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尊贵的客人……”
托尼·斯塔克真正恢复意识的时候，入目就是一盏幽幽燃烧着的小烛灯, 烛灯明明灭灭的映照着他所处的这个房间, 印有繁复花纹的墙纸, 样式复古的藤蔓吊灯下是一张铺有柔软毛毯的大圆桌。
圆桌上摆放了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球, 自带莹润光芒，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多余的东西。
“你醒了。”
有声音从壁炉旁传来, 钢铁侠有些警惕的坐起身，也是在这时，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壁炉边垂挂着厚重的红丝绒帘子，出声与他搭话的那人掀开帘子走出来，随着她的身影愈发清晰，托尼·斯塔克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愈发古怪。
来人穿着风格独特的部落服, 头戴羽毛冠, 手里杵着拐杖, 身子微微佝偻着, 一张脸上满是岁月刻画的痕迹，看起来至少一百多岁了。
可是，刚刚的那个女声明明听起来很年轻。
钢铁侠下意识把目光放到老人身后，不过很快, 他就发现是自己想错了。
“我叫米丽古安，是这里的大祭司。”
非常年轻的声音，跟老人这副行将就木的模样完全不符。
“……托尼，托尼·斯塔克。”钢铁侠话音刚落, 米丽古安就朝他露出了一个慈爱的笑容，“想试试占卜吗？孩子。”
托尼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圆桌上，剔透的水晶球正在发出浅白的光。
“……yes。”
目前发生的这一切实在太古怪了，不过钢铁侠从来不是胆小的人，更何况他也没感觉到米丽古安对他的恶意。
“过来吧。”年轻又空灵的声音，米丽古安杵着拐杖坐到圆桌上，托尼·斯塔克也配合的坐到她对面，就在他落座的那一瞬，房内的烛光一阵忽闪，无名无状的风在算不得宽敞的空间内形成，烛火一瞬熄灭，紧接着，头顶的吊灯也失去了光芒，一片寂静的黑暗中，只有桌上的水晶球散发着莹莹白光，照亮了两人的双眼。
再一次，有些意外又不那么意外的，托尼·斯塔克发现米丽古安的那双眼睛非常清澈，不浑浊也无阴霾，仿佛透亮的湖面，反射出睿智的光。
“把手放在水晶球上吧。”米丽古安说。
钢铁侠配合的伸出两只手，他将掌心贴在散发着光芒的水晶球上，触感一片冰凉。
“果然……”米丽古安看见了水晶球内部的变化，语气似叹息似感慨。
“你的身上有‘祝福’，孩子。”
托尼·斯塔克注视着水晶球内部相互缠绕的两束光芒，纯净的蓝，清新的绿，和谐自然的交汇在一起，聚成纯粹又漂亮的光。
“什么是‘祝福’？”
“神明赐予你的‘祝福’，或者说，这是祂给予你祖先的恩赐，获得‘祝福’的人可以借用祂的一小部分力量，神是伟大的，也是尊贵的，哪怕只有那么一点力量，也足够我们变得强大，无比强大——”说到这里，米丽古安突然停顿了一下，“不过，随着时间流逝，获得‘祝福’的血脉不断被稀释，‘祝福’的力量也在逐步削弱，到了你们这一代，几乎没留下什么痕迹了。”
“可我身上还有‘祝福’，不是吗？”钢铁侠的思绪略有些混乱，但这并不影响他探知自己想要的信息。
“是啊，所以祂已经出现了，祂就在你身边，你是被神明眷顾的孩子，托尼。”
钢铁侠的表情渐渐变得古怪，他隐约猜到了米丽古安口中的神明到底是谁，只是，还没等他开口，对方又是一句，“你还记得自己怎么来到这里的吗？”
托尼·斯塔克的神色有一瞬空白，那种虚无的，缥缈的，好似整个人都被割裂开的奇异感觉再次出现，他的脑海中出现了很多画面，现代化的城市，金碧辉煌的殿堂，还有……殿堂最上方坐着的男人。
——“你好，斯塔克先生，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辛西娅星的钢铁侠，是保护第一城所有居民的超级英雄。”
——“我知道你不愿意，事实上，我也不在意你的想法，你只要——服从我的命令，按照我所说的去做。”
散发着光芒的宝石，散发着橙色光芒的宝石，能够操纵灵魂的无限宝石。
钢铁侠记得自己那时的浑浑噩噩，思绪偶尔会变得清晰，但大多数时候还是模糊的，但他并没有彻底屈服，他的潜意识里始终保有这样一种执念——不能放弃，不能放弃，我必须回到地球。
