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夫后的滋润日子——骨生迷
时间:2021-07-04 09:54:49

  这样一个月扣掉租子,能赚二两半。
  眼下已经九月,腊月的时候天寒地冻,运河要结冰,船只不通行,码头上没人自然也就没得生意。
  满打满算也就两个月的时间,十五两还是远在天边呐!
  不过看着儿媳妇信心满满的模样,王氏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暗暗在自己心里道,无论事成与不成,这情分她都记下了。
  顾茵这边数好赢钱,心里也在做着计划。
  包子今天做的有些多,若是没有葛大龙打岔,一百五十个绝对卖不完。明日一共做上二百个应该尽够,粥倒是要多准备一些,尤其马上天冷了,热腾腾的粥汤应该更不愁卖。
  前两天都算是试营业,面粉买的最多,其他材料将将够,这两天也算是摸清一些门道,粮油之类不容易放坏的材料便可以多准备一些,免得日日都要出去折腾。
  她和王氏一说,王氏没有不应的,她先把铜钱归拢到钱箱子里,又折回屋去拿回了一开始剩下的碎银子,通通归到一处交给顾茵。
  “往后银钱都归你管,你脑子也比我活络,随支随用。”
  顾茵点头道:“那我每日把账册给您看。”
  王氏连连摆手,“别别别,我看到字儿就发昏。咱们一家子,难不成我还怕你不实诚?”
  顾茵狡黠地眨眨眼,“娘可别把话说这么死,我每天偷上十文钱,保管你不知道。”
  “家都让你当了,还只偷十文钱,没出息的样儿!”王氏好笑地轻轻拍了她一下。
  之后婆媳两人便相携出去买东西。
  因为这次要准备多日的食材,两人分头行动,顾茵去买肉和菜,王氏负责去买重一些的米面。
  半个时辰后,两人约定好的地方碰面。
  分开时王氏还好的,此时却是一脸愤愤。
  顾茵问她怎么了,王氏就道:“我先去买了面,后头又去买米,那米铺乱糟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听我说话就把我打发走了,让我明天再去或是去其他家买。这不是欺负人么!”
  王氏去的是离缁衣巷旁不远的大兴米铺,是一家老字号店铺,做生意素来公道,不会新米陈米搀着卖,更不会缺斤短两、偷奸耍滑。
  镇子上倒也有其他米铺,但因为大兴米铺生意好,附近同类店铺争不过,都开的远远的,一来一回得半个时辰。
  就算王氏力气大,顾茵也舍不得她背着米走那么远。
  “我陪娘过去看看,若是这家真不卖了,咱们就去找一辆推车,去远一些的地方看看。”
  婆媳二人先回家放了东西又出了来。
  诚如王氏所说,此时大兴米铺里乱糟糟的,几十袋米堆在门口,伙计们个个跟斗败的公鸡似的,耷拉着脑袋站成两排。
  一个掌柜模样的年轻人正指着人在骂:“都当我新来的好欺负是不是?你们在这行当做多久了,现在来和我说新米旧米分不出来?你们这是把我当傻子骗呐!”
  领头的活计赶紧求饶道:“少掌柜莫生气,真不是小的故意糊弄您,实在是小的们日常就做搬运和招待的工作。其余事都是前头的掌柜负责的。今儿个前掌柜一走,小的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两种米被混在一起放。不过您既然能接掌柜的职,不若您来……”
  新米和陈米价格差了一倍,若是分辨不仔细、调换了来卖,那不仅是亏本的事,更是砸了经营多年的招牌。
  那少掌柜沉着脸,气的后槽牙都吱嘎作响。
  周围早就不少人纷纷在指指点点地看热闹,擎等着看这少掌柜的洋相。
  “这伙计怎么敢这么对掌柜说话,饭碗不要了?”
  “你不知道,这大兴米铺原是文家二房的产业,这新来的少掌柜却是大房的人。这明显是两房人打擂台呢!”
  此时顾茵听了一耳朵也明白了,难怪伙计上来就敢赶客,敢情是忙着内斗呢!
  顾茵并不想牵扯进旁人的纠纷,正准备喊上王氏走人。
  却见那前头呛声掌柜的伙计突然转头喝道:“都看什么看?今天不营业!”
  说着话那伙计对着其他几人一使眼色,几个人高马大的男子纷纷上前,伸手就来推搡看热闹的行人。
  众人如鸟兽状一散而开,顾茵瘦弱,不知怎么就被挤到人前。
  眼看着伙计朝顾茵伸了手,王氏立刻一把钳住,骂道:“说话就说话,你动手是几个意思?!”
  那伙计倒是认出了他,骂道:“又是你这妇人!我都说今儿个不卖了你还过来做什么?几辈子没吃过米呐?!”
