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书生的娇娇20
有些人我即世界,永远不会从自身上找问题,只会将所有的不幸全都归结为是他人带来的。就算是重来一世,也不会换一个想法,换一个脑子。
裴止珩当然不知道裴迟钰心里在想什么,就算是知道也会不放在心上。
虽然裴母给那个男人送了信,但是裴止珩觉得他并不会去。
阮娇也这么觉得。
她不放心裴母,所以跟着一起去,果不其然并没有见到裴玄从,而是见到了一个拿着裴玄从信物的陌生男人。
“我们大人这么多年来也是如履薄冰,当年好不容易才隐瞒了夫人和公子的消息,他一直不敢联系夫人,就是怕给夫人和公子带去危险,那日大人收到夫人令人递的信,顿时就是一阵后怕,生怕被国公府的人发现了端倪,夫人好生糊涂啊!”
男人说的情真意切,还递过来好几张银票,“这是大人吩咐小的带给夫人的,他如今不方便见夫人,还要在国公府内与那些人周旋,夫人趁着这段时间尽快带着公子离京,晚了怕是要有危险,我想夫人也不想公子年纪轻轻就出什么事。”
一番话连敲带打地讲下来,若是裴母只是一个没什么见识的普通村妇,定然会被吓得六神无主,让他们的目的得逞。
只可惜,裴玄从没想过,这十几年,他在安国公府有吃有喝过着有人追捧有人伺候的生活的时候,裴母身为一个带着幼子的寡妇过得有多艰难。
固然村里大多数都是好人,但是到底寡妇门前是非多,裴母又长得好,总是会有些人见她孤儿寡母的好欺负想要占几分便宜。
若是裴母还是那种随便吓吓就能成的人,就被人吞的骨头都不剩了,哪里还有机会养出一个出众的儿子?更别提还能活着来到京城找到他了。
看着那一沓银票,裴母被羞辱的手都开始颤抖,她不过只是想要来问个缘由,以后便好聚好散,哪成想他会这么随意地派一个人来糊弄她,不但想要打发她离开京城,还拿儿子还威胁她。
珩哥儿也是他的儿子,他怎么敢!
男人看见裴母脸上闪过的努力也不以为意,一个穷酸乡下来的村妇而已,虽然她生的那个儿子已经考中了举人有些麻烦,但是在这皇城根底下,一棍子扔人群里,怕是都能砸到一个举人,失踪一个白身举人根本不会有人细查。
就在他有些不耐烦地想要催促裴母的时候,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只素白的手指从他手里将那些银票接了过去。
他愣了一下,进来之后他就一直在跟裴母说话,根本没注意到她旁边竟然还有一个年轻的小娘子。
阮娇根本就不在意他的视线,随意地数了一下手里的银票丢到了桌面上,“既然想要打发人走,那就有诚意点,要知道我夫君可是连中小三元,今科乡试头名,买断他的前途,就用这么三瓜俩枣,打发叫花子呢?”
男人:“你是什么人?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的,却是个聋子,真可怜。”阮娇“啧”了一声,继续道:“看来我公公的处境确实如履薄冰,不然怎么来者不拒连个残疾人都收为了心腹。”
裴母本来很生气的,听了阮娇的话之后,一腔怒火忽然就散了,紧绷着的身体也松懈了下来,不再说话,淡淡地开始看戏。
男人很显然是被阮娇的话给气到了,“小小年纪你怎么说话的?”
“反正不像你一样说的不是人话。”
“你!”男人不想与阮娇纠缠,看向裴母,质问道:“夫人,你怎么能容许这等妇人进裴家的大门?她如何配得上公子的身份?”
“配不配得上,自有我婆母和我夫君说的算,你算哪根葱在这指手画脚?给你几分好脸色,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你要知道现在是你们有求于我们,你最好把姿态给我放低点。”
男人脸色难看极了,撕开了伪装,倨傲地看着裴母,“大人是为了你们好,才派我来告知你们,并且送些银票来接济你们,没想到你们不愧是乡下来的无知村妇,非但不感谢大人,还不识好歹!!”
“听你这话,合着那个渣男抛妻弃子十几年,我婆母和夫君还要感激他不成?当了那什么还想要牌坊,世上怎么会有你们这么恶臭的人!”
“你们懂什么!大人早些年遭难失去了记忆,被安国公的嫡女哄骗,被安国公利用,待他恢复记忆的时候,事情已经没办法挽回,大人这么多年来忍辱负重小心翼翼,若是没有他的暗中守护,你们怕是早就没了命去!你们……嗷!”
男人正在激情演讲,结果却被阮娇一jio给踹倒在地上,“听着你往一个抛妻弃子的渣男脸上贴金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jio,既然嘴那么臭,我就用鞋底给你免费蹭蹭!”
