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日,小雨】
【神奇!真是神奇!猛男找到了我!雾气散去了,我走出来了!!
实弥一看到我就狂喜地扑过来,虽然嘴上凶巴巴的,但我知道他只是傲娇的老毛病又犯了。要是平时的话我一定会把他欺负得又哭出来,不过这几天也真是辛苦他了。
我向他讲起了这六日迷失在雾气森林之中的经历。
在经历了饥渴难耐的五天求生之后,我确认森林里的植物不能吃,不是有毒就是腐败。水源也没有,我只有用衣服做的吸水器然后来凝结水珠。就连火苗也无法点燃那些潮湿的树枝,鬼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
就在我饿得快要死去时,森林里一个老人出现在我眼中。
我在想这个人是不是幻觉,因为他的面孔五官似乎一片空白,但是随后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有一只干枯温暖的手摸了摸我的脸。
不是幻觉?对方是生命体,可是……他是怎么在这片人迹罕至的古怪森林里生存的呢?
“你不该来这里的,孩子。”他对我说,“还不是结束一切的时候,回去吧,你的命运不应该止步于此。”
然后当我再度醒来时,我发现我身旁放了一包干粮和一葫芦的清水,还有一张出去的简易地图。
绝了,那老爷子是辉夜姬吗?
半信半疑地按照地图一路走到底,我就听见了猛男的鸟叫声和翅膀飞扑的声音。
探寻苇名历史的第三十六天,我决定放弃了。
在经历了饥渴交加的五天之后,我在生死的边缘无数次想起自己的家人们。
我想念他们的笑脸,我想再听见他们的声音。
原来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有了如此多的不舍羁绊。
如今,家里的两个年幼女儿嗷嗷待哺,我的丈夫为了这趟旅行已经摔断了腿,我想比起探寻一段记忆中早已逝去的历史,我大概还是更想要珍惜现在的生活。
所以苇名,再见。】
关于先祖的冒险故事就到了这里结束,后面的故事都是她生活中各种鸡毛蒜皮但又倍感温馨的家庭故事。但是竹取澈此时听见身后一声“咔哒!”的推动枪栓声响,一个冰冷冷的筒状物品顶住了她的后腰。
“小偷,你要是敢轻举妄动一下,老子就立刻用这把温彻斯特打断你的腰。”
竹取澈身后的声音低沉而苍老,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酷。
“现在,放下你手中的书,把双手慢慢地举过头顶。”
女孩子悄无声息地咧开嘴笑起来,但还是乖乖地把日记本放回桌面上,然后眼看就要举起双手过头表示投降时,只听她口中发出了“咕”的一声轻微异响!
【鸽子行为】
只需要向着虚空中的鸽子之神献祭一枚100円面值以上的硬币,竹取澈就能在这一米范围内任意瞬移一次。
所以这次她选择的方向是……对手的背后!看我当面放你鸽子!
身后之人察觉到不妙之处,正要抡起枪柄砸她脑袋,就只感觉眼前一花,隐约中似乎有一只白色的鸽子虚影飞过——在身后!
老人猛地转身就要扣动扳机,不料手中的散弹枪被一股巨力直接推开,同时一把冰冷锋利的短刀直接卡在了他的喉咙处!
“嘻嘻。”竹取澈对着这个老头子露出天真无辜的笑容,前提是忽略她把八斩刀架在老爷子的脖颈这个问题。
“嘿嘿。”
北岛伊正不服输地露出了笑容,他右手拿着的温彻斯特霰.弹枪固然失去了作用,但在千钧一发之际,他左手的大口径左轮还是当场顶住了竹取澈的下颚。刺鼻的硝烟味道与枪油的气息让竹取澈知道这不是一个仿真玩具。
——不愧是爷孙两,打起招呼来都是一个模板的硬核。
竹取澈说:“你开枪啊。”
“我为什么要开枪?”北岛伊正冷哼,“我要是想打死你,一进门就扣动温彻斯特的扳机了。”
“原来外公你还想杀我吗?”竹取澈依旧笑容不变,说出了扎心程度堪称爆表的台词,“就像杀死我妈妈一样?”
北岛伊正:“……”
这头苍老狮子的眼角肌肉明显抽搐了一下。
最后他还是松开了左轮,缓缓地垂下手。见此状况,竹取澈也收起了八斩刀,没有将“孝子贤孙”的形象演变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说实话,这还是竹取澈第一次见到外公本人,只见这个老爷子尽管一头白发,五官苍老中带着明显的威严气质,身上穿着紫色的条纹棉质睡袍,但是鬼知道他那宽大的睡袍底下都藏着多少武器……
正常老人家半夜上厕所会带上温彻斯特和左轮么?
