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每天都在犯心病——鱼没刺骨
时间:2021-07-07 11:21:48

  那一年,也是在游湖的画舫上。西枭和北楚的关系还未如此紧绷。他还只是个小官吏, 陪同着长官接待来闫州的西枭人。
  异域倜傥的男子,带着一温婉含笑的北楚姑娘便是这般从回廊那头朝他们这边走来。
  异域的差异,和别样的男才女貌。
  刚调到闫州的许大人不觉看呆了眼。又恰好底楼一舞娘揽着垂下红丝绸翩舞跃上二楼来, 如香如雾的宽大红袖飘娇俏地扬着朝那西枭人调戏过去。
  红丝绸被异域人抓住了。舞娘被拽了过去,只不过是被拽在近旁就松了红丝绸让她摔地上了。
  后头,就是回以戏谑的异域人嬉皮笑脸地哄着身旁那吃醋的姑娘。
  碧珠最先看出了这官老爷的不对劲。戳了戳一旁刚跟虞倩吵完架的许桃。“你爹怎么了?脸色好难看。不会是刚刚被你气到了吧?”
  许桃没好气地看着她们一丘之貉。但也回头看见自家爹的不对劲。
  “爹,你怎么了?”
  恰好底下花魁舞乐,人群欢呼时,红衣艳袖的花魁顺着阁顶垂下来的丝绸软带,翩翩转上了二楼来。
  朝着裕王二人的方向扬起了袖带。
  许琛不禁往后退了数步,喃喃:“像……太像了……”
  许琛终于想起来这个小侍卫他在哪里见过了。分明跟当年陪着那个西枭人的北楚女子长得如出一辙。
  那北楚姑娘许琛并不知其来历。但那西枭人,可是西枭鼎负盛名的八王子!
  花魁舞动的袖带没能到裕王他们面前,就被扼杀在了半途。
  憋着气的虞倩抓住那袖带,就是把人往前一猛扯。怒火全朝人发泄过去:
  “浪.蹄.子,招蜂引蝶勾引谁呢!”
  花魁:“……”
  花魁悻悻将袖带收回,转而软若无骨地倚回红绳上,一双细长别具风格的媚眼遥遥望着裕王身侧的人,宛若莺啼的悦耳声音轻笑:
  “这小公子,可是长得好生眼熟。”
  唐泱泱闻言从殿下身后探出半个脑袋。
  却被楚修胤不动声色地挡住视线。
  虞倩听她调戏泱泱,自当这人在公然挑衅自己,又看着她露肩露肚脐毫不知羞的打扮。连连冷笑:“呦,你这本事见哪个男子不眼熟?”
  花魁继续妩笑:“男子吗?我看这小公子的面相,倒像是女子装扮成……”
  被挡后头的唐泱泱猛地抓紧殿下的衣服,瞪大眼。
  花魁还想说,却被不知从何弹开的一粒玉珠击中了手腕。一声惊叫,连连顺着红丝带滑下数寸才稳稳重新抓好,避免了掉下去的灾难。
  虞倩和在场的人以为她手滑了。
  虞倩更是冷嘲,“怎么不再说?这伶牙俐齿的,再多说几句好摔个开花多捧场呢。”
  花魁没有应,只是心有余悸地看向前头一气度不凡的高大男子,默默回了底下去。
  *
  而后不久。
  齐七奉命先带碧珠和虞倩回府。
  许桃本想多留,却被面色一直不太好看的爹爹让木芝带回去了。
  湖光山色,外景亮丽。
  许老爷一直踌躇着想问裕王爷知道这小侍卫的来历。
  上膳期间,一直不停往裕王方向看。
  周边琴女抚弦,那小侍卫正和另一个侍卫在谈笑。
  而上座的王爷,却不知何时不在了位置上。
  画舫偏屋。
  一身红罗软烟纱裙的花魁正面朝着窗扇口,准备放飞一只信鸽。
  “去吧,察兰……告诉王,我们找到了她了。”
  信鸽展翅。
  花魁正微微扬起嘴角转身。
  而窗外她未看见的地方,信鸽悠悠一凄鸣,从空中直坠而下。
  花魁转身的刹那,忽感一阵凉意。
  花魁一凛然,便看见阴影下,倚靠着未关紧的门扇,站着一高大冷浚的男子。
  花魁认出来了是刚在二楼回廊攻击她的男子。
  但收服男子一向是她的本事。
  花魁弯唇妩媚一笑:“公子特地寻着奴家到这里,是想奴家伺候还是伺候奴家呢?”
