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尖锐不说,还富有节奏感。
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
等他们好不容易适应了这个节奏,突然发现,最后一声“咚”迟迟不落下来,他们整颗心就好像被吊起来一样,这谁受得了?
徐副将忍无可忍,派了一支队伍出去看对面到底在干什么,顺手偷袭一波搞破坏。
毫无疑问,这队人马成了我方全军的“夜间加餐”。
手下的士兵有去无回,吵人的噪音还在继续,徐副将心里一琢磨,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呵呵,区区疲兵之计,以为我徐不凡会上当?”
他立刻下令,“都去睡,别理那些个声音,对方就是想影响我军休息,让咱们天亮后没力气打仗。”
众人对他的分析深信不疑,转头去睡。
就是睡不着……
我方人马则趁收集资源之际继续搞事,一直到3:30刚过,第四次轮到娄五和余元接班时,娄五跑去敌方大本营,隐身在主将营帐外放了把火。
撩完就跑,绝不负责。
这场火搅得好不容易就着噪音入眠的敌军彻底崩溃。
将火扑灭后,徐副将眼底赤红地下令,“张副将留守,佟副将陆副将点兵整备,随我去会会这群嚣张狂妄之徒!”
他们这边整装待发,出去探路的斥候却跑回来高喊:“报,我们去时没见到人,但不少石林后都露出了影子,看情况人数不低于六十,显然有埋伏!”
冰冷的夜风一吹,徐副将冷静下来。
他勾着唇角冷哼一声,“雕虫小技,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等,等到他们人困马乏,丧失了斗志,再一举将之拿下。”
未免被偷袭,敌军后半夜始终处于紧绷状态。
彼时,娄五和营地成员们早在我方大本营里踏实地入睡,只留了一队系统兵站在石林后吓唬人。
后面更多的所谓“人影”,不过是碎石堆砌,利用月光投射出的错觉而已。
**
天亮后,苦等半宿的敌军等了个寂寞,彻底没了斗志。
问就是困。
徐副将见状,下令他们原地坐下休息,“对手狡猾如狐,可能就是想趁我军最疲惫之际来袭,大家不能松懈,继续警惕。”
他说完自己打了个哈欠,面露尴尬。
娄五也没让她失望,没过多久,我方的两个全职业小队先后出发,开始了第二天的训练计划:诱敌与配合。
大致流程是这样的:
一个小队带三十个系统兵佯装偷袭,在敌营附近和敌军交手,杀完一波立即撤退,敌军不追便罢,一旦追击,则会被埋伏在半路石林后的另一小队围剿。
一次成功的引诱和一次围剿算一组完整的训练,如果派出去的小队没引来敌兵,则休息恢复体力后继续上前骚扰。
成功完成一组训练,两队交换角色。
娄五这次没能爬到上方掌控全局,一来是因为这附近的石柱实在都太高了,不好爬,二来是今天风大,站不稳。
不过她躲在远处,换上了射程更远的长弓和竹箭,一样可以干扰敌军的攻击,在关键时刻救下自己人。
哪怕她其实很少出手,营地成员们还是因此而觉得踏实,甩开了膀子跟敌兵对砍。
我方人多睡得好,敌方人少且疲惫不堪,诱杀训练不过完整了三组,敌军便龟缩不出了。
此时,我方玩家无阵亡,系统兵还剩58个。
敌方精英敌兵再去两人,还剩下仨,至于普通敌兵,娄五统计了各人的战功数,大致推算的结果在25人上下。
中午12:00,系统准时发布晋级任务,“战场关闭前,个人战功最高者视为完成任务。”
营地成员们一听,高兴坏了,他们这次被撵着冲杀,手底下可都攒了不少战功,换言之,人人有机会获此殊荣!
娄五想到了自己可怜的3战功,眉毛高挑,“啧,麻烦。”
**
因为敌军消极避战,不知是真被打怕了还是故意示弱等待时机,娄五让系统兵拙劣地藏身于石林后,激活了一张大吉食材卡,十个人大快朵颐。
一杯半透明的冰镇苹果汁、一块炸得焦黄酥脆的鸡排、一大盘蔬菜沙拉、还有一碗冒尖儿的白米饭。
一个人吃味道不显,十个人吃,又赶上风大,那肉香就一直往敌军的鼻孔里钻。
按说趁对手吃饭之际突袭,也是行军打仗时常用的一计,然而娄五他们太嚣张了,系统兵的身影又没藏好,影影绰绰的,疑似请君入瓮,就像他们之前那样,反而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于是,直到娄五一行人吃饱喝足,揉着鼓起的小肚子大摇大摆地离开,他们都没能再见到敌军的人影。
回到我方大本营,等待这两个小队的自然是另一番地狱式集训。
如果娄五能听到他们的心声,就会发现,所有人一边顶风抱着石柱攀爬,一边在心中哀嚎着:让我们去杀敌吧,别让我们回大本营,求求啦!
