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每天都想被废——长沟落月
时间:2021-07-09 09:17:02

  李承宣不由的失笑。
  他坐在这里心绪翻滚,内心好一番天人挣扎,她倒好,转瞬就睡着了。
  她这到底是真的没心没肺,还是压根就对他不设防?
  但是看着这样的宋瑾宁,李承宣又觉得心里软成了一捧水。
  抬手将她颊边一缕散乱的鬓发别到了耳后去,李承宣展开旁侧叠着的锦被细心的给她盖好,便起身离开。
  这紫宸殿的格局同未央宫其实是一样的,不但有床,临窗也设有一张木榻。
  李承宣回想了一番,在旁侧的柜子里找到了锦被,抱到了临窗的榻上,然后脱靴上榻,盖好被子,阖目而睡。
  也不知道是喝了酒,还是刚刚毕竟占了些便宜的缘故,李承宣竟然很快就心满意足的睡着了。
  只是睡过去之前,他模模糊糊的在想着,无论如何,往后他是肯定不能让宋瑾宁再见柳兰溪了。所以柳兰溪的这御医一职,也就只能止步于今日了。
  宋瑾宁再次无比痛恨自己的生物钟。
  她这算也是宿醉了吧?可为什么次早不到辰时她就醒来了?
  其实躺着的时候感觉还好,但一等起身坐起来,好嘛,就跟有人刚刚朝她的后脑勺来了那么一记闷棍似的,让她又晕又痛。
  口中忍不住的轻嘶了一声。
  结果她这刚一出声,立刻就听到了脚步响。
  很快床前立着的白纱屏风后面就绕过来一个人。
  穿一身白色的寝衣。一头墨发半挽半披,这么一眼望过去,当真是芝兰生庭院,玉树临阶前。
  纵然是头晕头痛之下,宋瑾宁的一双眼还是很锐利的。
  目光从上到下飞快的扫了李承宣两眼,就直接指出了他的两个问题。
  “你睡觉的时候头上的玉冠和玉簪都不知道取下来?”
  玉这玩意原本就不坚固,稍微磕着碰着就很可能会碎裂。这玉冠为了显得好看,也不知道打磨了多少次,能有多厚?那就更加的容易碎裂了。
  还有那根玉簪,虽说簪头没有金簪来的锋利,但也很细的好不好。要是侧身的时候一不小心戳到了......
  他这是一点生活常识都没有的吗?
  “还有,”
  说到这里,宋瑾宁的眸中浮上了一丝促狭的笑,“陛下,你没有穿鞋袜,是赤脚走路的哦。”
  这是还记着上次她忘了穿鞋袜赤脚站在地上时李承宣说她的那一次呢。
  李承宣真是哭笑不得。
  没看出来她还挺记仇的。
  没有转身回去穿鞋袜,也没有睬她的这两句话,而是直接走过去在床沿上坐下,问她:“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头晕,头痛。”
  宋瑾宁老实作答。末了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还有点儿犯恶心,想吐。”
  李承宣:......
  要不是知道我们两个没有夫妻之实,我都要以为你这是有身孕了。
  无语的静默了一会,李承宣开始说宋瑾宁:“你自己的酒量自己不清楚?不能喝还喝那么多?”
  这次换宋瑾宁无语了。
  “除了上次在姑母那里喝过一次,我以前从来没有喝过酒。而且这个青梅酒,我怎么知道它竟然能让人喝醉?”
  我还以为那玩意儿压根就是果汁呢。
  听她这话里的意思,她还挺委屈?
  李承宣无奈的抬手捏了捏眉心。
  他这到底是娶了个什么样的皇后?明明在有些事上精明的跟个什么似的,但在有些事上却又如此犯迷糊。
  “你往后还是别喝酒了罢。”
  宋瑾宁能听他的话才怪。
  面上虽然没有反驳,但心里已经在想着,干嘛不喝?她前些时候才亲手酿了几坛酒埋在花树底下呢,不喝不就浪费自己的一番辛勤劳动了?
  当然喝醉是不能再喝醉的,每次浅酌两杯就是了。
  所谓花至半开,酒至微醺,这也是人生的一种态度嘛。跟李承宣说不来,那就干脆不说。
  乌溜溜的眼珠子灵活的转了一转,这才发现这里竟然不是未央宫。
  就问李承宣:“这是哪里?”
  “紫宸殿。”
  宋瑾宁当然知道紫宸殿是什么所在。她还知道紫宸殿离着宋太后的寿康宫不远。
  但即便如此,每次去寿康宫的时候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顺路拐到这里来。
  所以这还是她自嫁入宫中以后第一次来紫宸殿。
  心里还是有点儿好奇的。因为知道李承宣每日都是坐在这殿中批阅奏疏,召见亲近的大臣。
  也就是说,好些个能决定这个帝国走向的大事都是在这里做下的决定。
  就掀开被子,打算好好的参观参观这紫宸殿一番。
  结果这被子一掀开,就发现除了领口略松一些之后,她身上还好好的穿着昨夜所穿的那套衣裙。
  宋瑾宁怔了一下之后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昨晚她喝醉了。醉酒的人怎么可能会自己给自己脱衣裙?