阮娇踩着他的嘴,一边踩一边道:“回去告诉那个渣男,别把别人都当傻子,我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鱼死网破!”
男人也是会武艺的,但是他却被阮娇给踩得毫无反抗之力,伸手抓住阮娇的绣鞋想要将她从身上掀下去,结果却没想到,阮娇像是长在他身上了一样,他用尽力气却也没有动她分毫,反而被阮娇踩住了胸膛。
“也别拿人身安全来威胁我们,我们不怕这个,有能耐就让他派人来杀我们试试,看看谁才是活到最后的那一个。”阮娇脚下不动声色地开始用力。
男人闷哼一声,胸上的力道一点点压下来,肺叶里的氧气被一点一点挤出去,他长大了嘴巴,像是一只离水的鱼,眼前已经出现了幻影,但是他仍旧能看清俯视他的阮娇脸上那毫无波动的神情。
他知道,那是真的漠视人命的冷漠。
那一刻,他忽然怕了。
阮娇见状,勾了下嘴角,踹开了他,“滚回去传话吧!”
男人脸上再也没了之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和倨傲之情,不顾身上的疼痛,慌乱地夺门而逃。
“这就是那个死鬼的心腹?”裴母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转头看到桌子上的银票的时候,她脸色不是很好看,“这银票他没拿走。”
“就当做渣男给娘赔偿的一点利息了,若是娘不想收着,等下我们捐到育婴堂去也行。”阮娇才刚说完,半开的房门突然被叩响,裴止珩身着月白色长衫正站在门口。
对上阮娇的视线,他笑了下,然后打算进门,突然他的动作一顿,目光落在了阮娇刚才为踹人方便还别在腰间的裙摆上。
阮娇:“……”
裴母:“……”
第21章 书生的娇娇21
裴止珩见俩人这样也没有说什么,径直进门来到了阮娇的身边,将她的裙摆整理好,垂眸问道:“又动手了?”
裴母和阮娇一时间都没有做声,尤其是裴母,自打裴止珩懂事以来,书读的越来越多功名也越考越高,裴母就有点不太敢管他,尤其是近来他跟中年男子学习之后,他一露出这种表情,她就有点打怵。
而阮娇纯粹是因为心虚。
她自从在裴止珩的面前露出真实的一面之后,是越发的放飞自我,平日里裴止珩若是真的表现出生气来,阮娇倒是不怕他,反倒是他做出现在这个样子后,她就莫名觉得没有底气。
“那个人对母亲无礼,我忍不住也不想忍,所以就小小的惩罚了他一下。”阮娇忍不住摸了摸鼻子,低头看着给她整理裙摆的人,见他没有说话,忍不住轻轻地戳了戳他的肩膀,“你生气啦?”
“没有。”裴止珩的声音很短,仍旧没什么情绪,但是阮娇就是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不开心。
阮娇与裴母对视了一眼,来人俱露出了蛋疼的表情,裴母咽了下口水,轻咳了一声道:“娇娇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那人太过分了,他……”
裴母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裴止珩铺平阮娇裙摆上的最后一点褶皱,直起腰身,平静地对上了她的视线,裴母顿时就:“……”
阮娇本来就不觉得自己做错了,那么一点点的心虚也不是因为打了人,而是裙摆别在腰上的不雅行为被裴止珩抓了个正着而已,见到他这么一副死样子,顿时也不高兴了起来。
“那人拿银子侮辱我们,不但想用五百两让你自断前程,还威胁我们,并且胡言乱语说我配不上你,指责娘让你娶了我,辱没了你们裴家的门楣。如果你要是因为我打了你爹的下属而不高兴,我也不会道歉,我不觉得我做错了!”
“我什么时候说你做错了?”裴止珩脸上终于有了些表情,他微微蹙眉。
阮娇:“你是没说,但是你的脸上写着你不高兴、你不开心、你生气了!”
“我没有。”裴止珩的脸上露出了无奈之色,“那种人就活该被打,我生什么气?”
“那你没有,你摆着个脸色给谁看?”
“我没有摆脸色,我只是觉得嫁给我委屈你了。你嫁给我之后不但要为生计操心奔波,还要过这种成天担惊受怕被人羞辱刺杀的日子。”
阮娇:???
裴止珩叹了一口气,“你若是当初没有嫁给我,凭借你的本事容貌和才学,必定日子过得顺风顺水美满如意。”
“你确定?”阮娇惊呆了,根本不能理解裴止珩的脑回路,完全想不到他到底是怎么想到这些的,“就我这一身怪力,但凡嫁给别人,怕是早就被休了吧?”
“怎么会?你不嫁给我根本就不会遇到这些危险,不遇到危险你根本不需要展现你的力气,如何能被休弃?更何况,不就是力气大点,你这么好,文能识文断字管家盘账,武能收拾宵小,貌美贤惠,性格又俏皮可爱,何人舍得就因为这等可笑的理由休了你?”
