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岁欲
时间:2021-07-05 09:40:56

  “那死了没死?”
  言慈问这话的时候很平静,但是壁葵却捂着嘴一脸惊讶地看着她,“言慈你不会这么恶毒吧,还盼着人死阿?”
  她恶毒?
  想知道生死就是恶毒了。
  言慈低头看一眼手上腕表,最新款的某奢侈品定制款,说一声,“时间不早,我们该去演播厅了。”她不想再谈了。
  壁葵顺着她的视线,看着腕骨上的女表,“你现在真真是不得了阿,名利双收,爸爸也不用一瘸一拐地送外卖了吧?”
  言慈目光顿住,一秒后,以一种缓慢地速度从表上移到壁葵脸上,“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呢?”
  壁葵却说:“大家都是旧校友呀,我还是你的学姐关心关心一下你总没错吧?”
  呵——
  言慈唇角挽一抹笑,用手扶了扶自己表带,“那不牢学姐费心,我很好,我爸爸确实也不用再送外卖,我画几本破漫画的钱比在电视台上班要高得多,足够让我爸妈活百岁而无忧。”
  壁葵撩头发的动作因听到这句话而停住。
  她放下手,去看言慈。
  言慈依旧转身离开了。
  ......
  在演播厅正式开始时,开始一切如常,台面光滑,摆一张红色环形长沙发,言慈和壁葵各坐一边。
  一款访谈节目。
  前方三四个镜头,来来回回,言慈脸上始终维持着得体明艳的微笑,她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连寻常人目光都会躲避的小女孩了,她现在已经能对着千万观众笑了,对镜头也是毫不畏惧。
  这也是一种成长。
  问过几个常规问题后,壁葵低头看一眼词卡,顿两秒,然后抬头看向对面言慈笑着喊:“阿言小姐。”
  “嗯?”
  言慈同样回以得体微笑。
  壁葵用手指轻轻捏了下嘴边耳麦,微微抬着下巴姿态优雅,开始提问:“阿言小姐,你全脸整容,读书时期逼得最好闺蜜跳江自杀,你爸妈因为豪门压力亲自给你下跪,难不成接连几本大火的漫画素材,都是取自您的亲身经历吗?”
  “......”
  整个演播厅鸦雀无声。
  好几名工作人员开始哗啦啦地翻资料,相互间面面相觑着,这些问题......明明一个都不是提前准备过的问题。
  除开翻纸声,就只有呼吸声。
  前方镜头持续进行直播,打光板的灯光在一瞬间就很亮,亮得言慈几乎都要睁不开眼睛,“我......”
  喉咙里像被人塞了海绵似的。
  “阿言小姐?”
  壁葵清亮的嗓音响起,恍惚能听见她说的是,“是不是我一次性问了太多问题?您一时半会儿答不上来呀,那我还是一个一个问吧。”
  言慈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顶上涌,一股脑的,最后只能落得个骨血冰凉的下场。
  她站起来。
  壁葵保持着优雅得体的微笑,看着起身的她,故作好奇的问,“阿言小姐去哪里,采访还没结束呢,请你正面回答一下问题哦,真的像是外界所说那样全脸整容,没有一处天然的么?”
  嗡嗡嗡——
  像有万千只蜜蜂在同时钻进脑中。
  壁葵为什么要这样?
  李冰更不是她的闺蜜。
  镜头持续转播,言慈怔怔地对着那些灯光,面色渐渐转为苍白,耳边还是壁葵不停追问的声音,她想走,想逃离,却发现怎么也迈不动步子。
  呼吸渐渐困难。
  所有人都在看着她,所有,千千万万。
  想到这里,呼吸愈发困难,言慈捂着胸口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浑身上下都开始冒冷汗,壁葵看她那样只觉得她是犯病了。
  “阿言小姐?”
  阿言小姐——
  在最后残存的意识里,言慈迷糊间听见许多尖叫声,好多人在喊她的名字,也有喊其他的,但是她听不清楚了,一头直直就栽倒在台下,连疼痛感都抵不过麻木,她一下就晕了过去。
  ......
  #漫画家阿言实为整容怪一只
  #校园暴力亲历者
  #深入扒皮阿言大神
  一时间,关于言慈的各种热搜高居不下,樱田公关部发微博澄清、疯狂花钱盖舆论,但是那段言慈的直播事故视频一直被疯狂转发,事情近乎已到无法扭转的地步。
  HK总部,23层总裁室。
  温明推开门,脚步迈得比平时急,他停在黑色办公桌前,“盛总,孙社长要见您,很急的事。”
  埋首在电脑中的男人头都没有抬,声线是冷的,“每一个要找我的人都很急,那我是不是我个个儿都得见?”