  飘绕的胭脂香缠上楚修胤。
  看着已经勾上他脖子的女子,楚修胤淡淡微勾薄唇。
  花魁攀附着人,见状更是笑得媚艳,“看在公子如此俊朗的面上,让奴家伺候你也不是不可以……”
  话落,花魁细眼忽然愣住。不敢置信地抬手,抚上自己破了口子的脖颈。
  汩汩鲜红染上花魁纤细白皙的玉手。
  花魁拼死要缠住面前的人,却也只能在他手上滑下不甘的血迹。
  花魁临死都不敢置信。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如此轻易就让人给解决了,也不敢相信她可是四王子的人,她要是死了,他们都不能好过……这些北楚人怎么敢……
  窗扇轻响。
  一道嚣张的女声冷冷起:“……这外头可真是危险,我们高贵娇弱的王爷怎么能自己亲手杀人呢?不害怕了?”
  虞倩从外跳进来。
  王府的守备比起润京来说,要逃出来对她们简直轻而易举。
  楚修胤垂睫,微凉的目光从地面上死相惨烈的女子面上,移到窗边的人身上。
  目光毫无波动。
  虞倩看着他冷淡地用指腹拭掉匕首上的鲜红。皱眉后,又是一冷笑:“人前人后一副面孔,可不愧是太子殿下……不知泱泱知道了,会如何做想?”
  “她不会知道。”楚修胤微眯起眸子,昳丽的面容俊美得不真实。“她只会,也只能信孤。”
  虞倩正想嗤笑。却忽见人不知何时移到自己面前。
  “孤若没记错,你应该是孤的侍妾才对?”楚修胤眸子沉蕴,笑意温温,“是孤的人,却时刻惦记着别人?”
  虞倩看着离自己这般近的如此俊朗的面孔,有一瞬间失神。
  而后看见楚修胤执起了自己的手,微凉的手掌覆盖上了她的手,还有脸……
  虞倩心一慌,立马推开人。“你做什么?!”
  楚修胤顺势被推开,微微靠门一边,也只是微勾了勾唇。
  虞倩心慌意乱,咬牙切齿地瞪着他。
  外头门扇忽被推开。
  正和许老爷寻人的唐泱泱几人走了进来,而后皆是一怔。
  地上的尸体,门边面色平静的王爷,还有离尸体最近,脸上手上皆染着血红的虞倩。
  “倩姐姐……”唐泱泱脸色随之一白。
  虞倩这才后知后觉自己中了什么计,慌里慌张往前走,“不是……泱泱,你们听我说……”
  这一动,一把染血的匕首便从虞倩袖子里掉了出来。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命案就发生在眼前。
  许老爷眉头也皱紧了起来。
  虞倩震惊后,一双红眼转而恨恨看向楚修胤,“是他,是他……”
  而靠门边的人,却是缓缓走向了唐泱泱。
  虞倩看着刚才满脸冷血的人,从后,大半个身体环抱着人。
  垂睫:“抱歉……孤到时,已经无法挽回……”
  唐泱泱垂头,唇动了动,反而安慰人:“……殿下不要自责,不是殿下的错。”
  “嗯。”楚修胤凤眸越过唐泱泱毛茸茸的脑袋,凉沉幽邃地看着虞倩。对着唐泱泱说话的语气却有着说不出的虚弱,“……孤看不得血,你能带孤先回避这里吗?”
  虞倩傻眼地看着自己的心上人不仅被占尽便宜不知,还一脸心疼地扶着楚修胤出了门。
 
 
第34章 收网                  ……
  命案在前。
  许老爷不能不管, 在征得了王爷同意后,把人先扣押到了官府。
  闫州著有声名的花魁消亡不是什么小事,但许老爷仍然先将其压下风口来。
  画舫的老板娘闻知失了摇钱树, 一时哭天抢地。
  直到得到了王爷府送来慰问的银两,才止了嚎哭,笑容可掬地重振起来,理了理头妆, 并喜滋滋地保证了绝不在外头多嘴多舌。
  樊奇麟随着许琛将虞倩护送到官府。
  虞倩确是有能力解决那个花魁, 但是……为何?
  她没有这个理由这样做。
  而且, 不管明面上是何身份, 她到底还是爹培养下的暗侍。没得指令, 不能对无辜百姓出手,这是爹下的戒令。
  樊奇麟自是不信虞倩是凶手。
  昏暗狱牢里, 虞倩冷笑着欣赏着自己丹蔻上渐染的血迹, 对着许老爷一遍遍循循善诱地问话, 已经不耐:“不管你信不信,我是冤枉的……想要真相, 怎么不去问问你们那个好王爷?他可心知肚明得很!”