求着求着,八个人便累瘫在地,一脸羡慕地看着余元。
他也参加了集训,但他的集训内容太特么让人羡慕了,就是二十组蹲起、十组蛙跳而已,为的还是让他控制体重。
手气好的孩子不止上天偏爱,连营长都偏爱啊!
娄五:不,我爱的其实是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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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夜深,机械的系统提示音响起,“开战第3天,玩家当前已获得战功5,请抽卡。”
听到最后三个字,正连夜总结集训内容的娄五眉眼一瞬温柔。
这变脸的功夫吓坏了众人——别不是又有新的训练项目了吧?
不怪他们紧张,营长她每次都说这次绝对是最后一个,然后每次都这么笑,接着就追加了新的训练内容!
好在,娄五现在只是单纯地开心而已。
她可太喜欢抽卡了。
这回娄五自己抽了张小吉探听卡,余锦鲤贡献一张大吉食材卡,其余人攒的卡前两次上交的差不多了,这次只额外贡献了5张非职业匹配卡。
即便如此,她还是满足不已,连说的声音都轻飘飘的。
“最后一天,到了检查大家集训成果的时刻了,从现在开始,你们正式分为两队,每人分配5个系统兵,各自谋划。”
“明天起,我不会对大家的行动做任何干涉,不会特意救人,并且同样加入晋级任务的争夺,唯一的要求就是严禁恶意竞争,一旦发现,我亲手将人送给敌军祭旗,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营长放心,战功哪有兄弟重要!”
“我们都听你的!”
“……”
娄五:真的吗?我不信。
她从旁观察了这八个人两天两夜,其中一队的后勤和另一队的大夫多少脑子有点大冰。
前者是话少沉默,干什么都拖到最后,比如上交技能卡,比如攀爬石柱。
在娄五看来,这个男玩家或许是谨小慎微,或许是对她的安排有异议,多少有点不情不愿又不得不随大流的意思在里头。
好像谁最开始求你报名跟进来了似的?
另一个大夫的情况更离谱。
这是个难得一见的暴力奶妈,不爱给人加血,专门给人下毒,打起来满场跑,比暗卫冲得还靠前。
如果是足球赛,她这就是疯狂地越位。
当然,她对营地的忠诚度应该没问题,娄五只担心她杀得上头,忘了管队友死活而已。
无论如何,随着娄五一声“解散”,第三天的大混战正式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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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过去,娄五仿佛才想起被风吹日晒折磨得脱了一层皮的敌军主将,溜达到他身旁,给他讲了一遍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所作所为。
鲍将军出离的愤怒了。
他嘴巴虽然被堵住没法说话,但他一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这个叫娄五的黄毛丫头,分明是在拿他的部下当磨刀石!
简直是狂妄自大,岂有此理!
他恨得吱吱呜呜,让娄五看够了笑话,等她得意地离开后,鲍将军目光一暗,手上的动作越发快起来。
感谢这些人采集石头,昨晚他幸运地捡到了一块碎石,边缘锋利,用来磨断那草编的绳子再好不过。
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等这些人动身去对面,他刚好可以趁机脱身。
届时让兵马暗度陈仓,从背后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场战争不到最后,谁胜谁负尚未可知!
躲在一根石柱后的娄五:“……”
好慢啊,这敌军主将到底行不行,她特意挑的锋利的碎石,怎么到现在还没磨断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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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元本来没发现敌军主将的小动作,但顺着娄五的视线盯了半天,也看出了不寻常。
他想了想,小声问:“小姐姐,人质要跑了,咱们不管管他吗?”
“不用,等下他跑的时候咱们俩替他打掩护,记得演技自然点。”
余元张大嘴巴,圆圆的脑袋上顶着一串小问号。
娄五笑道:“敌营还剩下三个副将,其中一个应该是可以做主的,不然不会突然这么安静,他们的大将军死里逃生,正好回去搅浑这潭水。”
余元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小姐姐,我就知道,没人坏得过你!”
