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程尧还低烧却来接自己的行为，曲棋是有些恼怒的。可是一看见程尧有些疲倦的脸，曲棋又只能忍住。
“气什么？”程尧捏着曲棋的小脸，逗着她，“还怕我会丢了不成？”
“哥哥那么厉害，发烧都能没事，哪还能丢了。”曲棋故意和他唱着反调，默默地帮着宋阿姨把菜端了上来。
程尧低低地笑出声来，“我发现你生气的时候挺别扭的。”
明明想要人哄，却非得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现在小朋友都这么别扭吗？
曲棋懒得理他，埋头吃着饭。
“中午就退烧了，现在只是有些无力。”程尧和她解释，“而且躺了一天，骨头都快散架了。”
程尧本来就不是能够闲得住的人。
“刚退烧就吹风，很容易头疼。”曲棋闷声道，余光看到程尧夹过来的牛肉，把小碗往旁边一挪，“我不吃。”
“行，不吃。”程尧很好脾气地认错，“下次不会了，别闹脾气。”
“没有闹脾气。”曲棋否认道，碗里猝不及防多了几块牛肉，她撇了撇嘴，乖乖地吃了起来。
牛肉好吃又不胖，诸多肉类里面，曲棋最喜欢牛肉。
曲棋咬了咬唇，又悄咪咪地看了一眼程尧，正好被他抓到。她又赶紧低下头去，小脸微红。
宋阿姨笑眯眯地看着两人的小互动，乐呵呵地跑进厨房里面去收拾。
吃完饭后，曲棋和程尧在客厅里看了一会电视，门铃声便响了，曲棋穿上拖鞋跑过去开门。
是一位很温和的男生，穿着简单的休闲外套，眉眼清清淡淡的却很好看。
“新老师？”
男生笑了笑，“对，我叫于之辰，是程尧请来给你当老师的。”
程尧懒懒地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提醒一句，“小姑娘底子弱，尽量把题目往简单了讲。”
“放心吧。”男生弯腰换着鞋子，打量着面前的小姑娘，放柔了声音，“不用紧张，我不凶的。”
曲棋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客厅的程尧，“那我和老师去上课了。”
“嗯。”
宋阿姨瞧了一眼，在餐桌上弄着水果，送到程尧面前，“多吃点水果，小棋说你老不爱吃水果，让我监督你呢。”
水果盘上摆着好几种水果，在这方面上，曲棋总是很注重。什么健康营养，什么外卖不能多吃，监督得死死的。
有时候程尧被管得有些烦了，他还没发火，反倒是曲棋先用委委屈屈的小眼神看着他，像是被他欺负了一样。
这姑娘就是吃定了他吃软不吃硬，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像个小管家婆。”程尧道。
宋阿姨嗔怪一句，“还真别说，家里有了小棋，倒是热闹了许多。你啊，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而且先生和太太也很喜欢，又会跟先生下棋，还能陪太太看剧。你要是不对小棋好一点，哪天先生和太太就大义灭亲了。”
宋阿姨也算是看着程尧长大的，这说话自然是随意了些。
程尧反问，“我对她还不够好吗？”
“以前是不错的，只是最近怎么疏离小棋了？”宋阿姨轻叹一声，跟他说，“女孩子都是很敏感的，特别是青春期的女孩子。小棋虽然嘴上不说，指不定心里怎么难受呢。”
宋阿姨摇了摇头，也没再说什么，“我再去切些水果，时间也不早了，等会我也该回家了。”
程尧“嗯”了一声，手里拿着遥控器换台，心思却没有在这上面。
晃晃悠悠过去了许久，程尧看了一眼时间，端着水果进去。正好看到曲棋微微侧着小脑袋，一脸专注地看着于之辰给她讲题。
台灯的光落在她的脸上，柔和温暖。她的眼底像是有星辰大海一样，明亮不已。
“这样懂了吗？”于之辰很温柔地问了一句。
曲棋点着小脑袋，眼睛一亮，“懂了。”
“休息一下吧。”于之辰下意识地摸了摸曲棋的小脑袋，“今天老师说的这些，明天白天的时候，自己找几道题巩固一下，也不用太多。”
“好。”曲棋这才注意到门口的程尧，“哥哥？”
“吃些水果。”程尧把果盘放在桌上，扫了一圈，坐在曲棋的床上。
