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曲棋轻轻喊了一声。
原本还怒气冲天的曲奶奶立马转过头来，柔了脸色，“诶，奶奶在呢。”
“我想爸爸了，今天是大年三十，能让爸爸回家一趟吗？”
面前的小姑娘乖巧地站着，两个小辫子还是今早她替小姑娘弄好的。尤其是那双软乎乎的眼神，直叫曲奶奶柔了所有。
“行行行，咱们小棋说的，奶奶都答应。”曲奶奶满眼都是疼爱，朝着曲棋招了招手。
曲棋乖乖地坐在曲奶奶身边，替她按着肩膀道，继续说，“奶奶，我不介意的。爸爸有了新生活也挺好的。”
要是让曲毅后头再孤单一个人，那她才会觉得不舒服。
“你啊……”曲奶奶无可奈何地点着她的鼻间，“我的小孙女性子这么软，要是以后被欺负了可怎么办啊。”
曲奶奶也是发愁得很，又瞧了一眼曲棋，“得给你找个好男人，爷爷奶奶护不了你一世，奶奶得看到你成婚才行。”
曲爷爷忍不住插嘴了一句，“不是说有那个娃娃亲吗？叫什么来着，程，程什么来着？”
曲奶奶立马瞪他，“那种也算？”顿了顿，曲奶奶又想到一茬，“对了，小棋，你住在他家里，没受欺负吧？那臭小子没对你做什么吧？”
欺负是欺负了的，也动手动脚了。
曲棋眨了眨眼睛，撒着谎，“没有，他对我很好。”
“那就好。”曲奶奶拍了拍她的手，“去年我就不答应你过去，可是你的户口在那边，回去高考也轻松一点。说来说去还是你爸不会办事，这都多久了，户口还不转过来。”
“好了好了，孩子还在呢，少说两句。”曲爷爷劝了一句，慢悠悠地起身，“你陪奶奶聊一会，我这老头子去厨房看看火候。”
曲奶奶很嫌弃地摆了摆手，轻轻拍着曲棋的手，“小棋，你真的不介意吗？”
曲棋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作为子女的，能够被父母给予生命，并且健康成长，已经是一种莫大的荣幸。再婚不是什么稀奇事，她也希望自己的父母能够幸福。
晚上六点多的时候去，曲毅就带着人来了。阿姨年约三十来岁的样子，保养得不错。大概是以前受过苦的原因，曲棋能够看见她的手上干裂得很。
曲棋也听曲毅说过一些，这位苏阿姨早年命途不顺，前夫破产。后来她也丢了工作，努力了好几年才当上一个小小的护士。
人很温柔，和她说话的时候也是温温和和的。曲棋虽然不讨厌苏阿姨，但是也谈不上能够交心相处。
简单地吃了饭之后，曲棋便陪着曲奶奶在客厅里面守着。电视里还放着节目，主持人努力地调动着欢乐的气氛。曲棋看了一会，饭饱过后的她便有些迷瞪眼了。
歪了念头，靠在曲奶奶的肩膀上面，曲棋的呼吸浅浅，上下睫毛耷拉着，半醒不醒地看着电视。
苏阿姨倒是勤快得很，忙着收拾碗筷，又拖着地，一刻都没有闲下来。
“行了行了，别忙活了。我都让人打扫过了。”曲奶奶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心理上嫌弃这个外人，可是也不想让她这么累。
苏阿姨更拘束了，擦了擦手，腼腆地笑了笑，“您想吃水果吗？我给您弄些水果来。”
“不吃不吃，老婆子我早就撑了。”曲奶奶轻叹一声，又瞪了一眼身边的曲毅，终究是软下了心肠，“坐着看电视，别挡着我。”
偏头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身上的小姑娘，曲奶奶心疼坏了，“是不是昨夜又熬夜写作业了？奶奶的乖孙女哟，这条条大路通罗马，可千万不能把自己的身体给累垮了。”
曲棋清醒了一些，揉着自己的眼睛打了个哈欠，“没有，就是吃饱了才困的。”
“那就去睡了，别守着了。”曲奶奶拍了拍曲棋的小脑袋，“奶奶一会也上去睡了。”
曲棋实在是困得很，乖乖地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便上楼了。
她的房间不算很大，一张床，书桌都没有。这段时间学习都得去书房里面，和曲爷爷一起。
曲爷爷平时又爱听戏曲，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利索了，经常把声音放得很大。最后吵得曲棋只能跑到苏甜甜的家里去写作业。
拖着困倦的身体，曲棋去浴室里面洗了个澡。出来后，又清醒了不少。
夜幕深了，有冷冽的风挂在窗子上面。朝着窗外看去，细细麻麻的雪花不断地飘落下来，映着外面的冬景。
这里属于半个小村子，不远处就是一条溪流，河面上已经结了一层冰霜。
