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刃——觅澜
时间:2021-07-05 09:45:09

  “秦怀鹤!”
  这一下,总算消停了,只是小屁孩的抽泣声压制不住,一抽一抽的。
  “睡觉。”
  这一天折腾得太过疲累,没等岁岁睡着,言微先迷糊过去,渐渐的,岁岁的呼吸也平稳了。
  秦怀鹤就着夜光,看安睡的母女。
  也不知道是不是私心,他觉得两个都是美人,但是又完全不一样。
  言微睡相一直很好,岁岁却不行,后半夜她就开始各种翻转,不睡到床底不罢休的那种。
  他翻身下了床,拿了一根烟走出阳台外。
  本来预想的,今晚等那缠人的小人睡着了,他带着言微去酒店外的私人海滩夜游。
  一折腾,半宿过去了。
  他吐了一口烟圈,烟圈很快消散在暮色里,他像是在梦里,又不太像,他以前的梦境里,不像方才那般鸡飞狗跳,岁岁和言微陪伴在他身边,妻贤女孝,其乐融融。
  梦境太过美好,醒来却是抽筋挫骨一般疼痛。
  秦怀鹤垂首低哼,现实和梦境果然是有差别的。
  现实有吵闹,有急躁,有烟火气。
  第二天,原定要起早看日出,岁岁和秦怀鹤睡懒觉,言微没叫他们,带着言成明到沙滩上看日出。
  “你姑说,等我们回去,她带熠熠过来看看岁岁。”
  言微:“嗯,我知道了,到时候我去接他们。”
  熠熠是姑姑的孙子,才八个月大,因为要照看孙子,言绵已经好久没有过来了。
  “你和怀鹤说一声,让他一起过来,你姑说要跟他说说话。”
  言微面上微赧,“行,我和他说。”
  她带着爸爸吃了酒店的自助早餐,突然看到酒店工作人员在搬运物料,有一个大牌子,写着:微微,岁岁,生日快乐!
  原来秦怀鹤说的是真的,酒店要在沙滩布置她和岁岁的生日派对,还要邀请酒店的客人一起参加。
  不知道是不是闫秘书安排的,言微头皮有些发紧,她实在不想这么兴师动众。
  那么多陌生人凑热闹给她过生日,她心里怪别扭的。
  回到房间,她听到说话声,微微顿下步子。
  显然,过了一夜,岁岁和秦怀鹤又和好了,两人在床上说话。
  “飞轮蛋糕吗?”
  “飞船蛋糕,还有冰淇淋。”
  岁岁乐滋滋的,“爸爸,岁岁熊熊呢?”
  秦怀鹤张望一眼,看见言微进来了,唇线轻勾,“熊熊是不是被妈妈抱走了?”
  “妈妈!岁岁熊熊呢?”
  言微轻笑,“熊熊不是放沙发上了吗。”
  “要熊熊!”
  言微出去把她的小熊拿回来,送到床上给她。
  岁岁抱着小熊开始嘀咕她今晚的生日,“有飞轮蛋糕,有冰淇淋,有小饼干,熊熊吃什么……”
  秦怀鹤在卫生间里喊了一嗓子:“言微,过来。”
  岁岁登时抬眼,瞪着黑眼珠子看爸爸。
  秦怀鹤又感受到了她的警惕,仿佛他要怎么她妈妈似的。
  他索性打开门,“妈妈,过来给我刮胡子,岁岁说扎到她了。”
  岁岁抱着小熊,一脸呆滞看着他,眼睛里的敌意在一点点瓦解。
  言微抿了抿唇线,问她:“岁岁,爸爸的胡子扎你了?”
  岁岁点头。
  “那妈妈去看看,好吗?”
  岁岁眨巴眼睛,“妈妈,你轻轻,不要流,流血哟。”
  言微应下:“好的。”
  “晚上很多人参加生日派对吗?”
  “怎么了?”
  “我的意思,没必要弄那么大,我们自己在露台上过就挺好的。”
  秦怀鹤撇一道光到她脸上,“不是给岁岁热闹一些吗,让小朋友和她一起玩沙滩游戏,闫秘书安排的。”
  言微顿了顿,“行。”
  她对着他半边脸,剃须刀贴在他下颚,下手有些笨拙,太久了,她已经找不到手感。
  偏偏秦怀鹤低着眼睫,视线带着压迫。
  她眼神有些飘忽,“要不还是你自己来吧,太久没剃,我手生了。”
  秦怀鹤下颚线微动,突然一个气声,“多久了?”
  她定了定神,“多久你自己不知道吗?”
  他一瞬不瞬盯着她,“没给别人剃过?”