  但是......
  “谷雨和白露昨晚没进来伺候我?”
  不应该啊。她们两个怎么着也得为她脱了衣裙才会让她上床啊。
  说到这件事,李承宣颇有些幽怨的瞥了她一眼。
  虽说他并不后悔自己昨夜最后做出的选择,但是吃肉吃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放弃什么的真的是太难受了。
  更何况他现在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
  “你昨夜喝醉了,一直拉着朕的衣袖子不放,根本就不让其他任何人近你的身。”
  昨晚他被宋瑾宁来来回回的调戏撩拨了好几回,这‘仇’怎么着也得报回来不是。
  所以陛下开始半真半假的说着,“非但如此,你甚至还叫朕小哥哥,说朕生的俊朗,后来还一口一个的叫朕夫君。”
  “朕没有法子,只得将你抱回来放在床上睡了。也听了你的话,没让其他任何人进殿。”
  宋瑾宁:......
  原来她这么生猛的吗?前后两辈子唯一一次醉酒,唯一一次调戏人,竟然就调戏了个九五之尊的皇帝?
 
 
第54章 羡慕   同人不同命。
  宋瑾宁有点儿心虚。
  “那什么, 醉话,醉话,”她抬手摸了摸鼻尖, 讪讪的笑着,“我绝对没有要冒犯陛下您的意思啊。”
  李承宣闻言幽幽的看了她一眼, 心里想着,我倒宁愿你冒犯我呢。
  但他也没有就此事再说什么。宋瑾宁自去参观这紫宸殿, 李承宣则回到榻边自行穿了鞋袜。
  至于昨儿晚上他用来盖着的那床锦被, 陛下哪里会铺床叠被?卷春饼似的随意一卷, 就打算放回衣柜里去。
  ——总不好放在这里等周敬或者谷雨,白露他们过来收拾吧?那不就相当于将他和李承宣分床睡的事暴露于人前了。
  正巧宋瑾宁参观完了外殿施施然的踱步进来,一眼看到被李承宣胡乱卷起夹在腋下的被子, 不由的哑然失笑。
  叫住抬脚就要走的李承宣,宋瑾宁让他将被子放下来,然后动手开始叠被。
  李承宣站在一旁,看着原本杂乱无章的被子随着她的动作慢慢的变得平整起来。随后又被她几番折叠之下,蜕变成四四方方的豆腐块一般。
  等折好了, 宋瑾宁直起身, 叫李承宣:“好了,你将它放回到柜子里去吧。”
  身为帝王, 以往还从没有人敢开口叫他做事, 更何况是叫他做这种应该由宫侍来做的事。
  但是宋瑾宁却这样自然而然的就开口叫了。
  更惊讶的是, 李承宣竟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嗯了一声之后, 上前抱起折叠好的被子,转身就放进了柜子里。
  等他关好柜门,周敬恭敬叫起的声音也隔着殿门响了起来。
  接下来便是洗漱, 以及用膳。
  是御膳房送过来的早膳。不是很适合宋瑾宁的口味,所以她不过略略吃了一些就放下了筷子。
  李承宣知道她的嘴早就养刁了,不喜御膳房做的饭菜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但还是有些担心:“你的酒可都醒了?朕叫人去煮一碗醒酒汤给你?”
  不然怎么只吃了这么一些?
  宋瑾宁心想,喝什么醒酒汤啊。一听就知道不好喝,还不如回宫喝酸梅汁呢。
  就道:“没事,我好着呢。不用喝醒酒汤。”
  才怪。
  李承宣默默的在心里想着,若果真好着,刚刚你起来的时候还说自己头晕头痛?
  但也没再说什么。再说他担心宋瑾宁会嫌他啰嗦。
  就道:“朕上朝去了,你再回去睡会吧。”
  他的本意是让宋瑾宁就在他这紫宸殿睡,但宋瑾宁自动理解成了让她回未央宫睡,所以等李承宣下朝之后脚步匆匆的回来时,就见紫宸殿里面空荡荡的,哪里有佳人的身影?
  叫了宫侍过来询问,就知道他前脚刚出紫宸殿的殿门,宋瑾宁后脚就带着谷雨和白露回未央宫了。
  李承宣:......
  果然这块木头还是没有开窍啊。
  所以昨晚的最后关头他为什么要停下?他要是那时候同宋瑾宁行了夫妻敦伦之事,那今早醒过来这块木头怎么着都会明白他对她的心意了吧?
  但这也不一定。说不定宋瑾宁还会觉得这只是一场意外而已,让他不用放在心上,然后再说一些诸如不用他负责,她不会在意之类的话......