竹取澈怀疑外公的睡衣口袋里还有两枚手.雷,袖子里还藏着一把短刀。
北岛伊正没好气地看着这个半夜三更疑似入室偷盗的外孙女:“你来干嘛?”
“给您老人家拜年啊。”
“凌晨三点半的书房密室里拜年?”
“拜个早年嘛。”竹取澈不以为耻地笑起来,不过看着老人越来越阴沉的表情,她还是连忙正色道,“其实……我是想来借走一样东西的。”
“什么?”北岛伊正愣了愣,扭头看看自己身后桌子上的日记本,断然拒绝:“我祖母大人的日记?不行!”
“为什么啊。”
竹取澈气鼓鼓的,好歹她也是扮演过您老人家的“祖母大人”好长一段时间的人啊!
“因为你天天在横滨那个鬼地方跟人打架不学好!谁知道祖先留下来的日记会不会哪天被你给炸飞!说实话,日轮刀给了你,我现在都开始后悔了!”北岛伊正十分不耐烦地用霰.弹枪的枪管驱赶竹取澈离开密室,像是驱赶一只乱蹦的熊孩子,“你要是真对我们家族祖先的故事感到好奇,就留在这里看完日记再走!”
竹取澈的脸上浮现出戏谑的调侃意味:“可我怎么觉得,您是想挽留我过年吃饭?”
北岛伊正的表情顿时凝固了,下一秒更加暴躁地把她拖出密室:“我没有!我不是!你懂什么!”
呵呵,祖传傲娇,有什么不懂。
然而就在竹取澈准备翻窗跳出这个三楼房间时,怎么看她都很不顺眼的外祖父又揪着她的衣领对着她吼:“给老夫走正门!天天跳来跳去的,小心哪天摔死你!”
竹取澈:“那就麻烦您到时候给我收尸咯。”
“收个屁的尸,把你曝尸荒野还差不多!快滚!大过年的看到你就烦。”
最后竹取澈老老实实地从正门准备离开时,忽然听见身后对自己虎视眈眈的老爷子冷不丁地开口:“你有那么快离开东京吗?”
“唔,还好,怎么了?”
“明天……不,今天中午你来这里吃饭。”北岛伊正斩钉截铁地说,“你大姨与二舅两家人都要过来,正好你也没见过他们吧?”
竹取澈想起了母亲生前曾经说过她的哥哥姐姐对她很好、还经常帮她打掩护的种种往事……因此她脸上露出了非常恶劣的笑容,对着老人开口。
“哦?那你求我啊。”
面对这么皮的回答,外公的选择是——对她举起了温彻斯特,终于扣动了扳机,咆哮而出的子弹把门框都打掉了。
但竹取澈依旧在被子弹打中身体之前的最后一刻使用【鸽子行为】瞬移溜走了。
咕咕咕!
你打不到我吧!
这就是竹取澈和她亲爱的好外公的第一次见面故事。
第90章 终于坠机
随着短暂新年假期过去,竹取澈在跟亲戚们恰了一顿饭后回到了横滨, 继续她的快乐社畜工作。
日子一天天流逝, 转眼春天到夏天, 夏天又到了秋天。
竹取澈在港口黑手党也闯出了属于自己的名号。不同于雇佣兵的【横滨贯穿魔】, 而是独属于黑手党业界的名头。
【港口黑手党的夜鬼】
——如同隐匿于夜色之中, 残忍冷酷的恶鬼。
“夜鬼?!”
“这破名字到底是谁取的!不知道我这辈子最恨各种意义的鬼了吗!我平时看到鬼就想上去砍对方的头,现在是打算用舆论逼着我切腹谢罪吗!”
“算了澈姐,别生气……”
“不行, 敦君, 我跟你说,我要是知道了这个傻逼代号是谁取的——我竹取澈他妈的就要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妈的那个家伙, 什么叫做他妈的夜!什么叫做他妈的鬼!!”
听到会议室外隐约的吵闹声,太宰治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 扭头问中原中也:“她最近看了什么电影?”
“龙国姜导的最新力作《正不压邪》。”中也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帽子,“当时竹取还是抓我一起去看的,因为那天影院的情侣票好像有三折折扣, 比单人买票还便宜。”
太宰治:……不愧是她。
“不行!”底下开会讨论的人忽然有人说,“我反对!”
“你反对有什么用?你是首领大人吗?还是说你是在座的哪位干部大人?”另外一个人拍着桌子站起来,“我们港口黑手党如今已经在关东地区站稳了脚跟, 是时候寻求更高层面的支持了!首领高瞻远瞩、提前布局,有什么错?”