一字一句的重复，一日又一日的坚持，几乎快要刻进灵魂的渴望。
他产生了这样的渴望，冥冥之中，就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帮他实现了他的愿望。
——“我的能力是‘创造’”
拥有创造之力的艾薇拉，拥有创造之力的地球意识，她给予自己喜爱的人类“祝福”，创造之力在人身上的体现便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掌控”，是“心想事成”。
内心最深处的愿望，最真切想要实现的渴盼——都可以实现。
有了这样的力量，都可以实现。
“米丽古安的身上也有‘祝福’，非常微弱，她的祖先曾经获得过‘祝福’。”宽敞明亮的三楼大厅内，钢铁侠看了眼表情感慨的艾薇拉，又看了看桌面上的画作，嘴角勾起小小的弧度，“她应该猜到了什么，所以才会允许我把这幅画带走，不止是艾薇拉的画像，我还在祭坛那看到了另外两个人的画像。”
“……卢卡斯跟阿兰娜。”
“应该是卢卡斯还有阿兰娜。”
艾薇拉跟史蒂夫几乎同时开口，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女孩突然就笑了。
“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们嘛，在很久以前，我跟阿兰娜还有卢卡斯一起去过很多地方，也帮助过一些人，那么特别的力量，他们把我们视为神明也很正常，不过那都是挺久以前的事了，我的意思是——给予人类‘祝福’这件事。”艾薇拉摸了摸鼻子，嘴角略微下撇，仿佛回想起了什么不太愉快的内容，“斯塔克先生的祖先……我现在也不大记得了，我只给了很少的一部分人‘祝福’，他们当中的大多数我也早就忘了模样，只有一个孩子……”艾薇拉的声音突然变轻了很多，“一个男孩，很懂事也很善良的男孩，我还记得他，记得他的名字。”
“他做了什么？”娜塔莎非常敏锐的问道。
“……他发起了一场战争，很严重的战争。”
那个孩子……艾薇拉记得，那本来是个很好很好的孩子，从内到外的干净，她很喜欢，就像是对美好事物的偏爱，她是这座星球的意识化身，是这座星球的主宰，既然如此，给予她所欣赏的人类一点礼物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那不是艾薇拉第一次给予“祝福”，却是她第一次深切体会到，人心能有多复杂。
纯净的灵魂实在太容易被染黑，哪怕一开始的初衷是好的，人也很容易在不断前行的路途中迷失自己的初心，丢掉真正的自己。
艾薇拉不是人，她不是人类，所以她并不忌讳死亡，有关人类存亡这种事，那时候的艾薇拉算不上多关心，地球孕育了无数生命，它能一直孕育下去，脆弱的人类不会一直脆弱，这个群体存在一种韧性，强大的韧性，所以她完全没必要担心。
可是，那个孩子发起了战争，她欣赏喜爱的，她给予“祝福”的孩子发起了残酷的战争，或直接或间接害死了很多人，艾薇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那时候的感觉，只是，有一个念头非常清晰，越来越清晰——
她再也不会给予任何人“祝福”了。
“丑陋与美丽，片刻与永恒，愚昧与求知，都是真理的一部分。”
“沙沙、沙沙”是风吹过树丛的声音，艾薇拉与史蒂夫并肩站在大树下，透过缝隙的阴影从男人脸上慢悠悠划过，依次亲吻过那单薄的唇、湛蓝色的双眸、浓密的睫毛、以及饱满的额头，史蒂夫低头看着她，微扬起嘴角，“哲学生觉得这句话说的怎么样？”
于是艾薇拉也笑了，“你想和我探讨哲学问题？”
史蒂夫没回答，只是眼含笑意的望向她。
“我知道……”艾薇拉握住他的一只手，很自然的转换为十指相扣的姿势，“你是在安慰我，你不想我太难过。”
史蒂夫：“那我成功了吗？”
艾薇拉：“一半一半吧，因为我真的没有很难过，那已经是过去很久的事了。”
史蒂夫抬起手帮她把被风吹乱的碎发捋到耳后，擦过脸侧的指尖带着点点温暖的触感。
“那就好。”
之后，两人结伴回了大楼三层，跟他们甜甜蜜蜜岁月静好的恋爱画风不同，大楼内就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日常画风，艾薇拉想起钢铁侠之前给她的提议，大家聚在一起准备吃午饭的时候她就顺势提了。
