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一谢又看了她一眼,想到昨晚她说过不止一次爱他,心情这才好得多,眼神不由自主软和下来:“这是你说的。”
姜宁问:“那过段时间是不是要去试婚纱了?”
燕一谢颔首:“过两天我让人拿设计图给你看。”
姜宁心中乐开了花,期待的心情雀跃到快要飞出去。
两人肩并肩刷牙,都穿着洁白的浴袍,腰带往右系,从镜子里看,竟然有几分像是情侣装。
重逢以来,这是真正意义上两人重新在一起的第一天。
姜宁忍不住笑了笑,踮起脚,拿肩膀去撞了撞燕一谢。
燕一谢拿起剃须刀,看着镜子里的她,挑了挑眉,心中也只觉乌云消失,松快许多。
姜宁又问:“那你昨天被我耽误了,没上成飞机,今天是不是还要去出差?”
“倒也不是被你耽误了。”燕一谢道:“我也想弄清楚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所以即便你不打那一通电话,我可能也不会上飞机。”
姜宁意识到燕一谢在替自己解围,忍不住笑,又问:“那今天,你还要走吗?正事儿可不能耽误了。”
燕一谢:“……”
姜宁放下水杯和牙刷,一抬起头,对上镜子里燕一谢发黑的俊脸。
她:“……”
燕一谢盯着姜宁,竭力不让自己的语气酸溜溜:“你是有什么事要和别人去做吗?那么希望我出差?”
“反正也没去成,不去了。”他道:“交给肖秘书了。”
“不出差可太好了。”姜宁抱住他胳膊,使劲儿踮起脚,用脑袋在他颈窝处蹭了蹭,撒娇愈发熟练:“新婚丈夫本来就应该拥有假期。”
燕一谢被“新婚丈夫”这四个字闹得有些不淡定了,他用了很大的耐力,才忍住把姜宁抱起来放在洗手池上吻上去的冲动。
就在燕一谢正打算提出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去度蜜月的时候,姜宁忽然一拍脑门,道:“可我好像还有工作。”
燕一谢:“……”
姜宁嘿嘿一笑,又冲他道:“但是我可以把图纸带回来画。”
“接下来几天你没有事情的话,我们都可以待在一块儿了。我也想不受打扰地和你单独待在一起。”
“……”
燕一谢到底没忍住,伸出冰凉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姜宁的下巴,抬了抬,覆上一个同样冰凉的吻。
这个吻由浅尝辄止逐渐加深,最后变成让姜宁喘不过气来的深吻。
是玫瑰青提牙膏味儿的。
安排好这几天公司的事情后,燕一谢直接将手机关了机,他属于燕家了几年,活得像行尸走肉,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他希望他的世界里只有姜宁一个人。
姜宁也去发了几条短信,让孟欣帮自己能签到的课签个到,不能代签到的课便帮自己请个假。三年都没请过假的姜宁忽然一请就是好几天,也是惊呆了孟欣,一直问姜宁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直到姜宁十分不好意思地说自己打算和对象度过一个小蜜月,孟欣才一脚踹翻了这碗狗粮。
……
吃完早饭,时间慢下来。
两人重逢后难得有这么多时间相处,姜宁有点儿兴奋,在小本子上规划了一系列的事情。
她碎碎念道:“待会儿先逛超市买点零食回家,把家里空荡荡的冰箱填满,然后去逛逛家具店,买些新的抱枕回家,下午坐飞机回海市,去见周管家,把奶黄包接回来……见家长稍微往后推一推,因为回去之前还得挑礼物,这次我妈肯定会待见你……”
她把接下来几天规划得满满当当,划上一二三四。燕一谢打完最后一通电话,转过身来看她时,她还蹲在茶几边写,洗干净的脸蛋洁净漂亮,眉飞色舞。
暴雨过后的天空泛青,光线从落地窗照进来,落在她白皙眼尾。
燕一谢静静看着,漆黑凛冽的眉目不知不觉柔和下来,心中好似也被填得满满当当。
这几年,他所奢望的不过便是这一幕而已。
燕一谢忍不住走过去,把蹲在那里的姜宁抱了起来。
忽然腾空的姜宁:“……”
燕一谢往后一坐,坐在沙发上,将她放在自己大腿上。
姜宁用手肘捅了他一下:“我还没写完。”
燕一谢从后拥着她,伸长手一够,便把茶几上的纸和笔拿了来,用脚将茶几一勾,把茶几也勾了过来,懒懒道:“这样写。”
“太矮了。”姜宁看着只到他膝盖处的茶几。
燕一谢将两只修长漂亮而有力的手摊开在她眼前:“给你垫。”
姜宁:“……”
姜宁忍不住问:“一定要抱着吗?你怎么忽然这么粘人?”
