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斯年轻笑:“我知道,搁哪国都是犯法的。”
“所以你要想清楚了,不要一时冲动。”
许斯年被赵乔安整得好气又好笑。当初在千禧年号上她也是这么劝自己的,怎么,他看起来这么嗜杀,这么不像个好人吗?
赵乔安听他这么问本能地点头,片刻后又觉得不对,于是又赶紧摇头。漂亮的脸上满是纠结与害怕,还有几丝楚楚可怜。
若非有正经事要跟她谈清楚,许斯年这会儿就想抱她上/床。
赵乔安却没意识到他对自己有那样的想法,她还在努力自保中。眼见许斯年没有狂风骤雨般的怒火,一颗心略微放下几分,开始说好听话哄对方:“其实你长得这么帅,笑起来肯定更帅。你要不要现在就试一下?”
“不要。”
“那……你饿不饿,渴不渴,我给你弄点吃的喝的?”
许斯年抿了下唇,动作透着一股淡淡的欲/望。他现在确实饿了,特别想把眼前这只小奶猫给吃了。
可惜赵乔安还是领会错了意思,只自顾自往下道:“不想吃也不想喝吗?那你要不要去上班啊,你公司应该挺忙的吧,一天不去损失很大吧?”
“不用,今天的工作已经完成。”
“这么快?这还没到中午,你忙什么了?”
“收购赵家人手中的嘉安股份。”
赵乔安原本一心只想抚平这位大佬的怒火,结果一听他提嘉安血就直往脑门涌,一时间也忘了害怕,只质问道:“这个事儿我也想问你,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想趁我爸生病把嘉安吞并是吗?”
虽然她爸目前还握有嘉安绝大多数的股份,但照许斯年这财大气粗的劲儿,靠着收购别人手中的股份反超她爸也不是难事儿。且他那么有钱,一旦入主嘉安后还能以投资扩张的名义稀释股权,到时候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到嘉安。
赵乔安简直不敢想这会产生什么后果,就她爸虚弱的身体,即便醒来也承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
“许斯年,你不能这么做,你这么做是想要了我爸的命。嘉安是他一辈子的心血,外面有大把的公司等着你去收购,你为什么非要动我家的东西?”
“因为只有赵家才有你。”
赵乔安感受着男人宽大的掌心在自己的头顶摩挲,总觉得这并不像是一句坏话。可要她自恋地认为许斯年大撒金钱是为讨她欢心,她又有点不确定。
毕竟这个男人前科颇多。
赵乔安努力把头撇向一边,不去看他那张颠倒众生让人意乱情迷的脸,恨恨道:“你少说这种好听话哄我,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我们两家联姻是不假,你现在看我年轻貌美想要逗着玩可能也是真,但别的就算了。商人逐利,你不会干对自己没利的事情。许斯年,你想要一个听话能装点门面的老婆这可以,我做就是了,但你别想打嘉安的主意。不然我一定不放过你。”
许斯年轻笑出声,捏了捏赵乔安的下巴:“哦,你打算怎么做,谋杀亲夫?”
“也不是不可以。”
“舍得吗?”
赵乔安听到这话心头一颤,有了片刻的犹豫。但很快她还是说服自己咬牙点头:“没什么不舍得的,反正你也不是什么良配。”
“怎么,我做了什么让你得出这样的结论?”
赵乔安本来就一肚子气,听他提起便再也按捺不住,索性把这些日子心头积累的不满通通倒了出来。
“为了别的女人和潘树生大打出手,把自己的外套给人披上。那天晚上借我的西装外套里那枚胸针就是给那个女人买的吧。精心挑选的礼物没送出去是不是很遗憾?我现在就还给你。”
赵乔安突然生出一股勇气,从沙发上跳起来跑回自己房里,找出了那枚鹭兰胸针,直接往许斯年身上扔。
对方眼明手快一把接住,拿到光下仔细端详了两眼:“庄诚眼光不错,挑得宝石成色尚可。”
赵乔安差点被他气哭,紧咬着唇死死地盯着他。他这是承认了,所以自己的猜测一点儿没错。
原本还能自欺欺人,沉浸在他营造出来的温柔乡里,现在赵乔安彻底死心了。
她早该知道这样的男人就是会有无数的女人,他们永远不缺莺莺燕燕,永远有美女环绕身边。所谓的太太不过就是个摆设罢了。
她从前很愿意做一只漂亮的花瓶,如今内心却充满了不甘心。不甘心看着喜欢的男人投入别的女人的怀抱,不甘心自己的一腔真心付诸东流。
明明每次都是百分百付出真心,为什么总是得不到相同的回应。申皓宇是这样,许斯年更不用说。两人虽然渣的方向不同,但本质没有区别。
赵乔安懒得再看他一眼,转身就要走。却听许斯年在身后问她道:“怎么,你不喜欢吗?”