“我去接个电话。”于之辰看了一眼程尧，这才走出去。
曲棋也是有些累了，道了一声谢，小口小口地吃着水果。目光还时不时地朝着程尧这边看过来。
像是一只小仓鼠一样。
程尧眼底染上了几分笑意，“觉得这个老师教得怎么样？”
“很好。”曲棋给予肯定，“老师也很温柔，很有耐心。”
程尧挑了挑眉，“觉得他教得好还是哥哥教得好？”
曲棋：“……要说实话吗？”
其实按照方法来说，她觉得程尧教得更好一些。可大概是因为他是程尧，所以曲棋和他相处的时候总会不自觉的紧张，没有像是跟这个于老师那样放松。
程尧神色微顿，“乖乖吃你的水果。”
“噢……”
作者有话要说： 呵！男人
第19章 在意
曲棋在原来的世界中, 得到的温柔太少。即便是曲毅和莫圆芳，都会因为工作上的事情而去忽略她。
所以才导致她这样的性子，敏感, 也缺爱。
程尧希望, 她能够得到这个世界更多的善意。也需要懂得, 不是一个男生对你好一些，你就要喜欢上他。
女孩子的眼界应该放得更长远一些, 多去看看这个世界。
可是一看到曲棋和于之辰相处得那么好, 他心里又有种很微妙的感觉。
督了一眼乖乖吃水果的曲棋, 程尧把这心里归于为占有欲。
毕竟和曲棋相处了这么久, 早就把这姑娘当做自家的了。眼看着自家孩子和别人那么亲密, 不爽也是正常的。
曲棋注意到他的目光，视线微移, 落在他的身上，“怎么了？”
“自己别太累着。”程尧说。
“好。”
曲棋知道程尧有意疏远她之后，也没有再过多地去打扰他。每天的事情该做的做，其他的, 连过多的话语都没有。
又像是回到了刚来这里的时候，孤身奋斗。
还是徐清清最先发现了曲棋的不对劲。晚间的时候，她拿着面膜去找曲棋。
曲棋麻溜地爬起来，坐在徐清清身后, 给她按着肩膀，“阿姨，工作是不是很累？”
徐清清的眉间有些很明显的倦色, 她虽然不懂翻译这一行业，但是听说，如果是同声翻译，需要耗费很多精气神。
“不累，就是觉得有些腻了。”徐清清放松了身体，由着曲棋按摩了一会，才让她躺在自己的腿上。手上温柔地给曲棋抹着水乳，徐清清问她，“和程尧那小子吵架了？”
曲棋否认：“没有。”
“还想骗我？”到底是女人，这方面总会看得更明白一点。
曲棋也不知道理由，只是道，“哥哥最近好像很忙，说是有什么比赛。”
“那小子真没欺负你？”徐清清有些怀疑，把面膜包装袋撕开，贴在曲棋的脸上，“你不愿意说阿姨也不强迫你。反正你记着呢，他要是惹你不开心了，随时跟阿姨告状，阿姨帮你欺负回来。”
曲棋心神微动，乖巧地应下。
顿了顿，曲棋微微抬眸，朝着徐清清看过去，“阿姨，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徐清清眉眼温柔：“因为我们小棋值得啊。”
“女孩子在青春期总觉得自己不够好，但是小棋你要知道，每个女孩子都是独一无二的。”
曲棋鼻子有些酸涩，莫圆芳忙于工作，对于这些事情，从来没有注意过。那些女生青春期的小自卑，被徐清清温柔地呵护着。
“怎么眼眶还红了？”徐清清轻笑一声，“你啊，真应该和程尧学学，那小子脸皮厚比城墙。”
曲棋很浅地笑了笑，沉默了半晌，才很轻地说了一句，“阿姨，我爱你。”
徐清清微怔，随即温柔地摸着曲棋的小脑袋，“阿姨也爱小棋。”
两人的关系依旧是维持着不冷不热的样子，直到有一次的周六晚上，程尧去了秦子楼家，五人小组按照计划忙着比赛的事情。
苏默宇的任务是在后面，这会悠闲得很。一边吃着水果一边打游戏，嘴巴空闲的时候，还时不时地调侃一下程尧，“程哥，真不是我说你，把人家姑娘一个人留在家里，不太好吧。”
周六也不是补习的时候，这个时间点，曲棋还真是一个人在家。
“她不想来。”程尧目光没从电脑移开，淡声回了一句。
“为什么啊？”苏默宇问道。
“还能为什么，你长得太猥琐了呗。”一旁的上官默默地插刀，“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人家小姑娘吓着了也应该的。”
“我去！你见过比我还玉树临风的吗！”苏默宇不满地回怼回去。
“有些人总是对自己的长相没有正确的认识。”
程尧被吵得没办法专心写代码，手指从键盘上离开，划开手机。
