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羡枳
时间:2021-07-06 09:51:58

  池木看向昏睡在她怀中的夏则言,“……我?一个人?送他?”
  “您可以尝试把夏总叫醒,”屈铭态度恭敬, 随便找了个借口,“夏总不喜欢别人踏入他的私人空间。”
  池木欲哭无泪,“您帮我把他送到门口就行。”
  如果这点眼见力都没有,屈铭也没资格当夏则言这么久的司机, 他很有原则地拒绝道:“池小姐,您就别难为我了。”
  池木只能把夏则言摇醒。
  他迷迷糊糊地枕在她的颈肩,半睡半醒地睁开眼, 隔着一层薄雾看见身前模糊的轮廓,待视线聚焦后,他低低地喊了一句:“木木。”
  他好像置身于几年前,在无数次独自一人醉酒醒来时,总会产生一样的幻觉。
  伸手不再是一片虚无,温热而又真实的触感让他思绪渐渐回笼。
  有一只手覆在他的脸侧,像是来自另一个时空,把他从梦魇的深渊拉扯回来。
  她的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好听软糯,“走啦,回家了。”
  他垂着头,视线落在两人紧握的双手,薄唇微抿,舍不得放开。
  池木好不容易把夏则言带下车,还没等她再详细询问屈铭地址,后者已经踩下油门迅速离开,徒留池木在原地风中凌乱。
  现在的司机都……这么有个性的吗?
  她只好踹了踹夏则言,“你家住哪,我不认识路。”
  下一秒,夏则言俯身,右臂穿过她的腿弯,轻而易举地将她公主抱起。
  池木瞪大眼睛,“你干嘛呢?”
  他的语气理所当然,“你不认识路,我抱你去。”
  “……?”这两者有什么因果关系吗?
  果然就不该和醉酒的人讲逻辑,池木任由他抱着。也许是醉酒而浑身乏力的缘故,感觉他抱着她有那么一点儿吃力,却坚定地不肯放下。
  这片地是夏氏旗下开发的江景大平层,总楼层高为二十二楼,密度低。楼盘位于津城著名的富人区,幽静舒适,离夏氏的总部距离较近,也是夏则言居住最多的住宅。
  夏则言抱着池木乘坐电梯直达顶层,在门外驻足,他缓慢地说:“你开一下门,我抱着你,没有多余的手。”
  池木颇为无奈,“你先放我下来。”
  闻言,他抿嘴表示不悦,眸色写尽委屈。
  池木真是怕了他了,“……密码是多少?”
  男人闷闷的,“你的生日。”
  像是在责怪她连这种问题都要问出来。
  池木有片刻的迟缓,伸手在密码锁输入自己的生日,伴随音乐声的响起,她打开了门。
  夏则言继续邀功,“我的手机密码、银行卡,都是你的生日,你可以随时查我的任何信息。”
  他的目光过于灼热,烫得池木不得不和他错开视线,只是微微扬起的嘴角暴露了她内心深处的愉悦。
  夏则言抱着她进屋,身后的房门自动合上,池木只来得及看到宽阔的客厅以及落地窗外的江景,就被他抱着径直往卧室的方向走,和她一起倒在柔软的被褥里,起身帮彼此褪去鞋袜,又重新倒在她身侧,手臂牢牢地紧扣住她的腰。
  池木推了推他的肩膀,“则言……夏则言!”
  “嗯?”他勉强撑起厚重的眼皮,看上去困极了,声音低低的,带着点撒娇的味道,“我好困,陪我睡会。”
  这一觉大概就是到天明,池木怕他醉宿第二天醒来会不舒服,“先起来,你还没洗澡。”
  他掀起被子,把两人包裹住,“不洗了,不想洗。”
  池木只能柔着声线,认真地哄他:“乖,你去洗澡,我去给你煮一碗醒酒汤。”
  他加重力度不让她起身,“不要。”
  池木佯装生气,冷下脸,“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夏则言半睁开眼,在她脸上啄了一下,从潜意识里哄道:“不生气,我很听话的。”
  ……哪里听话了,池木推了推他,“那你快点去洗澡。”
  男人把头埋进枕头里,静默两秒,还是依言起身,脚步踉跄地进了主卧的浴室。池木不太放心地跟上,就见他坐进浴缸里发呆,也不记得放水。
  池木感觉自己就像是在照顾一个三岁小孩,认命般地去给他调试水温,哄着他把衣服脱下,等一切准备妥当,正准备起身时,又被他钳制住手腕。
  他醉眼朦胧,得寸进尺,“你陪我洗。”
  ……(晋江不宜描述的清水画面)
  等池木从浴室出来,衣服已经湿了一般,在衣橱找了一件夏则言的衬衫套上,去厨房给他煮醒酒汤。
  刚刚一路被夏则言抱着,池木对这套豪宅没什么感觉,这会儿才体会到是真的大,视野开阔,装潢典雅奢华,空间整体偏向于现代意式。
  ……他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不会瘆得慌吗?
