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赶忙应下,冷星听了这闭着眼又重重哼了一声,早三点到晚七点,故意折腾她呢,她就不背,看谁熬得过谁!
康熙也是一样的想法,乌西哈最爱玩好玩,把她整日困在上书房里头,看她能撑到几时。
康熙考较完阿哥们的功课便走了,冷星也清醒了,百无聊赖的左看右看,也确实无聊起来,她招手叫门口的隆科多进来。
隆科多眼珠子往乾清宫主殿的方向斜了斜,微微摇头,面上带上了求饶之色。
他站在上书房外头,乾清宫主殿的内侍可是随时都能瞧着的。
冷星想了想,干脆起身走到他身边。
几个小阿哥惊呆了,去看授课的师傅,而李光地则眼皮子耷拉着,只做未见。
隆科多眼见冷星要跨出门槛,连忙抬起双手止住求饶道:“公主体谅则个,皇命在身,可千万别出这个门。”
好吧,冷星止住了脚,“只说我不能出门,又没说你不能进去,走,陪我下棋去。”
她顾念着他们的友情不出门,他若是不答应,那就说明他并不顾念,那她就不必有负担啦。
冷星看着隆科多笑得一脸友善。
隆科多:……
隆科多连忙点头道:“下棋,我陪公主下棋。”
冷星带着隆科多进屋,还让人给他搬了个凳子,只是没有棋。
“为什么不给棋?”冷星问搬凳子来的小太监。
小太监低着头胆怯的回道:“回公主的话,皇上说了,您是来上书房读书的,您想要隆大人陪您听课可以,但别的就没有了。”
那就是不提供娱乐用具呗,也行吧,冷星点了点头。
隆科多悄悄松了口气,“公主,那您看?”
“没事,”冷星眨了眨眼,“我们可以画呀。”
书房里头是不缺笔墨纸砚的,冷星铺了一张白纸,画上了歪歪斜斜的纵横墨线,“这就是棋谱了。”
冷星又塞了一只毛笔到隆多科手里,“你画方形,我画圆圈,谁先五子连珠,谁就赢了,谁就能在对方脸上贴纸条。”
隆科多:……
他就说公主怎么可能会下围棋,原来只是五子棋。
隆科多和冷星玩上了,悄无声息的玩法并不影响课堂,但阿哥们的心还是被勾走了,终于等到了写字课,九阿哥几个想凑过来打听冷星来读书的缘由。
冷星的心情不明媚了,“汗阿玛嫌弃我没文化。”
这真是……很朴实的理由了。
众阿哥一时失语,九阿哥还想问:“听说太子病了,二姐可知道?”
“知道呀,”冷星点了点头。
九阿哥等了一会,就没了?
还真没了,冷星在隆科多脸上找地儿贴纸条呢。
隆科多透过眼皮上贴着的纸条瞥了一眼九阿哥,跟二公主说话迂回试探是最没有用的。
八阿哥以为二姐这是不想多说,也不敢多问惹了她,连忙拉着九阿哥走开了。
吃过午饭,五阿哥一行人出了宫,上书房便只剩下冷星、隆科多和两个讲课的师傅。
下棋下久了也无聊,冷星便把目光放到了两个讲课的师傅身上,“你们这会也不上课了,那我们一起另外玩一个游戏吧。”
两个老师傅战战兢兢的被冷星塞了一支笔,一把戒尺,“我们得现做,先裁纸,裁成大小一样的长方形,然后再画牌面……”
这一日实在糟糕,张廷玉拿着手里的酱菜,面对没有主人的公主府也是同样的想法。
他将酱菜交给公主府的下人,便去了星徽证券。
“账做好了吗?东西都凑齐了吗?”
王账房的眼睛里头布着红血丝,重重点头道:“都做好了,东西也备齐了。”
“那就好,”张廷玉勾起唇角,“辛苦你了。”
“不辛苦。”王账房连忙摆手道,只求别再有就行了。
张廷玉笑着点了点头,又道:“今日也辛苦王账房了。”
王账房表情一僵。
曹勤德抽了口气,觉得事情越来越超出他们的控制。
张廷玉嘴角噙笑,眼里却没有多少笑意,又对着曹勤德问道:“星徽航海如何了?”
一提起星徽航海,曹勤德立马抛开了心里的惊慌,微微起身,神色是难以控制的激动振奋,“咱们虽然还没有做出大船,只派了小船出去,可大船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又不是造不出来,便是这小船也……”
张廷玉抬手止住了曹勤德滔滔不绝的话,只问:“订单拿到了吗?”
