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大画家——轻侯
时间:2021-07-08 10:05:11

  陆云飞挑起眼皮,目光定定与记者眼睛相对:
  “所以我要谢谢我的授业恩师,教会我技术,尊重我的风格。
  “我也感谢华婕,她是小老师,极大的帮助我扬长避短。”
  说完这句话,他用力喘了一口气,好像累的已经快不能呼吸了。
  记者刷刷刷记下自己听到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词和字,只觉得处处都美。
  美好的不仅是梦想,也是师生情,和同窗友情。
  ……
  又十几分钟后,陆云飞才从小包间里出来,一副虚脱般的丧丧模样。
  坐回桌边后,他转头看看华婕,小声问:
  “你上次参加清美双年展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
  被记者和编辑们榨干。
  “我?哈哈,那声势可比你这大多了~~~~”华婕开玩笑道。
  “……”陆云飞挠挠头,又看看华婕,忍不住也跟着笑起来。
  ……
  ……
  午宴之后,大家休息的休息,四散的四散。
  上海美术馆承办这次画展的赛制组找到沈佳儒,请他跟三个孩子聊一聊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面试和录取的事。
  酒店的休息茶室里,沈佳儒一边喝茶,一边跟三个孩子聊未来规划。
  方少珺的梦想就是巴黎国立美院,所以几乎不需要聊什么,只要针对选专业的事探讨探讨就可以了。
  陆云飞直接拒绝了出国,他想画的是人物油画,考虑就在这个上面做深入,暂时的规划是以此为未来方向。
  而西方面孔完全没办法激起他的创作欲望,其次西方油画大家画女人画了几个世纪了,他再去拼这个,到底能不能搏出头呢?
  以后或许会去法国或者意大利深造一下下,以及交换学生之类的,但并没有留学的想法。
  然后便到了钱冲,他内心是很纠结的。
  如果出国的话,他就可以离开家,作为一个深恨父亲,记忆中充满了家庭创伤的人来说,出国留学,或许是最完美的脱离原生家庭一阵子的好办法。
  可……
  他心里也忍不住爱自己父亲,哪怕对方有时候是个牲口。
  他更加舍不下母亲的温情,尤其如果他不在国内,父亲又再次捡起酒壶怎么办?
  他抿着唇,捧着茶杯好半晌不说话。
  “没关系,明天再告诉我吧。”沈佳儒拍了拍钱冲的肩膀,然后转头对华婕道: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出发吧?”
  “好。”华婕站起身,深吸一口气,跟方少珺几人告别后,便迈着稳健步伐,跟随沈老师走出宾馆茶室。
  ……
  再回到孙霖的洋房别墅,工作人员正有序的做着整理。
  椅子、移动展架等搬走,清扫地上的垃圾,别墅内也有许多人在打扫,但大家都干的很精细,安安静静的并不吵闹,也不乌烟瘴气。
  华婕跟着沈老师上楼后,第一次来到四楼顶台茶屋。
  孙霖与沈佳儒和华婕依次握手后,将他们请进茶屋,向他们介绍了各种茶都被放在什么地方,以及各种用具等收纳在哪里,完全就是将茶屋租给他们的架势。
  “谢谢孙先生。”沈佳儒微笑着道。
  “不要客气,这里来过您师徒二人这样的艺术家,才是蓬荜生辉。”孙霖说罢,便准备离开,将这个环境留给沈佳儒他们谈事情。
  沈佳儒将孙霖送到楼梯口,转头时,发现自己的小徒弟还站在茶屋前,怔怔望着茶屋墙上并排挂着的两幅画。
  少女面颊愈来愈红,似乎想起了什么令人害羞的事一般。
  稍等了一会儿,他才回到茶屋,与华婕坐在一侧。
  两个人沉默的坐了一会儿,沈佳儒开口道:
  “不要太紧张。
  “如果圣都会当代艺术博物馆的副馆长拒绝了你参加凡尔赛双年展的申请,也没事。
  “老师答应过你,等你那间画作展列室里装满后,就给你在法国或者意大利开画展。
  “说到一定做到。”
  “谢谢老师。”华婕将视线从自己的画中收回,暂时放下想将画名《思念》改成《羞耻》的冲动,深吸一口气。
  沈佳儒想了想,没一会儿功夫,又再次开口:
  “外国人对中国国画的认可度还是不错的,但对中国人的油画和水彩画水平一直很瞧不上。
  “如果他一会儿表现的很傲慢,甚至有些轻蔑,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
