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美貌少女对他有意,又不知从什么渠道知道了他的模样。燕王又不禁怀疑,难道是他的养母皇后有意更好的控制他,可是娘家没有合适的人,所以早就选了顾若兰。如果皇后集团给顾若兰看过他的画像,那么顾若兰能认出他就不奇怪了。
顾家临时和诚国公府退亲也很可疑,退亲的时间正是他从燕北回来不久。尹羲为何对表姐充满嘲讽?
只怕这妮子也可能从尹翔信中的暗示和对朝局的判断中得知自己极有可能成为燕王妃。
尹羲看似粗鲁狂悖,实则对朝局动向十分精明,她被朝廷安排住在顾家,天天接触顾家上下,敏锐地从顾若兰退婚一事及顾家和承恩公府的往来中发现了顾家和顾若兰的想靠女儿延续富贵的野心。
他在离开燕北时与尹翔往来时也有过心照不宣的默契,否则他也不会犯着“登徒子”之名去女客院子偷偷看看尹羲到底长什么模样。
很可能原本尹羲将燕王妃之位视为囊中之物,然而她看到顾若兰及其背后的集团私毫不顾及她径自步步谋算,顾若兰实在太过美貌,对方背后可能是皇后娘娘,小妮子又慌又气苦。她的靠山哥哥又不在京中,这女孩孤零零无人为她做主,她一时之间就有了和顾若兰“同归于尽”的偏激打算。
——我当不上燕王妃,你也别想当上。
或许又有一种情况,恰如兵法所言:【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
尹羲对他有意而示之无意,虽然聪明但是年纪太小,为了针对竞争者,冒然发下那样的毒誓;而这美貌的顾若兰心计则更深,她上回本来就是故意出来见他,又装作受惊不见外男的样子,明明知道他的身份想谋取燕王妃之位,上回被尹羲追问如何也不承认。
女人的兵法,就是这些。
不得不说,男人常常会有一种迷之自信。
赵霆尧本来对尹羲十分气恼,印象也无比深刻,这时自以为逻辑分析出了两个最有可能的“真相”,心中就不禁原谅了尹羲九分。
赵霆尧这些心思也只有脑海过瞬间一过。
赵霆尧淡淡道:“你表姐妹也别争了,本王没有兴趣掺和你们小姑娘之间的事。还有尹羲,看在你哥哥的份上,本王就饶了你,但你若再敢犯悖无礼,本王绝不饶你!”
赵霆尧这时没有被美色左右大事,娶不娶尹羲是另一回事,但他下决心绝不会娶顾若兰当正妃。这种会谋算自动贴上来的女人不需要他付出失去联姻得用的妻族的代价,因为贴上来的女人他总是能得到的。如果不能娶尹羲,曹家、沐家的姑娘也是好的人选。
赵霆尧警告尹羲后离,留给二女的是男主角绝不回头的背影,顾若兰幽怨地望着“误会了她”才如此无情远去的四郎,玻璃心碎了一地。
第33章 耿直打脸(6)
赵霖尧突然回过头来, 竟是恰好对上了顾若兰俏生生的模样, 那美人颦眉, 简直让少男愿意献上他的一切!
赵霖尧心头有了个想法……
顾若兰没有看多久,已然收了视线,看向尹羲, 恶狠狠地瞪她。顾若兰觉得尹羲一定是重生的,否则原来的尹羲不是这样的,也没有必要处处针对她。
顾若兰冷冷道:“尹羲,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以为你这样害我, 你就能得逞吗?我不会再让你伤害我的。”
尹羲对上顾若兰狠辣的目光, 这时才真有些奇怪,因为这种狠劲不像一个穿越到古代一直养在深闺未经世事的女孩。
尹羲邪邪一笑, 说:“你不是很想嫁给燕王吗?我就算开始的目的不怎么好,这误打误着,不也搓合了你们吗?”
尹羲就是重生的!尹羲大也猜出她是重生的了!