  池木穿过自动感应的离地移门到中厨内,大概是因为夏则言近段日子都在澜湖公寓居住的缘故,这里的食材并不丰富。
  在熬制的过程中,她依稀听到外面有动静,池木误以为是夏则言洗完澡出来,走出去时却看到一个清俊的男生,约莫刚成年,眉眼和夏则言有几分相似,但多了朝气蓬勃的少年感。
  夏圣熙也没想到推开门会在他大哥家看到……一个女生?
  就算是在娱乐圈待久了,见过了各种形形色色的美人,但无疑还是被眼前的女生所惊艳到,关键是……
  女生身上还穿着他大哥的白衬衫。
  夏圣熙瞬间燃烧起熊熊的八卦之魂,轻咳了一声,“请问你是?”
  与此同时,夏则言沐浴完,穿着深灰色的浴袍从主卧内缓步走出,经过冷水的浸泡他驱散了几分酒意,现在已经清醒了许多。
  入眼便是池木穿着他的衬衫,虽然池木并不矮,但和他相差也有二十公分上下,愣是把他的白衬衫穿成了睡裙,露出一双白皙的长腿,这猝不及防的视觉冲击让他一阵口干舌燥,喉结微滚。
  他又将视线落在与他相对的男生身上,眉头紧蹙,“你来干什么?”
  察觉到大哥不善的语气,夏圣熙无辜地眨了眨眼,“啊……我今晚来这里住呀。”
  往常他也经常会来这里借宿,只是现在公司训练密度大,他来的频率小了很多。
  夏则言把池木拉到他身后,挡住夏圣熙的视线,不悦萦绕他的眉梢,“你怎么又来了?”
  夏圣熙嘀咕了一句:“我又没钱买房。”
  夏则言秉承着男生要穷养的哲理,对夏圣熙的经济把控严格,从根源上掌控他的经济来源。
  夏则言沉思片刻,缓缓道:“以后去你姐那住,这里没有多余的空间给你。”
  夏圣熙环顾这套六百多平的大平层,“……啊?”
  大哥你认真的吗?
  池木多少也猜出男生的身份,大概就是夏则言的弟弟,她从夏则言背后探出头,笑意盈盈,“hi,我是池木,你哥今晚喝醉了,别太放在心上。”
  呜呜,这个漂亮姐姐好温柔。
  夏圣熙感激涕零,然后在夏则言的眼神杀下迅速遁回自己的侧卧。
  偌大的客厅又仅剩他们两人,池木责备道:“原来你对你弟弟这么凶呀。”
  也太区别对待了。
  夏则言放缓声线,“他从小比较调皮,不怎么听话,只能采取其他手段。”
  池木想起之前居然会认为他会是一位溺爱的父亲,“……你以后还是有个女儿比较好。”
  闻言,夏则言冲她露出笑,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愉悦,低头在她耳边低声道:“嗯,我也觉得,像你就再好不过了。”
  池木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夏则言微眯着眼,喝下她递过来的醒酒汤,搂着她回主卧内,一合上门,他俯身,低头就要吻住她的唇。
  然而他却在一公分左右的距离停住,池木没有等到想象中的亲吻,睁开眼看他。
  他揉了揉她的长发,“现在太晚了,亲下去我会控制不住自己。”
  她锤了他胸口一拳,“流氓!”
  夏则言双手搂住她的腰,用身躯推着她倒退着走,一个不留神撞到了床头柜,有东西从上面掉落,夏则言没去留意掉落的物品,忙着去检查她的腿部,“疼不疼?”
  池木摇摇头,俯身去捡地毯上掉落的书籍,看上去更像是笔记本。
  “这是什么?”