  “老师第一次在国外开画展的时候,外国人对中国油画家的认可度更低,那会儿也遇到过许多不太好的声音,保持平常心就好了。
  “你将来是一定会大火的,当下就是个小小的机会,能得到我们高兴,得不到的话,无非稍微绕绕路,不是大事。”
  “……”华婕转头望望老师,没有人追梦的路是完全一帆风顺的啊,老师当年一定也很不容易,“我知道了老师,我会信心满满的。”
  “嗯。”沈佳儒拍拍华婕肩膀,表示他相信她。
  华婕甜甜微笑,作为师长,沈老师人真的好好啊。
  沈佳儒又陆陆续续安慰了华婕几句,师徒俩聊着聊着,温情脉脉时,楼梯间传来脚步声和对话声。
  华婕方才本来并没有觉得太紧张,这一会儿忽然来了慌乱情绪,上头。
  整个人都蒙了一下。
  沈佳儒自己开画展的时候,有没有这么紧张过,已经不记得了。
  但这会儿,他居然为了华婕的事儿,紧张的掌心全是汗。
  两人站起身,走出茶屋。
  果然,前后三人走出楼梯间,最前面的是个高高大大的法国男人,看起来年纪不小了,穿着得体的衬衫、长裤和软邦皮鞋。
  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位中年法国女性,最后面是上海美术馆的馆长赵丹英。
  赵丹英一露头,立即笑着给两方介绍。
  中年法国女性原来是翻译,微笑着帮他们同声传译。
  沈佳儒矜持微笑着,在跟伊万副馆长握手前,悄悄在裤侧擦了擦掌心的汗。
  随即,伊万副馆长将目光落向华婕,在赵丹英的介绍和法国女性帮忙翻译后,伊万和华婕同时伸手,轻轻相握。
  沈佳儒屏住呼吸,心里祈祷着华婕给伊万留下的第一印象是好的。
  那知伊万在简单打量了下华婕后,便用力摇晃了下少女的手,然后在绅士的快速收回手时,笑着说出了他对华婕说的第一句话:
  “我听说过你,华婕。”
  态度格外亲切,没有一点西方白人的傲慢。
  那看着华婕的眼神,简直有些慈祥。
  “……”沈佳儒微微挑起眉。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看起来伊万像早就认识华婕了似的,而且还非常欣赏和喜欢的样子。
  如此看来,他方才拉着小徒弟一通安慰,完全多余啊。
 
 
第181章 好画得抢【2合1】   像个疯子,却仍令……
  双方握过手后, 沈佳儒以主人姿态请伊万进茶屋,大家坐下聊。
  伊万微笑着应声,转头扫过别墅院子里来往交错的打扫卫生的服务人员, 目光又向更远。
  曾经起硝烟,被他国占为租界的区域早已不见过往混乱,沧桑尽去,留下的是历史韵味, 还有重塑的新生之美。
  感慨一瞬, 伊万走进茶屋,然后便站在门口,微微怔住了。
  跟在他身后的上海美术馆馆长探头穿过小木门缝隙,顺着伊万的目光,也瞧见了挂在茶屋墙上的两幅画。
  其中一幅他见过, 便是曾挂在他办公室里的那幅《上海田子坊》。
  另一幅却是他也没见过的新画。
  鲜艳的色彩和跳脱的笔触瞬间抓住赵丹英眼球, 因为站在门口根本看不清,他不自觉轻轻推了下伊万。
  伊万倒也完全没意识到有人十分不客气的推了他, 因为他也正想更靠近一些。
  没有在长木椅上就座, 伊万走到墙边, 距离两幅水彩画一步之遥,仰着头,一瞬不瞬的盯着《思念》。
  赵丹英与他并肩,一模一样的仰头姿势,一模一样的盯着《思念》。
  茶桌边, 就只剩下法国翻译坐着与沈佳儒和华婕相对, 场面一时无比诡异。
  华婕攥着拳,仰头看着伊万的黄色后脑勺和赵丹英的黑色后脑勺,以及自己两幅被后脑勺遮挡了下缘的水彩画。
  她深吸一口气, 有些紧张。
  沈佳儒却忽然放松下来,他身体后仰,舒展闲适的翘起二郎腿,甚至有闲心转头望了望窗外的沪上风光。
  看样子,他不需要废话太多,去跟伊万介绍自己此次约见的目的,也不需要费劲的跟伊万介绍华婕的两幅画了。
  估计,一会儿伊万会主动坐回来,问他和华婕关于那两幅画的问题吧。
  沈佳儒懂得,艺术家一旦走进画作中,难免会变成一千零一个问题。
  他料的没错,只是这一等,就是四十分钟。
  伊万对一幅画的深入欣赏持久度,连赵丹英都扛不住了。
  最后变成所有人坐在茶桌边,一边喝茶,一边看着今天最重要的客人,在《思念》前仰着脖子罚站。
  ……
  法国人热情喜爱社交,热爱生活和仪式感。
  他们崇尚浪漫,崇尚自由自在,崇尚洒脱和慵懒,崇尚高格调和高品位。
  伊万这些年深深浸淫在艺术圈里,虽然年纪大了,却也并没有沉在古典油画和过去曾辉煌过的各种流派中故步自封。