  言微一滞,转瞬明白他说的是谁。
  她垂下眼睫,“没有。”
  秦怀鹤一个冷哼,拿过剃须刀,自己动起手来。
  言微从镜子里看他。
  秦怀鹤略微歪个下巴,面色淡淡,似有不虞。
  明明她说的是没有,否定了还不好,也不知道他在不痛快什么。
  眼见不一定为实,不知道他心里这一根刺几时才能消融。
  她实在张不开嘴主动跟他解释。
  岁岁抱着小熊跑过来了,仰着小脑袋看爸爸。
  “爸爸,你去岁岁生日吗?”
  秦怀鹤无声吁一口气,稍稍偏头,“你想让爸爸去参加你生日派对?”
  她点头,“爸爸来。”
  秦怀鹤鼻端一个气声,“好,爸爸去。”
  “那,不要偷偷结婚哟!”
  秦怀鹤一噎,原来这小人精来找他交换来了。
  这脑袋瓜不赖,得了他和言微真传,以后不会吃亏。
  他瞅着言微,唇边压着一抹笑。
  “不会偷偷,会告诉你的。”
 
 
第60章 你看着爸爸吃就行了。……
  这一次的海滩之旅只有短短四天三夜,便返程了。
  玩得最开心的是岁岁,在她和妈妈的生日派对上,酒店布置了很多好玩的游戏,即便沙滩卡丁车那种男孩子游戏,她只要玩过一次,和几个男孩一起比赛,也毫不怯色。
  岁岁和秦怀鹤混了几天,开始黏上爸爸了,所以,秦怀鹤预想的夜游和日出,因为这个磨人精,全都没有完成。
  回到湾城,言微又恢复了忙碌的工作,她带着宁凯锋见了已经升任项目总的翟览华。
  翟览华很客气地接待了她,两家公司就春节营销方案进行了讨论。
  宁凯锋:“主要抓两点,一个是返乡置业, 第二个是客户上网时间周期变长了,这是很利于我们运用大数据进行网络营销。”
  “我们会和一些互联网公司合作,通过大数据,获取咨询地产项目的客户信息,提高客户转换率。”
  “凯创的老业主遍布整个湾城,我们可以通过识别身份证,和电话号码,判断客户是否是返乡过年,针对归国侨胞,还有留学生的置业需要,发送针对性的外呼话术,到时候需要翟总多多给予支持。”
  翟览华:“当然,不过集团业主客户信息,这不是说给你们就能给的,过个年,谁也不愿意接到骚扰电话,是不是?”
  宁凯锋:“翟总,您放心,我们会以定制对联灯笼,或者一些春节礼品,邮寄到家的形式,不会毫无头绪去骚扰业主。”
  翟览华一语带过:“我相信你们有这个能力。”
  言微笑说几句,把这个话题给拐过去了。
  等出了凯创公司,宁凯锋冷笑道:“这个翟总什么意思,业主信息也不是什么宝贝,我也不是非得从他手里拿,这点都不配合,还怎么谈合作。”
  言微淡淡扯唇,“他这个人,只要有好数据让他交差,他不会多费力气,以后跟他开会,只汇报工作,挑好的汇报,你需要什么支持,直接找他下面的吴经理就行。”
  宁凯锋很是不满,“亏得以前他和你还有交情呢。”
  她笑笑,“没有什么交情,就是普通的上下级。”
  言微心里清楚得很,像翟览华这样的人,即便在他手下十年二十年,只要对他没用处,他也不会出手相救。
  他之所以又叫她回凯创做策划经理,估计是因为秦怀鹤对凯创施压了。
  回到公司,李经理来找她,询问是否再招一个剪辑。
  “小雅在家办公,沟通起来总是不顺畅,有时候电话都不接,我们也不确定她会不会接着干,万一她不干了呢,总得找一个交接上。”
  言微沉吟数秒,“明天你让她来公司一趟,就说团队会议,一定要来,我问清楚她。”
  “好的,言总。”
  第二天,言微到茶水间冲咖啡,半道上见到了小雅。
  她状似无意,“小雅今天过来了?”
  小雅有些不自在,“言总,我过来开会。”
  言微笑问:“在家休息得好吗?我看你怎么还瘦了呢。”
  小雅笑得腼腆,“就是没有规律,不按时作息才是瘦的。”
  “还是正常工作好吧?”
  “是啊……”
  “你跟我进来聊聊?”
  小雅的眼神有些慌乱,“好的,言总。”
  言微放下咖啡,给小雅拿了一瓶水,跟她一起坐在长沙发上。
  “你现在是一个人住吗?”
