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南抬眸,视线深沉地看着她,看上好一会儿,说:“因为我多管闲事。”
“......”
言慈不太认同,连摇好几下头。
“那你怎么不管别人的闲事阿?”
“因为你不是别人。”
言慈僵在那里,眼里融着男人英俊的一张脸,他皮肤很白,在他说话时甚至能看见脖颈间青色脉络,诱惑。
一如当年,成熟之余还是有满满少年感。
他在说情话吗?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言慈咬了咬唇,有些纠结地开口,“盛南,你不要这样对我讲话,这样不对,这样我会——”
话音戛然而止。
盛南倾身上前,一手撑在她耳边的白墙上,一手撑在她的手边......整个人都被他笼罩在怀里,速度快得言慈都没反应过来,不过瞬间的时间,男人清隽的容颜就在眼前,他带着点循循善诱的口吻,
“你会如何?”
病房里的空气被怪物迅速吸走,搞得言慈鼻息间全是男人身上的清新味,她屏住呼吸,心跳加速,一张原本苍白的脸蛋儿上爬满有些异常的红晕,生长到白皙的耳朵根部。
明目张胆的勾引。
言慈偏开头,躲开他的气息也躲开他炙热目光,低声说:“我又不是小女孩了,我自控力非常好,你不必引诱我犯错。”
要知道,在盛南的人生轨迹里,都是别的女人接二连三地忙着献身于他,但是他真的没有利用自身长相优势勾引过谁。
今天的话,算是破例。
男人原本撑在床沿的手抬起,轻轻地握住言慈下巴扳过来,带点儿强迫的意味让她与自己对视,黑眸灼灼凝望,“愿者上钩,是不是?”
愿者上钩,她又不是鱼......
言慈心里在狡辩,面上到底还是不好意思了,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像是醉酒。
他的手指在她的唇上抚过,轻轻的,温柔的,仍旧在循循善诱地诱惑她,“你要不要亲亲我?”
“......”
男人温柔的问话音让言慈思绪乱飞,三中午后的竹林里、微风正轻扬,少年当时也是这么温柔的问她,【很难过的话,你要不要抱抱我?】
这一刻,言慈终于明白,多年来自己为什么还是独自一人了——见过玫瑰的人,不会爱上路边的野花。
他是绽放在心中的烈焰玫瑰。
在年少被他庇护时,心中早就埋下一颗种子,在不知不觉中长成参天大树,那棵树挡开所有异性的追求,霸道的,让她怎么也忘不掉他。
眼前的薄唇诱人,她却不敢动,磕磕绊绊半天吐出几个字,“我我我.....我是正经人,我不会。”
“呜——”
声音被他咬进唇齿间,摩擦纠缠,呼吸相容。
第二次了!
他的唇游到耳边,带点哑,缓缓地告诉她,“我可不是什么正经人。”
心有所属,终有一日得徐徐图之。
第57章
短短几日时间,关于“漫画家阿言的男人是HK盛公子”的消息在坊间传得比什么都快,所有人都来问言慈了。
-你是不是在和盛公子谈恋爱?
-听说你是盛公子的初恋?
-你咋做到的?
一开始收到那些消息,言慈还会礼貌又委婉地回上两句,耐性解释两人并没有什么特殊关系,到后来,越来越多,她索性难得解释,直接拒收掉微信消息,微博也没有上,微博上大多是粉丝在喊恭喜。
......恭喜什么阿,八字都还没一撇的事情。
也没有出门的心情,出院后言慈一直就在窝在家里,楼底下的连锁超市买了不少吃的,三餐靠外卖,像是回到疯狂赶稿的时候,能十天半个月都不出门。
待得百无聊赖,也画不出东西,言慈丢掉手机往沙发上一躺,拆了包薯片打开电视纯当消遣,正好是莲城卫视,画面上的男人英俊如斯,款款而谈,身后背景是HK背景,言慈准备换台的动作一顿。
记者问:“请问盛先生,最近有谣言说您女朋友是最近大火的漫画家阿言,是否属实呢?”
“......”
镜头面前的男人沉默片刻,外界谁不知道阿,盛公子几乎从不谈自己的私人问题,害。
“这一点我需要澄清。”他缓声开口。
言慈一下来了精神,放下手里薯片坐正身体一脸严肃地盯着电视屏幕,只见屏幕中的盛南薄唇微勾着,带一抹笑意对记者说——“那不是谣言。”
言慈:“......”
她什么时候是他女朋友了?
