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娇看着简直哭笑不得,天天吃手下人的醋也就算了,怎么这种不知道多少年前的老黄历的醋也翻出来吃, 也不觉得酸的慌。
秦云暄假装没看出来阮娇眼里的笑意, 这三年来, 这种事情他从一开始羞耻至极到后面做起来已经得心应手了,他的身体一下都不挪开, 将地上的楚霄挡得严严实实。
不过,虽面上一本正经,但实际……阮娇的目光落在他红红的耳朵上, 轻笑了一声。
秦云暄的耳朵动了动, 这下连脖子都红了。
他面向楚霄,垂眸一本正经道:“六殿下, 事已至此, 已经没有办法再回头, 莫说我做不得主,便是真的能做主,我也不会拿我身后近十万弟兄们的命来赌,所以之前那些话不要再说了,拱手相让是不可能的,看在以前的份上,你上马归去,换将士来,与我堂堂正正地战一场。”
楚霄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他虽然也习过武,但不过只是强身健体而已,若是真的上战场,便不能看了。
他望着楚霄和他身后的阮娇,脸色极其难看,但还是强压着心底的怒意,“糊涂!以前我没有办法,现在我已经有了能力帮你护你,你偏偏还要一条路走到黑!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了大楚流血流汗,至死都守护着大楚的父兄和祖辈?”
阮娇本来没想开口的,但是听到他这话便笑了,她轻蔑地看了楚霄一眼,“想什么?想他忠心耿耿的父兄流血流汗誓死守护大楚,没战死沙场,却死在了你父皇的算计之下吗!你身体里也流淌着你父皇那自私自利的血,不,你甚至比他更虚伪、更冷血无情,现在既往不咎不过迫于形势下的无奈选择罢了,你以为你能骗得了谁?”
“阿娇!父皇乃是你的亲姑父,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出来?稚安他一时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你非但不劝阻,竟然也跟着一起糊涂!你有没有想过你姑姑和家里人!固然稚安是有委屈,但是你们现在这般就是乱臣贼子的行为!”
“呵!”阮娇坐下的马儿仿佛是感受到主人的心里活动,蹄子在地上踩踏了几下,被阮娇给勒住,她高扬着下巴,俯视着楚霄,“我家里人?我家人不是已经被你拿下要被当做用来讨好人的工具了吗?更何况,说什么皇帝是我姑父,皇后是我亲姑姑,又怎么样?我的死讯传开后,他们有查过吗?有心疼过吗?有怀疑过吗?包括我家人在内,不过是一群拿我当棋子换取利益的人罢了,他们不在乎我,我又为何要顾及他们?”
楚霄忽然脸色一阵青白。
“皇帝昏庸无道,百姓苦不堪言,我们乃是顺应天命,顺应民意!乱臣贼子?嗤,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哪一个开国皇帝不是推翻了上一个朝代!生来便是皇子,你怕是忘了,就连你们祖宗也是乱臣贼子呢,而且你现在手上的权利不也是抢来的么?”
楚霄气急,“你大胆!”
阮娇根本不带怕他,“哟,你急了,说到你的痛楚了?那可真是太……有意思了,自己就做着那乱臣贼子的事情,却大义凛然的劝别人不要这么做,若不是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怕是就信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脸这么大?”
秦云暄本来见阮娇和楚霄说话,还皱着眉,皱着皱着渐渐就松开了,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看向楚霄的目光也不再充满敌意,而是无比的嘚瑟,他露出一脸讶异地模样,故意挤兑楚霄,“娇娇你怕是许久没见过六殿下,忘记了,他的脸一直都是这般的。”
阮娇差点没当场笑出声出来,一般反派死于话多,阮娇并不想当因为多话死的那个。
原剧情里说最后两军对阵前,楚霄劝降不成,是算计了秦云暄才最终得胜的,作者也不知道是因为懒得想什么计谋,还是觉得写出来显得男主的手段不太光明正大,对这一块并没有具体写是怎么算计的,而是一笔带过。
阮娇不确定现在时间线被她拉得提前了那么多,楚霄还会不会胜利,但是她很担心自己临了被男主光环搞了,所以早就已经让系统防备着了。
楚霄被阮娇给气的不清,当场抖着手指着阮娇半天没说出半个字来。
阮娇从来没有真正的上过战场与朝廷的人马对战过,所以除了自己人知道阮娇牛逼,朝廷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所以楚霄对阮娇的印象还停留在过去缠着他的恋爱脑。
他以为阮娇是当年求爱不成恼羞成怒,脸色变了几变,羞恼之色褪去,又恢复了他往常虚伪的模样,他苦笑了一声,“阿娇,稚安,我知道你们两个现在怕是恨极了我,可是当初我也是迫不得已,你们两个一个是我的救命恩人,一个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我们何至于此……”
阮娇勾了勾唇,直接抬起手里的弓箭,指着楚霄,打断了他的表演,“殿下若再不走,不如猜猜,我这一箭能射中你哪?”
