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纳德胸腔里全是愤怒,他不举牌,马修也不举牌,他一举牌,马修也跟着举牌。
怎么?
就是跟他过不去,非要抢他的画吗?
“你高价拍下这两幅画……你不知道它们怎么样,你还买?”伯纳德语气淡淡的,将愤怒压死,但让他绅士礼貌的回应,他可真是做不到。
“啊,我相信你的眼光,你不是想要买吗?那肯定不错吧?”马修哈哈笑着道。
“……”伯纳德悄悄深呼吸。
马修这是在‘借眼’啊!
一幅一幅的抢他的画,这可真是太可恨了!
马修仔细观察着伯纳德的表情,拍到两幅作品的愉悦忽然就加倍了。
有钱的快乐,他又享受到了。
哈哈哈!
这两场拍卖,不仅马修快乐,华婕也好快乐。
起拍的两幅画,最终落槌价都是三倍,这可真是开了个好棒的头!
她不断的深呼吸,为金钱而激动的耳根发烧。
跟沈墨亲亲的时候,好像都没有这么激动。
金钱果然是好东西啊……
坐在一大群资本家之间疯狂抢钱,这感觉……可太绝了!
嘤嘤嘤!
她要永远永远,一直一直的努力画下去。
什么辛苦?什么疲惫?
什么找不到灵感的痛苦?
不怕了!
金钱治愈一切!嗷嗷!
很快,第三幅画的拍卖开始,《沈墨生病入睡画像》。
华婕一把攥住沈墨的手,那幅留白极多,只充分绘制了少年面颊晕色的画。
这幅画法清淡,情绪却浓的作品。
这幅看似未完成,感情却饱满的画作。
沈墨手指被攥紧,目光也凝向前台,他就要这样眼睁睁看着别人拍走华婕画的他了。
还好他将这些画都认真拍下照片,不然还真是不舍得。
最终,这幅画作被阿诺德以38万2千欧元的高价买下,成为这天上午的第一价。
激烈的拍卖仍在持续,一场持续了一周的竞拍拉链让连场参与的藏家们开始陆续选择了请代拍出席。
华婕的情绪被持续点燃一周,当最后一锤落下时,她已经疲惫不堪。
Camille拍到了华婕的《画画的手》。
老布朗拍下了华婕两幅画《老父亲的手》《漠河的冬》。
陈安通拍下了那幅素描画《高级灰静物素描》,将这幅画放在两幅色彩作品之间时,表演台上只怕会增加一种摇滚般的冷寂沉静感,令人期待。
T湾艺术家陈善秋和美国艺术家汤姆各拍下华婕一副水彩画,还有许多代拍人替他们身份神秘的雇主成功拍得。
阿诺德拍下了华婕绘制的所有以沈墨为主题的作品,包括《雪中少年》《林中少年》等,以及全场第二高价作品:笔触虽不够成熟,但情感却格外真挚的《晚秋游山》,总计共8幅作品。
全场拍到华婕作品最多的,却居然还不是阿诺德先生,而是一位聘请了代拍人,身份绝对保密的藏家。
他拍下了华婕共9幅作品!
全场最高成交价作品为华婕以上海老洋房油画展为题绘制的《三颗朱砂痣》,成交价73万2千欧元,是起拍价的8倍。
31幅画全数拍出,共计589.2万欧元。
加上华婕之前卖出14幅画的126万欧元,本次法国出行,不算凡尔赛双年展的9幅画和票价分成,华婕就收入了税前715.2万欧元。
折合人民币6508万3千2百元。
华婕发财了,仅凭一场个人画展,她的财富积累,就超过了身家几千万人民币的沈老师。
一时间,整个艺术圈震荡,关注这场拍卖会的法国人也惊掉了下巴。
许多从不关注艺术圈的人,第一次知道,原来画画可以这样赚钱。
凡尔赛双年展、《火热的少女时代》画展,配合着藏家们的轰炒,使03年的夏天,一位年仅18岁的画家炸响国际艺术圈。
引得各国艺术家眼热,纷纷开始筹备属于自己的画展,乞望乘着这股艺术之风,也能破浪而翔。
这一年,惊才绝艳的中国水彩画家华婕,成为法国人乃至全球艺术圈人讨论不休的奇人,。
这位堪比印钞机的年轻人,不仅让绘画艺术瞬间火热起来,更让水彩画成为全球艺术圈近2年最最受追捧的画种。
油画甚至都被水彩画忽然炸起的光芒,映照的暗淡了许多。
……
而就在全法被这位18岁的艺术富豪惊艳,各国媒体争相报道时,一位踩着夹脚拖鞋,穿着仿旧牛仔短裤,白色polo衫的短发中国女孩儿,一手牵着她朴实的妈妈,一手挽着她还处在忽然暴富喜悦中的爸爸,踏上了巴黎商业街香榭丽舍大道。
“除了那些大楼扛不走,看见喜欢的,随便买!”
