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有没有联系啊？
“那个是不是就是你同学？”叔叔指向展厅最里面，与两位看起来很有派头的老人并行看展的窈窕年轻女性。
那人便是华婕。
穿着一条金咖色过膝长裙，搭白色收腰蓬袖小上衣——
那是去年法国顶级奢侈品大牌，与维斯特华的联名款中，最热买的一套。
优雅又靓丽，在自己的画展中，如女皇一样自信高贵。
大概是因为盯视太久，华婕似乎有了点感应，转头朝着卞颖的方向看过来。
卞颖呼吸窒住，自惭形秽让她瞬间满面涨红，想要找个地方藏起来。
可华婕目光只是在她脸上扫了一下，便轻巧的挪开，甚至没有凝焦——
显然，华婕根本没认出她。
亦或者，华婕已经忘记她了……
“我去上个厕所。”在叔叔期待的目光下，卞颖尴尬又难堪的转身便出了卫生间。
三四年的时间，她和华婕……早已拉开云与泥的距离。
天壤之别了。
第247章 上春晚 大家才坐稳，电话再次响起。……
这一年12月, 海关发现从国外抵京的外国人数量大增。
全部外来人员做了异同信息统计后，才发现原来多出来的人数中，绝大多数是来参加一场画展的——
《华婕个展：答案》。
许多人是真正抵达这个国度了, 才发现一些商机，趁着招商引资的机遇，选择了一些投资项目。
沈墨在这个档口发现，自家女朋友的画展, 居然给国内带来了许多他的竞争对手——
不少忽然加入的外部资本看中的投资项目, 也正是沈墨看中的投资项目。
于是在画展后半程，沈墨倒比华婕还忙。
直到画展结束，华婕画展中五分之一的作品直接售出，剩余其他作品全部进入拍卖环节。拍卖会一开始，沈墨的压力终于小了许多。
这些老外要在国内购买东西, 还要向中国缴税, 恐怕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想在拍卖会上成功抢到喜欢的画, 那就要估算估算自己手里的预算了。
在拍卖会开始前一天, 各国媒体也蜂拥而至。
海关压力徒然增加, 郑红旗的压力也不小。
作为国艺馆的负责人，也是这次《答案》画展的主要责任人，画展闭幕式以及拍卖会的许多安保等状况都需要他来亲自盯。
虽然在华婕于国艺馆开画展这件事上，郑红旗是百分百支持和给予帮助的人，但他还是低估了华婕在世界艺术环境中的价值和魅力。
去年的一场《火热的少女时代》个展, 在法国引爆舆论, 同时取得了几乎巴黎全民的追捧。
而这次《答案》画展的状况，也因此变得复杂。
因为远道而来看展的人，可能不仅仅是买的起画的藏家们, 还有喜欢华婕，关注华婕动向的外国中层。
他们也许买不起华婕的作品，但他们买得起机票，支付的一趟起跨国旅游和一张画展门票。
随着受美国影响的经济下滑状况过去，经济回暖阶段，这些中层出国看展顺便旅游的意愿增加。
于是，华婕的这一场画展，明明白白的变成了一场充满国际味儿的画展。
那些来看展的‘老外’们，为了掩盖身上的体味，喷着各式各样的香水，成为《答案》画展特殊的味道。
他们的发色、异域长相，也成了画展特殊的风景。
媒体人们拍下了这风景，也将之撰写进自己的新闻稿中。
而拍卖会当天，一直继续的热闹，忽然爆开。
涌进拍卖行的，除了乔百万、孙霖等国产富豪外，还有一群外国人，和因为在中国执行手续更方便而被聘请的中国代拍人。
郑红旗叼着烟，站在拍卖行门口与沈佳儒聊天，忍不住有些含糊的低声道：
“因为这一场拍卖会，要多出许多老外支付的税金了。挺好，这也叫引进外资。”
说罢，郑红旗伸出五指，做了个抓的动作。
随即哈哈笑起来。
一向都是他们去观望外国人的东西，觉得外国人的东西好，想要外国人的东西。
现如今可不一样了，是外国人想要他们的东西，觉得他们的东西好，用渴望的眼睛盯着他们的东西啊——
华婕的画，真争气！
……
一场拍卖会，持续了十多天。