燕一谢的脸色也有些不自在起来。
他想他可能的确是得了某种臆症,姜宁远离他超过一米,他心中便有些患得患失。与其说粘人,倒不如说他希望姜宁时时刻刻待在自己怀里,注意力在自己身上。
少年时期他便已有这种病症的趋势,而如今分别三年,再度重新在一起,他的病只能变得越来越严重。
姜宁笑道:“粘人精。”
即便被安上这么一个令人脸黑的词汇,燕一谢也没放开她,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他心里理直气壮地想,就许姜宁从小对他动手动脚,而不许他表露心思么。
姜宁一边低头,在摊在他手掌上的纸张上继续写计划,一边道:“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遇见我,你让我滚,不要碍事?”
这是要翻旧账了。
燕一谢思忖了下,决定为了家庭幸福着想,先骂自己一句,他懒懒支起眼皮:“我那时一定是瞎了。”
不知道这是他未来老婆。
第88章 我抱着你睡觉。
早饭过后, 燕一谢陪姜宁去酒店下面的商场买一身衣服换上。两人颜值都很高,俊男美女,一路上回头率无数。燕一谢身材高大, 俊美无俦,尤其吸引商场里女导购的目光。
姜宁受不了没完没了的惊艳注视,忍不住从旁边的货架上抽来一顶鸭舌帽:“弯腰。”
“?”燕一谢不明所以,但还是配合地弯腰低头。
姜宁将鸭舌帽压在他头顶, 往下一压, 这才心满意足。
“不想让太多人看见你。”姜宁非常坦率地道。
燕一谢虽然竭力想让自己面无表情, 但见到姜宁赤/裸裸的占有欲, 眼底还是情不自禁流露出几分雨过天晴的笑意。
他牵着姜宁的手, 绕着货架转了一圈,也抽来一顶宽檐帽和脸基尼, 直接罩在了姜宁脸上, 将姜宁从发顶到脖颈罩得密不透风。
从六年前起, 他就想这么干了。
尤其是在姜宁被叶昌和陆修然用那样爱慕的视线盯着看的时候。
姜宁:“……”
神经病啊,现在是深秋又不是夏天, 等下路人还以为两个人是来抢劫的。
最后两人各戴了一顶鸭舌帽离开。
燕一谢虽然有点不满姜宁没有戴他取下来的脸基尼,但是见两人戴的鸭舌帽都是同一个品牌,看起来倒像是情侣款, 多少心满意足了点。
“接下来干什么?”两人来到地下停车场,燕一谢将买来的东西放在后备箱。
姜宁走了这么一圈,其实已经有点想回去了。
今天是周末,外边到处都是人。就算两人都戴了鸭舌帽, 可由于气质和身材的缘故,也会时不时有人朝他们打量过来,导致两人不能做出什么亲密行为, 顶多牵个手。
“你昨晚一宿没睡,不觉得累吗?”姜宁暗示性地看向燕一谢。
难道是作为新婚妻子对体力的试探?
燕一谢关上后备箱,看了姜宁一眼,意味深长地道:“不累,你想干什么我都奉陪。”
姜宁不好意思说自己忽然对那一系列计划不感兴趣,只想回酒店或者回家两个人静静待在一块儿。一说出来显得她满脑子黄色。
她只好装出很开心的样子:“那我们接下来按照计划去逛超市吧。”
燕一谢替她拉开车门:“好,上车。”
姜宁上车后,燕一谢俯身过来,替她系上安全带。
姜宁乖乖举起双手,等待他系好。
姜宁垂下眼,被他近在咫尺的俊脸晃了一下神,待“啪嗒”一下,他系好坐回原位后,姜宁才回过神来:“谢谢。”
燕一谢本来正欲启动车子,听见这么一句,忽然动作一顿,转过脸来盯着她,略有不满。
姜宁:“怎么了?”
燕一谢端详着她茫然的五官,不满愈发深刻,幽幽地道:“不是谢谢老公吗?”
姜宁:“……”
姜宁问:“难道以后每次你给我系安全带,我都要这么说?”