于是,很久之后,那些在几位黄皮肤中国人踏进商铺之初、还有些轻视他们的奢侈品售货员们,再也无法忘怀,被那个穿着夹脚拖鞋的少女,支配的恐怖。
和那个被金钱砸晕的仲夏午后。
第219章 北京欢迎你 抢钱天才回家啦!……
好多好多礼物, 好多好多美美的时尚的衣服,将亲朋好友都包装一通后,华婕终于要离开法国了。
不能跟沈墨去南法玩, 实在好可惜。
但再不回去的话,大学的第一学期都要结束了。
伊万先生依依不舍的作别小财神爷华婕,来自中国的艺术家团队的3个月法国之行,终于告一段落。
所有个展中粉丝们送的礼物和自己买的东西, 全部要邮回国。
哪怕运费高额, 税费极贵,也要把这些心意和战利品带走。
因为华婕一家可能都会搬到北京,所以大多数东西都邮到国美协会代收,省了回过后仍要两省托运。
与华婕同飞的,还有她在法国画的好多作品。
一切才起航时, 画下的《道圣斯托的清晨》, 那是凡尔赛双年展才开幕,一切都欣欣向荣。
然后是个展刚开时, 那幅站在红岭艺术馆门口, 背对镜头, 以光为翅的《展翅:我的童年句点》,那时是兴奋的,昂扬的。
接着是画LS商务和沈墨对撞的《谈判》,揣着喜悦,和被美好包裹的温暖与感动。
再下来是沈佳儒老师和巴黎国立教授出钱齐请的luo体模特《阳光下的珍妮》, 画中的年轻法国女性承载着华婕心境上升时, 最朝气蓬勃的色彩,整幅画都清透而美好,明明是不着寸缕的女性, 除了美之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污浊,只有明媚,只有希望。
然后又画了《乔纳庄园的夜晚》,一众中国面孔齐聚前庭外,饮酒,聚餐,怀念过去,展望未来。巍峨豪奢的庄园和城堡,承载的却是宁和与幸福。那是对一个阶段胜利果实的分享。
最后,是拍卖行中的《舞狮》。昏暗的拍卖行,攒动的人头,轻轻举起的拍牌,可他们围绕竞拍的,并不是一幅幅画作,而是腾起欢跃、尽情嬉戏的舞狮。
昏暗包围中,是忽然炸开的明亮。舞狮虽是远景,却点亮了拍卖行中的焦灼沉郁氛围。
那种破局而出,在资本包裹之下,仍冲出重围,愤然绽放的力量,是多么的迷人。
而那腾跃激情的氛围,也正是对这一场画展之胜利的最好诠释。
几幅陈情力作,一沓写生习作,是华婕法国之行的另一份收获。
同样沉甸甸的,亦是丰收果实。
飞机起飞,华婕抱着沈墨的胳膊,咬住少年的大拇指,望着逐渐变小的巴黎城,幸福的喟叹。
抢了钱就跑,真开心。
下次她还来!
……
……
国美协会本来要给华婕举办一个大规模的机场欢迎仪式,被华婕强势压制。
小姑娘机场落地后,就带着家人急匆匆的赶回劲松。
10月20日,已经错过了劲松的夏,也没赶上劲松的秋,第一场雪已下过,这里已经入冬了。
春天时离开,眨眼已错过这一年家乡的两个季节。
沈老师家一室的画被清空,过去3年沉甸甸的收成换来了银行卡上八位数的存款。
华父开着车载着家人从火车站驶回家,路上穿过劲松市一中。
那里已经不再是华婕拼搏战斗的场所,新的学生会坐在她曾经坐的位置,踏上属于新一届学子的新征程。
学校外墙和内墙上的画仍被保护的很好,远远望去,还是一中最亮眼的风光。
墙绘上方挂着已经褪色的红色横幅,上面写着【恭祝本校应届生、省文科状元沈墨考上北京大学!】【恭祝本校应届生华婕考上清华大学!】【恭祝……】。
华婕伏在车窗上,望着那些字,仿佛在远望曾经的3年青春。
那些永远不会忘记的辛苦,和苦尽甘来的幸福。
回家后,华婕从隔壁周叔叔家接回欢欢和毛豆,欢欢拱在她怀里狂拿尾巴抽她,还一边抽一边呜呜呜的吭叽,哭的好凄惨。
华婕抱着超心疼,以后再也不想离开它这么久了,偏偏清华宿舍不可能让养狗,短时间内还是要分开。
休息好后,家庭会议上,一家人规划了接下来华父的事业方向。
要提前到北京踩点,看店铺,掌握整个北京市场状况等,至少要一个多月时间,再把店铺盘下来、装修好,劲松的铺子处理下,搬家过去,怎么也要三四个月左右时间。
华婕虽然希望爸妈能尽快到北京跟她一块儿,但也不得不接受在此之前的分别。
华父本想请亲朋吃顿饭,庆祝女儿考上清华。
但华婕已经晚报道快2个月了,时间紧迫,只好一切应酬和庆贺都以后再说,整理好画材画具、日常用品和各种证件及钞票。
一家人才回劲松没多久,又不得不再次踏上行程,直奔北京。
与他们同行的,还有直接丢下劲松别墅给赵孝磊打理,带着必要的行李直接搬去北京的沈佳儒和沈墨——他们在北京有2间超大的公寓,和一套北三环外的别墅。
以及背上行囊,跟着爸妈去清美报道的陆云飞。
隔日在飞机上醒来时,华婕还在迷茫,自己这是飞去法国啊?还是从法国飞回来啊?还是要去哪儿?
