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挨打都没有哭的言慈,听到这几个字,眼泪直接就涌了出来,流到伤口上,再牵扯出一阵难捱的疼痛。
她好难过,心里的难过远胜身体。
如死人般了无生息,李冰有些恼,将她整个人转一面又用力地摁着她的头,啪啪两个巴掌甩上去:“不叫盛南帮你了?”
言慈唇角溢血,眼神空洞地盯着李冰。
李冰打得手疼,在空气中甩两下,然后对她说:“大家想看你表演母狗撒尿,你要是不尿,我就把你打成尿失禁。”
有些尊严她可以不要,有些不能,言慈想。
她杵在那里没有反应。
顾纯薇端着酒杯缓步踱过来,停在她们跟前,漫漫笑意深不见底:“不肯?”她的笑令言慈毛骨悚然,“我刚刚可是要到你妈的电话号码了,你要是不愿意给大家表演表演,我立马就把视频发给你妈,我觉得你妈应该会很愿意和你瘸脚爸爸一同欣赏。”
不愧是顾纯薇,永远知道一个人的软肋在什么地方。
言慈偏头,带着满脸血污去看顾纯薇,艰难地问一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让她们这样对我?”
“错?你没错。”顾纯薇慢饮一口冰酒,“只是任何一个环境里都会有受害者,不是你也会是别人,但是很不幸,我们选中了你。”
那些霸凌者也是这么想,要是不是参与者,那就得是受害者。
“所以——”
顾纯薇拨开周莱等人,让她一个人呆在大屏幕前,问她:“你肯不肯呢?”
所有人的手机就绪,对着大屏幕前的少女。
视频里,少女一脸血污,浑身颤抖着开始脱病号裤,男生不少,有的开始尖叫。在一片尖叫声里,言慈丢失最后一丝自尊,露出白花花的臀部,朝着众人蹲了下去。
母狗撒尿。
音乐声里漫出他们的笑声,还有咔嚓咔嚓地拍照声。
自从温热液体泄出体外时,言慈就知道,她的一生仿佛就这样,她会一辈子都活在这一刻,这一刻的无边地狱里。
当着二十几号人,光着屁股撒尿。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做到的。
言慈哆嗦着站起来,想要提起裤子时,一只脚倏地伸过来,不偏不倚就踩在□□中央的位置,阻止她把裤子穿上。
她抬头,看着顾纯薇对她笑。
言慈穿不上裤子,只好重新蹲下去埋着头,乱七八糟的刘海垂下来,替她遮羞。
顾纯薇的生意从头顶传来:“许漾。”
许漾猴跳般走过来:“女神咋拉?”
“你是处么?”她突然问。
“我......”许漾被问得蒙住,还是有些内敛地回答:“我是阿。”
顾纯薇伸手,温柔地将手放在许漾结实的胳膊上:“你喜不喜欢我?”
许漾神经一跳。
“我当然喜欢你阿!”
顾纯薇的手在他胳膊上来回抚摸着,数不尽的轻柔撩拨,然后她指着蹲在脚边的言慈,说:“你现在把她上了,我就和你在一起。”
哇——
所有人瞪着眼睛,玩这么大?
许漾扫一眼言慈,脏兮兮的又狼狈,颇有些嫌弃:“我硬不起来,算了吧纯薇。”
顾纯薇将杯中酒饮尽,长睫轻颤着,自嘲般笑了:“看来喜欢我的一颗心,好像也不过如此,我的要求明明这么简单。”
“妈的!”许漾咒一句,激将法果然管用,他直接一把拉起裤子都没穿的言慈,把她直接摔倒沙发上,“真脏□□!”
言慈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开始发疯般挣扎,手去抓许漾的脸,沙哑地尖叫着,双腿也乱踢乱踹。
“不要!”
“阿——”
许漾掰着她的腿,粗鲁又蛮横。
越是挣扎,越能激出男人的天性来,许漾一下就来了兴趣,他的目光落下去,瞳孔一缩,看见了不该看见的地方。毕竟言慈没穿裤子。
“别他妈乱动!”
许漾被踹得发怒,伸手直接死死钳住少女的脖颈。
言慈被掐得满脸涨红,青筋股暴出来,她要窒息掉......她说不出话来,但是她瞪得快要掉出来的眼珠子,看见面前的男生开始脱裤子。
不要......