  顾茵听得这话也生出了几分火气,“来米铺自然是买米。你既不会分,我自己分就是。”
  那伙计抄手冷笑道:“你这小娘子莫要口出狂言,这新米陈米都长得差不多,非是老行尊分不出!您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顾茵依旧不卑不亢,“那我只买我自己分好的。便是陈米,我也给新米的价格!”
 
 
第20章 
  那少掌柜如蒙大赦,挥开伙计亲自迎了出来。
  迎出来之后看到顾茵年轻面嫩的,又有些犹豫。
  不是他平白把人看低,而是大兴米铺的陈米,并不是那种放了多年发霉发烂、很容易区分的陈米,只是多放了一二年,还经过二次加工。如他这样的外行人委实看不出门道。
  他这一犹豫,王氏哪里看的旁人小看自家儿媳妇,当即便道:“我在乡下中了半辈子的地,如今做些吃食买卖,也是和米面打交道。这位掌柜可别小看人!”
  那少掌柜见王氏如此自信(主要是嗓门大看着格外有气势),立刻点头道:“那就麻烦这位夫人和小娘子了。”
  顾茵走到那堆积如山的米袋子旁边蹲下身,打开一袋,抓出一把道:“新米颜色较白,像我手里的颜色微黄,虽没有霉味,但显然便是陈米。其次还可以看米头部位是否有白点,这白点就是大米的胚芽。而陈米经过二次翻新后几乎没有白点。然后还可以看米是否有裂纹缺口,新米是没有裂纹或缺口的。而陈米在经过二次加工后,表面则有可能会出现破裂或裂纹。新米硬度较大,陈米硬度小。放入口中用齿咬过,也能分辨。”①
  说着话,顾茵又打开第二袋,“还可以把手插入米中,如果在手上粘附有白色粉面,用嘴轻吹之后,粉末被吹掉的,则是新米。若是不容易被吹掉,并且在搓手之后,有油泥现象,便是陈米。两个粘性也不同,新米粘性很强,如果使劲用手捏揉,甚至可以攥成一团。而陈米比较生硬,粘性很差,并不能攥成团。最后可以通过闻味来判断,新米如果仔细用鼻子闻,可以闻到一股大米的清香,这袋陈米却没有。”②
  她一边讲解一边分辨,每分好一袋,王氏便帮着她把米袋子搬开。
  如是开了五袋米以后,顾茵便分出了自己要买的两袋新米。
  那少掌柜听得连连点头,按着她说的办法照办,几十袋米没过多久便也已经分好。
  发难的伙计既面色古怪,皮笑肉不笑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想小娘子竟是个中行家。”
  那少掌柜同样面露惊讶之色,连忙拱手致歉,“是我眼拙,多谢小娘子替我周全。”
  顾茵也不看那伙计,只同那少掌柜轻笑道,“举手之劳,不用言谢。”
  她并不居功,虽然上辈子打小就耳濡目染知道怎么分辨食材,但更多还是归功于后世网络的便捷——这些在这个时代秘而不宣的行业知识,现代那是一查一大把。
  而且她看那伙计神色古怪,便猜到他们多半也是会这些的,只是故意给这新来的掌柜难堪而已。
  顾茵如她之前所说的那样,买了两大袋自己分好的新米。
  付账的时候,那少掌柜坚持便宜了两成的价格,还说往后只要她来,就按着今日的价格算。
  两成差不多就是卖米的利润。
  顾茵要推辞,又听对方压低声音道:“今天的事想来小娘子心里也有数,分米的事小,我上任第一日便让米铺做不了生意、失了颜面事大。我虽不是东家,但这点主还是能做的。让这一点利既算是小娘子的辛苦钱,也是让这些伙计知道我这人赏罚分明。是以小娘子莫要不安心,收着便是。”
  顾茵便再也不再多言,道谢之后便和王氏一道离开。
  少掌柜亲自相送,转头回店的时候却被一个身着锦蓝色圆领绸衫的年轻公子拦住。
  那少掌柜连忙拱手行礼,“大少爷怎么亲自过来了?”
  来人正是文家大房的长子嫡孙文琅。
  文琅伸手拉住他,手里一把折扇摇得哗哗作响,“什么时候了沛丰还跟我多礼。我收到你的口信就去请了其他米铺的老行尊来。先让老先生把米分出来,咱们回头再收拾那几个敢为难你的狗东西!”
  说着话文琅便进了店,但店内情景和他想的不同,虽确实是堆着几十袋米,但却是分成了两拨,显然已经是分好的模样。
  文沛丰跟着他进了店,解释道:“您来之前有个小娘子仗义相助,已经帮我都分好了。”
  “什么小娘子?外行人还知道这些?”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文琅还是让请来的老先生又检查一遍。
  得出的结果竟真的一袋不错!