言慈侧身去拿起手机,翻出号码打出去,没有超过三声那边就接起来了,“喂?”
就连隔着电话听到他的声音,言慈都烧得面红耳赤的,她下沙发走到客厅小阳台上,往小白凳上一坐,直言说:“你那采访是怎么回事?”
那边闲适地反问,“什么采访?”
天空正晴,艳阳高照,言慈用手覆在眼皮上挡住照过来的明亮光线,“你......你说我是你女朋友。”
闻言,盛南勾着唇笑,但是没有声音,他拿着手机起身走出办公桌到巨大落地窗前,还是用的问句,“有什么问题?”
倒把言慈问呆了。
她怔了怔,又说:“我不是你女朋友。”
“不是么?”他低低的笑。
那笑意,像是裹着密似的钻进耳朵里,好苏,太苏了。
言慈听得好半天没回过神,等反应过来时分贝提了些,“你怎么总是在反问我阿,是我在问你!”
“问我什么?”
“......”
言慈掐断电话,转身回屋,他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逗她。
听见忙忙嘟音,盛南笑了,敢先挂他电话的人还真没几个,想到这会她应该被气得涨红了脸,就觉得心情大好。
......
当天晚上,言慈捧着ipad在床上追剧的时候,正看到男女主接吻的激情环节时,手机就响了。
来点人:沈妮。
对于这,言慈心里多少是有些吃惊的,沈妮喜欢江渡,江渡惯着她,沈妮从来都不待见她,会主动给她打电话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事情——江渡住院了。
病了,很严重。
言慈手中的平板滑落到一旁,屏幕上还播放着甜蜜的画面,在听见这个消息时,言慈连暂停键都没有去点。她顿了顿,问:“哪家医院?”
沈妮说:“南雅医院。”言慈听后,下床的动作一顿,还是抿了抿唇问:“什么病,有没有生命危险?”
沈妮在电话那端吼她:“你来不来阿,屁话这么多!”吼完直接摔了电话。
言慈放下手机,开始换衣服,拿包装好银行卡,然后出了门。
电梯里时,看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算是深夜。言慈一路到车库,握方向盘的手总有些抖。
她有种不祥预感。
沈妮向来排斥她和江渡接触,如果不是什么很严重的病,是断然不会给她打电话的。
言慈开着车,速度维持着疾速,好在夜晚车少道路通畅等红灯的次数也少,不到半小时,她那辆白色宝马就出现在了南雅停车坪。
一路走进医院,向前台护士询问到江渡所在病房楼层。言慈刚出电梯拐弯,没走两步就看见垂头丧发坐在医院长廊上的沈妮。
“沈妮。”
沈妮是陶瓷师,身上还系着沾满泥巴的围裙,看样子来得很急,她抬起头看着言慈,眼神里有些空洞,“要是他死了怎么办?”
江渡死了怎么办。
这问题问得言慈心一揪,她看了眼病房,然后又看沈妮,说:“到底什么病,说清楚。”
沈妮捂着眼睛,有哭腔,“急性白血病。”眼泪从沈妮手指间隙流出来。
长廊里一片安静,静得能闻针坠声。
须臾,言慈轻轻地说一句:“骨髓移植能治,他不会死。”
沈妮放下手,红着眼盯着言慈:“问题是没有匹配的骨髓阿,医生说照江渡的病情情况,撑不过一个月,他现在已经烧到昏迷了......
一个月。
三十天。
言慈在心中默默念这个时间时,主治宋医生正好从病房里出来,宋医生看到病房外表情凝重的两姑娘,叹口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
言慈浑身都有些冷,江渡三十出头,那么年轻,那么前途大好,怎能就这么死去?她一把就拉住那医生白大褂袖子,“宋医生,救救他。”
“丫头,你以为我不想吗?”
宋医生就是当初替言慈包扎的那位,江渡还带她和宋医生吃过好几次饭。宋医生说:“今年干完我就退休了,江渡这小子现在居然要死不活地躺在病床上,我的心头不比你好受。”
言慈不肯松开,咬着牙,“救救他。”
宋医生看着那只死死拉住自己的手,叹好几口气,说:“没有配型的骨髓阿,这个没办法阿。”
“那就找阿!”
安静长廊里,言慈的声音发着抖。
宋医生默默看着她,不说话。
一想到江渡会死,言慈内心深处就涌出恐惧来,她松开宋医生,拉开自己的包拿出几张银行卡,“多少钱都可以,宋医生你救救江渡,我求求你......”
