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咆和月啸似乎已经沉浸在了下棋的乐趣当中,昨天他们下棋已经三比三,他们决心要在今天决出胜负。
白绒绒看了一会儿,撇着嘴,又摸到了魇车外面,干脆和叶凡各坐一边了。
反正台子够大,也不会摔下去。
白绒绒悬空着腿,时不时扯一把路旁树上的叶子,或是刚盛开的花,叶凡神情淡淡,似乎对周边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并不在意,余光却一直在打量旁边的人。
他知道他们是妖。
不过是妖是人都和他没什么关系,他只想活着。
白绒绒摘到了一朵不知名的野花,脸上露出笑意,转过头,朝着里面的虺司招了招手,“虺司,你快看!”
虺司慵懒的掀了下眼皮,“你想吃?”
白绒绒嘴角一抽,“不是用来吃的!”
在虺司眼里,她是什么都吃吗?
叶凡看了一眼白绒绒,相比起白绒绒和那两个少年,他知道,里面那个男人才是最危险的,即便那人如今没有露出任何的杀意,但显而易见,这人就是他们的主心骨。
白绒绒捏着小野花,眼睛转了一圈,看向一旁的叶凡,“喏,给你。”
叶凡看着白绒绒递过来的小野花,顿了顿,伸手接过了,这一朵小小的白花落在他的掌心,和他手心的老茧和伤口显得格格不入。
白绒绒闲得无聊,靠在魇车边缘,好奇问他,“你家在哪儿啊?”
叶凡语气平静,“无父无母,没有家。”
白绒绒一愣,摸了摸鼻子,“那你为什么会拿到秘境的钥匙啊?”
叶凡看上去也只是个普通人,秘境可是修仙之人挤破脑袋都想进去的地方,偏偏钥匙居然落在了这个平常少年手里。
叶凡看了一眼白绒绒,眸子漆黑,“不是钥匙。”
白绒绒一愣,里面刚下了一盘棋输了的月啸听到了这话,瞪着叶凡,“你耍我们?!”
叶凡没有看向月啸,“我的血可以打开秘境。”
月啸顿住,一噎,“血?”
白绒绒也瞪大眼睛,“你的血?”
叶凡神情淡然,“我的血就是秘境的钥匙。”
白绒绒看了看他手上的伤口,还有身上那些还未痊愈的伤疤,像是明白了什么,咽了一口口水,“所以,你身上的伤是这么来的?”
叶凡没开口。
魇车内传来了两声轻叩桌面的声音,虺司眉眼微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既然代价这样大,那你带我们去秘境,又是为了什么?”
虺司看着叶凡的背影,这少年在他的视线下,也没有任何慌张的样子,淡然转头,看着他,“只是为了保命罢了。”
叶凡开口说着,“如果我并不知道秘境,那昨天晚上,或许你们会直接杀了我。”
白绒绒一噎,“其实也不会。”
他们又不是什么嗜血的怪物,还能见人就杀啊。
叶凡眸子平静,看着虺司,就如同看着一个普通人,“我只希望,我带你们进入秘境之后,你们能放我离开。”
虺司轻笑了一声,不知道是信还是没信,只是没开口了。
叶凡悄悄松开身侧紧握的拳头,掌心全是汗水。
白绒绒看了一眼虺司,又看了一眼叶凡,有些委婉,“其实你就算不带我们进入秘境,我们也不会杀了你的。”
叶凡看向她。
白绒绒叹气,“我就是从来没去过秘境,所以好奇想看看,你要是不愿意,就算现在离开,也没关系的。”
虺司眼睫微微一动,看向白绒绒,“我同意了吗?”
白绒绒一噎,转头看向虺司,疑惑,“你不同意吗?”
虺司看着白绒绒,语气有些不悦,“你是觉得要用这小子的血才能打开秘境,所以不忍心了?”
白绒绒察觉虺司心情不佳,却不知道虺司因为什么生气,歪头,“流血多痛啊。”
虺司冷哼一声,手上一挥,魇车的帘子就自动放下了,隔绝了白绒绒的视线。
白绒绒:“……”
是因为她太心慈手软,所以虺司看不过眼了?
白绒绒嘟囔了一句,叶凡看了一眼身旁的白绒绒,顿了顿,“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白绒绒看着叶凡,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又指了指里面的虺司,“我和他?”