曹勤德笑着连连点头,“拿到了,连定金都付了,只是数额太大,一时没法子运回来,不过也不怕,如今这会只有他们害怕买不着的,可没有咱们卖不出去的。”
张廷玉笑着点了点头,“那就准备星徽航海的上市。”
曹勤德一愣,有些不舍得,这可是一座金山金矿!只收的那些个定金便能堆一座金山!
只是,呼,分利也好,树大招风,星徽已经很惹眼了。
“什么时候?”
张廷玉极满意他的这份果决和舍得,微微笑道:“今日。”
今日,他要学会的股票再次跌停。
第89章 请回来 股价下的暗涌。
冷星叫了隆科多在上书房下棋的事, 康熙听说了,但一时没有心情多管,学会的股票又跌了。
辰初, 星徽证券还未开门, 门口便挤满了人,而到了辰正, 星徽证券开始营业,学会的股票便迎来了三连跌。
“怎会如此?”康熙不能理解, “户部已经派人去购买股票了吗?”
百姓愚昧, 目光短浅, 极容易被人煽动蒙蔽, 但朝廷还能不知道,学会绝不可能亏钱, 朝廷也不允许学会亏钱,所以趁此机会,一来收回些散股也好, 二来也可抬回股价,稳定民心, 平息股民怨恨。
而户部出钱和学会出钱又不一样, 户部花钱不会抽调影响学会的现银, 也不会引起学会各项目的资金短缺, 算是一举三得。
如今的户部尚书鄂尔多是由兵部尚书转任, 是位将才, 说话也有些金戈铁马的味道, “已经花了一百万两银子了,不够。”
康熙蹙眉,一百万两便是按照原价都可以买两股半了, 为何还会不够,京城的百姓富庶至此,竟买了如此多股票?
鄂尔多又请示道:“如今户部是继续买还是?”
康熙的眉头皱得更紧,不继续买,等股票跌到五十文,只怕不少朝臣都要抛售了。
“太子这会如何?”康熙转而问道,原本太子身体不适,他是想着让太子在宫内休息几日的,但,乌西哈说得也对,这事应该让太子承担起来,便是做坏了,那也是个教训。
只是知晓道理如此,他还是担心太子的身子。
鄂尔多回道:“太子在学会,瞧着还好,”鄂尔多说完顿了顿,又道:“索额图也在。”
鄂尔多说完垂下眼皮,这事,皇上认定是索额图撺掇太子增发股票而至,所以革去了索额图议政大臣、内大臣、太子太傅的职位,只留了旗中佐领之职,几乎是一撸到底了,可见皇上对他的厌恶,可偏偏又还留了个佐领,说不准什么时候又起复了,皇上的态度暧昧,他也拿捏不好对索额图的分寸。
“嗯,”康熙淡淡应了一声,又说回了前头的问题,“让户部先停一停,让学会也跟着那个星徽报社一样,出个什么经营现状书、利润预计表。”
“是。”鄂尔多赶忙应下。
康熙的法子是有用的,至少一部分具有分析能力又舍不得亏损割肉的人停止了抛售股票,但恐慌性抛售的现象已经形成,整个市场的情绪极其悲观,而学会赶制出来的经营现状书和利润预计表也很粗糙,所以虽然有用但很有限。
学会的经营项目百姓大都很熟悉,并且在衡量得失的时候已经盘算过了,所以旧有的信息给他们的信心极其有限。
比如学会的利润预计表里,说火车投入使用后,年收益可达上千万两银子,可是火车到底如何,大家都没见过,没见过的东西能有多少信心,在游乐园里玩玩还好,载人载物它能行吗?怎么保证?
除此之外,它起码还要一年才能建成使用,这一年里就是纯投银子进去,要是亏了,那真真是血亏,而且这些个工程最容易偷工减料,又是朝廷的人,那么多个贪官污吏,谁知道人家偷偷昧了多少银子,能不能建好,赚来的银子又会不会公开?
这一切都是未知之数,那是学会,他们小老百姓谁敢查学会的账,就是人家最后告诉他们一文没挣,他们不也得硬吃了这个亏?
百姓们越想越后悔,还是买在星徽证券上市的股票吧,在星徽证券上市的股票年底都是要给星徽证券交账本子的,那些个商家也不敢在二公主面前拿乔。
经历了公布经营现状书和利润预计表后的短暂稳定后,太子等人也瞧出了点名堂,那就是他们需要强有力的利好信息。
可如今的学会能有什么强有力的利好消息,新项目是需要时间去做的,而科技园里的什么电,如今还是投银子的研究阶段。
“把二公主请回来吧。”
难以相信,这提议出自索额图之口,便是太子都愣了一瞬。
索额图的态度极其诚恳,“百姓信任二公主,这学会原也是二公主建立起来的,只要二公主愿意出手,学会的困境一定能解决。”
三阿哥极缓慢的在手心摩挲着扇子,他这话说得没错,只要二姐愿意回到学会、愿意出手帮忙,凭二姐的民心和银子,学会如今的问题极有可能得到解决,可他能有这么好心?