如果被今晚被玷污,那她回头就去死。立马死,死在所有人面前。
在千钧一发时,包厢门被人推开,所有人都吓一跳,尤其是正在拍照录像的人。
顾纯薇应声回头,一眼就看见立在门口的男人——他很高很结实,寸头,五官端正称得上好看,左边眉骨处一道两厘米北北左右的疤痕很是惹眼。
“你是谁。”她问。
“住手!”那男人一眼就看到沙发上被压着的少女,一边朝里面走一边掏出自己的警察证亮给众人看,“莲城警署一队江渡,都他妈给我让开。”
操!
谁他妈报警!
警察一来,一群屁大点的高中生立马怂了,纷纷往门外涌去。
江渡长腿大步跨进,一脚踹在许漾的屁股上,“滚他妈蛋,逼崽子胆子倒是不小!”
许漾被踹得在地上连滚三圈,裤子都没来得提,就爬起来去拉顾纯薇:“快走,快走纯薇。”
顾纯薇淡漠抽出手,兀自往门外走去。
真扫兴的生日。
江渡移开目光,飞快脱下自己身上的黑色风衣,将少女整个人裹起来后,再去帮她提腿弯处的裤子。
“你来了。”
言慈呢喃一声,就伸手将面前的男人抱得死紧,生怕他会跑似的,沾满血的双手在男人结实的后背上死死抓着,恨不得抓出几条印子来。
言慈的举动,在江渡的意料之外。
“小孩儿.....小孩你先松松。”
他想要伸手拉开言慈,但是言慈抱着他就开始哭,将脸深深埋在他的温热脖颈处,哭得呜呜的,那哭声真的,能把一个硬汉哭软,实在是太惨。
江渡被她抱着,他能感受到她的眼泪顺着脖颈,一路蜿蜒流到胸膛上,是滚烫的,又是冰凉的,他描述不出来。
怀里面的小孩一直哭,哭得江渡没招,他从没哄过小女孩,况且还是这么令人气愤的场景。他唯一做的,就是用手轻轻拍着她发颤的身体,一下又一下。
包厢空无一人,只有音乐声和她的哭声。
等言慈渐渐平复些情绪后,江渡试图拉开她,但是他试图拉开她的举动仿佛又伤害到了她,又令她尖叫着:“别走!别走!”
然后江渡被抱得更紧了。
江渡要疯了。
他被她抱着哭了整整一小时了。
他捱不住,他试着安慰她:“我不走,真的。”他主动伸手,将她小心翼翼抱在怀里后询问:“我先带你去处理伤口好不好?”
言慈又痛又醉,心里呢,是又怕又慌。但是她知道,她可以信任眼前的这个男人,他身上有安全的气息。
同时,她也知道,他不是盛南。
听到男人问话,言慈还是搂着他的脖子,眼泪还是在流,不过总算有了回应:“你,你是不是......来救我的。”
“这不是已经救下来了么。”江渡无奈叹道,“所以我现在先带你去处理伤口好不好?”
言慈摇头,只是惶恐地往他怀里缩:“你抱着我,你不要走。”
她好怕好怕。
那样的恐惧像只怪兽,会一口吃掉她。
“我抱着你总行吧小孩儿?”
江渡换个姿势,将她打横抱在怀里面,往外面包厢走。走出去没几步,怀里的小孩儿又虚弱地说:“你是警察吗?”
“是。”
江渡吐出一个字,低头去看她时,发现她又把脸埋在他怀里不愿意说话。可能是彻底的放心了吧,也可能是想休息一下。
他的脸色彻底沉下来。
说实话,江渡没想过,一群年纪轻轻的高中声,居然能聚众做出这么恶劣的事情来,这说出去大人们都不敢信。
江渡在半路遇见这个KTV的经理,他叫住经理。
“江警官!”经理很热络,上来瞥一眼怀里面的言慈,“呀呀呀,这是咋搞的,不会是在我这里的出的事儿吧?死了?”
“恭喜你。”江渡皮笑肉不笑,“就是在你这里出的事。”
经理脸一白。
经理:“那咋办,还没死吧?”