  许琛权当她对裕王爷不满。毕竟连他自己也看出来了,这人是裕王爷的侍妾,却跟裕王爷的小侍卫纠缠不清……而裕王爷跟那个小侍卫关系也是暧昧难理……
  许琛头疼, 愈发觉得自己是真到了该辞官养老的年纪了。
  官老爷不信。但樊奇麟却是信虞倩的话的。
  别人不知,但他可是亲眼目睹过楚修胤伪装的功力。
  那头老狐狸,没有什么做不出来。
  *
  虞倩因拒不招供,被扣留在了官府。
  裕王府。
  楚修胤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出来, 便看见了唐泱泱正扒在窗边看外头。
  外头只有葱绿的枝桠,高墙红瓦,和一隅碧空。
  楚修胤只一眼, 便知她遥遥关切远眺的是何方向。
  楚修胤垂抿神。
  唐泱泱察觉殿下出来了,回过了头来,勉强露出了笑来行礼,“殿下。”
  楚修胤淡嗯了声。拂袖在案前坐下。
  唐泱泱收回了看外头的目光,走到了殿下近旁帮忙研墨。
  楚修胤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在砚台要掉下去时,伸手接住了。
  唐泱泱回过神来,忙怏怏着脑袋道歉:“……对不起,殿下……”
  楚修胤将墨砚放回了案上,大半修长皎白的手掌沾染上了浓稠乌黑的墨水。点滴还渐弄在刚换上的衣裳上。
  唐泱泱忙找来干净的布帛要替殿下擦拭。
  楚修胤抬手任她擦拭了会,忽道:“担心她?”
  唐泱泱垂着睫毛,微微失落:“……泱泱觉得倩姐姐是被冤枉的……她不会乱杀无辜的……”
  “如此……是孤看走了眼?还是你觉得是孤在诓谎?在你的倩姐姐和孤中间,你到底还是不愿信任孤是吗?”
  唐泱泱闻此言,连连摇头,急切:“不是的殿下……泱泱也信殿下的……这里面应该有隐情……”
  也?
  楚修胤眸子冷下,抽回了放唐泱泱手心里的手掌。
  “殿下……”唐泱泱道。
  “孤自也信她……总归,是孤的错……若孤去得早一点……”
  楚修胤鬓发垂落俊美面颜上,薄唇抿了抿,幽邃的黑眸闪过几丝脆弱和内责。
  唐泱泱连连摇头,劝慰:“不是的殿下,不怪殿下……不是殿下的错的……”
  唐泱泱正说着,却忽被面前人一把搂住腰,整人抱了过去。
  唐泱泱愣愕。
  而抱住她的人不仅把她圈牢在怀,还将脑袋搁在了她肩膀上。
  “殿下……”唐泱泱因脖颈处传来的痒意和温热,又害怕又慌张。耳朵动红了一片。
  “孤就抱一会儿。”楚修胤察觉出了怀中人的挣扎,故放缓了语气,几分委屈。“……好多的血……孤很怕……”
  “孤幼时,父皇赐死了一个照顾孤的宫人,也是流了那么多的血……孤夜夜都会做噩梦……”
  殿下的声音透着几丝彷徨苍弱。
  唐泱泱不忍想象。迟疑了会,还是抬手轻柔小心地抚摸上殿下的头发,“没事的殿下,会过去的,殿下不怕……”
  楚修胤的睫垂下,盯着近在咫尺地雪白脖颈,眸子幽幽。不露痕迹地抿了下唇。
  而后改成将人紧紧往怀里再抱紧了一分。
  唐泱泱只当殿下是触动了过往的伤心事在害怕。虽然被抱得太过牢有几丝不舒服,但还是乖乖继续拍肩膀摸头安慰人。
  *
  又过了足三日。
  虞倩才被从官府里无罪放回府来。
  原来是有人向官府报密,那花魁乃是西枭派往北楚的奸细。
  许老爷派人前往花魁房间调差,果然在花魁房间寻到了一些往来的信件和西枭人的信物。
  现今不比往时,北楚和西枭剑拔弩张。花魁被杀一事,也便不再是简简单单谋害一案。必须上呈给朝廷。
  虞倩回府的那日。
  迎接的除了樊奇麟,便只有担心了她几日的碧珠。
  还有的就是这几日来一直津津有味看热闹的徐姬。
  丝毫无半分唐泱泱的身影。
  虞倩在正庭上站了半晌,不知是气愤多一点还是难过多一点。终甩袖回了西院。
  “呦,这不是咱们虞大姑娘吗?牢饭吃得可还行……”
  徐姬还倚靠在门边端着盘瓜子,看见虞倩进来,正想讥笑嘲讽几句,却见人阴沉着脸,对她置若罔闻径直朝自己屋子进去。
  一声重响关上了门。
  徐姬:“……”
  徐姬见此翻了个白眼,吐掉嘴边的瓜子壳,直起身子抱怨,“有什么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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