  想到这里,李承宣唇角的笑意微僵。
  总觉得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
  宋瑾宁回到未央宫之后果然补了个回笼觉。
  一觉醒来是到了午膳时间。待用过午膳,她原想再打个盹儿的,内侍省那边却遣人送来了有关宋太后寿宴当天的安排。
  因着不是整生日,加之今年又是水涝又是干旱的,宋太后想在朝野捞个好名声,所以早先就特地表示过要简办。
  宋瑾宁翻看了下单子,见当天的安排是内外命妇进宫向宋太后拜寿,然后是寿宴,听戏之类的。
  都安排的挺好的,宋瑾宁查看过后就盖了凤印。
  等内侍省的人走后,她歪在靠背上,想着李承宣和江婉秋命中注定的邂逅终于要来了。
  好的很,看来她回云南的事指日可待了。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她是不是得想法儿去宫外逛逛了?不然好歹上京一趟,但整日只待在这宫里面,那可真是亏大发了。
  只是要找个什么样合适的理由才能出宫呢?
  一边想着这事,宋瑾宁一边慢慢的睡着了。
  宋太后的寿辰如期而至,一早宋瑾宁就被谷雨和白露叫起来了。
  待洗漱过后,谷雨和白露就要给宋瑾宁梳妆打扮,但是被宋瑾宁给叫停了。
  “好歹等我用完早膳你们再给我穿衣打扮啊。”
  她可是记得她和李承宣成亲的那一日,也是一大早就被拉起来梳妆打扮了。等梳妆打扮好,她想吃点儿东西,就被告知什么衣裙会弄皱,妆会弄花之类的,结果导致她生生的饿了那么些时候。
  这经验教训得吸取,所以今儿怎么着她都得先将早膳用了才成。
  等心满意足的吃饱,她才在镜台前的绣墩上坐下来,由着谷雨和白露给她梳妆。
  今儿要给宋太后拜寿,还得见那些个命妇,可不能再跟平日那样的随意了,得体现出她身为一国之母的尊贵和威仪来。
  所以发髻得繁琐,头饰不但得贵重,还得多。衣裙上面的刺绣不但得繁复精美,还得层层叠叠的套了一层又一层。
  宋瑾宁:......
  她觉得现在的自己被那些个头饰和这些件衣裳压的至少矮了两寸不止。
  以往去寿康宫的时候她从没有坐过轿辇,都是自行走过去的,但今儿穿戴了这么一身,怎么着都不可能自己走过去的。
  坐着轿辇一路到了寿康宫宫门处,就见李承宣正站在那里。
  背着双手,微微的仰着头,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宋瑾宁扶着谷雨的手下了轿辇,走过去也同样的仰起头。
  嗯......
  “陛下,您这是站在这里思考人生?”
  面前这不就是一堵朱红色的宫墙么,不说花,连根草都没有。
  其实一直在等她过来好一起进去给宋太后拜寿的李承宣:......
  算了,他还能指望一根木头会忽然自己开窍吗?
  暗叹了一口气,他慢慢的转过身来。
  一眼就看到宋瑾宁身上的穿戴。
  “你脖子不酸?”
  李承宣打量了她一打量,一双长眉微皱,“不热?”
  宋瑾宁脖子微微的左右晃了晃,脑袋上插的那些个步之类立刻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轻响声。
  再伸臂朝李承宣展示了下她手腕处露出来的几层衣袖。
  “能不酸,不热吗。”宋瑾宁叹了口气。
  但是叹气也没用。她现在是皇后嘛,不能跌了皇家的脸面。
  想到这里,宋瑾宁就羡慕李承宣羡慕的不行。
  他还是皇帝呢,皇家脸面担当,但他凭嘛穿一件龙袍就行了?头上也只简简单单的戴着只黄金发冠别一支固定发冠用的金簪子?
  这真特么是同人不同命啊。
  不过宋瑾宁很快就心理平衡了。
  因为她一走进寿康宫,就看到宋太后也是一头珠翠,一身华服。甚至连李熙雁也是如此。
  再等到一众命妇进宫,看到她们也都是如此,宋瑾宁那就更加的心理平衡了。
  当然也有例外。譬如说宋瑾芙,譬如说魏家的那两位姑娘,再譬如说江婉秋。
  对于宋瑾芙和那些姑娘宋瑾宁还是能理解的,因为她们并没有诰命在身,所以也就没有规定的礼服之类的,但是对于江婉秋,宋瑾宁就不是那么能理解了。
  这位现在毕竟还坐着燕王妃的位置,王妃在如今儿这样正式场合所穿的礼服和所戴的首饰那可都是有严格规定的。
  但是看她现在,一身浅绿色的襦裙,发间也只简单的簪了数朵钿花和一支小巧别致的凤首步摇。
  不过实话实说,她这般一打扮,倒确实显得她如江南水月一般的温婉柔美。坐在一大群命妇所穿的礼服中犹如鹤立鸡群,格外的引人注目。
  宋瑾宁下意识的侧头看向李承宣那边,结果意外的看到李承宣并没有在看江婉秋,倒好像在望着她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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