叶凡点头。
白绒绒眼眸一转,突然流露出了几丝笑意,带着几丝狡黠,“他是我哥哥。”
“哥哥”两个字被白绒绒特意加重,确保里面虺司能够听见。
月咆和月啸坐在一旁,对视一眼,月啸正要笑出声,就被月咆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
虺司眯着眼,沉沉的看着外面,隔着帘子,白绒绒都能感受到虺司不善的视线。
叶凡神情似乎发生了些许变化,但是白绒绒也没注意到。
叶凡扭过头,继续看着前方。
哥哥?
妖之间不仅关系乱,竟然还有这种情趣。
白绒绒坐在外面,走了一段,睡意又席卷而来,白绒绒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打算小睡一会儿。
叶凡就这样看着她脑袋一点一点,那琉璃般的眸子就阖上了,歪着脑袋睡了过去。
叶凡从未见到过妖,但他也觉得,应该没有妖会像这少女一样,丝毫没有戒备心,面对一个陌生人都能睡过去。
是对自己的实力太过于自信,还是对她的同伴太过于自信?
总归不会觉得他是个好人吧。
叶凡摇摇头,正要收回视线,身后的帘子却掀开了,叶凡看过去,便看见男人正站在他面前,暗红色的眸子冷淡的扫了他一眼。
叶凡背后一寒。
这男人一直躺在软塌上,压迫力还没那么强,这样正在他面前,身上的阴冷寒意便毫不掩饰的释放了出来,这样的压迫感,叶凡从未在其他人身上体验过。
好在这男人只是扫了他一眼,便将视线挪到了旁边的少女身上。
叶凡清楚的看见这男人眼中的冷意在看向旁边少女时,散去了大半,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情。
叶凡以为男人会将少女抱回去,却看见他半蹲下来,在少女脸上拍了拍。
白绒绒迷迷糊糊睁开眼,对上了虺司的眼睛,带着些鼻音,“虺司?”
虺司勾唇,指了指林间,“去给我抓两只松鼠。”
白绒绒一愣,揉着眼睛的手放下,满脑袋问号,“什么?”
虺司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要求有多过分,笑着,“要我重复一遍?”
白绒绒看着虺司,被他语气里藏着的威胁给吓精神了,“不用不用,我明白。”
松鼠嘛。
虺司这家伙肯定是盯上松鼠毛绒绒的大尾巴了。
白绒绒瘪着嘴,从魇车上跳下,又有些不放心的看了一眼虺司,“你别把我丢下了。”
虺司笑着,摆了摆手,“放心吧,我怎么会把妹妹抛下呢。”
里面传来月啸隐忍的笑声。
白绒绒没想到虺司居然用自己刚才的玩笑话才回敬自己,比了个鬼脸,钻进了树林里。
虺司看着白绒绒的身影消失,过了一会儿,叶凡就看见虺司也从魇车上跳了下去,消失在了眼前。
月咆和月啸下了一盘棋,也觉得有些无聊了,发现虺司不在,索性也跳了车,月啸站在地面伸了个懒腰,“还是下来走走舒服。”
虽然魇车被兔子安排的挺舒服,但他们都不喜欢这种被禁锢在一个地方的感觉。
于是月啸和月咆也自顾自的跑开了。
叶凡一个人坐在魇车上,脑子都空白了一瞬。
他们就这样将魇车丢给他一个人了?
第54章 人间 兔子原来会烤鱼
叶凡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妖, 一个个的居然就这么拍拍屁股跑了,将魇车交给了他这么一个普通人。
他们真的不怕自己偷偷溜走吗?
白绒绒正捧着镜子, 盯着镜子里正啃着松果的小松鼠,目光从松鼠屁股后面毛绒绒的大尾巴上扫过,也难免感慨一声。
就这大尾巴,她都想撸撸毛。
白绒绒将灵识注入镜面,镜中的松鼠吱的一声,被突然覆盖度灵识绑住,在原地呆住,松果从它手中掉了下来。
白绒绒嘿嘿笑着, 抬头看向树上的松鼠, 轻松一跳,将松鼠捞到了手里, 然后又摸出了一个笼子,将松鼠关了进去。
好了, 任务完成!
白绒绒正打算转身回去, 就听见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熟悉的气息缠绕过来。
白绒绒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不过是有些意外,转过头,果然看看见鸦青色衣裳的男人恹恹的走了过来, 从她手上的笼子瞥过,“抓到了?”
白绒绒提起笼子,有些骄傲, “那当然。”
虺司点头,“有点长进。”
以往抓一只鸟,或者一只松鼠, 白绒绒能费上一天的时间,如今不过片刻,已经算是进步飞涨了。
白绒绒看着虺司,“你怎么从魇车上下来了?”
“无聊。”虺司说道,“下来走走。”
白绒绒立马笑了,打趣道:“你不是说习惯就好吗?”