尹羲对她的态度正是自己重生退亲后才变化的, 上一世她当时还懵懵懂懂的做着大家闺秀,婚姻大事交由长辈做主, 并没有力主退婚。只有重生的尹羲才知道这一世与上一世的区别,重生的尹羲从这一点中就足以明白她也重生来了。
顾若兰理清这个逻辑,阴狠地看着尹羲冷笑, 说:“尹羲,你以为重来一次,你能斗得过我吗?你处处粗鄙不堪, 只会让四郎更厌恶你。上辈子四郎爱的是我,这辈子你连正妃都没份,你以为你还能当上皇后,毒杀皇上?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也不会让你们尹家一门乱臣贼子再危害大夏江山。”
尹羲完全惊呆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若兰上下打量着尹羲,再露出一抹女子特有的讽笑,说:“以为换个打扮风格,你就能及得上我吗,丑就是丑。皇上从前不喜欢你这样的女人,而是喜欢我这样的,重来一次你觉得就能赢得他的青眼吗?除了我之外,包括你在内的所有后宫妃子,皇上将哪个放在眼里?你要不是有个乱臣贼子的哥哥,皇后能轮到你坐?之前皇上快有七年没有碰过你了吧,只有深宫怨妇才会像你这么恶毒,才会那么恨我。送你一句话,丑人多做怪,可笑可笑。”
尹羲回过神来,完全听懂了她每一句话,心中诸念闪过可面上不露出惊讶,只淡淡一笑,说:“他就算不喜欢我,也未必能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顾若兰眼中带着笃定自信,骄傲地说:“他能!上辈子他就是这么对我的!他为了我能将你这个皇后与后宫妃子们全当成摆设!”
尹羲听她说上辈子皇后云云真是一头雾水,在原主的记忆中,原主顾若兰才是三千宠爱于一身的皇后,原主不过因为家世空挂着一个贵妃衔,实则从在王府时就被虐待,后来死得极惨。
尹羲虽然怕多说多错,可是这摆设论调就让她恶心得很了,在王府时,原主和另一个侧妃还有两个燕王府儒人真的是摆设,在宫中几年,有新进宫的妃子也是摆设。
尹羲眼中充满着见证了一个活生生的人性之觞的悲哀,动情的质问:“你们的爱情既然容不得别人,为何要让爱情局外的人进府、进宫去当摆设而耽误我们一生的幸福呢?难道你们的真爱还需要祭品吗?便是真的需要祭品,我们又不欠你们什么,你们有什么权力将我们当祭品?若因为朝局稳定的利用才要纳我们,这按理说不是你们欠我们吗?但凡不是彻头彻尾的兽性,纵使燕王殿下不能宠幸我们,你们在生活的其它方面不是应该善待我们的吗?条件成熟后,你们应该想办法给被你们耽误的女人们安排一个好去处过下半生,那也是尽心弥补了,我们也会接受。我们的父兄在边疆在朝堂效力,将燕王殿下扶上大位,大功于他和社稷,亏待作践功臣之女又岂是明主之为?”
虽然两人脑海中是不同的情况,顾若兰记忆中的一周目也打过一些妃子的脸,所以没有发现尹羲想到的情景与她的不同。
顾若兰激动地说:“遇上你们这些恶毒贱人,那也是不得不为!你们这些女人没有自知之明、才貌稀松,才不得皇上喜爱。你们成为深宫怨妇就到处作恶、危害大夏江山。”
尹羲发自灵魂地拷问:“敢问你给出了什么高的价码来购买包括我在内的这么多女孩的青春与生命?你的灵魂和功德足够富裕买得起这么昂贵的一切吗?”
顾若兰冷笑一声,说:“你这善妒的毒妇也配教训我?!我和四郎真心相爱就有资格与他共享江山!四郎是战神英主,千古一帝,他有权选择去宠爱谁!你们这些可笑的女人不识好歹自己蹦跶,送脸来打,不打白不打!”