  “......”
  温明为难地应着,转身朝门口走去想去告诉孙社长,总裁很忙,但是走到一半,温明又想起什么似的停下来回身,要是他不说,老板事后会不会怪他?
  那还是说吧。
  温明又走回去,这次直接走到盛南的右手方,“总裁,我——”
  “你听不懂人话?”
  温明后背都是麻的,他僵在那里。
  男人英挺鼻梁上带着金丝边框的防蓝光眼镜,看上去斯文又禁欲,镜片下的眸光却是冷的,好看的十指落在黑色键盘上,他转头,看着温明,“你应该知道,十分钟后我有个很重要的越洋会议,温明?”
  温明知道。
  温明额角有汗,他垂在双侧的手不由自主地捏了捏,“温明知错,我马上去赶走孙社长。”
  盛南没有再理,注意力重新回到面前的屏幕数据上。
  温明出去赶人。
  一分钟后,外面响起孙社长情绪激动的喊声——“盛总!”“我要见盛总!”“阿言出事了盛总!”
  敲打键盘的手指一顿。
  仅一秒,又飞快地敲打着键盘,噼里啪啦地也没敲上十秒,男人又停下了。
  他拧眉,破有些心烦地摘下鼻梁上的眼睛扔到桌面上,拿起手边座机接线到秘书室,“叫温明带孙社长进来。”
  孙社长一路小跑进来,激动的模样,有些滑稽可笑。
  见到位于上方的盛南时,孙社长才长舒一口气,总算是见到老板了,“盛总,我有事要说,我......”
  “你说。”
  盛南眉一挑,整个人往后靠去,旋转座椅轻轻晃着,看上去闲散又慵懒,只是能从不停敲打着沙发扶手的手指看出。
  老板心情可不大好。
  孙社长胸口起伏得厉害,缓上两口气才说,“阿言她在采访时晕倒了,现在网上铺天盖地都是阿言的黑料,说阿言是整容怪,还有人扒出阿言高中时期的照片......骂得很厉害,就社里那几个人根本公关不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十点半,最晚十一点前。
 
 
第56章 
  温明捧着手机,打开那个视频递到男人眼皮子底下,很短,三分钟不到,内容主要是详细播放着那个格外犀利的问题,和言慈栽在台下的放大细节。
  静静看完,一室无声。
  温明唯诺地收回手机时,注意观察着老板的神色,果然......越来越不好看了,他把手机踹进兜里,“盛总,这下怎么办?”
  孙社长也在等待回应。
  盛南两只手肘搁在扶手上,身前指骨相扣,格外分明好看,搭在最上方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说话也是慵懒的低声线,“那么会扒,那他们也应该扒出言慈高中时期是谁谁在护。”
  温明没听明白,下嘴就问,“谁护着的阿?”
  “......”
  孙社长小心翼翼看一眼老板,又好心提醒温明,“我觉得你再迟钝些的话可以主动递辞呈了。”
  温明:“?”
  他为什么要递辞呈。
  疑惑间隙,盛南已起身,笔直长腿两步就跨出黑色办公桌,没带停地就直接往外走去,温明追在后面喊盛总,孙社长也跟着追上去,追到一半又停下了,他追干嘛?既然老板已经行动,那就没有他在插手的份儿了。
  果然,半小时后,孙社长再刷微博时,就一条关于阿言的黑料热搜都看不见了,速度阿,还是大老板牛逼。
  然后孙社长发现,大老板直接屠版了......所有版面上的内容,都是各种在吹阿言的彩虹屁,各种捧,要上天的那种捧。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
  医院,长廊尽头的一间病房外。
  夏季夜晚有些闷热,盛南脱掉的黑色西装外套被旁边温明拿在手里,他上半身穿一件白色衬衫,下身笔挺西裤,一派商务总裁风的打扮,纽扣解到第二颗,隐约可窥见男性精致锁骨和下方分明的肌理。
  他就只是立在那里,周围都能凝出一片寒气,淡漠得半点不食人间烟火似的。
  “温明。”他突然开口。
  温明应着,“我在。”
  沉默片刻,低沉男声在长廊尽头响起,“放话出去,就说漫画家阿言是我的人。”
  温明脑袋嗡一声,“您的人?什么人?“
  “......”
