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 我多乖啊怎么会做坏事，我们班主任找你说什么？”
苏奶奶指指对面：“在学校打架了, 家里大人不在让我等人回来转告一声，还说你……”她故意停下不说。
姚尔玉眨巴着眼睛等待：“什么？”
“——学习成绩不错，继续保持, 不能骄傲！”
“Yes，sir！”
苏奶奶摇头失笑。
等等, 姚尔玉忽然想起来问对面住的是谁：“我记得他们家没小孩儿啊。”
“尚家搬走房子卖了。”
自从九中盖起来, 附近自建房确实炙手可热, 多少孩子在九中上学的家长想住在附近, 或者给孩子租一间房上下课方便, 但是在这儿的都是老住户, 没谁舍得卖, 至多租出去。上半年田家将房子卖了做买卖，听说收益不错，对门尚家就开始眼馋了, 一咬牙一跺脚也给卖了。
这不，很快就有人接手了。
“我怎么不知道有人搬来？”
“他们搬家的时候你在上学当然不知道了。”
姚尔玉想想也是，她只知道隔壁班多了个转学生李旭东，可不知道人就住在家对门，这名字听着耳熟也是因为叫旭东的人很多吧？
很快，姚尔玉就见到了对门家长，应该是孩子爸爸，他到姚家打电话，苏奶奶顺道说了班主任上门的事。
男人生的高大威武又不苟言笑，看起来有点吓人，苏奶奶说着类似告状的话也有点担心：“林先生，孩子还小慢慢教，有啥事儿可不能打他。”
陈涛点头：“谢谢苏婶，我明白，您叫陈涛就行，麻烦您了。”
苏奶奶愣了愣，父子俩不同姓？
人走之后，她和姚老爷子嘀咕这件事，姚老爷子小小抿一口酒，低声道：“都没见着孩子妈，我听说是跟人跑了，大孩子叫旭东的是收养的战友孩子。”
苏奶奶叹气：“我看小的才刚上托儿所吧，抛下仨孩子真狠心，冤孽啊。”
姚尔玉咬了一口姥姥腌的辣萝卜，淡定的在心里喔了一声，原来是姗姗来迟的男主啊。
过了没几天，陈涛母亲也来了，她和苏奶奶同龄又是对门邻居，很快混熟了，整天聊天，林家也慢慢融入胡同生活了。
陈奶奶知道苏奶奶爱给人做媒，忙不迭拜托她给自家儿子介绍个对象，二婚带孩子的男人当然不敢求初婚小姑娘，寡妇二嫁的都行，只要人品好守妇道。
苏奶奶一听就知道前一个媳妇是怎么回事了。
姚尔玉托腮，哦豁，男主来了，就是不知道林阿姨还看不看得上他。
为了满足八卦心——划掉、探寻真相，姚尔玉特意冒着寒风跑腿去了林晓萍的卤菜摊，虽说冬天吃凉拌卤菜的不多，但是卤菜摊还是有络绎不绝的客户，姚尔玉还没走进就嗅到一股子浓香，到那一看，嚯，林晓萍另起炉灶卖麻辣烫了！
一大锅高汤咕嘟咕嘟的煮着，挑好的小菜放到漏斗里煮，林晓萍有条不紊的煮菜，苏民奇负责收钱，看见姚尔玉眼睛一亮。
“尔尔姐姐，你来了！”
林晓萍也很高兴：“尔尔，想吃什么？”
姚尔玉完全忘了姥姥说晚上做什么饭，老实不客气的挑了自己爱吃的菜：“微辣加蒜泥，谢谢林阿姨。”
林晓萍比了个大拇指：“尔尔也是会吃的！”
那当然，她好久没吃过麻辣烫了！
“林阿姨，你怎么不去九中校门口卖麻辣烫呢？我看见好多学生跑来吃哦。”
“我也想啊，但是在那摆摊得经过允许，过阵子再说吧。”
也对，姚尔玉感觉这就是早晚的事。
目前林晓萍的卤菜摊开在街口角落，卖麻辣烫之后就在附近加了一张桌子板凳，客人多的时候也不够坐，姚尔玉打算带回家吃，再买一些姥爷爱吃的酱牛肉就打算打道回府了。
结果姚尔玉一转身看见陈涛带着仨孩子来吃麻辣烫，不过醉翁之意不在酒，目光时不时扫向林晓萍，她心里偷笑，礼貌的喊了一声陈叔叔。
陈涛一怔，缓和笑容：“尔尔，你也来买麻辣烫？”他生的不好看，小孩子都怕他，倒没想到邻居家小姑娘会主动和他打招呼。
“对啊，林阿姨做的东西最好吃了。”
林晓萍闻言抬头笑笑，她对陈涛并无特殊感觉，也没注意到他的眼神。
陈涛牵着孩子上前，示意他们随便点，他的小女儿三岁还没上幼儿园，看不见摊子里有什么东西，张开手让抱，他单手抱起来，小女孩乐直拍手。