后面几天里代拍人越来越多，都是没办法继续在中国停留的老外聘请的。
华婕开一场画展，办一次拍卖，不知养肥了多少人的腰包，让多少中国人笑开颜。
当最后统计分成、缴税和转账时，听汇报的郑红旗忍不住又抽了一支烟。
在绘画这一块儿，华婕是开了先河的艺术富豪了。
她虽然不上福布斯富豪榜，但恐怕不比当下国内的大企业家差。
当年他觉得沈佳儒就够能卖画赚钱的了，还觉得当代画家里，说不定就是沈老师一人了。
却不想，沉寂几年，忽然回到大家视线范围内的沈佳儒，居然带来了位比他更被认可、更能卖画的徒弟。
最狡猾的是，沈佳儒在将华婕带到大家视野之前，就唆使自家儿子把华婕给定下来了。
哼。
郑红旗叹气，他其实也有个儿子的，年龄与华婕相仿，也很优秀……
可惜。
可惜啊。
……
国内外媒体争相报道中国19岁的年轻画家华婕在国家红艺馆开画展，以及数十张作品被高价拍卖售出的盛况，而另一个影响力更高的媒体，在报道这场盛宴的同时，也报道了国内外媒体对于这场盛宴的热切关注。
拍卖会结束后的第6天，华父约了沈佳儒父子，晚上做了一顿大肉火锅，饭后全家人坐在客厅里，等着看央视新闻。
为了这一刻，华父专门买了个商场里最大的电视。
【我国艺术家华婕，在国艺馆成功举办个展，吸引全球各国人涌入国门，进行参观。本次画展的举办，是中国文化、中国艺术对外输出的一场成功盛宴。随着经济的发展，我国对……】
在‘华婕’这个名字被播报员清晰念出的瞬间，华父就激动的热泪盈眶了。
这位年近50的中年硬汉，难得在女儿面前，展露了自己感性的一面。
他轻轻拥抱女儿，嘴里念叨着“我们老华家祖坟冒青烟儿了”。
因为女儿，他骄傲的面红耳赤。
幸福的手脚发热。
新闻之后，他又快速转台到央2。
拉开桌子，一边打麻将，一边等。
1个小时候，华父因为心不在焉，一向常胜将军的他，输了390块钱给几乎不会打麻将的沈老师。
然后，华婕的专访节目终于开始了。
于是，一家人又围坐在电视前，开始听主持人和华婕的对话。
每当主持人问问题时，华父就皱眉抿唇，一脸专注和严肃，仿佛正替华婕分析主持人的问题。
而每当电视里的华婕说话时，华父就面带微笑，仿佛怎么看怎么觉得电视里的女孩子好看、得体、优秀。
新闻播到一半时，电话忽然响起。
华父明明靠电话更近，却摆手喊华母去接电话。
他要专心看女儿上电视，哪有空听电话。
华母接起来后，就听对面说道：
“你好，请问是华婕家吗？”
“……是。”华母眼睛始终盯着电视，也有些心不在焉的道。
“您是华婕的亲人吗？”对方问。
“我是她妈妈。”华母道。
“哦，是这样的。我是春晚编导组的专项编导刘青，这边想邀请华婕参加春晚——”对方声音很礼貌。
华母却在听到一半后，便挂了电话。
“谁啊，妈妈？”华婕问。
“骗子！”华母随口说罢，绕坐回自己位置，继续专心看起电视。
电视中，她的宝贝大闺女，正坐的笔直，优雅的含笑答话。
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看啊。
大家才坐稳，电话再次响起。
正巧广告插入，众人不悦的皱眉，华父趁机接起电话：
“喂？”
“你好，刚才可能是信号不好，忽然中断了。请问您是……”电话里的中年女性对着华父再次讲起自己的目的与需求。
当华父听到对方说要在春晚时，让华婕坐在台下观看，会有镜头之类——
“！”华父握着话筒，眼睛越瞪越大，目光缓慢转移，落在闺女脸上时定格。
然后，他便像变成了雕塑般，好半晌都没有再动过。
甚至，广告结束，电视里华婕继续受访，华父都没办法继续专注观看了。
“爸爸？”华婕有点被吓到。
“……”华父咽了口口水，然后对着话筒道：“我让华婕接电话。”
随即，他将电话转交给华婕，然后，朝着一屋子的人，张口——无声尖叫！
第248章 【正文完结】 一边搞工作，一边搞对象……
睡梦中醒来, 睁开眼，华婕手臂有些酸。