虺司抬了抬眼皮,伸手拍了拍白绒绒的脑袋。
白绒绒拿起镜子,找到魇车的位置,叶凡正坐在魇车外面,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
反正不会丢,白绒绒看向虺司,“要不要慢慢走回去?”
虺司无所谓的耸肩,“随便。”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虺司看似很慢,但步子却很大,白绒绒蹦蹦跳跳,看似快,步子却很小。
两人这么走着,倒是诡异的和谐。
白绒绒踢飞了一颗小石头,想到叶凡的事情,有些好奇的看向虺司,“你为什么会突然同意让叶凡留下来啊?”
虺司看了她一眼,“不是你说想去秘境看看吗?”
白绒绒摇头,觉得肯定没那么简单。
按照虺司的脾气,如果只是为了秘境的话,直接动手逼问出秘境的地点和钥匙,然后就不会管叶凡的死活了,但虺司却将叶凡留了下来。
她可不相信虺司是出于好心。
虺司看了一眼白绒绒,啧了一声,“那小子体内长着上等灵骨。”
白绒绒歪头,“那不是一件好事吗?上等灵骨,修炼起来多快。”
虺司将手搭在白绒绒的脑袋上,“但是却有人在他的灵骨处砍了一个裂缝,上等灵骨,毫无用处。”
白绒绒一愣,打了个激灵,“真惨。”
这相当于自己本来有个宝贝,结果被人毁了,要是她,估计能气得捶胸顿足,生无可恋。
虺司顺着白绒绒的头发,“不过这小子的血脉却在慢慢弥补这个裂缝,他体内血液的味道,对于秘境和阵法,似乎天生就有威慑力,简单来说,就是这小子可以随意进入秘境和阵法,简单的迷阵对他也毫无用处。”
白绒绒瞪大眼睛。
嚯,好大一个外挂!
白绒绒听着,又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的?”
虺司勾唇,“自然是感受出来的。”
白绒绒撇嘴,不过虺司修为这么高,的确有可能看见他们看不见的东西。
白绒绒想了想,喜笑颜开,“那如果叶凡跟着我们,会不会对我们有帮助啊?”
虺司看了一眼白绒绒,“你就不怕他是个什么心怀不轨的人?”
白绒绒摇头,笑得明朗,“我觉得不像。”
虺司冷哼,“你看谁都像好人。”
白绒绒顿了顿,若有所思的看向虺司,正要开口,脸颊就被虺司一把掐住了,脸上的肉嘟起来,一脸委屈的看着虺司。
虺司从白绒绒嘴唇上扫过,眯了眯眼,“注意措辞,我要是不高兴了,你就是我这一路上的口粮。”
白绒绒从虺司的掌心挣脱出来,气势汹汹的瞪了一眼虺司,又做了个鬼脸。
虺司看着白绒绒跑远,半晌,偏过头笑了一声,这才跟了上去。
叶凡看着天色渐黑,那几个妖却还没回来,眉头也忍不住皱了起来,难不成是去找吃的去了?
那妖会吃什么——
就不必往深处想了。
叶凡正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办,便听见不远处传来了声音。
白绒绒也没想到会在半路撞上跑出来的月咆和月啸,习惯性的和他们拌嘴,然后回到了魇车的位置。
白绒绒看见了叶凡,笑着招了招手,喊了一声,“我们回来了!”
叶凡一愣,心头有些奇异的感觉。
好像自己突然间被当成了同伙一样。
月咆和月啸没说什么,轻巧的跳进了魇车里,白绒绒也钻了进去,虺司走到魇车旁,看了一眼叶凡,白绒绒刚进去,见虺司还没进来,就探出脑袋来,一把拽住虺司,“快上来啊。”
虺司顿了顿,摇头,也进去了。
叶凡坐在外面,听见魇车里传来嬉闹的声音,少女清脆的声音传入耳中,并不让人讨厌。
叶凡冷着脸,也没打算去询问他们去了哪儿,干了什么。
反正他只是利用这群妖,坐他们的魇车去巫山罢了。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过得很快,虺司没有再离开魇车,月咆和月啸也横七竖八的躺在魇车里,过上了浑浑噩噩的废物生活。
白绒绒将自己的胡萝卜和灵草堆成了一小堆,有事没事就开始吃。
就在几人马上就要达到巫山的时候,白绒绒突然听见外面穿来了“嘭”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摔下去的声音。
月咆掀开帘子一看,有些诧异的转过头,“那小子晕过去了。”
白绒绒一愣,随即连忙站起来,往外看去。
虺司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