江渡:“把今晚7点左右的监控录像调出来保存,我明天来取。”
经理忙说好。
一小时前,江渡把当场擒获的嫌疑人送回局里。大家纷纷说今天下班之后聚个餐,喝喝小酒吃点羊肉。
江渡本来也要去,但是莫名就想到在路边向自己求助的小孩。
恶作剧?不太像。
传销组织?也不太像。
在江渡左思右想下,起身向大家致歉,说今天聚会他就不去了,有点私事儿。他回到当时的地点,第一直觉就是那群学生是去KTV玩的。
经过前台询问,果然有群学生开了个大包唱歌。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他推门而入发生的了。
外面是冬季寒夜,冷风伤人,脱掉外套的江渡呼口白气儿,然后抱紧怀里小孩,朝自己的那辆黑色SUV走去。
打开车门,车内灯光是暖黄色的。
江渡小心翼翼地把人放进去,言慈偏着头睁着眼睛看着面前男人——那是江渡第一次看清楚小孩儿的脸。
准确的说,是少女,但是他习惯叫小孩,他至少大她六七岁。
第35章
言慈的脸布满血迹,脸肿了整整一圈,她狼狈地掀起被打得青肿的眼皮看着男人,视线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江渡唯一的想法,就是这小孩被揍得不轻。
他移开目光,替她关上车门,自己则绕过车头拉开驾驶座的门坐进去。
经历过暴行过后的言慈,浑身都很痛,连伸手去系安全带这个动作都显得格外吃力和疼痛,令她连连吸冷气。
江渡睨着她:“我来吧。”
言慈只觉得眼前一暗,男人伟岸的身躯倾过来罩着她,带着些并不太浓郁的烟草味,他一手撑在车窗上,一手替她拉过安全带系好。
“警官。”
言慈伸手,就这那个姿势,虚弱无力地拉住江渡的一根食指。
她的手凉得不像话。
像死人的温度。
江渡侧眸看她,两人间距离不过咫尺,他能看见小孩眼底的绝望。然后他听见她哑声问:“你为什么要救我?”他简直像个救世主一样凭空出现。
江渡挑眉,眉骨的疤一动,说:“是你让我救你的。”
言慈一愣。
她想起来了,她在路边向他求救过。但是她真的不敢奢望会有人救她,他真的会来,还是在千钧一发的时候。
言慈握紧他的指。
江渡看一眼她的手,说:“小孩儿,你不松开我没办法开车阿。”
言慈还是握着。
江渡又说:“你伤得很重,我得带你——”
话都还没说完,江渡又被小孩儿一把抱住,她又开始哭。
江渡眉骨突突跳,这姿势很累,他撑在车窗上的那只手有些酸累,如果松开那他整个人都会压到她身上去。
江渡叹气,还是没有动弹。
言慈呜呜咽咽的哭音弥漫在安静车厢里,她一边哭,一边说着谢谢。
江渡衣服上到处都沾着她的血,他有些心疼这小孩儿,但是他是个糙老爷们,找不到什么词语来安慰她。
正当他准备说点什么时,言慈又问:“你能不能保护我?”她不想再经历这些了,今晚她险些失真。
以这姿势,江渡看不到她的脸。
江渡回:“保护无辜的人,是我的职责所在。”
言慈在江渡的颈窝里流泪摇头:“我求求你,保护我......”
江渡无奈:“是阿,保护你阿。”这小孩儿,简直比杀人犯都还棘手三分。
得到承诺,言慈松开江渡,但是泪水还在啪嗒啪嗒地流,混着脸上的半干的血迹显得有些吓人。
江渡抽身坐好,长舒一口气来。
喉间一阵痒意。
江渡伸手摸烟,发现烟在言慈身上那件黑风衣的兜里,他只好伸手去拿烟,发现这小孩的视线就像长在自己脸上似的,盯着不放,把他盯得有些不自在。
江渡打开烟盒,咬出一根烟来点燃,火机的光线将他半张脸都印得清清楚楚,尤其是眉骨上那道疤。
言慈一直看着他。
看他一直吸好几口烟后,摇下车窗,夹烟的手搭在窗外,另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启动车辆,车厢里有风味和烟味。
言慈一阵咳嗽。
江渡扫她一眼,扔掉手里面的烟,把车窗关得丝缝不留。
江渡对莲城地形很熟,开车又稳又快,二十分钟就抵达附近最近的医院了。
江渡停好车,转头问:“能走吗?”
言慈只是无声看他,没有说话。
江渡一下就懂了,他开门下车,绕过车头拉开副驾驶的门,替她解开安全带后,一把稳稳地抱在怀里面。
言慈被男人抱在怀里时,就会觉得很安全。
江渡在这医院熟人不少,干他这一行的,难免擦伤碰伤,三天两头动不动就往医院跑,好多护士医生都认识他。
江渡直接把她抱到清创室,放在床上后,对她说:“在这等我。”
刚转身,手就被言慈拉住。
江渡没抽手,转头看着言慈有些依赖的眼神,只好解释:“我去找医生来处理的伤口,十多分钟分钟就回来。”
言慈没撒手。
江渡:“就十分钟。”
言慈还是没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