尹羲觉得顾若兰这种女人可怜又可恨,美貌长在她这种人身上只有越发衬托出她的内心的丑陋。世上的人正邪两赋,本也没有十全十美的好人,谁都有人性,可是内心丑成顾若兰这样的,也不是太多。这种女生就算是拥有再美丽仙气的外表,也改不了吊丝的格调。
就算是《红楼梦》中睡遍贾府男子的卑贱的多姑娘,她的灵魂都比顾若兰高贵一些。多姑娘得宝睛雯和宝玉清清白白,宝玉关心晴雯并不出于色/欲,多姑娘也会肃然起敬。
尹羲不屑地看了她一眼,觉得因为任务要和这样的人当敌人,都是对自己的污辱,顾若兰本不配当她的敌人,也不配当千千万万的女性同胞的敌人。不是顾若兰的杀伤力不够大,而是格调太低了。
尹羲说:“你还有在后宫独得三千宠爱的伟大志向,行,我看着呢。”
尹羲看到琉璃赶过来了,便迎了上去,琉璃急道:“姑娘,你怎么走这么远,吓死我了!听说皇后娘娘凤驾马上就要到了,快去花朝宫外等着迎驾吧。”
……
王皇后凤驾到后,众多女眷依礼参拜,接着就由花朝宫少女宫主和鸿胪寺官员主持祭祀大礼。
所来女眷很多,已婚妇人在左侧排成两列,未婚少女在右侧排成四列,千红殿中已经挤不下了。
因为宗室中人许多没有到场,本朝现今没有异姓亲王或郡王,国公就是最高爵位了。
作为镇国公的亲妹妹,尹羲排在未婚少女的第一排,她身边的是定国公曹家的女儿曹月秀、安国公李家的女儿李绮、镇南侯沐家的沐云歌。顾若兰的祖父是侯爷,所以她还排在一些父亲是侯爷的闺秀之后。
轮到重要文臣的妻子女儿就排在殿外去了。
皇后娘娘上香之后,再带着诸多女眷叩拜百花仙子和诸位花仙。
礼毕之后,中间空出甬道,皇后娘娘率先步出了千红殿,然后诸多女眷按秩序退出,前往桃花林参宴。
品着茶点,皇后的眼睛已发巡视过满场女儿了,眼睛落到崔氏身边的顾若兰时也不禁震惊于她的天人美貌。皇后也不禁高兴,燕王到底只是她的养子,可是她王家现在没有合适的女儿,最好就是从她的亲戚中选了。
王皇后和崔氏在闺中时最为要好,崔氏的母亲是王皇后的亲姑姑,正是娘家的姑奶奶。
王皇后又朝左边首座看去,正是父亲为国战死、兄长升为世袭罔替的国公的尹羲,她的长相也极美,特别是她的眼睛比常人清亮有神,而高挺的鼻子让她看着自带绝世美人的清冷。
但是必须承认,抛开这两点来说,综合看来顾若兰外表上的美貌仙气、我见犹怜是尹羲比不上的。绝难有一个男人可以逃得过顾若兰美貌的杀伤力。
正在这时,忽听人说:“燕王殿下驾到!楚王殿下驾到!七皇子驾到!”
顿时满场少女们抽了一口气,理发鬓的理发鬓,整衣裙的整衣裙,都要以自己最美的姿态见燕王殿下。
尹羲看这情景,不禁对在场的少女心生同情,哪个少女不怀春呢,可是燕王又不是良人。他从不拒绝少女们的爱慕,所以她们终是怀着希望,有那进了燕王府后院的人,都成了摆设和炮灰。
尹羲见到赵霆尧、赵霖尧还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赵霄尧一起沿鹅卵石路走来,到了中间朝王皇后行礼。
“儿臣参见母后!”
王皇后微笑道:“平身吧。”
“谢母后!”
