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年相信,她对谢滨表示怀疑,程维晋也表达出赞同的意思过,警方不可能对此没有作为。她没法查,但警方可以,警方一定对谢滨做过调查,既然没有后续,那就说明警方并没有发现有任何迹象表明此案和谢滨有关。
且程维晋还收了谢滨做的侧写,可见后来程维晋对谢滨的顾虑也不存在了。这也是为什么伊年会经常与谢滨联络共同分析,她确实不再认为谢滨可能是同伙。
但现在,这么一个微妙的巧合,就令人十分混乱。
伊年跟着去了警局。
第52章 11
“昨晚我和几个教授约了晚餐, P大的陈奇教授、蔡伯励教授,还有S大的张磊教授。”
谢滨推了推眼镜,平静地向坐在他对面的程维晋叙述。
程维晋:“可是监控显示, 你在晚上8点才走进大楼,约晚餐约这么晚吗?”
谢滨:“约的是7点,我们6点才下班,我从学校里直接过去的, 但路上车子坏了, 耽搁了好长时间。”
“哪个路段?”
谢滨说了一个地址。
程维晋让警员去核实, 却发现那段路没有监控。
他又问:“耽搁了这么久吗?让你8点才到?从你学校到你们约的地点, 车程不过半十分钟。”
“当时我一个人, 不能直接把车子丢下,叫了拉车, 等车到了才走, 结果堵车又堵了很久, 是因为你们在查车,不是吗?”
程维晋默了默, 这个时间,真的很巧。
他问:“你等拉车时,有一证明吗?”
谢滨耸耸肩, “我说了,只有我一个人。不过我给助理打过电话,让她来接我。”
“这个算不上证人。”
“我知道,但你们也没证据证明我是凶手, 我也不需要找证据证明我无罪不是吗?疑罪从无。”
程维晋无视他充满挑衅的话,继续问:“所以后来你是叫你助理来接的?”
“嗯。”
“为什么没打车?”
“我前几天吩咐过我助理让她把我车子送去保养,她忘了, 结果路上抛锚,我找她兴师问罪,她道歉,主动提出来接我。我当然就不打车了,总要给她一个弥补的机会。”
谢滨:“需要找我助理核实吗?”他直接报出了电话号码。
看他的态度,坦坦荡荡,还真不像心虚的样子。
但叶宗易的心理素质就很强,到现在都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叶宗易的同伙想来不会弱。
所以谢滨的态度,说到底也不能成为考量标准。
程维晋拿出受害者照片,“认识她吗?”
谢滨扫了一眼,正要摇头,忽地一顿,坐正了身子凑近,“……有点眼熟。”
程维晋心下一凛,“仔细想想。”
受害者的身份已经查实,今年刚毕业,目前无业,在二战考研,因为独自租住在一公寓里备考,和家人联系又不多,失踪两日都无人察觉。
从受害者的身份履历来看,和谢滨并无交集,唯一的相同就是,这名学生考研的专业是心理学。
程维晋提醒:“她本科不是你学校的,但专业是心理学,有没有可能听过你讲座之类?”
被程维晋一提醒,谢滨恍然道:“对,我想起来了,确实来听过我讲座。”
程维晋眉一挑,“听你讲座的那么多人,倒没想到,我这一提醒,你还真能想起来。”
谢滨一愣,随后靠回到椅背上,扯了下嘴角:“你还真能套话,果然以前和你合作起来很舒服,不是没有道理的,有两下子。”
程维晋冷着脸,“回答问题。”
“她在讲座时来请教过我问题,我有印象,就在不久前,没记错的话,是我两周前的讲座。”
程维晋注视着他,没放过他的任何细微动作。谢滨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但眸色里多了分凝重。
意识到受害者是谁后,而产生的凝重。
谢滨的反应,确实不像个凶手。
否则,在他拿出受害者照片时,不会先表示眼熟,再由他提醒下说想起来是谁。如果他是凶手,没有故意这么做的理由。
而他眸色里的凝重,也表明,他自己也意识到,这么多的巧合结合在一起,是多么得不正常。
谢滨道:“看来这个同伙,有可能也是我认识的人。不过我和叶宗易的共同朋友都在国外,国内并没有。”
程维晋没说话,只听着他说。
“或者,同伙认识我、了解我,但我却不认识她。也有可能她跟我有仇,就想把嫌疑推到我身上来。”
谢滨想了想,“但我应该没有仇人,前女友吗?前女友应该不在国内吧?”
