隆科多眨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
  冷星肃起小脸,“让让,你妨碍我做事了。”
  她今日的一百个指标还没有完成呢。
  隆科多起了身却还是不走,站在冷星身边小声问道:“我长姐是不是在宫里受委屈了?”
  这人好烦呀,又丑又聒噪,冷星不耐的蹙起眉头。
  “你要是和我说了,我带你去吃这京城的好吃的,玩这京城的好玩的,这京城里好吃的好玩的,没我不知道的。”隆科多开始利诱。
  冷星眼睫一闪,视线从不远处站着看热闹的沙俄使团身上划过,转头看着隆科多,笑着连连点头,声音温软的应道:“好的呢,谢谢舅舅。”
  隆科多被一声舅舅喊得一愣,挺可爱的小姑娘,为什么长姐说她不好惹?
  “那你和我说说。”
  冷星摇头,“我差事还没做完呢,我也还没吃着没玩着呢。”
  “那你这儿还有多久?”隆科多急脾气的催促道。
  冷星好脾气的安抚道:“你坐会,别着急,我速度很快的,再说,我们还要等一个人呢。”
  系统:……
  隆科多,危!
  张廷玉到达安定门时,事情正发展到高·潮。
  钦天监监正和一个洋人正叽里咕噜的激烈交流着什么,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佟府的侍卫和使团的人已经打起来了,隆科多吓得小脸煞白,一个穿粉衣的小胖姑娘却是满脸兴奋,奶凶奶凶的跑到一个被侍卫踢倒在地的洋人面前,扯住他的领子道:“快交出来!”
  活像是打劫的。
  那个洋人似乎听不懂汉语,神色着急却又鸡同鸭讲的一阵叽里咕噜,小姑娘生气的扯着他的领子摇晃,还转头对隆科多喊道:“舅舅揍他,他骂我!”
  舅舅?
  那应该就是二公主了,不用多想,此事必定是她挑起来的。
  彼此之间连语言都不通,她如何知道对方在骂她。
  张廷玉面色不变,只微微低着头,脚步轻巧却快速的往后退。
  这个公主果真不一般,今日时机不好,他改日再来。
  最后,冷星、隆科多连着南怀仁并沙俄使团一行人全被提溜到了康熙面前。
  安定门有驻军守卫,事情很快得到控制,而且双方也有分寸,都没动刀枪,只是毕竟打了一场,或者说是被打了一场,隆科多是镶黄旗出身,而安定门正好属于镶黄旗的驻地,那安定门的驻军是拉偏架的。
  沙俄使者相较于佟府侍卫看起来就很有些惨不忍睹了,自然要找康熙讨个说法。
  康熙看着义愤填膺的沙俄使臣、鼻青脸肿的沙俄使团,只觉得猛烈跳动的青筋扯得脸颊隐隐作痛。
  他前头还刚想着乌西哈只是喜欢吃喝玩乐,这四样闯不出大祸,结果,出宫的头一日,头一日她就鼓捣着隆科多把沙俄使团打了,就为了什么巧克力。
  康熙抬手指住了沙俄使者的话,点着冷星道:“乌西哈,你先说。”
  冷星无辜的眨了眨眼,“舅舅说要带我吃好吃的,我们想着使者那边可能有新鲜样儿的吃食,正巧沙俄使臣他们可能是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种痘,当时就在场,我们就问了问。”
  冷星扯了扯隆科多,“那个沙俄的使臣大人听了高兴得不得了,连忙说有的,只要我回答他们的问题就给我们,对不对?”
  隆科多连连点头,说起这事,他也觉得是沙俄使团的不是,“他们说他们什么好吃的都有,只要二公主回答了他们的问题就给我们,使臣大人的汉语虽然说得不好,可一个有字,我和公主是听得清清楚楚的,结果二公主答了他的问题,他却说没有了。”
  对,就是这样。
  冷星无辜又委屈的看着康熙,女儿被人欺负了啊!
  回答他们的问题……
  康熙沉着脸,看向沙俄使团。
  沙俄使臣强撑着气势辩解道:“我们只是好奇公主小小年纪怎么制作出的疫苗,想要为公主著书立传,让本国子民感激公主的聪慧与仁德。”
  康熙都不用问冷星到底有没有说,那个丫头鬼精得很,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你若是把她哄高兴了,金山银山都可以给你,但你若是用阴谋哄骗她,那你敢伸手,她就敢把你的爪子砸了。
  康熙慢声道:“沙俄使臣到底想问什么,你知道,朕也知道,此事沙俄使臣心思不纯在先,两个孩子出手伤人在后,双方皆有错,便就此了了,使臣觉得如何?”
  沙俄使臣脸气得发红,若是问到什么也就罢了,偏偏他们什么也没问到,什么叫先养细胞,再用细胞养病毒,再离心沉淀,过滤澄清,最后用得到的病毒和佐剂配制混合。
  怎么养细胞,又怎么用细胞养病毒,佐剂又是什么?
  她说了一通他一处都没听明白,或许,沙俄使臣愤怒稍解,或许是因为他不是医生才听不明白,或许国内的医生听了能明白!
  沙俄使臣愤愤难平又无可奈何,在他们拿到疫苗之前,他们得先忍下这口气。
  沙俄使臣告退了,康熙看着冷星,沉着脸哼了一声,又用下巴点了点南怀仁,“后头怎么又打起来了?”
  怎么打起来这事,南怀仁也是说不清楚。
  “回陛下的话,老臣过去的时候,双方已经打起来了,公主只让老臣一定要问出巧克力的做法,而沙俄使臣则说他们也不知道巧克力是什么,公主不信,说既然都喝上可可豆浆了,必然有巧克力。”
  康熙揉了揉额头,可可豆浆?看来是外藩宴那日留下的引子。
  南怀仁不知道怎么打起来的,那这事就还得问乌西哈了,可若是问乌西哈,不就是听她胡说八道、颠倒黑白吗。
  康熙索性也懒得问了,只看着冷星和隆科多问道:“你们两个怎么凑到一块的?”
  冷星笑得甜甜的看着隆科多道:“今日舅舅来找我种痘,我和舅舅一见如故。”
  隆科多心里正紧张着,不知道皇上会怎么处罚他们,听到冷星这话心里生出股感动,便也看着康熙重重点头。
  “舅舅?”康熙看着隆科多这傻样,气不打一处来,点着隆科多骂道:“你阿玛在前线打仗,你在家里就是这么胡闹的?”
  隆科多吓得连忙跪下,冷星没事人一般站得随意。
  等康熙教训完了隆科多,气出得差不多了,冷星虚心发问:“汗阿玛,那我明日还要去宫外种痘吗?”
  春寒料峭,每日从暖暖的被窝里爬起来出宫,很痛苦的,她觉得这个奖赏可以因着她犯事取消了。
  康熙气笑了,感情还有这出等着他,“去,怎么不去。”
  康熙又点着隆科多道:“左右你也无事,你俩又是一见如故、脾气相投得很的,乌西哈在宫外种痘期间,你就去给她帮忙吧,只一件,乌西哈若是伤了半点,或是同谁再打起来闹起来,朕只拿你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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