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我也是。”
很快,阿大阿二带了两桶水回来,冷星让华嬷嬷用细纱布将两桶水过滤到另外的水桶里,再将水煮沸。
其中一桶冷星叫从头到尾缩在最后、什么也没碰的太子戴上手套,往里倒入盐和糖,然后将之盖上盖,另一桶则等它变成温水后舀出,叫几人都用肥皂洗手,让阿大阿二额外洗了脸换了衣服,这才叫所有人都戴上了口罩和手套,还有冷星实验室的外罩衣。
大阿哥对这一套早已是驾轻就熟,迅速的把自己包裹保护得严严实实。
太子和隆科多、张廷玉依葫芦画瓢,很快也穿戴整齐。
阿大和阿二却有些迟疑,阿大道:“这样一身白,像是奔丧一样,怕不太吉利呀。”
马进低声训斥了一句,“做奴才的,听吩咐就行。”
阿大虽然不会说话,但很听话,连忙应道:“是是是,记住了。”
几人换好了衣服,冷星便道:“上车吧,咱们回刚才那个村子去。”
阿大闷着脑袋就往车上走,大阿哥一把扯住他,所有人都怀疑自己听错了,“回去?”
“对呀。”冷星点头,“不是早就说好了吗。”要在村子里苟一苟的。
嗯,或许他们也可以玩一把大的。
阿大看着大阿哥拉住自己的手,叹气道:“大少爷,你拉住我也没用啊,你们都不敢不听二小姐的话,我就更不敢了。”
大阿哥:……
众人再次回到安静得近乎诡异的村子,阿大负责提加了盐和糖的水,马进抱着一摞碗,阿二负责敲门。
村里的人没有想到他们会去而复返,更没有想到他们会穿着一身近乎奔丧的奇装异服回来,皆恐惧的看着他们,“你们是来勾命的吗?”
“错了,是来救命的!”冷星一脸神圣的回道。
系统:!!!
儿子要出息了!
村里的人半信半疑,但不信也是拖着等死,还不如赌一把,沉默中有一户人家打开了门。
里面的情况实在惨不忍睹,大阿哥站在门口瞧了一眼,就转身干呕起来,他身后的太子和隆科多见此,更是完全不敢进了。
冷星带着人走了进去,只见木板床上躺着一个少年,那少年几乎是泡在一滩呕吐物和粪汤里的,见他们进来,只虚弱的半掀起眼皮看了一眼,便好似用了极大的力气,而后他身下的粪汤便开始迅速的增多,甚至淌到了地上。
其画面和气味都太有冲击性了,张廷玉狠狠了闭了闭眼又闭了闭眼,才勉强保持冷静的跟在冷星身后。
那开门的青年男子绝望的问道:“我弟弟是不是没救了?”
这已经是他家中情况最好的一个,他的父母几乎都没有意识了。
冷星看了一眼,摇头,“不算太糟。”说完便让阿二给他灌一碗他们带来的水。
男子见他们用的都是白瓷碗,连忙道:“我家里有碗,不好脏了贵人的东西。”
“用你们的碗,这病就没法好了。”
所以她说这件事很棘手,因为工作量实在太大了。
第46章 成长了 在恶心中忙碌。
霍乱是因为摄入的食物或者水受到霍乱弧菌的污染而引起的一种急性腹泻性传染病。
所以首先, 为了防止更多的人被传染,他们需要将病人进行隔离治疗,所有病人接触过的东西都要进行消毒, 只这一点工作量就极大, 只怕得进行大半个月的洗洗涮涮。
其二便是源头问题,不从源头上阻断, 隔离防治的速度永远赶不上感染的速度,而霍乱弧菌存在于水中。
大阿哥和太子、隆科多站在小河前, 看着清澈干净的水流, 面目逐渐扭曲, 一阵一阵压不住的干呕反胃涌上来。
霍乱弧菌存在于水中……
存在于水中……
乌西哈还说, 最常见的感染原因是患者的粪便污染了水……
粪便污染了水……
粪便!
他们喝过这个水!
“呕!”
“哕!”
“哇!”
三个人呕得眼睛都红了,太子嘴角一瘪, 是带着委屈的哭腔,“我想回家!”
大阿哥没有嘲笑他,只低落的说道:“我也想回家。”
隆科多看了看太子, 又看了看大阿哥,只长长的叹了一声气。
“唉!”河边又响起了三小只接二连三的叹气声, 谁不想回去呢, 问题不就是回不去吗。
“其实, 我们可以往好处想。”过了好一会, 隆科多打起精神道。
太子和大阿哥看了过来, 现在还能怎么往好处想?
隆科多用下巴遥点村子的方向, 低声道:“咱们若能遏止住了这瘟疫蔓延, 那是大功一件啊!”