“那也不过是收买地方议员和内阁成员就足够我们目前发展的程度,为什么要去美国寻求支持!美国人会支持我们日本本土的一个地方黑帮么?再说了, 最近黑市上针对我们首领的悬赏金额越来越高, 你们也不是不知道这件事!”
“我们有重力使!我们有金色夜叉!我们有夜鬼!大家都能保护首领!还是说你在质疑游击队和其他干部的能力?”
“虎次郎, 你别给我转移话题!”
“胡搅蛮缠的人是你才对!”
开会的两方人马拍着桌子站起来,什么刀剑啊、扳手啊、手.枪啊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然后继续扯着嗓子对骂。
坐在会议室楼上,隔着单面向玻璃的太宰治对于底下之人的厮打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这个房间是特别设置的,坐在二楼的人能够清楚地看见、听见底下人的开会内容和每个人的表情与神态,但在一楼的人抬头看上去,只能看见漆黑一片的封闭式玻璃。
所以港黑的中层人员们到今天还是不知道首领到底长什么样子……
中原中也问他:“你真的要去美国?”
“嗯。”
“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不需要。”太宰十分镇定地回答,“让阿澈保护我,带上她们那一个组秘密出发,剩下两个组留在总部做出我还未出行的假象。顺利的话,一周之内就会回来。至于你……彭格列家族那边需要你过去帮忙解决一些事情,这是加强与盟友合作的好时机,整个港黑也只有你能办到这件事了。”
中也严肃地点了点头:“明白,你出去的话一定要小心。黑市上现在悬赏你的金额已经超过三千万美金了——不是开玩笑或者作假的那种。”
“当然啦,蛞蝓就是爱瞎操心。”黑发首领笑着摆摆手,“我比任何人都要珍惜自己的性命啊。”
就在当夜,一架私人飞机从横滨秘密起飞,终点站为:美国,华盛顿。
飞机上,竹取澈戴着猫猫流泪图案的眼罩,躺在最前面的头等舱位置里闭目养神,完全没有搭理后边那些四处唠嗑、十分兴奋的部下们。
林凡正在跟队里的两个孩子吹牛逼,说他当年在美国洪门混社会的时候是怎么靠着两把开山大刀大杀四方,中岛敦和芥川银听得十分惊奇。这人骚话又多,讲述又活灵活现,久而久之,一群黑手党也跟着围在一旁听故事,感觉像是听见了什么美国西部牛仔版本的双刀老太婆传奇。
闭目养神之中,竹取澈感觉自己旁边的座位上坐下来一个人。
刚开始她以为是老队长本多启太也要找个安静的地方打盹,没想到是太宰治。
“老板?”
“没什么。机舱里太吵了,想找个地方睡觉。”太宰伸手推了推她,“能起来跟我换个位置么?”
竹取澈:?
要知道,她现在躺的可是靠窗的位置,一旁只有一个座位,靠着过道。
不过想了几秒她就明白了,当即叹气不已。
这什么人啊……睡个过道都没有安全感,非要挤进去。
“行吧行吧,正常人跟我这样讲话早被我扔出机舱去了,谁让您是发工资的老板呢。”竹取澈嘀咕着爬起来,掀开眼罩,跟这个披着航空毛毯、脑袋上别着遮光眼罩的黑发年轻人换了一个座位。
“谢啦。”
太宰治明显看起来被安慰到了,因为此刻他的右手边是冰冷坚固的机舱墙壁材质,左手边还躺着一只战斗力爆表的小鬣狗。
【奇怪的安全感增加了!】
——竹取澈在心中给对方的心理活动加入了动情的旁白解说。
“阿澈。”
“干嘛。”
“你把座位捂得好热。”
“废话,我都在这里躺了一个小时了。”
就在竹取澈以为这个屑东西会说出什么讨人厌的话时,太宰治却反其道而行地对她说:“这次的华盛顿之行要麻烦你了。”
“……”
竹取澈这样的猛男就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你对她软,她比你更软。
因此此刻哪怕是戴着眼罩,女孩子也感觉自己的脸颊有点发烫:“啊啊,应该的,我收了钱的嘛。”
黑暗中,她听见身旁的年轻人似乎轻轻地笑了一下,旋即很快就陷入了沉睡之中,安静得像个好孩子。
过了十几分钟后,睡不着的竹取澈摘下自己的眼罩,发现这家伙已经困得连脑袋上的眼罩都忘记戴上了,她也能看见对方苍白的皮肤下那明显至极的黑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