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松霖故作神秘：“我在你们学校有很多探子、小哥们儿，你只要知道别想瞒着我就行了。”他可答应了人的，想来靳则也是怕这丫头发火。
姚尔玉努努嘴：“是嘛？”大概能猜出来是谁，她忽然想起来前世也是他帮忙通知家里解决了这麻烦，即便那时候他们关系并不如现在。
“好啦，别提这事儿了，舅舅要去买彩票，跟我一起去给你买好吃的。”
这似乎又是一件很遥远的记忆了，姚尔玉忽然振奋，几乎一蹦三尺高。
“走走走，舅舅我也要买彩票！”
第27章 027 16-26倒V
九十年代彩票事业异常火爆, 什么两块钱改变一生命运、两块换一辆桑塔纳，彩票经销商将这些条幅挂的到处都是，每逢大奖公布人山人海的围观, 漂亮的小汽车就挂着大红花摆在人群中央刺激眼球, 就算普通人刚开始不心动，但看到别人两块钱换来巨大回报, 难免买一张试试手气，姚老爷子每月会买一张, 多了就会被苏奶奶念叨, 三年前中了一辆自行车, 让胡同小小沸腾了一下。
姚松霖偶尔会买, 带上姚尔玉是要给她买点好吃的，他妈老限制他们不能吃外食, 外甥女太可怜。
姚尔玉啃着一块炸鸡腿，看舅舅买彩票，大概是她亮晶晶的眼珠子太显眼, 姚松霖不由自主的问。
“尔尔，你要不要买一张？”
然后, 俩人一起蹲在路边看着姚尔玉刮出来的二等奖发呆, 二等奖是一万块钱。
饶是姚松霖见过一点世面, 也手抖了, 万元户还是少数呢, 外甥女这一下子就实现了？
姚尔玉果断利落的给两人彩票掉了个个儿, 一万元变成苍蝇拍：“舅舅, 你去领吧！”
也对，小孩子领奖肯定被这群人吓着，他领了再还回来呗。
姚松霖飘着进去了, 小店里欢呼惊叹的浪潮一层推过一层，还有人纷纷挤进去看热闹，姚尔玉不由自主往角落退了退，务必保住自己的鸡腿。
姚家包括整个胡同也惊呆了，热闹了好一阵子，还有人来借钱。
夜深人静趁父母都睡了，姚松霖来和姚尔玉商量这钱怎么处置，一万块中奖不用交税，厚厚一沓放在桌上。
“尔尔，这是你的钱，该和你姥姥姥爷说清楚。”
姚尔玉还是那句话，从得奖开始她就让舅舅去领，压死这是舅舅的钱，可姚松霖不愿意，至少，他不想瞒着父母。
姚松霖想给姚尔玉开个存折，留着她将来毕业了随便买什么，那边姐姐姐夫肯定顾不过来三个孩子，他不会不管不问，但外甥女也要有依靠，他明年毕业进入社会，最明白一个道理，钱，比人可靠多了。
又一想觉得不大妥当，这么大的事儿还没和姐姐说，若是从别人口中知道还以为他哄骗不懂事的外甥女上交这些钱呢，不妥，绝对不妥。
姚尔玉和姚松霖对视一眼，可怜兮兮的：“舅舅，我小叔正到处借钱买房呢，上次都借到姥姥这儿了，我的钱落到他们手里还不如扔水里听个响儿呢，再说我爸过年的时候还说我偷钱，他也向着廖家……”
点到为止，姚尔玉绝不说姚佩芬坏话，让姚松霖自己体会。
姚尔玉表态很坚决：“他们想都别想，我的钱给谁都不给他们，宁愿扔了！”
前世领了奖，姥姥得一千，她自己一百块零花钱，其余都飞到了燕京，倒是方便廖文德将来买房，谁也没记她的好，后来借姚尔玉的手买了两张彩票什么都没中，这才罢休。
“最好也不要告诉他们！”
姚松霖先摇头：“不能不说，等你爸妈回来也会听邻居说。”
姚尔玉说完也觉得蠢了，但是她坚定的要求：“那就当是舅舅中的，钱存起来你将来也能用。”
前世舅舅毕业创业，有一桩不错的生意，但苦于没有本钱，燕京姚佩芬不愿意借钱，还说老老实实端铁饭碗比较保险，免得亏掉父母养老钱跟着吃苦，于是生生错过挣大钱的机会，这次不会了。
姚松霖还犹豫。
“舅舅，你怎么婆婆妈妈的，我相信你，你绝对不会吞我的钱，你要是创业用了就还我利息呗！”
姚尔玉大大咧咧训斥这番话彻底说服姚松霖，啼笑皆非的敲敲她脑门：“敢说舅舅婆妈，信不信我揍你？”
“我现在是债主，舅舅你不能揍我！”
姚松霖挑眉：“没听过一句话，欠钱的才是大爷？”
“哼哼，我叫你大爷你敢答应吗？”
他——他还真不敢！
事情说定第二天姚松霖就带着姚尔玉去了一趟银行，名义上是他中奖，分给父母两千让她们安心，另外八千留待今年做生意用，他手里本就有一些存款，现在宽裕了，一口气买一台空调一大彩电，看钱花的差不多，借钱的有心人免开尊口。