大概是伏案睡的久了点，左臂压的麻了。
直起身体, 她怔怔望向前方的黑暗，手指轻轻抚摸桌案，心跳忽然开始加速。
她记忆里，只有自己给甲方赶稿画画时, 才常常熬夜伏案睡觉。
可是……
“咚咚咚！”
敲门声忽然响起。
华婕怔怔回应：“谁？”
门外这才传来一位女性的声音：
“华婕老师您好, 讲座马上就要开始了，您休息好了吗？”
“……”华婕恍惚了下，才忽然响起。
这时是07年初夏，自己是来隔壁北大参加讲座的。
因为来的早了点，昨天又因为写毕业论文熬了夜, 这才伏在桌案上休息了会儿。
睡蒙了, 她居然回想起了上一世。
“好了，我这就来。”华婕站起身, 先拉开了小休息室的台灯, 伸了个懒腰, 才打开房间顶灯，捏着自己的文稿熟悉了一下。
待再走出小休息室时，她已经彻底回过神来，挺胸抬头，踩着稳健的步伐, 挂起自信的笑容, 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走向不远处的大教室。
……
……
华婕的讲座主题是《文化与艺术》，其实主要是给北大汉语言专业的同学们, 分享一下自己达成文化输出的历程。
但实际上来听这场分享的，可不止有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同学。
甚至在互动环节，她还逮住了个想尽各种办法来蹭讲座的外校同学。
站在台上，望着台下坐在大讲堂教室里的学生们，华婕起初也有些紧张，可渐渐的投入到自己要谈的内容中，聊起自己热爱的事业，慢慢便忘记了其他情绪，开始变得激情澎湃起来。
“……现如今，我们喜欢过洋人的节日。
“尤其是年轻人，觉得过洋人的节日更潮，所以我们不过土土的七夕，过洋气的2月14情人节，送巧克力。
“我们觉得过春节没意思，喜欢过好玩新鲜的圣诞节。什么平安夜要吃苹果啦，圣诞节要唱圣诞歌啦，戴红帽子、小鹿发卡啦。”
说到这里，华婕笑了笑，上一世，她也是这样过来的。
那时候流行英文歌曲，流行外国人的节日，流行洋人审美……
可是她知道，在接下来的十几年里，一切都会慢慢发生变化。
“但实际上，一些外国人的文化，可能远没有我们中国人的厚重，丰富，魅力无穷。
“我们的经济不断发展，我们的各种技术会逐渐超越外国……
“总有一天，我们会开始觉得2月14不如七夕有趣，我们会觉得拥有除夕等丰富故事和文化底蕴的春节，是可以很迷人的。
“我们会发现外国有苏格拉底，有柏拉图……中国也有老子，孔子，墨子……
“然后，会有越来越多的外国人开始学习汉语，来中国看中国的山河之美，研究和欣赏中国的文化瑰宝，从中国的哲学中体悟人生，学习中国人的处事之道……
“只要抱这样的自信，就能在生活中、工作中，将我们的文化魅力发扬出来，而我们的文化也会针对你的工作和生活给与反哺。
“这就是文化……”
人们生活在这个世界，对于身边的一切习惯。
不少同学甚至没意识到自己身边发生的这些事。
“好像是诶，最近我们都过2月14日情人节诶。”
“是……都不过七夕了……”
“对，我从高中开始就过圣诞节了，平安夜的贵苹果买的飞起。”
“可不咋滴……”
华婕的一番话引起满堂沉默和唏嘘，在变化发生之前，她便为大家点出了一些现象，和一些展望与提示。
“……其实，我只是做好自己，一个热爱自己的家乡，热爱自己所生长的土地，热爱自己国家文化的自己。
“因为热爱，所以背诗时我不仅背诗，也去了解诗人的一生，诗人的情感，诗人的爱恨情仇，甚至诗人的基友，比如杜甫对李白的情感……
“因为相信这位文字和文化是有魅力的，是有智慧的，所以能做到日积月累的去阅读……
“然后又依靠着这些积累，在画画时，与自己的情感与表达相融合……
“实际上，我们的文化，就是艺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