宋医生两鬓斑白,看这面前泫泫欲泣的言慈,无奈道:“这不是钱的事情,目前没有能配型的骨髓,哪怕有你也不可能强行摁着别人的头让别人捐吧?”
言慈哪肯听这么多,只逮着其中字眼追问,“谁有,谁有能和江渡成功配型的骨髓,我去找他,我出钱,我去求,无论怎么样江渡都不能死。”
银行卡掉了一地。
宋医生伸手示意言慈冷静,他说:“那个人不可能捐的。”
那个人?
意思就是有配型的骨髓。
言慈没有去捡银行卡,而是上前一步,追问:“在莲城吗,还是在别的城市,我亲自去找。”
长椅上的沈妮怔怔地看着言慈,她一向自诩深爱着江渡,但是怎么到了关键时刻,这个半路杀出来的言慈比她疯狂得多。
宋医生双手揣回白大褂中,长吁一口气,“言丫头......”他沉默着,最后告诉言慈,“那个最近刚回国就满城皆知的盛家少爷,是他。”
盛南。
言慈失神后退一步,“怎么会?他?”
宋医生说:“他有次住院留下过记录,所以医院数据库里能查到,他的血型目前能和江渡那小子完全匹配。”
如有惊雷,直劈头顶。
沈妮站起来,走到言慈旁边,看着满脸无神的她,“我最近听到一些消息......听说你和那位盛先生有特殊关系,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你去找他帮忙的话他应该会答应吧?”
宋医生啧一声,出言打断:“你以为这是随随便便能帮的忙阿?采集供者骨髓一半采用骨髓穿刺,过程相当痛苦,得采3-5才行......那样娇生惯养的豪门公子哥,当年摔伤腿他爸差点把医院掀盖儿了,他能随随便便给人捐骨髓呐?梦呢?”
“啥特殊关系阿?能让贵公子忍受痛苦给一个陌生人捐骨髓,真不现实,你可别言丫头耳边吹风,她到时候干什么傻事都得赖你!”
被宋老医生一训,沈妮沉默了,她不过是想要救江渡。
骨髓穿刺,过程痛苦。
几个字在耳边不停地回荡,言慈浑身都在轻微颤抖,在那人眼里,江渡是情敌,她现在真的要去求他吗,求他救情敌?
光是想想,后背都升起一片寒气,言慈不敢想象盛南听到时会用什么表情来看她,失望、愤怒、难过?
第58章
在约八点时,江渡醒过一次,时间很短,准确来说没有超过十分钟。
江渡睁眼时,言慈正趴在床沿上小酣,她的脸上还有泪痕,秀眉紧紧皱在一起,他微微一动,言慈就醒了。
“江渡......”
言慈下意识地爬起来坐好,看着江渡直直望着自己,唇是苍白的,那么虚弱的样子令眼泪一下就崩不住了,不过她还是尽量憋着,江渡不喜欢看她哭。
眼眶还是红了。
江渡静静看她一会,竟还出言调侃她,“小孩儿别哭,我没事。”
言慈死咬着下唇憋着,憋一会儿,才从齿缝中挤出一句话来,“你知道你什么病么?”
“知道啊,”江度的嗓音听上去比平时更哑,他还是一脸轻松的样子,“小孩儿,我真没事儿,我见不得你掉眼泪。”
他这时候都还这么关心自己,那眼泪,啪嗒啪嗒地就开始掉。
此时门被推开,沈妮正好进来了,她一看江渡醒了情绪格外激动,“阿渡!”沈妮一边喊着一边扑到病床前,“有没有好一些?你有没有好一些?”
怎么可能会好。
言慈默默起身,退到一边,背过身去悄悄摸着眼泪,江渡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背影上,话是对沈妮说的,“我没事,你叫言言不要哭。”
沈妮格外委屈,她也红了眼眶:“你为什么总是只在意她阿,她都不愿意救你,言言长言言短的,现在你病得要死你看她作为吗?”
言慈泪水流得更凶,无声的。
她很想救江渡,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江渡在自己面前死去,但是她只要一在脑中想到盛南那张脸,他会有的神情、反应,她就做不到。
江渡虚弱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在劝沈妮,“言言她有自己的想法,你也不要强人所难。”
顿了顿,又缓慢地说:“我好累。”
江渡再次陷入昏睡。
言慈对着墙角,捂着嘴蹲下去,安静的病房里能清楚听见极力压制的抽泣声,声声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