屋子里暖气很足，曲棋安安静静地在窗边欣赏了一下美景，放在床上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一个视频打了过来，划开一看，那头的程尧在一片明亮的室内。看不清后头，只有程尧的脸在视频中。
“还没睡？”透过手机，程尧的声音比往常多了几分磁性。
“准备睡了。”酝酿了一会睡意，曲棋也准备睡觉了。
画面不大，曲棋背对着窗户。小脑袋的后头便是不断飘落的雪花，隔着一层玻璃窗，看得不太清楚。
曲棋慢慢地挪动着，脱了鞋子上床，靠在床头看着那边的程尧。右下角便是自己的画面，也不知道是不是角度的问题，显得她的小脸有些大。
默默地把手机拿得远了一些，那头却传来程尧带着笑意的声音，“小饼干，我看到你的双下巴了。”
曲棋：“！！”
她才回家一个星期，怎么可能有双下巴！
盯着手机的那一小块地方，曲棋慢吞吞地扭了扭头，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是有那么一点肉的，但是绝对不可能有双下巴。
把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程尧眼底的笑意更深了，“骗你的。”
曲棋气得不想理他，瞪了他一眼，哼哼唧唧地开口，“我要睡了。”
“这几天怎么不找我？”程尧没打算放过曲棋，好不容易视频一次，睡晚点也没关系。
“老家没有网，我的流量不多了。”还有两天才到月初，曲棋平时都没怎么玩手机了。
程尧若有所思，手指划开了界面，熟练地输入曲棋的号码。
那头久久的没有回话，曲棋还以为他是卡了。等了一下，便收到一条短信。
“你干嘛帮我充流量啊，很浪费钱的。”流量按套餐就不贵，按照他这样买，很亏的。而且这个月也没有多少天了，到时候又得清零。
“不贵。”程尧似乎是找了一个地方休息，后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些吵闹。他的声音却很清晰地落入了耳中，“小饼干，新年快乐。”
右上角，时间刚刚变为零点。
新的一年，开始了。
“程尧，新年快乐。”曲棋缩进了被子里面，趴在枕头上面和他视频，“你在外面吗？”
“嗯，陪爸妈出来吃饭。”程尧那边走动了几步，曲棋才瞧见他后面的景象，应该是在酒店的走廊上。
“噢。”曲棋的脑袋搭在枕头上面，画面里只露出一颗小脑袋，“你怎么又穿得那么少？”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南方人都抗冻，毛裤她都穿上了，程尧自始至终没有穿过秋裤。不仅是他，周围的邵年和秦木枝都是这样。
“饭店里不冷。”
视频那头，曲棋的眼皮耷拉着，时不时打一个哈欠。十二点多了，按照平时来说，也该到了小朋友的睡觉时间。
“睡吧，视频别挂。”
曲棋翻了个身，躺在床上，举着手机冲她挥了挥手，“手机放不了。”
“随便放着就好。”
曲棋想了想，又翻了个身，侧躺着，把手机靠在墙上。做完又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可是却没打算放下来。困意上来，她又打了一个哈欠，眼泪都飙了出来，“我先睡了。”
“晚安。”
曲棋闭了闭眼，安静了一会，又睁眼看向镜头。
程尧已经回了包厢里面，视线不在手机上，而是落在其他地方。
也不知道他把手机放在哪了，距离有些远，都能看到他的大半个身体了。
比起在走廊上，这会程尧更是连外套都脱了，穿着一件白色的毛衣。
“还不睡？”
偷看得正起兴，猝不及防地被抓包了。
曲棋赶紧闭眼，“马上就睡了。”
她也是真的累了，闭眼数了一会羊，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程尧瞧着那头的小姑娘，眉眼轻柔。
身边的徐清清探了一个脑袋，打趣道，“啧啧啧，这恋爱的酸臭味。”
程尧：“嗯，还得多谢母上大人。”
徐清清：“……”要不是这是自家儿子，这么欠扁的炫耀语气真想把他打一顿。
这个年，曲棋过得有些舒适。苏甜甜的老家就在隔壁，说起来她们感情那么好，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从一个村里出来的。
以前不懂事的时候，还在一起摸过鱼。苏甜甜性子咋咋呼呼的，闯了祸都是让曲棋背锅。
曲奶奶又护短得很，最后基本上都是平安无事。介于这些救命之恩，苏甜甜也仗义得很，把她当做好姐妹。