“至少能叫,”隆科多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不追究咱们偷跑的事。”
“唉!”大阿哥和太子听了, 对望一眼,还是觉得很心酸很心塞很恶心很后悔。
他们原本可以不跑的!
多想无益,一大堆的事儿要做呢。
他们现在落脚的村子下河村倒不用多说什么,随着乌西哈救治病人的好转,哪怕是略微一点的好转,村里人也愿意陪着他们赌一把,万事听他们调遣,可问题就是村里现在能干活儿的人不多,几乎是没有。
“呼!”大阿哥、太子和隆科多带着马进,要在距离河岸半里地远的地方挖一个茅厕出来,以防有人到了河边想要方便,又赶不回家里,再……污染了水源。
“只咱们这处是不够的,还得沿着河流一直往上,得每一处都交待到了才行。”
治理水源也是一个长期的工作,而他们人力还极有限,根本不敢轻易往上走,到了没有那个能量医治管理,只怕把自己陷了进去,到了绝境的人,你没法想象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事也没法向官府求助,如今广西的地面上有两个官府,村里有瘟疫的消息泄露出去,无论是哪一头的官府,在顾不上治理又恐惧瘟疫扩散的情况下,只会暴力的处理掉他们。
几人挖了一会厕所,到了饭点,还得忍着恶心打了水回去,如今村里用水量极大。
华嬷嬷带着人过滤水、烧水,要把病人的衣服、被褥、碗筷都洗一遍,洗完后晾晒的时候还得让人守着,别让苍蝇什么的在上面停留,主子说了,苍蝇的腿上也有脏东西。
除此之外,所有人大小便之后、用饭之前,都得用肥皂和干净的水好好的洗手,所有的食物也得好好洗干净,再削皮煮熟,煮熟后同样要小心着苍蝇飞虫。
村里烧水的火几乎日夜不停,只这一处又需要极大的人力捡柴劈柴看火。
另外还有一件,他们得注意可能到来的大旱,所以如今村里的井水只用来吃喝,他们还得额外囤水囤粮。
每个人都忙着脚不沾地。
张廷玉除了跟着冷星学着看护病人,还要在村里传播良好的卫生习惯,带着太子一起居中统筹,调配银钱和人员。
太子除了每日和大阿哥们一起劳动外,还得盘算银钱账面,核算分配支出,尊贵无比的太子渐渐也学会了货比三家,在银钱上斤斤计较。
阿二除了和阿大一起跟在冷星身边保护她外,还要负责村里的采买,根据冷星的需要赶着马车从城里买回大批的粮食、盐、糖、肥皂,以及蒙脱石等药物,还要跑到另一个大的县城去定制冷星需要的玻璃制品和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
至于大阿哥和隆科多,则几乎完全被当做壮劳力用了。
他们在下河村直忙活了大半个月,也没得半点轻松,因为村里病情轻微的人稍微痊愈了,能干活了,有余力了,就得往外头发展,若是等彻彻底底的治好了这个村子再想别的,只怕别的感染霍乱的村子早就死绝了。
所以随着村里痊愈的壮劳力增多,张廷玉在请示了冷星和太子后,又给大阿哥和隆科多安排了一项新的工作,在闲暇之余,带着村里的壮劳力练拳脚功夫,以保证他们去了新的村子,能尽快用武力稳定住局势。
一行人直从五月中忙到了七月初才终于彻底控制住了疫情。
近两个月的时间,餐餐有饭吃,村民们倒是有不少人胖了,冷星一行人却是掉了不少富贵肉。
战乱连着大旱,以及可以预料的今年的收成不好,城里物价飞涨,他们带的钱财再多,要供几个村子的人的衣食药,也没法子再由着自己随心所欲的鸡鸭鱼肉好吃好喝。
大阿哥提议去打·猎,冷星抽了个时间又给大阿哥、太子以及村里的村民们讲了几个吃野·味故事。
这次故事的结局不是“他死了”,而是“他们都死了”,以及各种惨烈的死法,直听得大阿哥等人半夜惊醒了好几次,留下了关于野·味的童年阴影。
抛却这些插曲不提,村子里的情形好转,所有人都很高兴,大阿哥等人累的同时也觉得很有成就感,只有系统,抱着一堆冷星做好事而得到的奖金瑟瑟发抖。
它的儿子不是为了别人委屈自己的人,每多瞧一眼儿子的尖下巴,它心里头就越不安,这么委屈自己了,得搞多大的幺蛾子,儿子才能觉得回本呀!
但就在几个村子的情况都稳定之后,系统每日的惊惧不安之中,冷星等人又收到了一个村子的求助。
与腹泻不同,这次是……
“便秘?一个村子的人都便秘?”
