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这话可谓问得诛心,毕竟皇帝之所以那么信任许家,信任许温就是知道许温一心为了卫朝,如果许温更哪个皇女站在一起,就容不得皇帝不想太多。
如果说以前皇帝对于许温和五皇女交朋友还没有什么意见,随着两个女皇死亡,剩余皇女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剑跋扈张,皇帝的态度就在意了。
她本人还春秋鼎盛呢,下面的人想翻天吗?
于是许温马上知道,皇帝对最近朝堂上的风气不爽了。
“我并没有支持五殿下,只是因为五殿下是我的朋友而已。”
是朋友所以一些可有可无的事可以帮卫承雅,但是不会因为卫承雅违背她本身的立场。
皇帝终于放心了一点。
但皇帝不知道,许温也只需要否认这一段时间,很快她的站位就不用遮掩了,说到底就是夺嫡之争还没有到最激烈的时候,毕竟上头还有皇帝稳稳镇着。
“姑母,其实我今天有另外的事情。”
景元帝:“嗯,什么?”
许温:“韩将军的女儿韩婧,被姑母降职去守东门了。”
这时宋女官已经把许温送来的茶打开拿去泡了一壶,然后给皇帝端来,皇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是她啊,她护卫失职,你来为她说情?”
其实皇帝已经对韩婧没有那么大的迁怒,因为事后她多多少少已经知道,刺杀这件事恐怕是太女自己动的手脚。
但是太女在皇帝心里是被偏心的,皇帝都默认太女表演了,其他人当然只能配合,只是韩婧注定当炮灰。
她一直在东门,皇帝也觉得取材,于是便顺着许温的话说道:“你想怎么帮她说情,她犯的错可不是小错,要不是看在韩将军的份上,朕可以直接处死她。你想让她官复原职,那是不可能的。”
许温也没想能帮韩婧官复原职。
“姑母,都过那么长时间了,想必韩婧在东门已经好好反省过,韩将军的女儿,一直待在东门太浪费才能了不是吗?姑母也知道,我的职位上升之后,手下负责的士兵又多了一个营,原本那边营帐有司薇,当另一个营还缺一个都尉,姑母,你觉得韩婧怎么样?”
皇帝一想,不可否认许温的想法很好,她很会看人用人啊。
这个职位比韩婧本来的职位低一点,在皇帝的容忍范围之内,而且让韩婧去军营,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很快韩婧就接到了调令,让她去京师军大营走马上任,韩婧这才知道是许温帮了自己,对许温十分地感激。
在京师军大营,韩婧换下以前在皇宫当值时华丽的制服,穿上京师军朴素结实的盔甲,这种感觉跟过去真不一样。
韩婧在校场上找到了许温,“郡王,这次的事,谢谢你。”
许温冲她一笑,“不用在意,刺客的事过失并不在你。”
韩婧十分明白,哪有那么巧的事,整个祭祀的工作是她亲自负责的,怎么可能出现刺客,只是皇帝要让人给自己的女儿掩饰背锅,她们做臣子的能说什么。
女人之间的感情没那么多谢来谢去,既然许温这么说,韩婧将对方的人情牢牢记在心里就是了。
于是韩婧诚恳地说:“以后郡王就是鄙人的上峰了,不管有什么吩咐,还请不要客气。”
许温:“凭韩都尉的本领,我也不会客气的。”
韩婧的事先告一段落,正如许温所想的那样,几日后的大朝上,皇帝突然发怒批评了太女。
卫承雅以退为进的计策奏效了。
而太女,被皇帝这么当头一骂之后,也幡然明白过来,自己最近的表现实在太急切了,全然没有一个储君的气量。
她是太女,这样纡尊降贵去和下面的皇女针锋相对,特别是在五皇女可以避其锋芒的情况下,就显得格外咄咄逼人,没有容人之量。
太女的脸顿时一阵红一阵白的,顺从地缩了回去。
皇帝稍微满意了点。
但是让太女放任卫承雅表现她又是无法容忍的,换作任何一个皇女太女都能容忍,都能当一个好皇姐,但是卫承雅不行。
卫承雅不仅和她有杀父之仇,而且太女还怀疑,许温已经和卫承雅走到一起去了。
没有人能理解太女心中的焦虑。
被皇帝责骂过后的太女只能假装沉稳下来,转而非常努力地完成每一项事务,争取挽回自己在皇帝心目中的形象。
但是太女却发现,自己想做好的事情却频频出纰漏,为此皇帝本来就有点不满的心情更加被点燃,越发觉得太女不值得!