四阿哥也不怎么相信,千方百计,好不容易把二姐排挤出了学会,这会能甘心拱手相让?可索额图的话说得没毛病,这确实对二姐有利,也确实是解决如今困境最好的法子,吃亏的只有太子。
四阿哥抬头看了太子一眼,这事得看太子如何决断,这个时候把二姐请回来,那几乎是明着说太子的能力不如二姐了。
太子一向骄傲,连众兄弟都从没放进眼里过,能甘心承认不如二姐?四阿哥敛眉不语。
太子抿着唇没有说话,索额图也知道要太子下这个决心不容易,便对太子道:“还请太子借一步说话。”
三阿哥和四阿哥等人看了太子一眼,识趣的退出了屋内。
“太子,此事未必就不好。”
太子皱眉看先他,几次三番,他对他的能力也不如从前那般信任了,只是他的忠心他却是不怀疑的。
索额图笑着解释道:“若是二公主答应回来,这事便解决了,呵,连皇上都不能解决的事,她就解决了,您说皇上会怎么想?是欣慰二公主能力更胜于他呢,还是想着此事就是二公主设计的呢?学会的利益没有人会不动心,更何况这原本就是她的,她怎么可能甘心。”
太子眉头紧皱,神色并没有索额图想的那般轻松,冷星昨日的话也是让他有了些反省的,“这事确实是咱们办岔了。”
没有新项目便大量发行新股票,硬生生把学会的股价砸了下来。
“太子,”索额图的声音沉怒,“这前前后后咱们都砸了一千多万两银子了,哪有那么多散股?必是二公主恶意压价,那星徽证券可是二公主的产业!”
太子皱着眉没有说话。
索额图动之以利,“学会的股票后头牵牵连连着多少势力,太子也是知道的,学会的股票一降再降,损失的不是一家两家的利益,那利益也远不止百两千两,这份损失,各家都会记到太子您头上,大贝勒觊觎储位,对您虎视眈眈,三贝勒有那么个厉害的姐姐,只怕心里也不是没有打算,结下这么多暗敌,对太子以后大不利。”
太子抿紧了唇,神色有些挣扎。
索额图见状,继续晓之以情,“这事,退一万步说,就算不是二公主有意设计,对二公主的伤害也比对您的伤害要小得多,且不说二公主深得皇上恩宠,便是她真做了什么,皇上也舍不得处罚她,二公主的恩宠,太子昨日也是见着了的。”
太子皱了皱眉,神色有些动摇,他昨日吐了血,汗阿玛却只罚了二姐读书,一个公主,去上书房读书算什么惩罚?
他是汗阿玛的嫡子,是汗阿玛亲手带大的皇太子,汗阿玛一向维护他,他的一应礼仪制度都是汗阿玛亲自制定的,就怕兄弟朝臣对他不够尊重,可昨日二姐那样触犯他的尊严,却只罚了一个不痛不痒的读书,甚至,那还不是她冒犯了他的惩罚。
汗阿玛偏爱的不止他一个。
太子微微敛眸,盖住眼里的神思。
“皇上会不会怪罪公主尚在两可,若是不怪罪,公主此时低价购入学会的股份,难道不是实实在在的好处?公主有了股份,再有太子将学会的权利让给公主,有权有钱,不也拉近了您与公主的关系?”
索额图继续劝说,“即便皇上对二公主生出防备不喜,二公主也不过一时艰难,等太子您、您往后多照顾照顾二公主,不就什么都有了?”
太子抿了抿唇,神色有了些动摇。
“这事,二公主不吃亏,您是太子,是大清未来的皇帝,您不能犯错。”
“本宫,”太子闭了闭眼,声音艰涩,“再想想。”
索额图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再强逼,太子还小呢,十五岁的少年心志能有多坚强,等学会的股票继续降下去,他会撑不住的。
至于把学会让给二公主,索额图的嘴角露出丝笑,即便这次皇上不会厌恶了公主,可等到公主提出《专利法》后呢,一个有力又有心插手朝政的公主,皇上还能一如既往的宠爱她?
中午的时候,学会的股票跌到了七十二文,索额图再次提议太子上奏,然而太子抿唇不语。
昨日冷星的话到底对太子产生了些影响,太子的心志比索额图认为的更倔强了一些。
索额图想了想,又退了一步道:“不如先传出些风声,看看百姓对此的反应?”
太子沉默良久后,允了。
纳兰明珠站在角门处听得了外头的最新消息,想了一会,眼里露出丝笑意,“让人别再卖学会的股票了,咱们买,得帮着索大人把学会的股价拉上去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