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昨天的突然袭击当真把她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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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许斯年电话就没停过,赵乔安本来还有点尴尬,结果听着身边的男人讲电话那丝尴尬慢慢就淡了。
到后来她颇有兴致地听对方跟人谈生意谈项目,就像从前坐父亲的车一样。
她爸也是大忙人,尤其是母亲过世之后,他刻意让自己变得忙碌起来,所以每天都是电话不停。
赵乔安有时候就会故意闹他,抱怨他不理自己,还发脾气说要下车。这个时候爸爸总是会第一时间挂断电话来哄她,还会说各种肉麻话。
“我家小公主又怎么了?”
“认敢惹你不高兴,我打他一顿。”
“是不是有什么想买的包包没买到?哪家品牌这么不识趣,要不咱们收购了他们?”
每次一说到最后那一项赵乔安一定会笑,顺便吐槽一句:“那咱家的钱可不够。”
“不够怕什么,不够爸爸多挣点就行了。一定要让我们安安高兴才是。”
每次爸爸说这话时,赵乔安都觉得他是这个世上最帅的男人。
比眼前这个眉目如画的男人还要帅气几分。
许斯年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终于挂断电话转过头来,抬手在她失神的脑门上弹了一记。
“看什么?”
“看你。”
“看我什么?”
“看你像我爸爸。”
许斯年无语。所以他如今就是在帮赵子俊养女儿?
他不介意好吃好喝养着赵乔安,随便她怎么挥霍都可以。但他在意赵乔安把自己看成什么。当成丈夫初恋男友或者联姻对象都可以,但唯独不能接受她把自己当成父亲。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这件事情这么介意,从前的他连赵乔安婚内出轨都不会介意。
想到这里许斯年冷笑出声:“是吗?”
“我不是说你年纪大,”赵乔安以为他介意这个,赶紧解释,“只是觉得气质有些像。”
许斯年……
并没有变得很好,甚至有种更糟糕的感觉。
“真的,你们讲电话谈生意时的感觉特别像,你也跟我爸一样充满了长辈成熟的光环,让人特别有安全感。”
许斯年几乎是咬着牙吐出了几个字:“不必,谢谢。”
赵乔安感觉自己越解释对方似乎越生气,于是只能乖乖闭嘴不言。好在车子很快就停在了离学校大门不远的街道边,她便准备下车走人。
手刚碰到车门却听见许斯年出声叫住她。赵乔安回头看他,一双大眼睛眨得有些不安。
许斯年看她这副生气被他吃了的样子好气又好笑,耐着性子道:“把手伸出来。”
“干嘛?”
赵乔安一脸不解,但还是听话地伸出手来。只见许斯年把手伸进了裤子口袋里,似乎要往外掏东西。
那一刻赵乔安如临大敌,心中警铃大作,内心闪过无数个念头。
如果一会儿他掏出个首饰盒拿出枚戒指来想要替自己戴上,她到底该不该接受。他们虽然订了婚,但她一直没有找到属于两人的订婚戒指。许斯年手上也没有戒指。
所以是当初没置办现在要补上吗?
那一刻赵乔安有几分犹豫,下意识地就要把手往回抽。可许斯年出手更快,一把攥住她的手指拉到了跟前。
然后赵乔安手腕一凉,低头一看左手手腕上多了一只手表。
第30章 怀/春少女 赵乔安浑身哪哪儿都疼。……
原来是手表啊。
赵乔安这才意识到自己闹了个大乌龙。
还以为他要掏戒指当众求婚呢。
赵乔安老脸一红, 尴尬地别过头去。
好端端的送什么智能手表。她不是没有,当初从赵家走得太急她没拿。
二婶于金凤跟防贼似的防着她,她也懒得跟人掰扯。反正不爱运动, 没了手表最多就是少了个提醒她喝水的工具罢了。
许斯年替她系好表带,“以后就不会错过来电了。”
原来是这样, 所以昨天她不接电话这个事儿, 真的叫他这么介意?
这人管得还真宽,以后是不是连她交什么朋友去哪儿吃饭都要管着了?