本来对于四皇女卫承敏的死,皇帝就半信半疑,并没有就信任不是太女做的,再加上刺杀那件事,皇帝默认包容了,但是太女的表现却对不起皇帝对她的让步。
失望是一点点积累爆发的,皇帝在朝堂上的脸色也越来越暴躁,太女被批评多了,只觉得脸皮都被扒下来放在地上踩,竟变得有点畏首畏尾,做事越发失了决断。
许温在听风吟汇报损失,这可能是她重生一来,郡王府的资源运转得最剧烈的一次,要知道,想让太女每一个大任务都搞砸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就算有徐家和君后两方面补贴,许温这边也还是动用了很多资源,这些资源还不能明面上报给卫承雅知道,因为许温是暗地里动用保证卫承雅的所有行动都必须成功的。
在这些时候,给太女准备的套餐中最后一套,就该用上了。
这时,忍冬突然敲响书房的门,将一个信封交给许温。许温接过来打开一看,发现这个信封竟然来自太女府。
太女在信封上约她见面,许温忍不住眼神一凌。
京城的城墙上,天气已经逐渐燥热,城墙顶上算是高处,但是那种热气还是无所遁形。
许温在权衡之后确定去赴约,当她登上城墙,发现太女一个人站在那儿,身边只带着两个侍卫,还全都在下面候着。
可见太女给足了许温面子。
对于太女来找自己许温有点意外,但是对于太女的目的,许温多少有点猜测。
许温走到太女身边,行礼道:“太女殿下。”
太女转身看她,“许温,你来了。”
许温:“不知太女殿下邀我来此,有何吩咐?”
卫承熙反问:“许温,你觉得孤和老五,孰优孰劣。”
可真是犀利啊。
许温非常官方地答道:“太女殿下是陛下亲立的太女,生父为最尊贵的君后,勤勉爱民,五皇女殿下当然不及你。”
偏偏许温还说得非常诚恳,卫承熙想表达不满的余地都没有。
她干脆转过来直视许温,“老五能给你的孤也能给你,既然你知道我比老五更强,你应该也知道支持老五需要付出多么庞大的代价,何不弃她选我。还是你有那么大的自信,老五的力量能够保护你在与孤的对抗中不受伤害。”
恩威并施,这是帝王家的传统项目了。
但是许温装作没有听懂,“太女殿下,我和五皇女只是朋友而已,你猜测的事情并不存在,许家只会一心一意效忠陛下。”
许温决绝了她的橄榄枝,太女忍不住握紧拳头。
在她心中,许温这算是亲口承认要站在卫承雅那边和她作对了。
拥有许温这样一个敌人是可怕的,所有太女才那么愤怒和失态。
而卫承雅知道太女竟然将许温约出去之后,立即着急了,火急火燎地上门拜访。
许温是她最大的仰仗,不管是徐思云背后的徐家还是君后的势力,在卫承雅心中都比不上许温,她可承受不住许温被太女挖墙脚的风险。
风吟将卫承雅引进府中,卫承雅一见到许温就说:“许温,太女昨天约你出去了?”
许温没有否认,“是的,太女殿下昨天单独约见了我。”
卫承雅在许温面前坐下,盯着许温问:“她什么意思?”
“她猜到你是我的人了,约你出去威胁你?还是……她想招揽你!”
许温:“我和殿下的关系,太女可能不是仅仅猜到,她应该已经笃定了。”
“是的,太女想拉我进入她的阵营,太女许诺,殿下能给我什么,她便能给我什么。”
卫承雅立即觉得心跳加速起来,“许温,你没有答应她吧?”
“当然没有,太女的承诺,可不具备信誉。”
卫承雅放心了。
“好一个卫承熙,我才放过他一瞬,她就想反身挖我的墙角,实在让人无法容忍。许温,是时候将卫承熙废了吧。”
第42章 废太女
没多久,皇帝在皇宫御花园乘凉消暑的时候,突然晕倒了。
在她身边的宋女官连忙叫太医,太医急冲冲地背着医箱过来,初步诊断是中暑。
于是宋女官连忙让人将皇帝搬上轿子送回寝宫,又除掉多余的衣物,在皇帝身上的穴道抹药和喂水。
不一会儿,皇帝顺利苏醒,听到消息赶来的君后,还有围在旁边的太医们,全都松了口气,君后连忙坐在床边,扶着皇帝问:“陛下,你没事吧。”
景元帝摇摇头,开口问:“朕晕过去了?”
宋女官连忙回答:“陛下,你中暑了。”
景元帝心想,原来如此。但如果是中暑的话,就不需要太担心了。
谁能想到大家才放松一会儿,皇帝竟然突然喷出一口血,又晕过去了。
君后大叫道:“陛下!”