  盛南转过一张英俊深沉的脸,看温明,“你是不是真的想辞职?”
  温明:“......”
  他觉得自己非常冤枉,无可奈何极了,“盛总,我是真的不太懂您的意思,什么人嘛。”
  “女人。”
  “?”
  温明脑袋里又是嗡一下,不过这下有点明白了,但是同时也收到了惊吓,“那那那......那老爷那边怎么交代?”
  盛南眸色渐沉,语含讥诮地开口,“你觉得我还会怕他么?”
  那一瞬,温明在男人眼底窥见了阴鸷。
  ......
  消毒水的味道在医院里永远很重。
  言慈不太喜欢这味道,她醒的时候就看见护士在替自己拔针,护士见她醒了,没有和她说话,倒是直接脸朝着门外喊,“盛先生,阿言小姐醒啦!”
  盛先生?
  一听这三字,言慈原本昏沉的脑袋硬是有了几分清醒,她撑着身体坐起来,还没坐起来,就听见门开了,熟悉的沉稳脚步声传进耳内。
  病床上,面容苍白的女人正费力地想要坐起来。
  见状,盛南薄唇抿着,两步上前伸手拿一个枕头垫在她背后,把人小心翼翼扶着坐好,带点责备,“没力气就躺着。”
  言慈没说话,唇干干的,她下意识舔了舔,然后看着他。
  可能连言慈自己都不会注意,在她看向男人的眼里,有着满满的委屈感,那双眼就差没说话了。
  病房里很安静,静到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窗户也是关着的,连一丝风都跑不进来。
  盛南用手挪开床沿的白色被子,顺着坐在床沿上正对着她,“不用担心,我已经解决了。”
  现在的他已经有能力,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了。
  言慈不太习惯两人这种独处,脑子里全是那晚两人暧昧然后接吻的画面,她深深吸一口气回过神来,冷静地说:“自己可以解决。”
  “你怎么解决?”他双手环在身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的眼神在向我诉说着委屈。”
  言慈:“......”
  她有吗?
  说到底,言慈悬着的心还是落下了,她低头扭着自己的手指,“我没想过会是那样一场采访,如果我知道主持人是暗恋你的人,我不会去的。”
  盛南:“暗恋我?”
  言慈说:“就是高中追你追得很猛的那个学姐阿,叫壁葵。”
  可惜,当事人盛南表示完全不记得这个人,“视频我看了,我没印象,我不记得。”
  言慈有些无奈,他居然不记得了,要知道壁葵肯定是因为他的原因才会在采访时针对她的。
  真是美色害人。
  又是一阵沉默,言慈再次说话时声音听上去闷闷的,“我看到你给我发的短信了。”
  【我放过你】
  四个字就像是用刀子划在脑里似的,时时刻刻都会响起。
  盛南凝视着她的脸,顺着她的话说,“不是你说我们是两路人么,我只不过是满足你想要的而已。”
  “哦。”
  言慈哦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没有再说话。
  那小表情落在男人眼里,自动就解读成了失落,他挽着唇角,声线低低的说,“要是真和我没什么交际,你得哭死。”
  言慈倏地抬头,觉得讶异,“我才不会。”
  “不会?”他重复她的话,笑意隐在眼底,“那我不管你了,仍由外界抨击你,让你再也爬不出泥潭。”
  他不管她。
  她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但是带出一个言慈非常想要知道的问题,“高中的时候你为什么会开始帮我?”
  ——为什么?
  盛南同时在问自己,他年少时傲慢,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女生,当然他也没有恋丑癖不会随随便便就喜欢上一个又丑又胖的女生,但是当他看见所有人都因为长相欺负辱我、骂言慈时,他就在思考这个世界,人人难道不是生来平等的吗?
  一开始没有管的想法,后来渐渐的,每次那些人欺负她时他都在场,次数一多,就觉得烦了,烦那些人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管着管着,就发现她连接受别人善意的勇气都没用,那么竭尽全力地活着还是落得个苟延残喘的下场,那是和他截然不同的人生。
  盛南永远也不会告诉言慈真相,每次看见她受欺负时,心里都像是有把火在烧似的,年少时不懂那是什么感觉,后来在时间的漩涡中,才渐渐明白,那种感受原来有个温柔的名字,叫做——在意。
  一直的沉默,令言慈有些着急地用手碰碰他,“你说呀?为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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