“不喜欢,丑死了。”
“可你明明喜欢鹭兰不是吗?”
相亲见面的那天,酒店的桌上就摆了这一盆花,许斯年注意到了赵乔安眼里的欣喜,那种发自真心的喜欢是掩饰不住的。
同理,她那天急于结束相亲打发自己走人的紧迫心情也同样掩饰不住。
那时候的赵乔安对他没有一点好感,纯粹只是为了许太太的头衔才勉强自己逢场作戏。但现在她眼里的神采不一样了,许斯年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虽然初恋是假的,但感情却是真的。他突然很想感谢大兴帮的那两个小喽喽。
赵乔安听他提相亲那天的事情,便停住脚仔细回忆了一番。确实她喜欢鹭兰,可那又怎么样,她同样可以讨厌这枚胸针,毫无道理毫无理由。
“这样啊……”
许斯年慵懒地回了一句,突然拨通了庄诚的电话,还打开了公放。
“……所以赵小姐不喜欢你挑的那枚胸针,改天拿回去送你女朋友吧。”
电话那头庄诚笑道:“我哪有女朋友啊许总……不对,赵小姐真的不喜欢吗,不可能吧,许总你明明说过赵小姐喜欢鹭兰,那天我看你盯着这枚胸针看了很久,所以做主买下的。怎么回事儿许总,您不太懂女生的心思吗,还是您惹赵小姐生气了?不如赶紧哄哄,您这方面要加强啊,女生得听好话,您要放下身段……”
许斯年没给他机会再说下去,不由分说打断道:“林珊珊最近怎么样?”
庄诚愣了下,随即道:“离开公司后就不知去向了。她背叛公司差点让公司蒙受巨大的损失,我看她在羊城也待不下去了,可能换城市了吧。许总您问她做什么,是要采取什么别的行动吗?许总,要不就算了吧,毕竟只是个女孩子。”
“怎么,还对她旧情难忘?”
“不不不,许总您误会了,我早就不喜欢她了。”
“那件大衣呢,去给我拿回来。”
庄诚想了半天才道:“大衣?您是说被申皓宇烫出一个洞来的那件吗?那天我看林珊珊衣衫不整才给她披上的,您本来就说要烧掉,所以我才……我、我现在就想办法联系她,她说不定还留着那件衣服,我马上办,马上就办。”
许斯年没有阻止他,自行挂断了电话。然后他看向赵乔安,嘴角微勾:“听清楚了?”
赵乔安这会儿内心颇有些波澜,面上却依旧装得不在乎的样子:“呸,庄诚是你的人,肯定向着你说话。”
“那我也挺厉害,知道你会拿这个跟我发脾气,所以事先跟他套好话。”
赵乔安被怼得一时语塞。她的理由确实有点站不住脚,毕竟她从没跟许斯年提过这个,他应该也想不到自己会在意这些,而提前跟庄诚对好词。
所以林珊珊是个误会是吗?
那别的呢,总不至于全是误会吧。
赵乔安又提起了当年海岛上的那个女人:“……这总不是我看错吧,那女人是孕妇吧,那晚她快生了,是你抱她上了车。你可别告诉我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
许斯年耸耸肩,一脸无奈道:“还真叫你猜对了,那孩子确实不是我的。”
想到这事儿他现在就想把蒋雍拖出来爆打一顿。自己老婆生孩子却连累了他,还一连累就是这么多年。
正在家中哄老婆的蒋雍突然后背一阵发凉,起了满身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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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斯年这话一出,屋里的气氛急转直下。
有了刚才反转打脸的前情后,赵乔安本能地觉得事情不大对。
眼看许斯年一步步向她逼近,她心头警铃大作。
所以这人是不是事事都能自圆其说,都能找出一堆人证物证来给自己洗白?
赵乔安有点气恼,又不敢再跟他掰扯下去,扭头就要跑。结果又被许斯年抱了个满怀。
好在这次没有扛肩上,不过就是公主抱,且是直接抱回了她自己的房间,搁到了梳妆台前。
赵乔安看着镜中的自己有点迷茫:“干什么?”
“补个妆,咱们出门去。”
“去哪里?”
“去把你心里的那些不痛快全都解开了。”许斯年说着弯下腰来贴近到她脸颊边,轻哂道,“还有什么看不惯我的,不如一次全都说出来。”
赵乔安手里拿着根口红,紧张得连盖子都打不开。脑海中却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好像不久之前有人跟她说过许斯年的过往,且是她不乐意听到的那种。
于是她道:“肯定还有,你别急,我到时候都会想起来的。”
“好,那咱们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许斯年颇为绅士地替她拧开口红盖子,旋出一段后递到她面前,又问:“要我帮忙吗?”