  结果出来后,文琅和文沛丰两人对视一眼,面上反而带了笑。
  从前文家大房跟着文老太爷在京城做官,二房则在原籍经营祖产。
  往常文老爷子在京中的时候也不曾查二儿子的账,还私下里同大儿子说:“老二没有读书的脑子,但好歹靠着我的官声能做些小生意能糊口。那虽是咱家祖上的产业,照理说也该你一份。但你们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就不要和他计较那些身外物了。”
  文家大老爷那也是正经两榜进士,在翰林院里清贵了一辈子,自然也不会和兄弟计较这些。
  但是月前文老太爷和当今在朝堂上大吵一架,负气辞官。当今竟也没挽留,直接放了文老太爷的官不算,还把文家大老爷的官一道给免了。
  文老太爷带着大儿子回了这寒山镇,自然也得给大房一家子找点营生,便让二房分出一些产业来。
  文二老爷这就不愿意了。往常他们靠着父亲和兄长的余荫才顺风顺水了这么多年,未曾遇到任何磨难,如今家里大树倒了,还得罪了当今,自家这生意往后还不知道如何呢!
  但不愿意归不愿意,文家当家的还是文老太爷,二老爷挑挑拣拣,选出利头最薄的几间米面铺子让了出来。
  文家大房没有计较什么利头不利头,很快让自己的心腹过来接管。
  没想到接管大兴米铺的第一天,下头的人就敢这样故意使绊子!
  店里这些人文琅本就不想留,但若是没个正经由头,传出去让人说他容不下叔叔调教出来的人。
  如今倒是正好,一个外行小娘子都能分清新米陈米,你们这些干了许多年的米行伙计做不到?那还是趁早转行,做些旁的去吧!
  文沛丰点头表示自己已经会意,文琅也多留。
  文沛丰把他送出去,到了门口文琅呼出一口长气,“祖父本也是怕我爹郁结难舒,所以才想着早些给我们找些事干,没想到二叔这么不愿意。回头还是得和祖父说一声,没得让你白受委屈。”
  文沛丰和文琅虽然名义上是主仆,但他父亲是文大老爷的书童出身,文大老爷把他看成半个儿子,所以他还是知道其中利害的,便出声劝道:“老太爷如今正是气不顺的时候,一点小事罢了,不用惊动他老人家。”
  说到这个文琅也跟着叹气。
  文老太爷当了一辈子的官,还当过先帝的老师,被先帝托孤,辅佐当今坐稳了皇位。没想到当今羽翼一丰就开始耽于享乐,放权给宦官,全然就不把他放在眼里。
  帮着皇家操劳了一辈子,临老临老弄成这样的下场,可想而知他心中有多愤懑。
  老爷子心情差也没糟践身边人,就只糟践自己——自打回了寒山镇就没好好吃过一顿饭,说是不对胃口。
  虽都知道这所谓的“没胃口”还是在老太爷的心病,但做儿孙的为了这事还是遍请名厨,把本镇、本县甚至隔壁县有名的师傅都请过来了,愣是没让老太爷多吃一口。
  “这几日祖父又清瘦了一圈,我爹娘在家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眼看着几个月后就要过年……我是再不知道去哪里请大师傅了。”文琅叹息着走了。
  不知怎么,文沛丰突然想到方才那小娘子的娘似乎说了她们如今在卖吃食。那小娘子年纪轻轻已有这种分米的能耐,那厨艺多半也差不了?
  想到这文沛丰又摇了摇头,老太爷这不肯吃饭虽说是心病,但那舌头也是真的刁,毕竟当年是在宫里吃惯御膳房的人,真要挑剔起来确实天下没几人的手艺能入他的口。那小娘子穷家打扮,年纪又委实不大,怎么也不似有那等本事的。
  他又是一叹,接着进店处理其他事务。
  …………
  话分两头,顾茵回到家后吃了顿简单的午饭,就被王氏赶苍蝇似的赶回屋里睡觉。
  她忙活了一上午,洗漱之后躺下没多会儿就睡着了。
  一觉睡到二半夜,外头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她赶紧起身去灶房。
  灶房里王氏正和小武安正坐在灶膛前说话。
  王氏一边烧火,一边绘声绘色地讲着这两日码头上的事,先说顾茵做的吃食如何受到大家喜欢,又说自己一拳打穿桌板的壮举。
  小武安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托着个脑袋,听得津津有味的。
  顾茵看到这副情景,不由跟着弯了嘴角,出声道:“娘怎么不喊我?”
  王氏转头见她起来了,笑道:“正准备说完这一段就去喊你呢。”
  顾茵上手开始干活,王氏和小武安也从小板凳上起身帮着打下手。
  “你们这是没睡还是起了?”
  “你睡下没多久我也跟着睡了。只是这臭小子非拉着我问我们摆摊的事,磨着要和我一道睡。我睡前说了一遍,他晚上不知道发什么梦尿了炕,老娘只得起来收拾,他也就不肯睡了。”
  小武安臊得满脸通红,连忙低下了头。
  顾茵和王氏一通闲话家常,干起活儿来也不觉得无聊。
  晨光熹微的时候,顾茵的两百个包子都蒸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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