王皇后满脸和蔼,笑道:“你们兄弟来得倒是巧,花朝宫拿出去年的桃花酒和新作了杏花糕,坐下尝尝吧。”
燕王拱手道:“母后疼爱,儿臣就却之不恭了。”
三人在皇后左右入加席入座,在场贵女都偷偷朝燕王看去,见他相貌无可言状的俊美,精气昂扬,不禁芳心大乱。
侍女为捧上大家杏花糕和桃花酒。
皇后祝酒,诸女眷同谢,方饮过一杯,便有安宁侯府的姑娘出来,福身道:“皇后娘娘,这桃花酒与杏花糕如此美妙,臣女等共浴娘娘恩泽。臣女愿献丑为娘娘抚琴助兴。”
王皇后笑道:“本宫正觉得少了点什么,能有琴声助兴再好不过了。”
忽听赵霆尧道:“有琴无舞未免单调,不如就请镇国公之妹尹姑娘舞上一曲吧?”
尹羲轻轻咳了一声,强把口中的酒都吞下肚去,暗想:这渣男哪个神经搭错了?
难道这是传说中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在正式娶顾若兰之前,把她立起来当挡箭牌?她绝不愿嫁他,也只有他、岳清和顾若兰知道,别人只怕还是把她当最大的竞争对手的。
尹羲起身道:“娘娘,臣女也不知道严姑娘抚什么曲,她会的曲我都不会跳。不如我做一幅《花朝盛宴图》与大家共赏吧。”
赵霆尧摇头,笑道:“画画有什么意思,你随便跳,我和母后也不挑剔。”
尹羲暗想:这不但是要把她当靶子,还要害她丢脸。
尹羲蹙了蹙眉,只好道:“我这身衣服也没法跳舞,我没有带舞衣。”
花朝宫宫主上前笑道:“花朝宫中就有各式舞衣,可供尹姑娘挑选。”
赵霖尧见这恶毒的姑娘百般推辞,哧一声笑,说:“就花心思钻研……钻研一些门道,正经本事又拿不出来了?”
尹羲压下不快,说:“跳舞算什么正经本事,教坊司的女人也会跳,多用于谄媚男子,我父乃已故镇北侯、吾兄为镇国公,难不成楚王殿下将我视作教坊司的女子吗?”
赵霖尧笑道:“不会就不会,何须抬出父兄来?如此一说,反倒是本王的不是了。”
赵霆尧插口道:“你不会跳舞,那会什么?”
尹羲不能丢了尹家的脸面,道:“琴棋书画且不说,兵法算术、诗赋策论都略有涉猎。”
赵霖尧说:“牛皮吹上天了。”
王皇后看着燕王和楚王显然识得尹羲,暗自称奇,可是他们好像不太对付的样子。
王皇后看着侍女都为严家姑娘备好琴了,便道:“罢了,尹姑娘与严姑娘并不熟悉,霖儿何须强人所难?”
忽然,崔氏带着顾若兰步出,崔氏福身道:“皇后娘娘,羲儿因前头守孝三年,不可舞乐,这才舞技生疏。但是羲儿深通佛经,早前得见空性大师,大师都说羲儿有佛缘慧根。娘娘与王爷有乐无舞,不如让兰儿代表姐一舞为娘娘和王爷助兴吧。”
尹羲虽然不想丢家族的脸面,崔氏给了她一个得空性大师说有佛性慧根的脸面给她解围,至于让顾若兰出风头,她正打算作罢,顾若兰露脸她也只事不关己。
赵霆尧都吃了一惊,说:“尹……尹姑娘见过空性大师?”
空性大师和太宗皇帝同辈,比先太宗皇帝还要大十几岁,又是他师父天一真人的师伯,他可不是什么人都见的,何况是女客?
崔氏忙福身道:“月初我带着小女和羲儿去相国寺斋戒,我们三人有幸拜见空性大师。”崔氏不过抛砖引玉,借尹羲的佛缘引出顾若兰能得见空性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