太子和大阿哥、隆科多绷着脸压抑喉间犯上来的恶心,这里的百姓怎么回事,怎么就跟排泄物过不去了呢!
冷星杵着下巴若有所思,决定带着大阿哥等人去看看情况。
大阿哥和隆科多如今管着几个村的武备力量,虽然也嫌弃这村里的怪毛病,但更享受手下人多的威风,于是支持冷星的决定。
而太子,太子瞧了一眼冷星手边的账本,举双手赞成。
才六岁的太子演技实在拙劣,冷星注意到了他的小眼神,但也没有多问,只笑眯眯的表示大家都成长了,表示自己很满意大家配合的态度。
阿大没忍住说了一句实在话,“他们不支持也没有用啊。”
而此时,自认逃过一劫的太子没有想到,这一趟他将迎来自己的终生梦魇。
第47章 什么肉 两种委婉的说法。
乾清宫里, 梅嬷嬷正处于人生的噩梦时刻。
她也算开了大清国的先例了,一个普通的管事嬷嬷,却出动了大内侍卫出宫逮捕, 最后更是由皇上亲自审问。
打从见了大内侍卫, 梅嬷嬷便像是煮熟的面条般,整个都瘫软了下来, 最后差不多是被架着带回宫里,而此刻, 她匍匐在乾清宫的地上, 浑身都打着哆嗦, 连骨头带血肉几乎都要化进地板里去。
她怕啊。
站在梅嬷嬷面前的康熙, 脸色阴沉得滴水。
“你说你在四月就和太子他们分开了?”
“回,回皇上的话, 是的。”
康熙眯起了眼睛,连声音都冒着寒气,“那为何朕六月还收到了书信?”
他比对过书信, 虽然每封信的内容都一样,但细微处又各有不同, 而且都是太子和大阿哥他们的亲笔。
“回, 回皇上的话, 公主一共给了奴才十封书信, 是一次就给的, 吩咐奴才每五日送一封。”
康熙怒得狠狠的闭了闭眼, 伸手点着梅嬷嬷问道:“这是谁的主意!”
“回, 回皇上的话,是,是公主、太子还有大阿哥, 三,三个人的主意。”
公主说了是太子提议的写家书,大阿哥说要省事,而她完善了太子和大阿哥的想法,所以是三个人的主意。
太子还有保清?康熙捏了捏眉心,这才多久,他们才和乌西哈待在一起多久,怎么就敢如此胆大包天!
也是,都敢抗旨不遵一起偷偷跑了,写几封信唬弄他又算什么。
康熙一口气堵在胸口,“太子他们到底去了哪儿,你就一点都不知道?他们应该知道你手里的书信用完了,怎么没给你送新的来?”
“回皇上的话,奴才不知道,奴才领了信就走了,公主说随便奴才往哪儿走,也不用和他们联系,只信寄完了回京等着。”
然后她回京后发现,公主他们竟还没有回来,再之后也没等她担忧多久,她就被押进宫了。
康熙深深的呼一口气又重重的吐出,他从前不知道,他的几个孩子能聪明谨慎成这样,手脚干净得一点线索也不留。
一次写十封信,绕着圈的送信,就是收信之人也是不固定的,今次送给纳兰若容,下次送给曹寅,可能下下次又是曹寅,把找他们的人兜得圈圈转,最后好不容易找到了,却只是一个不知道他们半分行踪的奴才。
他们到底去了哪儿?
会不会出事了?
康熙恼怒着又担心起来,他的孩子如此聪明谨慎,不会忘了梅嬷嬷手里的信到六月就用完了,为什么没有再安排人送信?
是遇到了什么事让他们顾不上?
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
想到他们没带侍卫独自行动的消息已经走漏,康熙心中更是不安,“索额图那边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这次为了找太子一行人,康熙直接出动了一个内阁大学士,除了康熙本身的忧子之心外,也是索额图自己想要将功赎罪。
此次太子会同公主一起南巡,是他提议的,而弄丢了太子等人的人,是他索额图家的人。
知道皇上心情不好,梁九功站在身后小心回道:“回皇上的话,暂时还没有消息。”
康熙听了,顿时暴怒而骂道:“这个索额图到底在干什么!快三个月了,没有一点消息!他一个堂堂内阁大学士连几个孩子都找不到,他还配当什么大学士!”
梁九功低着头,一个字也不敢驳,二公主哪里是普通的孩子。
正在这时,一个小太监从殿外进来,凑到梁九功身边说了几句话,递上了一张画纸。
梁九功听罢,连忙脚下轻移,向康熙禀报道:“万岁爷,可能查到了公主他们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