燕一谢握着方向盘,并未启动。
他俊脸微红,目视前方:“‘谢谢’两个字可以不说,毕竟已经结婚了,无需太客气,后面两个字揣上。”
顿了顿,燕一谢又面无表情,显得似乎非常勉强,却其实不着痕迹地透着一丝期待,用一种不咸不淡的语气道:“当然,像那次在荷兰大使馆出来时一样,多叫几次也没关系。”
姜宁:“……”有病啊!老公老公老公老公这样子叫一次是情趣,叫多了别人真以为她是复读机。
燕一谢蹙起眉,侧眸瞪她一眼,道:“当时你是怎么说的?‘既然已经结婚了,不就应该这样叫吗?’”
姜宁觉得好笑,道:“那当时是谁满脸不情愿地扔下一句‘随你’的?某人心里明明很期待我这么叫,车子都差点开翻了,还偏偏做出生气的样子。口是心非你认第一没人敢认第二。”
两人忽然开始翻旧账,听见姜宁说的话,燕一谢耳根微微的发红。
他缓缓启动车子,将车子从地下停车场开出去。
外面阳光照进来后,他忽而道:“那个时候,我的确以为你答应和我结婚是另有所图。”
姜宁转过脸去看他:“你觉得我是图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有可能图钱,有可能是戏弄我,总之……不是图我。”燕一谢语气淡淡地道。
虽然那一章已经翻篇了,他看起来也若无其事,但姜宁仍感觉到了一种压抑在平静语气下的黯然。
即便觉得她是另有所图,觉得她是演戏,可当时的燕一谢还是不顾一切要和她领结婚证。当时他心中在想些什么呢,他是不是认命地觉得她不可能真心喜欢他?
姜宁心里忽然揪了起来。
她伸出手去,碰了碰燕一谢握方向盘的手:“我刚才是和你开玩笑的知道吧,即便天天叫三百次老公我也愿意的。”
当复读机就当复读机吧,如果能给他安全感的话。
燕一谢反手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压下去。
两人体温相抵。
“我知道。”燕一谢摩挲了一下姜宁手掌心的纹路,掀起眼睫,漆黑眉梢挑了挑,神情松快稍许。
他看了姜宁一眼,低声道:“但是姜宁,稍微给我一些时间,我需要自我消化一下。”
“在这期间,不要随便对我开‘离开我’、‘分手’、‘离婚’之类的玩笑好么。”
“当然不啦!”姜宁立马道:“我有病吗和你开那种玩笑?以后即便是吵架,吵得天翻地覆,我也不会说那样的话。”
“这辈子都不会了。如果离开你我就——”
“我相信你。”
红灯停下,姜宁还没说出口的发誓就被堵住了。
燕一谢抬起手,揉乱姜宁的发顶。
他抬眼望着姜宁,漆黑眼中是风平浪静下汹涌着惊涛骇浪的爱意。
他愿意再相信姜宁一次,这对他而言也是自我救赎。
更重要的是,即便姜宁和他之间再发生什么意外,他也不会再放姜宁离开。
余生,即便是死亡也无法将两人分开。
市中心的所有大型超市都实在太多人,燕一谢驱车,带着姜宁来到郊外的超市。结果一进去,虽然不至于人挤人,但还是每隔十来米便乌泱泱的几颗脑袋。
两人还没干过逛超市这样普通情侣会做的事,以前少年时期是因为燕一谢坐着轮椅,不方便去很多地方,而重逢之后又是因为隔阂鸿沟未消除,也没什么机会共处。
现在绕路来到一处偏远超市,慢吞吞随着人流往前挪动,买一些零食,虽然是极其平凡的事,但两人倒也觉得兴致盎然。
燕一谢取了一个推车,推在前面。
姜宁被他牵着手,时逛时停。
“有没有以前我从山下给你扛过去的那种糖?就那种缤纷水果的。”姜宁在零食货架找了找。
燕一谢道:“停产了。”
姜宁无比意外:“怎么会停产了?”
燕一谢拿起一包姜宁会喜欢吃的巧克力扔进推车里,道:“大概两年前,温州老板破产了,就把糖厂给卖了,新的生产线里应该是不包含那种糖了。”
姜宁感到有些遗憾,挠了挠头:“早知道以前多囤一点。”
燕一谢瞥了她一眼,难得流露出点笑意:“当时囤了现在也早就过期了,不能吃。”
姜宁忽然抬头,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燕一谢顿了一下,才若无其事道:“碰巧。”
他不会告诉她,这三年里他会做一些看起来十分无聊的事情,比如说试图买下那种缤纷糖的生产线,来打发那漫长得像是看不到尽头的时间。
年少的时候她将糖砸到他窗户上,他因为并不喜甜,没怎么吃过,可后来当他觉得心里发苦,却已经找不到当年的那种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