楚霄被阮娇的弓箭指着的时候,他忽然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像是被极危险的事物给锁定了一般。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刚射中他发髻的那一箭,可能就是出自阮娇之手。
楚霄脸上的表情直接崩了,他愕然的看着阮娇,其实他们二人也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阮娇什么样,没有人比他更熟悉了。
可是眼前的阮娇无论是性格,还是武力值都陌生的让他难以置信。
“废话不必多说,楚霄,你也不用再装模作样,没有用。都打到这里了,只有傻子才会选择投降,人都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那现在两军对阵,我也不杀你这个来劝降的人,看在过去的份上,给你个骑马逃跑的机会。”
虽然只是一句话,但是极具侮辱性。
楚霄的脸色一变再变,直接抽出了腰间的长剑,“阿娇,你不要逼我!”
这时,秦云暄骑马上前,也拔出了自己的剑,“我来和你打。”
朝廷领兵的是一个楚霄新提拔上来的将领,见秦云暄与楚霄交手,顿时再也稳不住,拔出腰间长剑高声厉喝,“杀过去,保护六殿下!”
大概是有男主光环在,楚霄竟然真的和秦云暄不相上下,双方人马也混战在了一起。
阮娇并不放心让秦云暄单独对楚霄,不但让系统帮忙盯着,自己也时不时地注意着。
结果没过多大一会儿,阮娇就忍不住想骂人,有男主光环的男人就是不一样,系统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若不是阮娇听到了一些声音,眼疾手快,秦云暄就没了。
只是哪怕她的动作再快,秦云暄还是被伤到了,鬼知道楚霄到底是如何破开了秦云暄的铠甲,在胸口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鲜血汩汩流出,看着极其骇人,不仅系统害怕,阮娇也有点慌。
不过,刚才那一交手,秦云暄也趁机一剑划开了楚霄的脸,那一剑直接从他的眼尾划至嘴角,险些毁了楚霄的眼睛。
第49章 将军的娇娇(完)
阮娇根本没注意到, 在秦云暄受伤那一瞬间,阮娇不但将人扯了过来,还抽出腰间的长剑, 朝着楚霄斩去。
楚霄应对着秦云暄,根本没注意到阮娇的动作。
脸上刺痛的同时,一股温热甜腥的液体喷了他一脸。
他的战马, 被阮娇给直接斩断了头颅。
战马当时还在奔腾着,一头戗在地上, 楚霄猝不及防地被甩在了地上,大概这就是男主光环的力量吧, 阮娇和秦云暄两人对楚霄都未能造成什么致命的伤害, 明明阮娇刚刚是朝着他脖子砍去的, 结果却被他躲过,斩掉的是他战马的头颅。
只是原文这个时间线里,楚霄应该和女主在京城培养感情, 而不是在战场上对上秦云暄这个最后的大反派, 再加上和女主的感情也没什么进展,他的男主光环到是还未到无敌的地步。
还未等楚霄从地上爬起来,他身后一匹战马就无法控制地朝着他踢了过来。
阮娇冷冷地看了一眼, 便移开了视线,喊道:“李将军!”
被阮娇喊到的李将军就在近前,他也见到了刚刚那惊险的一幕,抽空看了一眼阮娇环抱着跟血人似的秦云暄, 脸上带着怒不可遏的表情, “夫人!您送秦将军回去救治, 此地有我等就够了!”
阮娇眉眼间全是肃杀, 放弃了之前打算擒住楚霄的主意, “横扫过去,凡不降者……杀无赦!”
李将军哈哈笑了起来,他一刀砍了面前敌人,擦了一把脸上被溅上的血,“夫人放心!我等定然不会辜负夫人的厚望!”
朝廷的兵马不敌,带着受伤的楚霄屡战屡退,李将军和陈铁等人分路追赶,在三百里地可以藏人的险山处伏击。
朝廷的兵马很快溃不成兵,楚霄断了肋骨伤了脸,虽然已经被军医上药包扎,但是到底环境不允许,治疗条件也简陋,楚霄的伤并未得到及时很好的治疗,已经感染发起了高烧。
兵败如山倒,楚霄继续留在这里已经很危险了,他的部下只能在派人匆忙将昏迷的他送走,只是这关口也仅仅只守了大半月,便再也守不住。
不仅仅是他们势力相差甚远,还因为朝廷失了民意。
原本陈阳关易守难攻,只要守好了,京城绝无危险。
但是谁也不曾想到,攻打陈阳关的李将军和陈铁只是一个吸引人注意的幌子。
阮娇虽被叫为反贼,但实际上已经顺应了民心,她带人马想要绕过陈阳关包抄的时候,当地百姓一听说阮娇他们打过来了,纷纷接应。
守关将领是楚霄的心腹,陈阳关被破的时候,他自知自己无力抵抗,竟然自尽了。
阮娇和养伤的秦云暄说起来的时候,还有些唏嘘,“这周达将军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了这般成就,若是再给他一些时间想必定然又和你一样是一方悍将,我听李将军说,那周达将军在朝廷那边还有小玉面将军之称呢,可惜,那天因你受伤,我没看见。”
秦云暄这次伤得厉害,愁秃了好几位军医,才好不容易把人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结果一醒过来就听阮娇在那可惜别人。
秦云暄脸色苍白,看着阮娇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见一个爱一个”的负心汉,他垂下眼帘,“没看见也什么可惜的。”
阮娇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秦云暄没看阮娇,睫毛一颤一颤的,嘴唇抿得很紧,“他没我长得好看。”
好好的一个威震四方的大将军,此刻弄得跟个小媳妇似的。
阮娇被秦云暄的话弄得一懵,半晌,忍不住嗤地笑了起来。
秦云暄被阮娇笑得有些着恼,语气酸溜溜的,“若不是你身边老围绕着那些个恼人的苍蝇,我哪里用这般?况且,那些往你身边凑得也就算了,怎么你还总是去瞧别人好不好看?”