程维晋:“你还是觉得是女人?”
谢滨点头,“化妆、打扮,收拾整洁的尸体,死前没有受到侵害,死因不是暴虐的伤口,这些都是女性凶手的特征。”
他顿了顿,“当然,我说的是黄悦尸体的情况,现在这个受害者的死因是什么,我可不知道。”
“一样,还是窒息。”
谢滨:“我很肯定是女人,只要你相信我,我可以帮你把嫌疑人范围缩到很小。”
程维晋也不客气,“行,你要被拘留24小时,在这段时间里,把嫌疑人范围缩小给我看。”
谢滨:“……”
伊年到警局后,听到的就是谢滨要被拘留24小时的消息。
她大吃一惊,“要拘留?”
程维晋:“有足够的理由能留下他,出现在现场附近,是叶宗易好友,而且,最新得到的消息,他见过受害人。”
这个消息,的确让人吃惊。
伊年问:“你真的觉得是他?”
程维晋摇头,“不像,但他说他能把嫌疑人范围缩到很小,既然这样,何不让他在这儿专心干活呢?也好以防万一,真是凶手他也没法出去作案。”
伊年:“……”突然有点儿同情谢滨。
但伊年见不到谢滨,在警局呆了没多久,程维晋就来赶人,“你在这儿不合适,先回家吧,我把警员再派过去。”
“还要派警员?”
“受害者尸体又被做成了你的造型,还做了你的仿妆,不能掉以轻心。”
伊年只能接受。
她从警局离开时,又多了两个警员一起。
从大门出来,伊年碰到了谢滨的助理,她想了想,记起谢滨助理姓“蒋”,打了声招呼,“蒋助理,来找谢教授吗?”
蒋助理回头看到她,答:“来协助调查的,谢教授还不能走吗?”她后一句问的是伊年身边的警员。
警员:“对,还不能。”
“他昨天车子是真的抛锚了的。”
“放心,我们会查清楚的。”
蒋助理沉默下来,不再言语。
等伊年上了自己的车,蒋助理又向她这儿走过来,说:“不好意思,我叫的滴滴不知道怎么回事对方取消了,能送我一程吗?”她报了一个小区名字,“你是要回家吧?我们顺路的。”
伊年不知道昨晚谢滨出现在案发地点附近的内情,也想向蒋助理打探打探,于是欣然同意,让她上了副驾。
警员的车则跟在伊年的车后面开着。
车开出停车场,伊年突然想起什么,“你知道我家在哪儿啊?”
蒋助理点点头,“知道,今天早上谢教授让我定中餐位置,说了你的住址,让我定附近的。”
伊年点点头。
她想,她似乎并不记得她跟谢滨说过她住址。
伊年若有所思的,把车窗摇下了一些。
第53章 53
后视镜里, 正有一辆黑色轿车不紧不慢地跟着。
是警员的车,他们又开始了对伊年24小时的保护。
伊年余光注意的蒋助理,并开始询问昨晚发生了什么, 谢滨为何会被拘留。
蒋助理似乎并不觉得这些除了警方外不能对外讲,很实诚地说起昨晚的事儿,“谢教授打电话跟我说车在路上抛锚了,我就过去接他, 把他带到了和几个教授约饭的餐厅, 没想到那么不巧, 就在那发生了这样严重的案件。我想做谢教授的人证的, 但好像警方认为这并不足够证明凶手不是他。”
蒋助理似乎挺为谢滨鸣不平, “但真的不是谢教授,我相信他, 而且, 我过去接他时, 他没有任何异样的。”
伊年若有所思地问:“你正好在附近吗?怎么要让你去接他?打个的岂不是更方便?”
蒋助理道:“因为本来我得在上周就把他的车送去保养的,我一忙就给忘了, 谢教授发了好大的火,我当然得弥补一下,打工人嘛, 没办法。我那时刚从学校里出来,离谢教授抛锚的地点也不算太远,跑一躺不算麻烦。”
伊年笑笑,像闲聊一样, “谢教授一看就是那种特别龟毛的性格,你倒是能忍。”
“还好,习惯了就好。”蒋助理道。
“你做谢教授助理多少年了?”伊年问。
“我算算, 应该……有四五年了吧?”