娄五:“……”
我掐指一算,你和会说话之间还差一万组蛙跳的距离。
第61章 完胜 兵不厌诈
敌方大本营内, 徐副将点完兵,脸黑成碳。
普通士兵还剩26人,副将级别的, 加上他3人。
佟副将和陆副将昨日受不住激将,被敌人引出大本营后遇伏,眼下除了他和他的亲信张副将,只剩下郭副将手下一个老顽固。
这老家伙不肯跟他合作, 至今还坚信那姓郭的在筹谋制敌妙计, 等着与他里应外合。
徐副将一开始也这么认为,然而一天一夜过去了,大将军没救回来,对面的战旗屹立不倒,姓郭的一行人却凭空蒸发了一般, 这让他有种不妙的预感。
常年打仗的人, 直觉很重要。
张副将见好友眉毛拧成疙瘩,心知此局难解, 试着建议, “要不就继续固守不出吧, 撑过今日咱们便算是完成了任务。”
徐副将暂时没想到破局之法,无奈一叹,“暂时也只好这样了,你帮我传令下去,严防死守, 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借口离开大本营。”
他话音刚落, 烧得漏风的营帐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大将军回来啦!”
“大将军威武,一个人出入敌营,已经掌握了对手的全盘计划!”
“集合!跟大将军上阵杀敌, 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徐副将和张副将对视一眼,皆在彼此眼底看到了警惕之色。
快步走出去一看,那个死脑筋的老匹夫果然正在和大将军高黑状。
只听他扯着大嗓门嚷嚷道:“大将军有所不知,郭副将两次派兵前去营救您,第二次更是亲自出征,至今还在与对面那群宵小周旋,徐副将却趁您不在,自己搬进了营帐内,还下令谁也不许离开,这不就是变相地阻止咱们救人?”
鲍将军听得火大,“闭嘴,本将军不过是将计就计,谁需要你们来救,我自己这不是回来了?”
骂完这个不会说话的,他又抬眼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徐、张两位副将,从鼻孔里重重一哼。
“废话不必多讲,本将军亲耳听到他们今日即将举兵攻打我军,准备迎战吧。”
“遵命!”老匹夫带头响应,得意地瞪了徐副将一眼。
徐副将沉住气,恭敬地对鲍将军一拜,“启禀大将军,属下以为此时不宜出兵迎战,您刚回来尚且有所不知,敌人狡猾阴险,这二日来屡次采取疲敌诱敌之策……”
这些娄五都亲口给鲍将军讲过,当时他还有所怀疑,现在和自己人说的对上了,心中反而信了七分。
再加上他这两天亲眼所见,对面那就是一群杂牌军,会干什么的都有,就是不会打仗,有何所惧?
不管一开始的围点打圆,还是后来的诱敌伏击,全都是因为他们这边不敢一起上,一次次分兵所致,此时再不举兵迎战,更待何时?
“住口,本将军已经决定了,听令就是,我是将军还是你是将军?”
徐副将:“……”
**
我方的两个小队为了抢夺先机,早在敌方主将逃脱前就已经出发。
娄五在余元的配合下故意放走了人质,将余元和他们俩分到的共十个系统兵留下,负责看守战旗以防万一,而后独自离开。
离开前不忘给余元交代任务,“一万组蛙跳,做到战争结束为止。”
余元知道她是为他的身体健康着想,留下了感(崩)动(溃)的泪水。
一路疾行,当娄五穿过石林赶到敌方大本营时,敌我双方正打得不可开交。
她悄然围观片刻,发现一个队伍比较保守,继续沿用之前的诱敌之策,派系统兵上前挑衅后往回拉人头。
这个套路虽然稳当,但是敌军已经有了防备,上当之人极少,效率偏低。
另一个队伍正相反,仿佛脱缰的野马一样,疯狂地从正面进攻。
因为占人数优势,外加大夫能给自己人加血,虽然四个人全是一身伤,不断地在阵亡线上横跳,整个队伍散发出的拼劲和作战力却十分慑人。
更有趣的是,保守小队是暴力奶妈所在的队伍,娄五眼看她躲在石柱后憋得要死,硬是忍住了没冲出去打乱队伍的计划,暗自点头。
而激进队伍里的后勤则不再沉默,挥刀比谁都快,抢人头比谁都准,数次在其他三人将普通敌兵砍到残血时冲上去补刀。
按照游戏规则,谁杀的战功归谁,所以哪怕别人已经打掉了99.9%的血,只要最后0.1%是他出手,结算时战功就是他的。
此时场面混乱不堪,敌我全在挥舞弯刀,光影四射。
若非被侦察系出身的娄五盯上,估计他的队友打到最后都不会发现这个小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