直到落地出了几场,被裹挟着砂砾的秋风沙沙拍脸,她才恍然。
哦,是在北京。
这一天代超因为在忙,是裘远带着国美协会的几个会员来几场接站,以尽地主之谊。
沈老师家在北三环外的别墅已经提早被打理好,华婕一家人和陆云飞一家人于是也暂时住了进来。
行李放好后,一大队人先赶出去吃烤鸭。
坐在中式的餐厅里,被红灯笼罩着,撕下一张薄薄的小圆饼,抹上酱汁,裹上葱丝、黄瓜丝和一片厚实的、外酥里嫩的烤鸭肉,卷成圈儿,再在底部折叠,然后从上方咬下一大口。
细细咀嚼,油汁满口,肉香满溢,和着清爽的黄瓜,鲜辣的葱,和泛着面香的薄饼……当中国人的快乐,又回到了华婕身体里。
太!好!吃!啦!
下次投胎还要当中国人!
这美食,值得。
一口卷饼,一口北冰洋,吃了俩月西餐和不正宗、缺调料食材的中餐的胃,终于得到了抚慰。
晚上裹着风衣漫步回沈老师家时,华婕偷偷凑近沈墨耳边,低声道:
“等爸妈他们都回去了,我们入学开始上课后,你找个周末,带我去舞厅吧~”
沈墨一巴掌拍在她脑门上,“还没开始上课,已经想着浪了?”
“啊~好长一段时间光忙了,虽然没上课,画画办展也累的要死,我需要释放!”华婕一把抓住他手,塞回他衣兜里,顺便把自己手也送进他兜中,小声讨价还价道。
“噢。”沈墨攥了攥她的手指,勉强算应下了。
华婕长长吐出一口气,吹散扑面卷来的裹挟着细沙的秋风。
落叶窸窣飘下,一股风过,一片片叶搭上她的发顶和肩头。
夜晚,每个房间里的人都在整理东西,录取通知书、身份证等证件,还有各种住校需要的日常琐碎。
“东西都先放在这儿,随身带点洗漱用品之类就行。”沈佳儒在客厅喝水时,朝着客房里的两家人道。
“谢谢沈老师。”陆云飞比较开朗的妈妈探头回应。
“好的老师!”华婕也清亮回道。
所有人好像都在忙,只有沈佳儒无事可做。
他的新画室还没有整理好,许多颜料都还在邮寄过来的路上。
于是干脆溜达一圈儿后,在客厅桌边坐下。
眼见着沈墨取了两样东西送到华婕房间中,沈佳儒抿唇坐了一会儿,忽然到书房找了笔纸和字典出来。
坐在客厅里,开始专注的查起字典。
沈……3个字的名字好呢?还是2个字的名字好?
儿子辈的叫沈墨,俩字,那孙子辈的就取3个字的名字吧。
也不知会先有孙子,还是先有孙女呢?
要是能一下子都来,就好了……
3个字的名字,中间字就很重要,哪个字好一点呢?
刷啦啦啦……
字典翻的飞起,几分钟后,沈佳儒桌上的白纸就被写上了许多字。
“轩……会不会太文绉绉?”
“子……做中间字好像有点普通……”
“啊……感觉哪个字都配不上……各有各的令人不满意啊……”
沈佳儒的眉头逐渐皱起,忽然开始觉得这世上还缺那么一两个能令他绝对满意的字。
半个多小时候,沈墨的东西整理妥当,到厨房找水喝时,看到亲爹伏案沉思,那表情仿佛无比烦恼。
“怎么了?”沈墨握着杯溜达着走近。
看多了他爹画草稿,却难得见其写字。
这是写什么东西呢,这么苦恼……
瞧见沈墨走近,沈佳儒猛地坐直身体,一把将字典扯到写了许多字的纸张上,遮挡行为太过明显,导致父子两目光相对,都有点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