孩子爱吃的小吃摊上少见男人带儿女来，苏民奇不由自主的多看两眼，由衷羡慕。
姚尔玉看到这一幕蹦蹦跶跶的开心回家去，结果当然少不了一顿唠叨，在苏奶奶看来这就是杂七杂八的东西煮一碗，哪里能好吃呢？
“姥姥，你尝尝嘛，林阿姨说用的骨头汤可香了！菜也洗的很干净！”
苏奶奶拗不过，被姚尔玉追着喂了一筷子鱼丸，虽然被口感征服了，但还是习惯性的节俭挑剔：“还行吧，也不能老吃外食。”
姚尔玉吐吐舌，先吃了再说嘛。
姚老爷子和姚松霖也夸好吃，姚松霖偷偷塞给姚尔玉十块钱，让她明天晚上继续去买，毕竟他买可能被亲妈揍。
“姥姥打我怎么办？”
“嘁，你看你姥姥舍不舍得。”
姚尔玉一想，这也是，冲姚松霖得意的做鬼脸。
麻辣烫在周围火了起来，中午有同学不乐意吃食堂，特意跑到外面买麻辣烫，姚尔玉不敢老吃乖乖回家吃姥姥做的饭，前世她可羡慕人家吃食堂，嗯，现在她很喜欢家里的饭。
“真香。”
苏奶奶轻斥：“你就是故意跟我说好话想让我同意再让你出去买麻辣烫是不是？”
姚尔玉不承认：“哪有嘛。”
“啧，你要是承认了我还打算给你买呢，既然你说不是，那就算了吧。”
“姥姥！”
苏奶奶绷不住笑了，隔壁陈奶奶看他们祖孙和乐，抱着小孙女甜甜发愁：“也不知道我们家这个什么时候才能像尔尔一样快点长大。”
陈甜甜刚三岁，从前被生母虐待，瘦的和小鸡仔似的皮包骨头，陈奶奶性子软不敢和前儿媳抗衡，现下愧疚不已。
姚尔玉脑补出一串故事，趁两个奶奶躲在一旁商议陈涛婚事招手逗小女孩到怀里来，小甜甜还真试探的伸出手让她抱，含着手指头嘻嘻笑，一派天真无邪。
“甜甜，叫姐姐。”
“姐姐。”
姚尔玉想从兜里摸颗糖，结果发现不在。
靳则从门外进来看到这一幕，顺手掏出一颗奶糖朝陈甜甜招手，并瞟了姚尔玉一眼忍不住吐槽：“你哄人还没准备好甜头？甜甜，叫哥哥。”
陈甜甜迟疑了一下，终归是孩子心性，拿走靳则手里的糖叫了哥哥。
姚尔玉不服的轻哼：“你怎么不翻墙过来？”他现在来姚家只有一件事，按照要求避开靳奶奶给那边的外婆回电话。
“……我觉得不太好。”虽然家长并不介意。
姚尔玉摸摸下巴，可是不翻墙要从这边胡同口绕到那边胡同，活生生多走好几百米路，怪麻烦的。
靳则看看她脸色，补充：“你翻没事。”
“喔，那就好。”
说完，姚尔玉将陈甜甜抱回来：“咱们别耽误哥哥打电话了。”
靳则刚拨出去号码，闻言扭头笑着问：“你叫我哥哥？再叫一声哥哥给你糖吃！”
姚尔玉横眉：“你想得美，我是——”
嘘——
靳则在唇边竖起一根手指，将听筒放到耳边的时候笑容渐渐消失：“外婆，是我。”
姚尔玉不再与他争辩，叫靳则哥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论心理年龄——啊不对，这不符合她的年轻心态。
算了，姚尔玉不再纠结这个问题，陈甜甜握着奶糖拽她衣摆，示意她剥开呢。
那边靳则听着外婆询问父亲和继母近况以及他的学习成绩，他心不在焉的回答着：“嗯，挺好的，我？我不想去燕京，嗯，爷爷奶奶也打算一直住在这儿——”
外婆不大高兴，靳则麻木扭头看姚尔玉，她笑眯眯的和甜甜玩你拍一我拍一，笑容活泼无忧，似是能让人忘记烦恼。
电话在外公的叮嘱声中挂断。
对门李旭东放学回来了，陈甜甜抓着姚尔玉的手指头往自己家走：“哥哥！”
姚尔玉和李旭东是点头之交，知道彼此是邻居，碍于青春期男女来往规则，见面点个头拉倒。
李旭东和陈涛差不多，也是个面瘫脸，见到陈甜甜才笑一笑，一把将抱起来抛了抛，小姑娘咯咯笑。
姚尔玉提醒：“你奶奶在我家。”
李旭东寡言，有些不适应：“好。”
他进门看到靳则也在，于是看了一眼，又看向姚尔玉，眼睛里闪过一抹八卦的了然，甚至忍不住笑了笑。
姚尔玉&靳则：这人笑的莫名其妙啊……
第25章 025 自由
相处时间长了, 姚尔玉见到陈家仨孩子，除了李旭东和陈甜甜，陈涛还有个七岁的二儿子陈旭飞, 调皮捣蛋又有些内向自卑, 性子不坏，苏奶奶很喜欢他们, 两家时不时交换彼此做的特色菜，关系融洽。