消息传到燕京，姚佩芬惊叹弟弟的好运气，听闻买了那些东西羡慕时也有些挑剔：“钱值钱，那些东西都是死的，还不如拿来做生意，抵得上我和文德两三年工资，松霖躺在家不用干活也有得吃了……”
人都不是傻子，听得出她的酸气，苏奶奶本想给她汇过去二百块钱，却被姚老爷子阻止了。
姚老爷子轻易不发火从没表露他的看不惯，此时也不忍不住：“说给咱们养尔尔的钱，哪次不是还回去大半？她都收着了，她那么大人了你还没完没了的补贴呢？补到什么时候？廖文德要是个男人就别让佩芬这么说！”
姚松霖原本还有些愧疚见此情形彻底不想了，带着姚尔玉去商场给一家子都买了新衣服，暑假又和林啸东跑了一趟南方，赚了两千多块，趁没开学带姚尔玉和父母去附近的旅游城市转了一圈。
林啸东也带着姚老爷子，大家没跟旅游团，租了一辆小巴车，全程靠姚尔玉叭叭叭的讲解，三位老人听得心满意足。
姚松霖和林啸东乐得清闲，纷纷感慨：“幸亏有尔尔在，她讨喜啊！”
他们不像小姑娘，说话声音都带着娇俏可爱，老人也愿意听，换成他们估计就只有被嫌弃的份儿，尤其是林啸东，林老爷子正盼着他赶紧结婚，三说两不说就得把话题绕到女朋友上面，他躲着呢。
旅游回来，姚尔玉呆在家里不肯出门，前面几天晒够了太阳，现在得平衡一下。
所以靳则站在墙边喊了两声才看她姗姗来迟，“你睡着了？”
“刚睡醒。”
下午三点钟，正是太阳最烈的时候，姚尔玉往背阴处站了站：“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靳则暑假会去外婆家里住一阵子，前两年还会住满一个暑假，去年去了大半个月，今年去了十天左右，姚尔玉悄悄打量了一下，靳则没什么变化。
唔，脑补了一下那位外婆的性格，估计不大愉快。
靳则一板一眼的回答：“上午到的，这是外婆那边的特产，奶奶让我拿给你，天气热最好放到冰箱尽快吃完。”
芡实糕、云片糕、还有板鸭之类的东西，姚尔玉挺喜欢的，道过谢将他们去景区买的小玩意儿拿给靳则，当然少不掉给靳奶奶的特产吃食。
“你们什么时候去的？”
“就你走后没两天啊。”
靳则喔了一声，看她鼻尖沁出一层薄汗挥了挥手：“你回去吧。”
姚尔玉歪头：“你是不是想说什么？旅游没带你？”
“不是，我走之前奶奶说让我们跟团去旅游长长见识，我回来晚了，明年再说吧。”
“行。”
学生团主要是为了锻炼他们的独立自主能力，初二的寒假他们跟团去了海市，坐上大巴车时往下看是依依不舍的父母们亲人，这场景莫名像送孩子出发高考。
姚尔玉和姥姥挥手，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成年前离开家人单独行动，很新奇的感觉。
王鹏飞和李旭东已经开始拆零食了，把虾条、虾片从前排递过来：“吃不吃？”
姚尔玉和靳则并排坐在他们后面，刚在家里吃过早饭，根本不饿呢。
“你们饿了？”
“不饿啊，可是这才有长途旅行的感觉啊，反正没人管没人问！”
说得对，姚尔玉有些意动，但是不想吃虾条沾的手上都是调料，从沉甸甸的书包里翻出来一袋五香瓜子，往靳则那边递了递：“吃吗？”
靳则不由自主抓了一把。
咔嚓咔嚓。
是春游的感觉。
王鹏飞回头看了看：“刚才叫你吃你不吃？我也要吃瓜子！”
李旭东把他捞回来，小小声说：“喊什么呢，不一样！”这才叫青梅竹马呢！
姚尔玉忽然凑近，趴在两个座位中间幽幽问：“你们俩说什么呢？”
俩人不约而同的摇头，神色诚恳，什么都没说的样子，姚尔玉又去问靳则，靳则也不知道这俩人卖什么关子。
车上了国道越开越快，车上多是十二三岁的中学生，时不时有人出状况，晕车的害怕的，带队导游不得不安慰，车里空气也不太愉快，姚尔玉没了食欲想找点别的事打发时间。
王鹏飞提议玩扑克，四人隔着座椅艰难作战，输的人往脸上贴纸条，直到停车去服务区休息姚尔玉和靳则很不幸的贴了一脸纸条，姚尔玉去卫生间顺带洗了洗脸，出来看到三个男生在不远处等她，看见她出来自然而然往车边走。
再上车，一直挺活跃的李旭东肉眼可见的心不在焉。
王鹏飞和靳则问了，他一言不发，姚尔玉知道，李旭东知道自己是被收养的，从不会多花钱，他们四个里李旭东也是最后报名旅游，姚尔玉猜和去的地方有关，他应该是想起养母了也就是陈涛前妻，她当年和人私奔就是去的海市附近。