“我不想学了。”苏甜甜像是没骨头一样，往着曲棋身上一趴，小脸垂丧着，“化学好难啊。”
“休息一会。”曲棋也合上作业，除了物理和数学试卷，她基本上都写得差不多了。
“还是你这里清闲。”苏甜甜叹息一声，学着她妈妈的语气说话，“高考，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一分之差，排名就是好几百。考不好怎么读大学，读不了大学以后怎么找工作……”
“我都快被念叨死了。”苏甜甜哀嚎一声，“我知道高考重要，也没必要那么虐我吧。”
“再忍忍吧。”曲棋安抚性地摸了摸苏甜甜的小脑袋，“还有几个月了。”
已经是二月了，距离六月的高考，只剩下一百多天的时间。
曲棋这会的心态倒是放得很好，她的物理只要能够写得出两道大题，化学生物分数不低，到时候填一个中等一点的一本，还是可以的。
“被逼疯了，高考这个磨人的小妖精。等我考完了，看我怎么浪！”苏甜甜不满地蹭了蹭，“那你打算考回来吗？这边的大学有很多都不错的。”
“我想留在北市。”
苏甜甜有些不解，“为什么？北市是南方诶，冬天又没有暖气，潮湿天的时候还麻烦得很。”
曲棋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里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有她的亲朋好友。可是她却很喜欢北市。
大概是因为，北市是个很温暖的城市。
有……很温暖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零点二更，不出意外明早双更完结啦！
我我我还在努力的修结尾，奥利给
第39章 成年
初七那天, 天气依旧很冷。曲棋的成年生日，老一辈的都过的是老历生日。一大早，曲奶奶就给曲棋做了一顿好吃的。
这一辈的人不兴什么蛋糕, 生日就是得做一顿好吃的。
苏甜甜也来了, 送了个礼物就跟着爸妈回到市里了。企业初八上班, 苏甜甜也得跟着他们回去。
午饭吃过后，曲棋上楼收拾东西。
曲奶奶跟在她身后, 替她把作业整理好, “回去做什么, 这里多好, 奶奶天天给你做吃的。”
他们学校的假期一直都是挺多的, 平时补课多了，所以这个寒假放到十二。眼看着不剩几天了, 莫圆芳不乐意了，怎么也得让曲棋回去。
“我得陪陪妈妈。”曲棋把衣服整理好，看着这个满眼疼爱的老人，轻声道, “奶奶放心，今年暑假我们假期很长，到时候我回来陪奶奶。”
“真的？”曲奶奶哼了一声，又不开心地问了一句, “可以陪奶奶多久？”
“两个月？”差不多三个月的假期，除去一开始等成绩和填志愿，剩下的都拿来陪陪老人。
曲奶奶这才满意了一些, “那就这样说好了，到时候你可不许骗奶奶。”
“不会的。”曲棋安慰曲奶奶，“奶奶要是想我了，可以跟我开视频。”
“哎哟，你们年轻人用的，奶奶才不懂呢。”曲奶奶笑了笑，帮她把围巾戴好，把人送到门口，又有些不舍得，“要是你妈妈对你不好了，马上给奶奶打电话，多远奶奶都去接你。”
“好。”曲棋把行李交给曲毅，回头抱住了曲奶奶，“奶奶我爱你。”
“好好好，奶奶也爱小棋。”
曲毅把曲棋送到了楼底下，本来想劝说她过去一起住，想了想还是没开口，“家里很久没人住了，可能要打扫一下。爸爸今天也没事，和你一起打扫吧。”
“我自己可以的。”曲棋委婉地拒绝，把围巾往上拉了一些，开了门下车，看了一眼前头的苏阿姨，轻声道，“爸，我先上去了。”
这里不管怎么说都是他们一家三口曾经住过的地方，曲毅要是上来了，苏阿姨肯定也会上来。倒也不是说讨厌苏阿姨，只是她心里还是有个坎没有过。
可以理解，却做不到百分百接受。
曲毅也明白自家女儿看似好说话，实则倔强起来谁都拗不动，只能回头道了一句，“我帮小棋把行李拿上去，外面冷，你在车里等我一会。”
家里太久没人回来，都积了不少的灰。曲棋先把自己的房间整理好，这才拿着抹布开始大扫除。
年后这套房就会转到她的名下，曲毅的意思是让她留着。再怎么着，以后也得有一个落脚的地方。
主卧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两人的东西都拿走了，曲棋索性直接把门锁上了。
收拾了一下午，曲棋饿得不行。厨房里面肯定是没有东西了，她只好拿着钥匙出门。北方的冬天冷得很，里外裹了三层，外头还有不断飘落的落花，落在额头上面，又是冰冷一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