裴止珩说的真情实感,完全忘记了自己当初第一次被阮娇摔在地上的时候,那崩溃的心情。
系统都无语了,忍不住在阮娇的脑海里吐槽,【虽然我承认我们娇娇是很棒棒,但是他这滤镜有点厚了吧?】
阮娇虽然也觉得裴止珩这番话夸得她有点脸红,但是听到系统这话,顿时不乐意了,“怎么你觉得他说的不对吗?”
系统听到阮娇的问话,顿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它不知道为什么,阮娇明明是一个末世里只觉醒了力量系异能的一个普通人,根本威胁不到它,但是它却偏偏感觉到了害怕。
虽然那种感觉只有一瞬,但是对于情绪感知特别明显的系统顿时怂了,明明有一肚子反驳的话,却最终一个字都没有吐出来,在阮娇的脑海里开始装死,不过阮娇也没有继续追着它深究。
裴母听完裴止珩的话惊呆了,她儿子平日里那么聪明,为什么一遇到儿媳妇就成了一个傻子,既然你是担心人家觉得人家嫁给你委屈了,那你不赶紧凑上去哄哄人家,竟然板着一张死人脸,活像是谁欠了他几百两银子似的。
别说儿媳妇了,就是她都以为这个蠢儿子生气了。
若不是今日娇娇当场问了,这家伙是不是就不打算说了?那这误会岂不是就成了两口子中间的一个大疙瘩?
裴母简直都服了!
还是个举人呢,连个媳妇都不会哄,要不是她,就这个傻儿子的叉烧样子,估计连个媳妇毛都没有!
阮娇当然是不知道坐在一旁表情正常的婆婆心里的os已经刷了满屏,虽然对着系统不要脸,但是到底对着裴止珩还是没那个底气认下这些夸奖的。
她清了清嗓子,压了压不住想要上翘的嘴角,“也就是夫君才会这么想了,旁人一见到我这样的力气,定然要吓个半死,哪里还会像夫君一样觉得我这般那般的好,这世上的男人可不是全都是如夫君这般的人。”
猝不及防被阮娇夸了的裴止珩有些惊讶地看向了阮娇,便听到阮娇继续用她那软糯糯的声音道:“光风霁月,胸有丘壑,纵然惊才绝艳仍旧谦虚谨慎、不矜不伐。”
小夫妻两个互相吹彩虹屁,坐在一边的裴母已然成了透明人。
小两口不吵架感情好,裴母是很高兴的,她一开始还笑眯眯地看着,只是看着看着,她明明没有吃什么东西,为什么会觉得那么撑得慌?
三个人付了银子银子回到家,一进了门,裴母就走的飞快,直接将两个人给远远地甩在了身后,不行了,她受不了了!
三个人才刚搬了新家,还没来得及买仆从回来,中年男人的管家说从府里拨些人送来暂时给他们使唤,被裴母拒绝了,因此家里除了他们三个人也没什么其他的人,夜里,万籁俱寂。
裴家所在的小巷突然出现了好些个身着黑衣的人,他们小心地避开了街上巡逻的衙役还有更夫,然后快速地翻过裴家的院墙,跳进了院子里。
一个一个黑衣人都消失在墙头,根本没有弄出一丁点的声响,很快,最后一个黑衣人也消失在墙头,小巷瞬间又变得空荡荡。
今天晚上没有月亮,只点点繁星泛着微弱的光。漆黑的夜简直就像是罪恶的保护色,将几个人的身影完全藏了起来,裴家的院子并不大,很快黑衣人便来到了裴家三人的住房外。
为首的黑衣人无声地示意了一下,几人便分成了两拨人。
其中一拨人悄声地潜去了裴母所在的房间外,一人从怀里拿出了一根细长的管子捅破了窗户纸,将一些烟吹了进去。
片刻后,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声音,另一人便用刀尖轻轻地撬开了被拴着的房门。
房间不大,一眼就可以看见当着拔步床的屏风,二人绕过屏风小心地靠近床上那鼓起的包,因为没有光,俩人看得不怎么清楚。
不过,面前不过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村妇,先不说别的,就是他们之前吹进来的那能迷倒两米大汉的迷烟,裴母也不可能抵抗得过。
一靠近床,一人便漫不经心地掀开了被子。
被子下面卷着的是一个枕头,除此之外,本该睡在里面的人无影无踪,那人面色猛地一变,“有诈。”
另外一人也是一惊,快速离开房间朝着另外一队人所在的位置而去。
一靠近那间房,俩人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
太安静了。
虽然他们也不会弄出很大的声响,但是眼下这安静的显然不对劲。
二人停下脚步,于黑暗中对视一眼,握紧了手中的刀柄,小心地靠近那敞着门的房间。
房间内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两个人不敢贸然进去,只在门口小心翼翼地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