太医更是手忙脚乱帮皇帝诊治,最后不得不请出太医院的粱太医,用金针之术把皇帝唤醒了。
这回皇帝醒来已经到了晚上,在她床边,太医战战兢兢地跪了一地,皇帝的脸色已经非常阴沉,她问道:“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粱太医说:“陛下,暂时没有定策,您的状况最初的确是普通中暑的状况,之后是内脏出血,现在已经没事了。”
皇帝的脸色这才好点,但还是重重惩罚了其他的太医。
然而第二天,皇帝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十分虚软疲乏,盗汗,眼前发黑,皇帝大怒,一连叫处决了好几个太医。
粱太医也变得战战兢兢起来,一连几天都找不到皇帝变成这样的原因,皇帝已经的脸色已经变得越来越阴沉,气场越来越恐怖,这样下去,被处决的就是她了啊。
太医们屁滚尿流地退下,君后端着补汤进来,坐在皇帝旁边,忧虑地问:“太医还看不出什么吗?”
皇帝也生闷气,“太医院养着整个大卫国最优秀的大夫,结果她们连个病因都查不出来,干脆全拉下去砍了!”
君后欲言又止。
皇帝瞅了他一眼,问:“你想说什么?”
君后咬了咬牙,说道:“陛下,臣侍认为,这可能不怪太医!”
“陛下可还记得二十年前宫里的那桩事件,陛下害的,恐怕不是病啊。”
皇帝立即瞪着君后,“你什么意思?”
胡玉宜被吓了一跳,但是还是硬着头皮说:“陛下,我是担心你的身体。万一的确是…巫蛊的话,不早点解除,陛下的身体,臣侍实在担心…!”
景元帝神色莫辨,谁不知道自从二十年前那件事之后,她最忌讳的就是巫蛊。
“去将玄妙大师叫来!”
玄妙大师是皇家供奉的玄术士,一般连大夫都解决不了的事情,就要靠她了。
玄妙大师来之后,占卜了一卦,在皇帝苍白的脸色期待的目光中,肯定道:“陛下的身体确实不是因为生病,但究竟是什么原因……”
她摇着头说:“陛下乃天命之女,贫道占卜不出轨迹,贫道只能窥见一线天机。”
景元帝的脸色已经黑成碳了,她穿着明黄的衣服,半坐半卧在软塌上,“这么说,真的有人在害朕!”
玄妙大师否认:“我无法给出陛下确切的答案,但是陛下身体衰弱的确不是因为生病的原因。”
上位者生性多疑,就算玄妙大师没有肯定她的想法,但是皇帝已经在心里认定是有人害自己了。
于是景元帝请求玄妙大师,“还请大师占卜,朕怎样才能恢复。”
玄妙大师点点头,秀了一手外行人根本看不懂的操作,只见她将三张黄符点燃,点燃的火偏偏只烧一部分,不烧另一部分,剩下来的黄符纸在桌面上组成了一个“东”字。
“这是什么意思?”君后连忙问道。
谁料玄妙大师高深莫测地说:“这就是上天给的唯一启示了,至于陛下的身体究竟是什么原因,还要从这里面慢慢找寻。”
东,大家首先想到的是方位,东边,以皇帝寝宫为坐标,往东就是君后的椒房殿、太君后的永寿宫,还有德君的长定宫。
而大卫朝的东边,就是福州、羌州、豫州等几个州。
于是皇帝立马叫人将这三个州的消息都传上来,同时派人开始筛查君后地椒房殿、德君的长定宫,还有太君后的永寿宫。
然而一无所获。
反而宫中的查探,让身处宫外的几个皇女感到惶惶不安。
究竟是什么原因!
景元帝一边忍受着身体上的不适,一边忍不住发怒。
君后连忙扑过去安慰她,“陛下息怒啊,一定能找到原因的,不如我们再让玄妙大师来占卜一次!”
景元帝搂住了自己君后的肩膀,“不,东怕是不单指东边的意思,恐怕还有‘东宫’。”
君后心里一跳,看着景元帝喊:‘陛下!’
景元帝低头盯着他:“玉宜,你相信朕的女儿会害朕吗?”
君后连忙说:“太女孝顺,怎么可能害陛下。”
景元帝:“那就去看看吧,早点打消太女身上的嫌疑。”
皇帝一声令下,当晚禁军就奔赴东宫,但皇帝多少顾虑着太女是她的女儿,是这大卫朝的储君,没有让禁军穿着甲胄前往,而且还让宋女官带头。
禁军前往东宫之后,皇帝待在自己的寝宫心情不知道怎么形容,她喜欢在东宫什么都搜不出来,但是她无法不怀疑太女,最近卫承熙频繁地受到她批评,就算作为女儿,皇帝也不敢说太女的内心不会产生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