“不必了。”
这么懂女人心,还要给人涂口红,一看就是红粉堆里泡大的那种。
赵乔安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出去干嘛,却还是本能地将嘴唇涂红了几分。
她这一支是出了名的斩男色,薄涂温柔厚涂却有几分妖娆,待全部妆容补完后,赵乔安只觉得自己像是要出去跟人干架一样,气场十足。
曾经的羊城小公主又回来了。
仿佛给自己套了一层厚实的铠甲,赵乔安出门的时候有了几分底气。只是这底气在她坐上车的那一瞬间就散了不少。
许斯年没叫司机,直接自己开车。上车时赵乔安还想耍个心眼坐后排,结果直接被他拎到前排塞进副驾驶。
“干嘛,衣服都弄皱了。”
赵乔安抱怨几句以掩饰自己的心虚,许斯年却不在意地笑笑:“再给你买一百件。”
赵乔安看看自己身上的高定套装,有点微微心动。一百件,就是她以前富的时候,也没有一次定过这个品牌一百件高定呢。
但嘴上依旧不肯认输:“谁要你买,我自己会买。”
许斯年没有反驳,只掏出手机给蒋雍打电话。他这几个发小常居B市,来羊城不过是度假休闲。如今除了蒋雍外其余的都已回去。
蒋雍难得接到许斯年的电话也是好笑:“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老子这趟来了好几天了,还没得您老召见呢。”
“今日就要召见你。你太太和孩子是不是也跟你在一起,大家一起吃个饭,我请客?”
蒋雍一听就嗅出不对来:“约我们吃饭,还不止约我一个,你这不对劲儿啊兄弟。说吧,你是不是也带了什么人?”
许斯年看了眼身边的小姑娘,轻笑道:“是,带了只猫,爪子很利的那种。”
“哟,看来是把许大少爷的心都给挠破了啊。”
许斯年没说话,只含糊地应了一声。蒋雍立马兴致高涨,随即张罗着见面的事情。因他带有孩子也去不了酒吧之类的地方,就索性定了本市最高级酒店的包厢。
定完后才有点后悔,那酒店许斯年有股份,搞了半天去他家餐厅吃饭给他涨人气啊。
身边太太不屑地扫他一眼,悠悠道:“你向来就笨,也不是第一天知道。”
“是是是,我们家我智商最低,孩子智商随母亲,你聪明就够了。”
蒋雍跟他老婆是酒吧认识,一夜情怀了孩子才结的婚。当初她老婆瞧不上他光有钱没出息的那个样子,说什么也不肯嫁给他。他又哄又骗费了老鼻子劲才把人搞到手。所以这几年来家庭地位一降再降,连他家养的波斯猫都快比不上了。
但他甘之如饴,每天乐呵呵地当个老婆奴女儿奴,一副夫人虐我千百遍我待夫人如初恋的架势。
因为是跟许斯年约饭,又知道他会带女伴前来,蒋雍提前替老婆挑了一套出众的行头,又找了发型师化妆师好一通折腾,等赶去酒店包厢的时候许斯年早已来了,正坐在那里边喝茶边跟人打电话。
放眼望去包厢里除了他之外一个人也没有。蒋雍不由乐了:“怎么回事儿,你家小猫咪呢?”
许斯年挂了电话没说话,只抬手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果然细听里面传出了洗手声,很快门打开里面走出个妙龄少女来,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蒋雍的太太纪宁芝本来也有点紧张,想着许斯年会找个什么样的超级大美女来艳压众人。结果一看到赵乔安时,不由笑了。
这姑娘是好看,美得特别惹眼。可她没有攻击性,就是那种被娇养着长大无忧无虑的天真少女。和她完全不是一个路数,倒是跟她家闺女差不多类型。
没心没肺,活泼可爱。
原来许斯年喜欢这样的人,果真是老男人的闷骚吗?
赵乔安从洗手间里走出来时也是一眼就看见了纪宁芝,立马就被她特殊的气质所吸引。
她看得出来,这位蒋太太和她们这样的豪门小白花不同,她是富有历练的,也是颇有能力的。应该是那种自己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过的女强人,绝非整日里靠男人宠的那一类。
但她看纪宁芝不止是为了看她的气质,主要还是看她的眉眼。看她是否就是当年自己看到的那个孕妇。
那事儿过去有几年了,当时她住在隔壁的度假别墅,也不过是远远在阳台上看到一眼罢了。
离得远夜又黑,根本也看不清人的长相。连许斯年也是因为之前捡到他皮夹子有过一面之缘,她才能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