  她有短暂的犹豫,“是啊。”
  “没有男朋友?”
  小雅顿了片刻,“没有。”
  言微笑笑,“上回我在应康城看到你和一个男的走在一起,还以为是你男朋友呢。”
  小雅脸色突变,“言总……”
  “怎么了?”
  小雅捏着大腿边的包包,眼神闪烁,有些语无伦次,“我今天也不是专程来开会的,我想来说辞职,我,我真的做不了,不好意思,希望公司蒸蒸日上……”
  言微看着她,“小雅,有什么困难,你可以直接和我说,记住了吗?”
  她垂着脑袋,“好的,那我先走了。”
  没等言微答应,小雅就拿起包包,快速走出了办公室。
  小雅不是一个善于伪装的人,言微看得出来,她很紧张,不只是紧张,更像是致命的窘迫,让她抬不起头来看人。
  言微实在想不明白,就算赖伟说她的坏话,把她塑造成十恶不赦的人,小雅在公司呆了快一年,看见她也不至于怕成这样。
  但她没有精力去关注这么一个辞职的女孩子,繁忙的工作把她的思绪填得慢慢的,连秦怀鹤都好几天没见了。
  临近春节,出了一档子让人郁闷的事儿。
  延嘉因为有大数据加持,客户精准度高,到访量和成交率比一般的渠道公司要大,免不得引来同行的嫉恨。
  这一天,因为撞单,延嘉的两个销售人员被五个人给打了,对方是凯创的一个渠道公司,叫联喜,联喜因为和凯创一些高层有利益往来,一直和凯创保持长期合作,气焰也比别的公司要高。
  这一驾直接打进了警察局,影响很不好,凯创营销总翟览华十分恼火,要求两个公司严肃处理打架的那几个人。
  联喜放话,延嘉很多客户来源都是通过软件监听同行的手机才获得的,引来同行一片哗然。
  甚至有传言,延嘉老板言微手段了得,傍上秦怀鹤之后,引起秦家强烈不满,最后被迫离婚,到现在还用前夫的资源,到处招揽业务。
  言微知道翟览华和联喜的关系很密切,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不得不亲自到凯创,要给翟览华解释,但没见到翟览华本人,只好打了一个道歉电话。
  翟览华几句话打发了她,让她好好处理这件事,不要对凯创造成不好的影响,具体如何处理,要等公司调查再做决定。
  言微无法,她还要准备晚上的直播,没有时间消耗在这件事上。
  直播的时候,秦怀鹤来了。
  休息间隙,言微泄了劲儿,看起来疲累不堪,端起那杯凉掉的咖啡喝了一口。
  秦怀鹤不动声色,把咖啡拿开,“没吃饭?这么没精神。”
  “吃过了。”
  “那是怎么了?”
  言微鼻端一酸,虚弱无处遁形,她突然生出一种把担子卸下,依赖一下他的欲望,把事儿一五一十跟他说了。
  秦怀鹤听完,指尖在案桌上轻叩,“凯创里面,派系纷繁复杂,各种利益关系缠绕盘桓,翟览华这个人也是老油条一个。”
  言微有些无力,“以前好歹是上下级关系,关系也不算太坏,当初他叫我回凯创的时候,我拒绝得挺委婉的。”
  他看她数秒,忽地一笑,“跟这些没关系,在合作关系里,利益捆绑才是最重要的交际手段,互惠互利是能走长远的关键因素,既然联喜是他的利益共同体,你没有办法瓦解,不妨考虑和联喜合作。”
  言微一顿,“和联喜合作?”
  秦怀鹤低声笑笑,“以我的经验,除了制度、信任外,利他也可以打破囚徒困境,知道囚徒困境吗?”
  “知道。”
  “AB两个嫌疑人被抓,分开审讯,是招供还是抵赖?双方忠诚合作,才是最优解。”
  言微沉思,“这一次是联喜打了我们的人,我可以退步一次,以后总不能每一次都退步吧。”
  秦怀鹤低睫,捏着手腕的表盘,“博弈论里,我信奉他忠诚,我忠诚,他一次不忠诚,我一次不忠诚,以牙还牙,他接受了教训,继续忠诚,我不记仇,回归忠诚,这叫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言微定定看他,仿佛被他三言两语拨动了慧根。
  她展露笑颜,“我记住了,利他,不吃亏,不记仇。”
  秦怀鹤轻嗤,“后天我去深城出差,你要是有空就跟我去一趟。”
  他挠挠眼角,加了一句:“就当陪我去看看项目。”
  言微为难得很,“我现在没办法,岁岁天天让我带她出去玩,我都抽不出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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