 
 
第38章 破镜重圆(14)   传被告人萧祁生到庭……
  笔记本随着掉落而摊开, 池木弯腰将其拾起,无意间瞥见上面写满密密麻麻的字迹,行云流水, 隽秀遒劲。
  夏则言在她身后轻咳了一声,一贯淡漠的神色难得面露羞涩。
  池木的视线停顿在摊开的那一页。
  2013年4月6日
  我们在一起了:)
  2013年4月13日
  初吻。
  ……
  她又往前翻了翻,有关于她的最早记录是在2012年的九月份,她默算了一下时间, 也不过是她刚大一入学不久。
  2012年9月15日
  她叫池木。
  夏则言的日记很有他的个人风格, 言简意赅, 也并非每天都有记录, 有时时间间隔长, 有时间隔短,但后来的日记绝大部分都与她有关。
  2012年9月29日
  她有腰伤。
  ……
  2012年11月24日
  今天看到她下腰时腿在抖, 不知道是不是又伤到了腰。
  ……
  池木一时形容不出此时的感受, 所有的言语在这本承载着他们所有过去的日记里显得过于轻薄, 以前的她总在潜意识里认为夏则言对她的感情并不算深,或者没有她那般深沉。
  然而他无非只是不擅于表达。
  他的爱过于沉重而又内敛, 池木想起曾经相处的过往,虽说他总是寡言,但对她是绝对顺从的宠溺。
  池木偶尔也会因为自己的经历抱怨上天对她的薄情, 殊不知馈在悄无声息中赠了她这般厚礼。
  她一字一句读得认真,眼眶蓄满了泪水,但是她没有啜泣,更多的是因为这份意料之外的感动。
  夏则言将她拥在怀中, 让自己成为她的靠垫,帮她寻了一个舒适的位置,让她靠着他翻阅。
  夏则言不会刻意让她发现, 他的爱藏于深处,并不想给她太大的负担。但她既然无意发现,他也不会去隐瞒,因为他所有的一切都想与她分享。
  池木又往后翻了翻。
  2016年12月25日
  我对这个节日又爱又恨,我们太多的回忆发生在这一天,但你在这一天也离开了我。
  池木记得这是他们分手的日子。
  之后的日记记载又频繁了些,绝大部分是在谈及对她的思念。
  2017年1月25日
  你离开已经有一个月了,第一次发觉原来日子也能这么难熬。
  2017年2月5日
  难过这件事,虽然难,但终究会过去的吧。
  2017年2月6日
  过不去。
  2017年2月10日
  我好想你。
  想去找你了,又觉得我不该出现。
  ……
  2017年12月25日
  木木,这是你离开的第一年,我悄悄去法国看了你,你好像长胖了些,我打听到你的病情,有明显的好赚。
  时间向我证明我选择让你离开是正确的。
  池木停止于此,没有再继续往下看。
  千万情绪在不停翻涌,而后汇集成江河湖泊。她的世界原本是一片荒漠灰暗,偶尔间发现了辽阔的绿洲,万物皆于此栖息,于是变得斑斓五彩。
  池木坐在他的腿间,她不言,他也不语,任由她依靠在他的胸前。
  池木曲着膝,下巴抵在膝盖间的凹陷处,双臂抱着小腿,盯着远处发呆。
  主卧有一面墙被改为落地窗,原本可以看到江流的夜景,只是此时被不透光的窗帘覆盖,阻碍了视野。
  见她陷入久久的沉默,夏则言微低下头,附在她耳边温和地道:“木木。”
  “怎么不理我了?”见她没有回应,夏则言搂着她与他贴得更近一些,“早知道你是这样的反应,就不给你看了。”
  池木侧眸去看他英俊的脸,眉眼携着深邃缱绻的柔意,撩得池木阵阵酥麻,起身去亲吻他下巴硬朗的线段。
  夏则言对池木主动的亲昵很是受用,抱着她躺下,池木蜷缩在他的怀中,柔柔弱弱的,“我在法国那几年……会经常看到和你相似的身影,总会产生一种错觉,你好像就在我身边。”
  男人的气息平缓轻薄,下颚抵在她的头顶,许是还有酒精的作用,他回话总有些迟钝,“那大概不是错觉。”
  池木没听明白,“啊?什么意思?”
  他说得平静,喑哑低沉,“这几年我经常去法国看你……所以你看到的人应该就是我。”
  池木呆滞了片刻后,恍然大悟。
  难怪在陌生的城市,却总能撞见与他身形相符的背影,那时她还以为是因思念到极致所产生的幻觉。
  从未想过,原来真的是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默默的关注。
  池木狠狠地锤了一下他的肩膀,“你都来找我了,为什么不出现啊。”
  “木木,我没有你想的那么骄傲,”他垂下眼眸,无限的孤寂,“我也有我的自卑。”
  池木的抑郁症是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日子里逐渐严重的,他不得不承认,这与他存在一定的关系。
  她是他的光啊,可他连这抹光都守不住。
  又有什么理由出现在她眼前呢?
  池木闷在他怀里,刚选择回国那会儿,她误以为与他再无交集,也许他会是她此生错过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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