赵乔安心里有点不痛快,说不上来是因为没见到戒指的失落还是因为别的,总之这手表让她有一种束缚感,不想要却没胆从手上撸下来扔还给他。
只能咬牙恨恨回了句:“你放心我以后都会接电话的。”
说完开门下车砰地一声又把门关上, 走得像一阵风。
许斯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突然有种两人不在一个世界的错觉。
他自小成熟, 虽然离开校园也不过几年, 却比一般人更早走入社会。
而赵乔安还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像个未成年的少女。从前他不介意未婚妻比自己小很多,反正只是个摆设,越精致漂亮越好。
如今他的想法却变了。
许斯年掏出手机打给了庄诚:“替我置办一批新的服装, 要年轻休闲款的。”
庄诚接到电话立马联系了许斯年的生活助理,将这个要求传达了下去。生活助理有点不解:“庄哥这怎么回事儿, 许总突然要走年轻路线了?”
庄诚:“许总本来也不老。”
“是是,只是他一向走精英风, 这突然要走年轻化了我还真有点无从下手。许总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庄诚想了想道:“可能是正在追一个女生吧。”
“许总恋爱了?”
“最好当作不知道,如果不小心泄露出去, 也记得不要出卖我。我还想平安地多活两年。”
生活助理被他一吓再不敢多问,乖乖替许斯年置办服装去了。
年轻、休闲?看来许总要追的这个姑娘年纪很小啊。
啧啧,这算不算老牛吃嫩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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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赵乔安放学回到家, 发现家里热闹不已,穿着西装的工作人员正把东西一堆堆地往三楼送。
赵乔安不解看向孙伯,后者笑眯眯地把她拉到一边解释:“少爷买了点东西,精品店的人正在送货。”
“什么东西?”
“好像置办了一些新装。”
赵乔安一听新衣服有点来劲儿,但一想到是许斯年的新衣服又瞬间没了兴致。
来这里这么多天了,对方每天穿什么她一只手都数得出来。无非就是各种颜色的衬衣,浅色的深色的,带暗纹的不带暗纹的,每次搭配不同颜色花纹的领带,要不然就是在袖扣上做点文章。
外套通常都是西装,有时候是风衣。天气渐渐暖和起来,赵乔安也断了看他大衣look的念头。
他那样的身材和长相,冬天配一件深色大衣走在风里一定帅呆了。
只是帅归帅,却也很单调,每一件衣服都价格不菲,可看上去长得都差不多。
赵乔安对许斯年的新衣没什么期待,正准备回,就见他一身休闲装束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上身深色的立领卫衣,下身则是条烟灰色运动裤,整个人没了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冷傲模样,透出几分年轻帅气的气质来。
赵乔安突然觉得他很像学校里的研究生学长,又像是刚毕业留校的助教。如果那刀削斧砍般的五官上能再带上一点笑意的话,就更显温润平和了。
这样的许斯年与从前大相径庭,那股桀骜不驯的骇人感也隐了下去,亲切得就像邻家的大哥哥。
赵乔安愈发想不明白他这是突然抽的什么风,怎么好端端的不当霸总改走这个路线了?
结果下一秒对方开口时,赵乔安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他还是那个霸总没错,不过就是换了个皮子罢了。
许斯年叫住她,问起了校运会的事宜:“……具体哪天开?”
“这个月下旬。”
赵乔安看他这一身装束,突然有了个荒唐的想法:“你不会想要参加吧?”
“没那么自虐。”
这话赵乔安不爱听了,仿佛是在嘲讽她报了那么多项目是自虐。她这是自虐吗?她这明明是迫不得己啊。
老男人果然不懂年轻人的生活情趣,永远只知道挣钱喝酒吹牛逼。
又想到他早上送自己手表,以后更能像个长辈一样随时监控自己的一举一动,赵乔安心里的不满就又冒了出来。
于是她酸溜溜地刺对方:“这不叫自虐叫朝气蓬勃。年纪大的人是不会懂的,穿得再年轻心老了也没有用。”
说完怕许斯年骂她,冲他吐舌头做了个鬼脸,随即一溜烟跑了。
这种反客为主的交锋,偶尔来一次也挺爽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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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乔安逞一时口舌之快,事后稍微有那么点后悔。
为了不被许斯年看扁,为了展现自己的年轻“朝气”,不得不整天泡在家里的健身房中。
正好这两天是五一假期,连周末加调休一共五天,她准备这五天都把时间献给健身房,省得到时候比赛的时候出丑。
但现实总是骨感。
赵乔安吃完晚饭斗志昂扬的进了健身房,还没撸两回铁就识趣地低下了骄傲的头。
杠铃太重了,还是跑步好了。
可是跑步机的速度也太快了,那坡度简直要了她的命,还是先快走好了。
结果因为晚饭吃得少,赵乔安还没走上一公里肚子就咕噜噜叫起来。
运动的路上拦路虎实在有点多啊。
健身房外孙伯颇为担心地看向许斯年:“少爷,安安在里面挺久了,运动不么久不会累吗?”