“斯塔克先生。”
“嗯哼？”
“你之前说过等到这次危机解决后我可以带着史蒂夫去北极度上好几个月的假。”停顿一下，又说，“顺便看看企鹅。”
餐桌旁的其他复仇者们立马就用那种“你居然这么没有常识”的谴责眼神看向了钢铁侠。
托尼：“……企鹅在南极。”
艾薇拉：“嗯，我当时也是这么说的，可你说南极是北极熊的栖息地。”
托尼：“……”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可算知道了。
“我想带史蒂夫去度假。”艾薇拉没有揪着这个点不放，毕竟她的重点不在这，“几个月倒不至于，也就两三个星期吧。”
艾薇拉现在已经是复仇者联盟的编制内成员，学校那边她申请了休学，本来是想直接抹除自己在MIT的所有存在，只是保留部分人对她的记忆实在太麻烦了，艾薇拉不可能不管不顾的删除凯瑟琳对她的记忆，校内食堂的饭她也没蹭够，因此，最后还是办理了休学，休学前还很有责任感的提拔了干饭社的副社长任新一任社长。
“这次度假是你之前承诺过我的，所以，我强烈要求带薪休假，该给的工资绝对不能少！”
艾薇拉是只很关心男朋友的球，她一直记得史蒂夫原来跟同伴吐槽自己买不起布鲁克林的房子（之前的旧公寓不算），为什么没钱？倒不是因为负责财务的钢铁侠拖欠工资，而是他把大部分收入全都捐了出去，开办紧急热线，每个月还会给老兵协会捐一大笔钱，真正花在自己身上的只占很小一部分，当然，有了女朋友后，史蒂夫的这种撒钱行为明显收敛了很多，不过艾薇拉觉得他完全没必要收敛。
地球本球会缺钱吗？那显然不会啊！不过，有钱归有钱，该撸的羊毛还是一根不能少，她有钱跟他们从斯塔克那里领工资有冲突吗？答案必然是没有。
还以为对方要说什么大事的钢铁侠：“……”
在你们眼里我就是这种黑心资本家吗？？？
作者有话要说： 美国纽约美国纽约，斯塔克工业倒闭啦！
黑心黑心资本家斯塔克吃喝嫖赌吃喝嫖赌，
欠下3500亿，带着他的女朋友跑啦！
复仇者联盟没有没有没有办法，卖了大楼抵工资，
原价100万200万300万的设备现在统统20万，
20万20万统统20万，统统统统统统20万！
妮妮：我可去你的胡萝呗吧！
第56章 、56
艾薇拉跟史蒂夫正式开启了悠闲轻松的度假游。
因为上次都是跟极地的那些小动物玩耍, 这次他们就先去格陵兰岛欣赏了彩色极光，然后去了丹麦首都哥本哈根，以哥本哈根为起点, 游览了临近的几座城市以及临近国家的首都。
两人抵达哥本哈根的第二天晚上，中心区举办了一场烟花表演, 艾薇拉兴冲冲的拉着史蒂夫去看, 停靠着小船的码头边已经站了不少人, 绚烂的烟火接二连三在夜幕中绽放, 照亮了暗沉的天空，也照亮了艾薇拉的脸。
璀璨的烟火流光将她的双眼映照得夺目溢彩, 无数光点升起又落下，在那片纯净的黑色海洋里荡漾开漂亮的光。
“砰”的一声，又有新的烟火升空，艾薇拉看着，突然觉得有些感慨。
“刚刚在很远的地方就能听见烟花燃放的声音，总觉得它距离我们很近, 现在站在这里, 跟其他人一起看对面的烟花, 才知道它们离我们依旧很远。”
人类的日常状态实在变化多端, 上一秒还在感叹生活细节的乐趣、社交状态的富足，下一刻就能因为某些思考而被巨大的无助和孤独笼罩。
艾薇拉发现，自己真的越来越像人了。
她微微抬起头，在湛蓝色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小小一只，很清晰。
“我原来在书上看过一个名词，叫洛希极限，洛希极限指的是天体的自身引力与另一个天体造成的潮汐力相等时的距离, 当两个天体的距离少于洛希极限时，天体就会倾向碎散，继而成为第二个天体的环，简单来说，洛希极限就是指天文学上两个天体之间互相吸引的最短距离。”
也可以代指恋人之间的那种最短距离。
最后这句话，艾薇拉没有真的说出口，就在她开口说第一个字的时候，史蒂夫已经将视线从绽放的烟花处移开，此时此刻，他也是无比认真的注视着艾薇拉，没有多余的话语，他了解艾薇拉的心思，也明白她的想法。
他总是很懂她。
这一点，艾薇拉同样清楚。
矫情不是地球本球的代名词，因此，艾薇拉也没有感慨太久，迅速且自然的切换为了正常模式。
艾薇拉：“我饿了。”
史蒂夫：“想吃什么？”
艾薇拉：“我刚刚看到那边有卖丹麦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