  相反,他本人虽然对达达主义和超现实主义有些一言难尽,但不得不承认,这些流派在不断进化的过程中,反而给了他更多期待和惊喜。
  而华婕的作品,却是在传统流派对纯粹的视觉美的多方位多角度追求中,融入了超现实主义的极端情绪表达元素。
  但,仍是美的。
  色彩和笔触对视觉的冲击,是令人享受的。
  它不单纯的追求对观点的表达,和情绪的宣泄,很大程度上,仍是朝着‘好看’去的。
  但这些融入进去的情感,真的太值得人不断不断不断的去回味了。
  原来,这个小姑娘远远不止《和谐》而已。
  伯纳德猜测说很多天才艺术家多是一幅画惊炸世界后,便会彻底沉寂,说这个16岁的中国女孩儿可能也是这样。
  但显然,伯纳德这次猜错了。
  不过,虽然猜错了,但那幅《和谐》恐怕是买的大赚了。
  伊万眨了眨眼,深深吸一口气,仿佛能从面前的《上海田子坊》中修道上海街道的潮湿气息和灰尘味道。
  《思念》的放肆和潇洒,那种喷薄情感的宣泄,令人浑身发麻,尤其是伊万这种对艺术品极度敏感的人,简直对这幅画如痴如醉。
  法国人并不以性为耻,相反,他们认定了性是最健康也最美妙的事,它可以代表浪漫,代表勇敢,代表快乐和不羁等等,但就是不能武断的说它会令人蒙羞。
  而这幅《思念》,对于许多中国人来说,或许还是隐秘而羞涩的无法宣之于口的前卫之作。
  你会评价它用色大胆,评价它笔触狂野,评价它情感充盈,有初生牛犊极具冲击性的表达。
  但恐怕很难像伊万这个法国人一般,觉得它在表达一个青春期懵懂的少女,对性初始的好奇与莽撞认知时,真的太过高级!
  因为两国文化的差异,伊万这居然是第一次看到如《思念》般,如此表达情和爱的。
  画者对此感到羞涩甚至羞耻,想要将情绪敛在画中,让它含而不露。
  可有些情绪却像自己拥有生命,在沉寂处爆发出更惊人的宣泄力量。
  这幅画就像被洪水冲击的山庄,你越是想要堵,洪水却总是在无处宣泄后汇聚的更厉害,变成更加威力无边的力量,冲破所有防线。
  伊万仿佛看到《思念》中的所有线条和色彩,都变成了烟花,在自己眼前炸开。
  绚烂又性感。
  而再将目光转向《上海田子坊》时,伊万又不得不承认,中国人对爱的含蓄表达,也真的有一种千丝万缕在心头般的撩拨细腻之美。
  深夜,情感放肆宣泄成《思念》。
  天亮了,太阳照亮人的面孔和表情,人们收敛心事,只能小声的诉衷肠,化成这一幅《上海田子坊》。
  他们两幅画,如果拆分开单独展览,你会赞叹它才华惊绝,会品评它的画风、笔触、色彩和构图等等。
  但两幅画放在一起,你却能体会更深远更强浓的情感。
  完整的,连续的,延绵不绝的故事涌上心头,令人浮想联翩,仿佛欣赏了一场莎士比亚话剧般,内心悠荡难平。
  欣赏完了两幅画的艺术性,伊万又去细细看这两幅画的笔触。
  他很快便判断出,《思念》该是在《上海田子坊》之前。
  回头问过后,他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并且得知这两幅画的时间间隔不过几个月而已。
  得意的哈哈大笑,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其他人在等待,更忘记了这茶室里到底有哪些人,甚至脑海里都没有思考过自己问的到底是谁?
  问罢了,笑罢了,他又继续沉浸进自己的世界,久久阅读起面前画作。
  这个少女的才华不仅很强,智力也该很高。
  有天赋的人,可以在画中作到你意想不到的信息传达。
  而有智慧的人,则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成长和进步。
  伊万在做圣都会当代艺术博物馆的副馆长前,也是个一头扎在绘画中的人。
  家族富足,使他从小就可以无忧无虑的投身绘画事业,更有机会接触全世界最顶尖的作品和艺术家。
  这使他能不仅有非常不差的油画能力,在鉴赏方面,更加独到。
  他从华婕的笔触,以及对构图、光影等许多细节的处理中,读到了飞速的成长。
  看着这些变化,伊万想,她的老师沈佳儒应该会是个很快乐的人。
  这就跟热爱种地的人,每天浇灌,每天都能看到小菜苗蹭蹭的长,这感觉多爽。
  你付出一点教导,就能收获学生巨大的进步,成就感一定很充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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