“会?”
“那咱们要不要劝劝她?”
“不用,随她去。”
“随她去?”孙伯一脸不解,片刻后才了然道,“也是,安安年纪小恢复起来也快,估计睡一觉就好了。不像我们老胳膊老腿的,运动一次得腰酸背痛三五天。”
许斯年双手抱胸淡漠地转过头来看向孙伯:“不是我们,是你。”
说完转身离开上楼去了。
孙伯站在原地感觉自己的少女心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少爷怎么可以这么说他,是嫌弃他老了吗?
让孙伯没想到的是,他口中年轻身体好睡一觉就恢复的赵乔安第二天起来后浑身哪哪儿都疼。
她也没想到自己竟弱成这样,吃早饭的时候无精打采焉了吧叽。
孙伯就在一旁安慰她:“没事儿安安,你白天多休息,晚上等恢复了再运动。”
赵乔安也这么安慰自己,五一的第一天便以此为借口在房里睡了一整天。
但越睡就越不想起床。她向来懒散惯了的,被柴钰她们带着办了不少健身房的年卡,但真正去的次数屈指可数。
她从前的梦想就是当一条富贵咸鱼,如今虽然富贵暂时没了,但她当咸鱼的梦想却没停止。
赵乔安一直磨蹭到了晚饭时间才从床上起来,一出门就碰上了许斯年。
他这两天怎么回事儿,是没有应酬吗,怎么天天回来得这么早?
见到他赵乔安还是很高兴的,但一想到自己似乎还在跟人置气,就摆出一脸冷淡的表情,连吃饭的时候都没主动找他说话。
吃完饭她就想开溜,没成想却被许斯年叫住。对方似乎是好心,指了指健身房的方向:“你应该朝那儿走。”
他指的是一楼的健身房,不同于三楼许斯年专用的那个,这是专门给家里其他人用的。平时孙伯偶尔会在跑步机上快走半个小时,兰姨也会进来撸个铁什么的。
不过他俩都是小打小闹,十天半月来一次的节奏。所以里面的设施基本全新,且都是比较基础的器械。
可就是这些器械,也能把赵乔安折腾得半死。
她突然觉得眼一闭心横比赛当天当众出个丑也没什么,熬一熬就过去了,总好过大半个月生不如死。
可许斯年不放过她,赵乔安这才发现他那脸上根本不是什么善意的笑容,分明就是对她赤/裸裸地嘲笑。
士可杀不可辱。赵乔安立马拐去了健身房。
然后一通操作猛如虎,十分钟后就成了哈巴狗。
赵乔安趴在跑步机上大喘气的时候,健身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许斯年又换上了与昨日风格类似的休闲装,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赵乔安不想让人看扁,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
就在她考虑怎么不那么丢脸得结束这场尴尬的对视时,就听许斯年开口道:“会游泳吗?”
“会。”
许斯年冲她一扬下巴,示意她跟自己走。
赵乔安跟在他身后一脸不解,追问道:“去哪儿啊,要出门吗?”
“不,就在家里。”
许斯年带着她去了家里的室内泳池。
赵乔安进去后看着满池的清水发问:“让我游泳吗?”
“嗯,比你自己瞎折腾有用。”
按赵乔安自己那份不科学的计划书,她再这么运动下去,不等月底运动会开她就得先去医院看医生。
赵乔安也知道自己不行,却还是忍不住嘴硬:“谁说我是瞎折腾。”
还想再刺他几句,可一想到要穿着泳衣出现在许斯年面前,她瞬间勇气全无。甚至没了从前粘他的那份心思。
那天那个吻真是神奇,一下子把她对许斯年的绮思全给吻没了。
现在的她对上许斯年就是一个容易害羞脸红的小女生,再不像从前那样理所当然地将他视作自己的男人,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挂在他身上。
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跟班里那些女同学一样,对着许斯年像个怀/春少女。
她明明应该大大方方和他拥抱接吻,享受两人的美好恋情才是啊。
赵乔安想不明白,许斯年也没给她时间细想,很快兰姨就带着准备好的泳衣走进来,临走前还冲赵乔安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赵乔安心如死灰目送她离开,绝望地问许斯年:“非游不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