也就是说,谢滨在国外时,她就已经是谢滨的助理了。
伊年打着方向盘,向右打了个拐。她开得慢,警员的车就贴在她后面。
蒋助理似是没想到她开这条路,“从这儿走是不是有点饶?而且这条路平时都挺堵的。”
“是这样吗?”伊年不甚在意地说着,“我以前都从这条路走,习惯了。”
“哦,不过你之后可以试试长河路,那条不堵。”
蒋助理说完,目光看着车外,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过了会后,又开口说:“我想起来,刚才你问我做谢教授助理做了多久,警察也问过我这一问题,你是不是和这案子牵扯久了,越来越像一个警察了?”
伊年挑了下眉,侧头看了她一眼,“有吗?”
她看到蒋助理手伸进包里,好像在捣鼓些什么。
-
程维晋比对着昨晚和谢滨一起吃饭的几个教授的笔录。
他们几个的说法都一致,谢滨迟到了,因为车子在半路抛锚,他给他们打过电话说明情况,和谢滨说的都能对得上。
没什么问题,好像谢滨出现在那里,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他又看了蒋子宁,就是谢滨的助理的笔录,全部都对得上。
当他看到笔录上写,蒋子宁跟了谢滨四五年,眸光顿了顿。
也就是说,谢滨在国外时,蒋子宁就是他的助理。
那蒋子宁应该也能算作和叶宗易有交集的人吧?好友的助理,叶宗易想跟她拉近关系,一定很容易。
程维晋突然意识到,他有一个严重的疏忽。
他一直把目光放在谢滨身上,却忽略了那个,谢滨身边的,一样出现在那片区域的、有可能和叶宗易有交集的蒋子宁。
同时,受害人去过谢滨的讲座,不也说明受害人和蒋子宁见过面?
想到这个,程维晋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快步走进审讯室,开口就道:“你的助理。”
谢滨:“嗯?”
“你的助理,我觉得我们一直忽视了你的助理。”
程维晋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了,“你之前说过,叶宗易好像知道了你的侧写内容,试探过你,你怀疑侧写泄露,但你说侧写是你一个人做的,除了伊年没有给别人看过。”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谢滨对面坐下,“但是那天送侧写报告给我的是你助理,如果她想看,一定能看到。”
谢滨思维敏捷,哪怕程维晋一进来就说什么助理不助理的,有点儿没头没尾,但他很快跟上了他的思维,“她经常跟着我,肯定认识叶宗易,昨天她也在那片区域,她同样在我的讲座上见过受害人。所有跟我有关的巧合,都是因为跟她有关,所以,你怀疑我助理?”
程维晋点头,问:“她符合你的侧写吗?”
谢滨实话实说,“不算太符合,主要是,同伙前后的行为差别很大,我觉得叶宗易的被捕对她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所以我的侧写也没那么全面。”
“而且,我认为,同伙和叶宗易的相识时间一定很长,蒋子宁在五年前开始成为我的助理,如果她成为我助理之后才和叶宗易认识,这类关系建成的初步阶段一定是充满试探的,如果他们通过我才建立起这样的关系,我不可能对试探阶段毫无所知。我甚至从来不觉得他们在关系有多亲密。”
“不过,”谢滨又好似想到什么,说,“假如蒋子宁在成为我助理之前,就已经认识叶宗易,那便是另外一个问题。我想起来,我认为叶宗易在先,蒋子宁成为我的助理在后,但两者之间,我记得并没有差多少时间,是同一年认识的。”
程维晋:“她既然是你助理,你一定知道她的履历吧?说说看。”
“她条件不好,认识我之前就在大学里蹭课听,也没有学籍,我当时招她做助理也是想帮她一把,且她在心理研究方面的确有独特的见解。”
“她国外长大的?是什么样的家庭情况?”既然是国外长大的,警方如果要查挺麻烦,还要花费不少时间,没有直接问谢滨来得方便。
可惜谢滨并不能给出回答,“这我就不清楚了,我招个助理不可能还调查她家庭情况,她也从来不说,也不见她回家,应该早就断了关系。”
程维晋觉得不安。
他走出审讯室,吩咐齐晚星,“我要详细的蒋子宁资料,包括她在国外的履历、家庭状况、成长经历等等。”
他刚说完,宗长鸣急急忙忙跑过来,“程队,保护伊年的警员那儿传来消息,说伊年出了点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