“还吃醋呢?命都差点没了。”阮娇瞪了他一眼。
秦云暄昏迷了许多日,被阮娇瞪了也没生气,反而得寸进尺地握住了她的手腕,笑道:“还要多亏了娘子相救。”
阮娇怕扯到他的伤口,便没动,挑眉看他,“哪个是你娘子了?我怎么不知道?”
秦云暄哼唧了一声,将脸挪蹭到阮娇的手旁,“看在我伤得这般重的份上,你便疼疼我吧?别说这种戳我心窝子的话了。”
“你还要不要脸?若不是你自己铠甲被人动了手脚没发现,你会受这伤?”
秦云暄眨了下眼睛,“若是有娘子在身边就好了,我定然不会因为粗心大意而受伤。”
阮娇哼笑了一声,“行啊,等下我便在城中为你寻些适龄的姑娘,你想有多少个娘子在身边,都依你。”
秦云暄脸上的笑倏地一下就散了,眼里有一丝落寞,眼巴巴地看着她,“你果然还在生我的气,我明明有娘子,找什么适龄姑娘?你又说这种话来挤兑我。”
秦云暄到底才刚伤,精神不济,只与阮娇说了会话,脸色就苍白的厉害,却死死不肯松开阮娇的手,直到最后撑不住昏睡了过去。
系统在阮娇的脑海里忍不住叹了口气,【好好的大将军,瞧瞧都让你给弄成什么样了?不过也是奇了怪了,他都没用你动手,倒是自己把自己给调|教好了,看着怪可怜的。】
阮娇看着他苍白得有些起皮的唇,拿水来给他润了下。
这些年秦云暄的变化,阮娇都看在眼里。
她原本看了剧情线之后,还对他的感官很不好,结果没想到,这人就是个憨憨,白长了张唬人的外皮。
一天天护食护得跟大狗狗一样,也不瞧瞧军中那些人哪里敢对她起心思,全都是在糊弄他,就他一个二傻子真看不出来。
她的心也是肉长的,被一个长得好看、能力出众、又洗心革面的可爱家伙天天讨好着,她便是长了一副石头心肠也被他给捂热了。
看着被他握住不放的手,阮娇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真是个傻子。
……
半年后。“轰隆”“轰隆”的声响,吵醒了瘫在龙床上的老人,他努力睁开了浑浊的眼睛,发现周围一个一个人都没有了,房间里被翻找的乱七八糟,很多值钱的东西全都一扫而空。
老人瞪大了双眼,喉咙里发出了“嗬嗬”的声音,好半天才口齿不清晰地发出了声音,“来人!……来人!”
可是也不知道是他的叫声太小了,还是周围已经没有人在了,老人一脸震怒,很想发脾气,但是却动弹不得。
大概是这段时间没人给他收拾,他身下已经有了一股异味了,他望着明黄色的帐子,被气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浑浊的泪。
许久,外面突然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老人见到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大太监王富贵,跟随了他多年的老太监瘦了许多,再也不是当初那副白胖白胖的模样,他踉跄着连滚带爬地跑到了老人面前,见到老人怒视着自己,下意识瑟缩了一下,不过很快他便换了神情,“皇上也别这么瞪着奴才,奴才投靠六殿下也是想要保住一条命!”
听了他的话,老人,也就是当今圣上,脸上的怒意更甚了,额角甚至绷起了青筋,“狗……狗东西!朕、朕杀了你!”
被骂狗东西的王富贵嘴角抽动了几下,似笑非笑道:“这话要是放在以前奴才还信,不过现在嘛……皇上难道没听到外面那轰隆隆的声音?听说那是叛军新造出来的攻城火器,用不了多久,这皇城就破了,皇上也别在这跟奴才耍威风了。”
皇帝大惊,“叛、叛军打……过来了?老六呢?!”
王富贵道:“六殿下早就收拾东西跑了,奴才现在过来,也是想找皇上给奴才个保命的东西。反正这大楚早已经名存实亡,皇上不如就给臣一份罪己诏吧!当初您害死了秦老将军和秦少将军,若是奴才手里拿着这么一道圣旨,想必秦将军肯定会放过奴才这种小人物一条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