于是, 姚尔玉和靳则的固定队伍偶尔会多一个李旭东, 他和姚尔玉是对门, 有时候是两人前后回来, 接触多了，姚尔玉发现李旭东不是冷漠, 而是习惯性木着脸，大概是和陈涛叔叔学的？
苏奶奶还在忙着给陈涛介绍对象，不过陈涛后知后觉, 被拉去见面才知道老娘着急了，他拒绝了两个才交底, 有相中的人, 但还没到时机。
姚尔玉又去林晓萍的小摊逛了两次, 次次都能碰见陈涛带着陈甜甜过去买吃的, 这不是证据是什么？
她悄悄问李旭东：“你觉得林阿姨的饭做得怎么样？”
李旭东瞥她一眼, 不显山不露水的回答：“很好啊。”他知道爸爸为什么过去, 就像知道同学们背后议论姚尔玉和靳则是一对青梅竹马, 太明显了。
“你喜欢吗？”
“嗯……”莫非姚尔玉也好奇爸爸会不会和林阿姨结婚？
李旭东想到苏奶奶是媒人，于是痛快点头：“喜欢啊，林阿姨人很好, 我挺羡慕苏民奇有这么好的妈妈。”
姚尔玉好奇的追根究底：“羡慕？”
原文里林晓萍嫁过来后为了征服仨孩子花费不少心思，李旭东心眼最多的，怕弟妹被忽悠被后妈欺负，有点傲娇。
李旭东认真道：“她人很好，之前小弟在学校和人打架，苏民奇也被叫家长了，她都不和老师一起骂苏民奇，而是护着他……”
他们都是单亲家庭的孩子，最能体会苏民奇和人打架的原因，如果林晓萍不理解，劈头盖脸一顿训，他们会更伤心吧，小弟回来很羡慕的和他说这件事，他打心眼里觉得如果林晓萍可以做他们的后妈，可太好了。
“唔，那我要买麻辣烫，你去吗？”
“去！”
姚尔玉谋算着是在林阿姨那儿吃完再回家还是带回来和舅舅一起挨批，和李旭东边走边说。
靳则拿着零钱去原来稍显冷清的包子铺买饭，恰好看到这俩人的身影，不由挑了挑眉。
包子铺老板认出了靳则也在抱怨：“老和你一块儿买包子的小姑娘呢？麻辣烫？麻辣烫能吃饱吗？还是得吃面食挡饱啊！”
说是这么说，连老板的孩子也拿了零钱闹着吃麻辣烫。
“这麻辣烫该不会加了什么东西吧？怎么那么勾人呢！”
靳则无意听老板抱怨，拿了包子走人。
接下来的两天，姚尔玉还是经常往那边跑，靳则奇怪的很，忍不住问：“就算卤菜、麻辣烫再好吃，苏奶奶也不会让你天天买吧？”
“那你猜我去干什么了？”
“猜不到。”
姚尔玉撇撇嘴，不好玩，不过靳则提出两人打一局台球，赢了就要姚尔玉告诉他。
“好啊！”
于是，姚尔玉真的输了。
“你偷偷练习了？”
靳则有点得意的开心：“你说呢。”
不止偷偷练，他还找了苏民奇当教练。
姚尔玉不得不承认自己大意了，“你练这么长时间就为了赢我听八卦？是不是有点……”
靳则脸微红：“才不是，我就是——”好像怎么说都不对。
“被你绕歪了，重点是我赢了，你得告诉我你要干什么坏事。”
“不是坏事啊就是好奇能不能吃到喜糖。”
“嗯？”
李旭东也到台球厅来，刚进门就看见来人对垒，虽然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但是靳则皱着眉头，唔，不会是误会了什么吧？他得小心点！
姚尔玉看他这表情习惯性的和靳则对视，嗯，这家伙确实一直奇奇怪怪的。
“你们都看我干什么？”
“没什么。”两人决定谁也不说，就让他好奇去吧。
李旭东挑眉，酷酷的耸了耸肩，不说就不说呗：“你们还真是心有灵犀。”
姚尔玉嫌弃的不行：“你语文学给谁了？提醒你啊，班主任下班会从这儿路过，你小心点的。”
这是自家的台球厅，但她和靳则还是选了大门视角死角的桌子，就是怕被老师看见。
李旭东嘴上说着不怕，身体很诚实，悄么么挪过来。
来打球的学生都很有默契，打听好老师下班路线，等胡同里没什么人走动了赶紧跑来玩一盘过过瘾，姚尔玉将桌子让给需要的人后打算回家写星期天的作业，刚走出门外看到苏民奇朝这儿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