第28章 028 旅游
林阿姨和陈涛定了明年二月再婚, 两人都经营不错的生意，外在条件旗鼓相当，经过这段时间接触双方家人也认可他们在一起, 李旭东是接受最快的那个, 也不知道他到海市是为了什么。
经过一路颠簸，到达海市的第一晚是在招待所度过的, 第二天去外滩繁华热闹的海市让他们开了眼界。
姚尔玉望着大海出神，“靳则, 快给我拍照！”
虽然是冬天, 但姚尔玉出来的时候还是带了最漂亮的衣服, 留念照片要漂亮！
靳则会玩相机, 学生团里带相机的小孩子不少，姚尔玉觉得除了她自己就靳则技术最好, 所以投桃报李，她指挥靳则摆姿势。
“你表情不要太紧绷，王鹏飞你把手放下别搭在靳则肩上, 李旭东看镜头别看鸽子！”
仨人被训的服服帖帖，靳则拍完单人照慌忙逃窜, 将臭美的机会留给另外两人。
拍完照他们继续跟着导游向前走, 逛完风景区去了博物馆, 导游兼职讲解熟练的很, 只不过声音有些沙哑, 姚尔玉没能挤到前面去, 加上周围有点吵就听不大清楚。
“她刚说什么来着, 这是唐代的发髻？我不感兴趣，我要去看三彩马！”
这声音太吵，靳则看了那人一眼认出是同级男同学, 似乎是想格外引人注意，有意无意看向姚尔玉。
李旭东与王鹏飞勾肩搭背，嗤笑道：“刘浩是怕别人不知道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么？”
刘浩本就注意他们这个小团体，闻言就要发火：“你说谁呢？”
带队导游察觉到不对劲，小心观察了两眼，怕他们打起来，这可是博物馆磕着碰着他们赔不起。
“同学们，请保持安静！”
王鹏飞挑眉：“看，现在说谁呢？”
刘浩瞪着他们，忽然转向最先发难的李旭东：“你以为和人家混在一起就威风了是吧？不就是个没人要的小可怜，真是可笑！”
父母离婚的学生本就是是少数，被收养的孩子少之又少，他故意戳人心窝子。
靳则和王鹏飞都皱眉，姚尔玉举手喊带队导游，“姐姐，能把我们分开么？我们也不知道怎么惹他了？”
带队导游当然照办，出风头的刘浩脸红一阵白一阵。
王鹏飞悄声说：“这旺盛的青春期荷尔蒙无处释放啊，我忽然觉得这小子有点可怜了怎么办？”
靳则八风不动：“我们是在博物馆不在动物园，不需要开屏的孔雀。”
“哈哈哈损还是你损……”
博物馆的小插曲还是引来一些围观的目光，寒假期间许多家长都愿意带孩子来博物馆参观，一衣着不俗的小姑娘在看到姚尔玉的刹那惊在原地，不敢置信的望着她发呆。
旁边是她西装革履的父亲：“晴晴，怎么了？”
姚尔玉也看向这对父母，目光一扫而过，看她那小姑娘慌忙移开视线，同父亲说没什么，只是看见一个像同学的人。
*
从博物馆出来到附近小餐馆集体用饭，都是简单饭菜，并不见海市特色，三个人都怕李旭东不开心，处处照顾他的感受。
李旭东反而很淡定：“我都习惯了，他说那些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我想来海市看看就是为了确定不该出现的人以后都不要出现了。”
林阿姨是个好人，她愿意和爸爸结婚是他们一家人的福气，何况姚尔玉曾经和他说过，养父收养他是想让他顺利长大，胡思乱想没有任何益处，不如踏踏实实长大学习报答他，所以他想为家里做点什么。
姚尔玉放松了：“那陈叔叔要给我姥姥送谢媒礼啦，我又有好吃的了。”
四个小伙伴说说笑笑，李旭东提起养母时轻描淡写她曾经对三个孩子的虐待，他愿意说这些往事也意味着将他们当成真朋友，出门在外的环境里彼此依靠，无形中增加着凝聚力。
姚尔玉不担心李旭东会出岔子，也不觉得他们会那么巧遇见陈涛的前妻，于是放心的融入到旅游中。
跟团旅游有好处也有坏处，带队导游会将一切事务安排妥当，什么都不用操心，但是一切行动听指挥，休息时间不能自由活动，总觉得受限制。
“如果你们想出去玩最好集体行动，我看看能不能找人带你们过去。”万一丢了孩子，旅行社得承担责任呢。
但是真当几个学生说要导游陪着出去玩，导游又不愿意安排了，累了一天，他们可不如孩子精力旺盛，那话只是客套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