没有曲棋的微信，倒是小区微信群发来了消息。
组委会：今晚从七点开始停电到十点，进行电路维修，大家互相转告一下。
再看时间，这会已经七点半了。
脑海中闪过曲棋的样子，他神色微变，拿起外套就往外走，“明天继续，今晚我有事。”
“诶诶诶程哥你电脑都不要啦？”苏默宇在后头喊着，却没得到回答。
程尧匆匆赶回来的时候，客厅里一片黑暗。只有敞开的落地窗泄了一些月光进来，并不算明亮，反倒有种压抑的阴森感。
背对着他的小身影抱着自己的双腿，在落地窗旁边安安静静地坐着。
孤独而又落寞。
“哥哥？”
黑暗中小姑娘的声音有些轻颤，带着显而易见的害怕，仔细听去，还带着哭腔。
程尧的心口像是被狠狠揪着一样，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因为一个姑娘那么难受。喉咙都哑了一些，他刚刚上前几步，曲棋便朝他扑了过来。
漆黑之中，程尧微微弯着腰，怀中的曲棋身体还有些发抖，小脸埋在他的肩膀上。不多时，有湿润而滚烫的液体划过他的脖子，灼热着那一小片地方。
细细低低的抽泣声努力的隐忍着，在安静的室内，却依旧清晰可闻。
“不怕，哥哥在。”
在程尧漫长的二十一年中，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心口压抑得难受，被他抱着的娇小身躯掌控了他的一切情绪。
“没，没怕。”小姑娘就是爱面子。
曲棋胡乱地抹着自己的眼泪，有人陪着，就算是在黑暗中，她也稍微安心了一点。程尧的怀抱很温暖，大概是跑过来得急，他稳健有力的心跳声很是明显。
曲棋哭得太凶，一时间还有些缓不过来，轻轻地打着嗝，胸口一颤一颤的。
抱着程尧好一阵，曲棋才回过神来。耳尖有些发烫，却依旧拽着他的衣角。
“怎么没给我打电话？”程尧问她，一边搂着她，一边把手机电筒打开，照亮了一方小天地。
“没电了。”曲棋有些委屈，目光落在灯光之上，身体微微放松，软在了程尧怀里，被男人紧紧地搂着。
她没收到消息，还以为停电一会就来电了。知道程尧今晚有事，也没打算打扰他，开着手电筒等了一会，手机却没电关机了。
“不哭了。”程尧摸着她的小脑袋，低低地轻叹一声。
从曲棋扑向他的那一刻，像是心底有什么坚硬的地方被撞开。莫名的，想要去保护这个故作坚强的小姑娘。
“我想吃肯德基。”曲棋揪着程尧的衣角，细软的声音带着几分哭腔，听上去委屈得很。
“好。”晚上十点多才来电，把曲棋继续放在这里，明显不可能。
这一片都停电了，程尧开着车，往城南区行驶。
车内开着微弱的灯光，曲棋看着外面的城市，拽着安全带不放手。
“很小的时候就怕黑了？”程尧问她。
“嗯。”曲棋点头，手里拿着程尧的手机，上面亮着屏，照亮了一小方天地，“其实是以前四五岁的时候，发生了一点意外。我在停尸间过了一个晚上，自那以后就怕黑了。”
四五岁的孩子，可能连死亡都不知道是什么，却要在一个恐怖的房间里面待一个晚上。
程尧无法想象，只是感觉心脏莫名地抽疼了一小会。
曲棋六点钟刚刚吃过饭，这会还不饿。简单地点了一个双人套餐，程尧点开手机，“冲了会员，想看什么动漫都行。”
扯过一旁的纸巾，程尧替她擦着眼泪。眼角还通红着，头发也乱糟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欺负这姑娘了。
曲棋这会已经回过神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整理了一下头发，“不会耽误你的作业吗？”
“有上官他们。”
曲棋抿了抿唇，“我好像总是在麻烦你。”
“是挺麻烦的。”程尧低低地笑了一声，“没办法，能者多劳。看在你长得那么可爱的份上，不和你计较。”
曲棋有些郁闷了，喝着可乐，“其实我一个人可以。”
“我知道你能照顾好自己，不是说了吗，偶尔依赖哥哥，也没什么大不了。”程尧轻轻捏着她的脸蛋，突然有些释怀。
喜欢他就喜欢他吧，也总比好过喜欢外面那些不靠谱的小男生要来得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